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小-天狼星》火韭

2、（下）

　　他们为解决西里斯的晚餐颇费了一番功夫。沃尔布加和奥莱恩对长子的缺席都只抱怨了一两句，毕竟不是什么新鲜事，从去年开始西里斯就经常一言不合离开家，大半天才回来。他们也没给西里斯留饭，反正留了他也从来不吃。雷古勒斯只得找了个借口，把自己的蓝莓奶冻和曲奇带回房间，但愿西里斯的食量也等比缩小了。
　　西里斯现在得像滚车轮一样搬运一块饼干，嘴巴张到最大也只能啃掉点皮，而且在这一过程中不免口水流到下巴的尴尬。雷古勒斯对着他啃饼干的场面笑了三分钟，着手尝试把曲奇缩小。结果缩小后的饼干硬得跟石头一样，成为了西里斯砸他鼻子的绝佳武器。
　　他又把饼干打碎到西里斯能单手拿起来的大小，这样西里斯吃起来倒是没障碍了，但他坐在盘子里捡饼干渣大快朵颐的场面，更让雷古勒斯产生了一种自己养了只仓鼠的感觉。他不得不背过身去，免得又因为西里斯鼓着腮帮咀嚼指甲大的一小粒碎饼干的样子爆笑不止。
　　“说实话，这样吃还挺过瘾的。”西里斯含含糊糊地说，听起来很愉快，“妈妈从来不让我们吃那么多曲奇，但现在一块就能让我吃到撑。”
　　雷古勒斯绝不承认自己听到这个有点心动，“最好别让妈妈发现你变回去之后胖了十磅。”
　　西里斯哼哼着，继续发出那种啮齿动物偷吃时窸窸窣窣的小动静，过了一会儿声响换成了另一种，像是西里斯正在脱衣服。也许他觉得吃脑袋大的曲奇饼干太容易弄脏衣服了，雷古勒斯想，然后他听到吧唧一声。男孩终于忍不住转身，只见他哥哥整个人趴在奶冻里，正把胳膊插进去划拉。
　　“呕！太恶心了！”雷古勒斯反感地离远了一点，“我再也不吃这东西了！将来我一看到它，就会想起你的半截屁股！”
　　“所以你失去了奶冻，但拥有了更好的东西。”西里斯恬不知耻地翻了个身，舔着胳膊上的蓝莓酱，“啊，我的童年梦想实现了。”
　　“如果你的意思是喝自己的洗澡水，它早就可以实现了。”
　　“恶毒，雷古勒斯，而且缺乏童真。”西里斯朝他投掷了一小团奶冻，掉在书桌上，“难道你没有做过关于糖果城堡和奶酪小屋的梦么？”
　　雷古勒斯嫌恶地看着桌面星星点点的奶冻和饼干屑，“……你待会得把我的书桌打扫干净。”
　　“行啊。”西里斯拍拍手，“现在，麻烦你弄点饼干进来。”
　　倒不是雷古勒斯觉得哥哥会食言，但不食言的前提是他能从碗里出来。
　　吃饱喝足，西里斯第三次撑着碗沿往外爬，再度因浑身上下黏滑的奶冻失败，他摔了个四脚朝天，没受伤，只是被甜蜜的沼泽呛到窒息。而他可怜的弟弟早就给自己念了无声无息，以便趴在桌边笑到两侧肋骨四分五裂。
　　过了大概半小时，雷古勒斯才用餐巾裹着手，把他倒霉催的哥哥捡出来——此前他都没把握自己会不会因为强忍笑意手上抽筋，导致变成独生子。西里斯出来后便就着那张餐巾擦拭全身，越擦越是黏糊糊的，最后布料全粘在了他的皮肤上，他的头发也全部结在了一起。
　　“你在跳进去之前就该想到的。”雷古勒斯幸灾乐祸，“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要使用餐具，而且不用手以外的部位吃饭。”
　　“我得洗个澡。”西里斯恹恹地说，把布料纤维从腿上扯掉。
　　“很遗憾，我可不想将来每次洗手的时候，都想到我哥哥在洗手池里游过泳，而现在浴缸对你又太危险了。”雷古勒斯好整以暇，“所以，你不妨就这么将就着擦擦？”
　　“我要用洗手池洗个澡，你的或者我的无所谓。”西里斯裹着餐巾，双手掐腰，“或者我进去再打个滚然后爬进你抽屉里，往你的黑魔王脸上和名字上糊满白色粘液，你自己选吧。”
　　“……恶心。”雷古勒斯用两根手指夹住对方，更多是因为他不想再在奶冻里看到哥哥的屁股，“下流。”
　　“但有用。”西里斯笑嘻嘻地说。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还是选了自己的浴室，有意将西里斯丢到水龙头下，把凉水开到最大，让对方怪叫着逃开，然后才换成了温水，试了试水温。西里斯果然很快就开始游泳，雷古勒斯把他丢在那，去找新的毛巾，把它铺在洗手台上，想必西里斯会在上边打着滚弄干自己。他童年还真做过这样的梦，大得不得了的白毛巾，又厚又软又暖和，摸不到边。
