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小-天狼星》火韭

1、（上）

　　“喂！雷吉！”
　　雷古勒斯本能地把剪报哗啦往桌下一推，“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说过不准——”
　　发现自己正对着一片空气抗议，男孩的声音飞快地弱下去了，雷古勒斯站起来四下打量，既生气又困惑。西里斯的新恶作剧？
　　“低——头——”西里斯拖腔拖调，明明声音没多大，却好像是在嚷嚷，“还有注意把你的脚固定在原地，尤其是右脚，我可不想像只蟑螂一样被踩死。”
　　雷古勒斯的目光胡乱转了好几圈，才在自己的右脚边找到目标：他的哥哥西里斯布莱克，半英尺高，裹着一张手帕，正努力远离那个能把自己碾成饼干渣的庞然大物。
　　“我靠！！！”雷古勒斯后退两步，差点被椅子绊个四脚朝天。
　　“冷静点，天哪，我还不如去找克利切呢。”西里斯气恼不耐烦地抱起胳膊，“妈都要让你招来了。”
　　“你——你真是西里斯，我靠，”雷古勒斯跪倒在地板上，更仔细地端详那个小人儿，“西里斯，你怎么——”
　　“怎么了，雷吉？”门外走廊里，沃尔布加的声音迅速靠近，“我好像听到……”
　　“妈的！妈的，都怪你！”西里斯抓紧他的手帕，企图冲到雷古勒斯的床底下，但以他眼下最快的速度也肯定赶不及。现在的西里斯在地毯上移动的时候，动作活像在沼泽里跋涉。“不能让她看见……”
　　房间的门被叩响了，雷古勒斯对个人空间的坚持全家人都早有领教，只有西里斯偶尔会不打招呼地闯进弟弟的房间，沃尔布加则从不犯这种错误。但雷古勒斯必须在几秒内应门，否则一定会引起怀疑。
　　西里斯发出小小的大祸临头的声音，雷古勒斯作出了一个决定。
　　他抓起自己的哥哥（幸好体重也变小了），连人带帕子丢进垃圾桶，盖上盖子。
　　“啊啊啊——操！雷古勒斯布莱克我发誓……”
　　西里斯的咒骂随着房门打开戛然而止，雷古勒斯对母亲露出“一切无恙”的微笑。
　　“没事，妈妈。”他说，“我刚才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椅子绊倒了。”
　　雷古勒斯敷衍着母亲，竭力不去想西里斯正在他的垃圾桶里（他妈的这该不会是一场特别逼真的梦吧），跟一堆废纸团待在一块。幸好他不像西里斯那样喜欢在房间里吃东西，否则西里斯的手帕就要用来擦从果核上沾到的果汁了。
　　“……别太累了，雷吉，那对眼睛不好。”
　　终于送走母亲，雷古勒斯靠在门上长舒一口气，扑向桌边，打开垃圾桶盖。只见西里斯像裹披风一样裹着那张手帕，坐在一个特别大的旧报纸团上，满脸不爽，倨傲得仿佛置身王座。雷古勒斯差不多得掐着自己脖子才能把笑声堵回去，以免母亲去而复返。
　　“你他妈居然把自己哥哥丢进垃圾桶！”西里斯冲他咆哮，“垃圾桶！”
　　“对不起我——”雷古勒斯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擦眼泪，“对不起西里斯，我一下子没想到更好的地方能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里斯只得两臂抱在胸前，端坐在垃圾桶里生闷气：“我要把这破房间烧了。”
　　“那你会来不及跑出去的。”雷古勒斯“善意”地指出，想把他拿出来，西里斯给了他的手指极为恶毒的一瞥，迫使他停住了。
　　“拜托，你不会想住在里边吧？”他边说，边祈祷不会有人看到他正像个疯子一样对着垃圾桶说话，“一会儿克利切就要来清理垃圾了，现在你靠自己肯定出不来。”
　　“你刚才差点甩断我的脖子，用的力气都能把我的午饭给挤出来！”西里斯控诉，“你当我是玩偶吗？”
