《救世主委屈巴巴》极乐引

8、人与人牲

　　自邀请函发出后两月，各域各族陆续到达玉都不夜天首都掖城，其中以周氏、唐氏和祁氏来得最早，姬宁氏次之，最后到的是姜族。

　　论身份，自然是姜族最高，其次为姬宁氏和引礼主人妫陆氏，剩下的全是一帮官能氏和荣誉氏的暴发户。

　　夜未明对如今“礼乐崩坏”的印象，多半来自氏名冲击和贵族没落，因其形貌昳丽，未免麻烦常待室内读书，甚少出门，倒没其他感观，然这回引礼他为主角，自然早早露面。

　　谁料这一露面，便引出一桩大-麻烦。

　　引礼虽远不及冠礼隆重，但该有流程也不少，玉氏不愧官能氏族，萨兰虽亡，但这流程上玉氏半分也没马虎，不知是向夜未明这个老贵族示好，还是向其他暴发户炫耀。

　　总之按照流程，夜未明作为仪式主角，天没亮便身着盛装，等候在仪式会场大门外边。

　　值得注意的是，夜未明穿的是自己加冠那会儿的服饰。

　　萨兰那时虽已走向末路，但作为一个以巫觋至礼建立的帝国，冠礼之隆重无朝能出其右，况且当时的夜未明已继承养父的王位。

　　作为亲王，他的冠服无疑极致奢华，在不出大格的情况下，或明或暗的祈福韵令层层叠叠，出自萨兰最顶级太巫之手的冠服上，还有早已失传的祝令。

　　这身刚穿出来时，便闪瞎了玉氏族人的眼，更让他们生出仇富的心——问君能有几多愁，发现自己非一般的穷。

　　识货的玉族长为了族人的身心健康，早已叮嘱他们不得擅自接近并触摸夜未明的衣服，那些繁复华丽的韵令可不是只有好看和祝福的效果，擅自触碰可是能死人的。

　　识货的玉族长叮嘱了族人，却忘记除了姜族和姬宁氏，其余三族也不识货。

　　因此族人慌忙进门禀告，大门口出事时，玉族长还不在意——引礼而已。

　　“周氏大公子暴毙、祁氏族老吐血昏迷、仲唐女已成-人壳！三家均要陆公子偿命！”

　　玉族长：(°Д°)

　　玉族长提起礼服下摆，飞也似地赶过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玉族长到时，姬宁氏的人和自家族人正努力拉开周、祁、唐三族之人，姜族来人仿若石化，立在一旁被人推来让去，一身礼服已成腌菜。

　　“此人暗害我周氏大公子，还请玉族长高抬贵手，将此人交予我等处置。”门口一锅乱粥中，蓝衣青年清朗的声音仿佛盛夏凉泉，沁人心脾。

　　玉族长一脸懵，显然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他正待开口，便听一熟悉嗓音，穿过嘈杂人群：“若我与你走，你待怎地？”

　　一身深蓝冠服的夜未明目光清冷、嘴角含笑，不等对方回答又道：“贵族也能请五六位太巫，与我对峙？”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一静。

　　太巫是巫家最高等级者，与寻常巫觋已不在同个等级，甭说太巫，便是次一级的大巫、再次的上巫，潜轮之战后便销声匿迹，如今七域中一个少巫便能执掌一方、横行无忌。

　　不得不说，传承的衰退令人心痛。

　　蓝衣男子：“………………”这话没法接，也接不住。

　　周、祁、唐三族之人还未反应，姬宁氏四公子宁渊已然暗吞口水：乖乖，还好刚刚觉得这衣服上有好多韵令，怕有禁制没敢太上前。

　　一片静谧中，姜族来人理理衣饰上前，对夜未明行揖礼：“姜族姜安，表字季君，贺陆公子入世。”

　　夜未明回礼，正待言语，旁边周族人中一老妪便放声道：“姜郎君好不晓事，这厮谋害大族公子，何德何能让你行礼。”

　　夜未明对外音置之不理，向姜季君回礼道：“少辅多谢季君观礼，且请入场。”

　　姜季君待夜未明回礼毕，方才道：“时隔多年，未曾想再见‘天韵符令’，少辅底蕴深厚，季君多谢赐教。”

　　夜未明与姜季君对视一眼，各自微笑，擦肩而过，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老妪见姜季君不理她，刚要再开口，一旁的蓝衣青年却拉了拉她的衣袖。

　　老妪：“你拉老身怎地，这厮不磊落、谋害三族公子，今日必得讨个说法！”

　　蓝衣青年低下头，无声退往人群后：公子，某尽力了。

　　祁、唐二族的年轻人也待开口，却被长者拦住，摇头以示不许说话。

　　三族虽俱是草莽出身，但人生在世总会学习，虽说如今礼乐崩坏，到底被萨兰统治千年，某些习俗早已深入人心——比如高位说话时低位不得插嘴。

　　周族来人中，除了大公子周水外，就只老妪和蓝衣公子有些地位。如今周大公子惨死，蓝衣公子不说话，老妪所作所为自然没人敢拦。

　　这老妪平日里仗着年纪和周水的纵容，在族中横行惯了，丝毫不觉有何不对，见夜未明不欲与其计较，便认为他怵了。

　　“怎地，现在晓得怕了？”老妪颇有些得意，故意顿了些会，看向祁唐二族的眼神里也有些鄙夷，“哼，晚了。识相的还不叩头请罪，我周族若是满意，也许便……”

　　“便能怎地？”夜未明冷冰冰看她，原先他还碍着其年岁礼让些个，然算上沉睡的年份，他才是这群人中年纪最长、最需要被“尊老”的。

　　既这人不打算“尊老”，那他也不必“爱幼”，真当他好性不成！

　　夜未明突然改变态度，气势也随之一变，原先贵公子般的儒雅随和带上几分肃杀，到底是多次领兵平叛的大将，尸山血海里趟过的主，略微显露的威压直接让老妪并其余成年观礼者嘴角溢血。

　　“你想赶尽杀绝？”老妪捂着胸口满目惊疑，只能大声质问，以求其余二族助力，可惜二族之人并非傻子。

　　夜未明态度与最开始并无不同，他眼神冰冷、语气温和：“吾之引礼，或可再添一二祭品。”做观礼人还是做观礼人牲，自己选。

　　真要计较，引礼和祀礼上出现人牲反倒是荣誉，况且他露出的威压和气势已然告知众人，今日之事要么打落牙齿和血吞，要么可以试试他真实的实力。

　　若非手贱，又怎会被“天韵符令”杀死！

　　已入会场中的姜族人察觉周遭变化，见自家四公子老神在在品茶，却也按下心思，静候仪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