　　与此同时，他毫无感激之心的哥哥又开始管他要泡泡浴，因为清水没法洗干净那些他自作自受弄得满身都是的东西。雷古勒斯阴着脸，用一大坨把对方给埋了。
　　西里斯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从水声和不成调的哼歌可以听出他洗得非常之开心，雷古勒斯则终于有时间清理桌面，继续下午未完的工作。被西里斯打断前，他正在往最新一份剪报旁做笔记，分析黑魔王接下来的动向和目标。雷古勒斯做这件事有两个月了，这使他感觉自己离那个人更近。
　　但直到西里斯嚷嚷了好几遍宣告自己已经洗完，雷古勒斯也只写了不到两行。西里斯是不喜欢这个的，种种迹象都表明比起为黑魔王服务，他更可能站到黑魔王的对立面。雷古勒斯绝不以自己的目标为耻，但不知怎的，他也不想被西里斯看到自己在做这件事。他希望一切保持原样，保持原样同时他能实现梦想。
　　雷古勒斯将剪报夹收回抽屉，走向浴室。西里斯没穿回那件不合身的小袍子，看起来像是把毛巾翻到干的那面朝上，打了个铺盖。
　　“你准备在我的洗手台上睡觉？”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呢。”西里斯在毛巾堆里翻了个身，“而且这挺舒服的，不用管我了。嗯嗯嗯。”
　　那家伙不要脸地长长地□□了一声，蹭蹭那些软毛，雷古勒斯才没有为自己的毛巾沙滩梦想心生嫉妒。他捡起毛巾和那套处理过的袍子，把它们一股脑丢到自己床上。
　　“要是你半夜断了气，我可不想明早刷牙时才发现。”他说，对西里斯深陷褥子无法起身的状态冷眼旁观。
　　“是啦是啦。”西里斯只努力了一小会儿就放弃了，经过这一天他显然已经累得要命，就地一倒，扯了扯毛巾。“我也爱你，雷吉，晚安。”
　　雷古勒斯呼吸一窒，“……你跟波特待在一起太久了。”
　　西里斯背对他蜷在毛巾被子里，没回答。
　　雷古勒斯去跟母亲道了晚安，接着也洗了澡。睡觉前，他将西里斯挪到床头，以免自己半夜把哥哥给打下去或者压扁。黑暗中万籁俱寂，雷古勒斯能听到那个小人儿的呼吸声，很轻很细，但非常平稳。西里斯信任他，所以意外发生后第一时间找到了他，又在他床上安睡。
　　带着这样一个令人安慰的念头，雷古勒斯沉入自己的梦境，梦里哥哥理解了他，赞赏地端详他胳膊上的黑魔标记，夸他是好样儿的。
　　打断美梦的是一声巨响，雷古勒斯吓得直接坐了起来，脚踢到了什么沉甸甸有弹性的东西。他下意识地开了灯，立刻被光线刺得眼泪直流，不过一晃而过的模糊影像也足以说明发生了什么：西里斯恢复原状了。
　　“你干嘛把我放得离床头这么近？”稍大的男孩捂着脑袋抱怨，“嗷，我觉得我刚才变大的时候把脖子撞断了。”
　　雷古勒斯没吱声，西里斯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朝弟弟露出一个傻笑。
　　“怎么，这么快就把我长什么样忘了？”
　　“你该得到教训，以后别再这么做了。”雷古勒斯回答，这话干巴巴的，仿佛词不达意，“那很危险。”
　　“放心，我才不会有事呢。”西里斯四下看看，光着身子跳下床，去找了条毯子，“幸好我天没亮就变回来了，要是拖到明天，又得想借口应付爸爸妈妈。”
　　“过来。”雷古勒斯说。
　　毯子卷西里斯停下迈向房门的脚步，不明所以地看向弟弟。
　　“被妈妈看见你光着身子跑回自己房间，会把她吓出心脏病的。”雷古勒斯说，面颊与语气截然相反地热了起来，“今晚你就睡在我这里，天亮前我把你的衣服变回去。”
　　他哥哥眨眨眼睛，然后笑了，裹着那条毯子（跟此前他裹手帕的方式一模一样）爬上床。
　　“怕黑就直说，小雷吉。”西里斯贱兮兮地用膝盖顶了顶他，他使劲撞回去，“要不要来个睡前故事？”
　　“闭嘴睡你的觉，西里斯布莱克。”雷古勒斯关灯，背对哥哥卧下。但经过刚才的惊吓，他恐怕没那么容易睡着了。
　　过了一阵，他感觉另一个人贴了过来。雷古勒斯没动弹，任由西里斯隔着两层毯子挨住他的后背，然后抽出一条胳膊，从腰间环住了他。这很热，而且有点诡异，但雷古勒斯感到安全，西里斯就在这里，安然无恙。
　　“谢谢，你做得很好。”他的哥哥轻声说，“睡吧，雷吉。”
　　于是雷古勒斯睡着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