　　他现在跟个玩偶也差不了太多，这点雷古勒斯可不敢说。
　　“对不起啦，事急从权，”他好声好气地劝道，“我会更小心的，我保证。”
　　西里斯又估计了一下自己到垃圾桶边缘的距离，抬头时不停地揉着脖子，看来的确扭到了。踩着纸团他还有可能爬上去，但不太可能保持住手帕裹身的状态，西里斯最后决定自己对赤身裸体摔在地板上并不感兴趣，不情不愿地给出了许可。
　　雷古勒斯把手伸进垃圾桶，小心翼翼地用四根手指裹住对方身体，拇指护住脊椎，慢慢把西里斯拿了出来。现在的西里斯比擀面杖也重不了多少，意识到自己稍微拿捏不准就真有可能导致对方伤筋动骨，雷古勒斯不禁一阵心慌。他哥哥的怒视杀伤力倒是不减，只不过配上眼下的体型（还有那张手帕），未免显得有点太可爱了。
　　直起身来，雷古勒斯尴尬地犹豫了一会儿，单手尽可能清理桌面，把西里斯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西里斯显然对脚踏实地如释重负，甚至饶有兴趣地跑过去跟羽毛笔和墨水瓶比了比身高，雷古勒斯忍不住微笑。
　　“你需要我做什么？”
　　西里斯转过来面对他时就又换成了一张臭脸，在他不得不从门缝底下爬进雷古勒斯的房间之前，他俩正吵架呢。分明是有求于人还这副态度，雷古勒斯有点儿想直接叫他哥哥自谋出路，但对着一个牙膏大小的西里斯他很难生气起来。
　　“去清理一下我的房间。”小号西里斯说，“那里边还是意外发生时的样子，妈妈和克利切看到会吓一大跳的。”
　　“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西里斯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
　　“你到底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我在学习阿尼玛格斯。”西里斯的话叫他吃惊不小，“好像出了点差错，不碍事，最多两三天就能变回来。”
　　“那是违法的！”
　　“这句话由你来说真有说服力。”西里斯干巴巴地说，示意他墙上贴的黑魔王剪报，雷古勒斯决定不跟哥哥争这个。
　　“可是你学那个做什么？”
　　“我无聊，不行吗？”
　　又是这种搪塞，雷古勒斯不禁一阵恼火，他采取了折中的做法：伸出一根手指，把他哥弹了个跟头。
　　“我这就去。”他凑近咒骂不休的西里斯，呲牙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你就在我桌上跟手帕好好玩吧，哥哥。”
　　大概雷古勒斯看上去太像要（字面意义）地咬掉他的头，西里斯居然老实了，什么也没说。
　　看到西里斯的房间时，这件事就显得没那么有趣了。卧室一片凌乱，西里斯的全套衣服掉在地上，像是里边那具躯体原本在痛苦地翻滚，然后突然消失了（大概事实就是如此）。阿尼马吉变形术出错可能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西里斯却说得那么满不在乎，就好像他不是刚从鬼门关逃过一劫。
　　雷古勒斯做了个深呼吸，还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将房间收拾整齐。这屋子里金色和红色鲜亮得扎眼，全都是格兰芬多的色彩，墙上挂着西里斯和朋友们的合影，以及一张穿着暴露的麻瓜女孩海报。西里斯就是那么自豪于自己跟家人的不同，急于与他们划清界限，就好像他真能照顾好自己似的——布莱克家的其他人可没有变成半尺高的小侏儒。
　　他回到房间时，西里斯貌似正用肩膀扛着羽毛笔跳舞，雷古勒斯走进才弄明白对方正试图写几个字，同时还要用一条腿顶着以免脚下的羊皮纸重新卷起来，那条手帕被折了两道缠在腰间。看到对方身上因为努力蘸墨而沾染的蓝黑色，雷古勒斯的怒火像遇风的水蒸气一样被吹散了。
　　他用那套衣服盖了西里斯一头，把它们缩小到大概能适合西里斯此时的身材并且不消失可不太容易。
　　“噫，你对我的内裤也动了手脚。”西里斯拎着它说，“这太诡异了。”
　　“闭嘴换掉那条可笑的裙子。”雷古勒斯说，可能有一点点炫耀地轻松把羽毛笔掷回墨水瓶里，“你内裤原来的尺寸足够你在里边游泳。”
　　西里斯仍然没动，拿着衣服盯着他，雷古勒斯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去。
　　“不知道你有什么可害羞的。”他抱怨道，“我又不是没跟你一块洗过澡，而且你现在小得我几乎看不清。”
　　“嘶。”听动静西里斯正在他桌上单腿蹦蹦跳跳，“你严重伤害了我身为男人的自尊，知道不？而且是在你把我丢进垃圾桶之后。”
　　“我不是在说那——算了，无所谓了，反正它现在也很小。”雷古勒斯感觉自己在试图用白眼把天花板打下来，“谁叫你没能把我掐死在襁褓里，如果你那样干了，现在就能穿上妈妈用蕾丝茶杯套定制的晚礼服。”
　　“才不呢，她肯定已经把我撅成两段丢进垃圾桶，然后到处找我好为这个恶作剧把我揍一顿。我怎么感觉领口缩小得比其他地方多？卡住我的头了。”
　　确实不是没可能，雷古勒斯有点被那个画面恶心到了，西里斯被……
　　“你刚才在做什么？”他问。
　　“留个便条，就说我出去瞎晃了什么的，省得她今天到处找我。”一阵布料摩擦，“这也太长了，你在前边开个衩，我就能拖着它剩下的部分去结婚了。”
　　“真抱歉我高估了你的尺寸。”雷古勒斯忍无可忍地转身，用魔杖把他哥杵得一屁股坐下，“闭嘴。”
　　结果他又把衣服缩小得过了头——说真的，谁TM能对这种型号的衣服精确操作啊？雷古勒斯又不是会给玩偶娃娃做衣服的女孩子。
　　西里斯不满地活动活动胳膊腿，把那条手帕踢到一边，又开始了他艰难的创作。但是显然，一个人在用右手写字和用全身力气写字的状态下，笔迹完全不同。
　　“你还不如让我来写，或者用报纸碎片拼贴。”雷古勒斯客观地说，“妈妈才不会相信它是你写的。”
　　“你来？”西里斯挑起眉毛，把笔扛到肩上，雷古勒斯好笑地接了过来。
　　他练习了几次，然后模仿着记忆里西里斯的笔迹和语气写下：

　　出门玩，不回家吃晚饭，用不着找我。
　　西里斯

　　“不错哎。”西里斯在那行字旁边走来走去，有些惊讶地说，“真挺像我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本事？你都用别人的签名干什么了？”
　　“闭嘴吧你。”雷古勒斯说，故意太快把那张纸抽出来，西里斯没退及时，差点摔了一跤。
　　“作为一个十三岁小男孩，你太恶毒了。”西里斯跳到镇纸旁边。
　　“我真奇怪以你现在的身高，怎么还没被自己的牢骚淹死。”雷古勒斯反击。
　　他把西里斯揣进口袋，那里现在放着两根魔杖，他不确定魔杖缩小后是否还能正常使用，只能自己先收着。在有人注意到西里斯失踪之前，雷古勒斯将字条留在对方桌子上。
　　“这太蠢了，在屋里违法练习阿尼马吉，还不让声音传到外面。”雷古勒斯拿起墨水瓶压住字条，“说不定到我们进来的时候会发现你的尸体都开始腐烂了。”
　　西里斯可能哼哼了也可能没有，捂在布料里听不太出来，不过雷古勒斯觉得对方有试着搬动自己的魔杖。
　　“要是敢弄坏我的口袋，你就等着穿妈妈的蕾丝晚礼服吧。”他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