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烈阳下》白肖xj

5、第 5 章

　　上午九点，员工陆续到达，洛宁海破天荒的召集所有人在前台接待处开早会。
　　小物流公司，地方不大，只能随便找个地方临时用着。
　　“胖子和郝冬还没有到，鉴于大家马上要出工，我简短说几点。”
　　关于票据签收，货款支付，员工出勤打卡和出工任务分派等问题提出初步设想和意见。
　　“上面的要求我会出正式通知贴在墙上，请各位随时查看监督，各位如果有更好的建议也可以找我或者老板提出，我们会根据意见的可行性及效果予以奖励。
　　我们公司成立已经三年有余，还是小作坊式的运作，最近整理公司的账目，发现公司业务量其实非常大，盈利能力也很强，那么我们就一起努力把这个公司做好做大，相信在坐诸位能陪伴我们走到最后的，将来一定是公司的元老和功臣。”
　　“以上，老板，请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秦阳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知道好像要他掏钱买个什么打卡机，被洛宁海一问，直接摇头，“没了。”
　　“正好今天趁大家都在这里，我就正式宣布一下，以后洛宁海就是咱们公司的人了，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平时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他，谁要是不服，直接来找我！”
　　“洛宁海，我们都是一群没文化的粗人，公司也是随便弄着玩的，以后你多受点累，帮忙打理起来，若是公司经营得好，我会考虑给你分红或者给你股份——”
　　“是这么说吧？你们几个也一样，听者有份，谁为公司赚得多，我就给他分红，给他奖励！”
　　话糙理不糙，对秦阳的话，洛宁海没有纠正。
　　三年来公司一直散养着这帮人，真要制度化起来，怕是困难重重。
　　洛宁海没急着提出一定要达到什么结果，打算先一步一步引导。
　　开完会之后，洛宁海很快贴出会议纪要。
　　胖子从仓库过来，满头大汗，不停用手扇风，“海哥，海哥，昨晚漏收的两千块钱我给你要回来了。给！”
　　邀功似的把现金放在洛宁海面前。
　　洛宁海记录好，抬头看到胖子还站在面前，嘴里不停的嚼着槟榔，浓重的体味在办公室散发开来，令人不愉快的味道。
　　“还有事吗？”
　　胖子抓了抓耳朵，小心问：“那个，你最近不是在做账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洛宁海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结算报告我已经给老板，有没有问题他说了算。”
　　胖子被他堵回去，颇有些不快，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也不由得他做色，转身去关了办公室门，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洛宁海。
　　“海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做会计的，白纸黑字，一个个的数字都算得清清楚楚，我也糊弄不了你。”
　　舔了舔嘴唇，胖子继续说，“我过去的账有点不清不楚的，我大概也知道，你看看能不能帮忙稍微做点手脚不让老大知道？”
　　见洛宁海并不怎么理他，只好装可怜，“他要是晓得我做了什么，一定会杀了我的！”
　　洛宁海把那个白色信封推回去，说：“你们的事，老板都知道，只是没说出来，你们好自为之。”
　　胖子见对方神色淡淡，并没有妥协的意思，心里发了狠。
　　“海哥，跟你说实话，我们兄弟几个在道上混了十几年了，对付你这种外来的人，有的是办法，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
　　洛宁海仍是脸色平静，没有任何动摇。
　　胖子见他油盐不进，只能咬着牙收回信封气急败坏打开门离开。
　　办公室门被摔得震天响，洛宁海无动于衷的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其他的人还好，这个胖子，名叫李子牛的，所有的票据都有问题。
　　洛宁海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手脚的，他甚至怀疑，秦阳交给他的今年的所有票据，李子牛交上来的都是假的！
　　不过这样的怀疑，没有切实证据，是不能随便说的。
　　上午十一点左右，物流公司前台再次传来吵闹声。
　　洛宁海以为又是秦阳在发脾气，心想自己好歹已经在这工作半个月了，公司再烂，至少要做满一个月拿到工钱才成，别工钱没拿到，老板先把公司给整倒闭了，便决定像昨天一样出去看看。
　　现在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出工，剩下的就只有来的比较晚的胖子几个人。
　　前台接待处秦阳手插在裤兜里不怎么耐烦的看着面前两个人。
　　郝冬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披长发的漂亮女孩子，瓜子脸，妆化得比较浓，很是艳俗，看起来不像大学生倒像风俗娘。
　　“你们来做什么？”秦阳点燃一支烟。
　　女人站在门店里满脸嫌弃。
　　郝冬拉着姐姐赔笑说：“老大，我带我姐来给你道歉，她昨天就是故意跟你赌气才说分手的，你别放在心上。”
　　秦阳冷笑一声，指郝敏，“别让你弟说，把你昨天对我说的话当着大伙的面再说一次。”
　　郝敏趾高气扬走到秦阳面前，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秦阳，你一直知道我的意思，我们学历不一样，成长环境不一样，没什么共同语言。
　　以前看在你帮过我们家的份上，我才试着跟你相处，好像并没有答应一定要跟你结婚吧？
　　我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合则聚不合则散，你该不会挟恩求报，一定要把我绑在你身边吧？那会让我看不起你的！”
　　“况且，我可不想一辈子待在社会最底层被人瞧不起。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养不起我！”
　　说着撩起头发对着秦阳微微一笑，满眼的轻蔑。
　　这几年她一直拖着秦阳，不过是因为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现如今，沈思齐，可是滨海顶级豪门沈家的人，只要把这个人套牢在身边，还用得着整天跟这群没文化的粗人混？
　　“郝敏，你说的什么话？”
　　胖子那堆人里面的一个瘦高个听不下去了，上前质问郝冬，“你姐就这德行？还大学生呢！”
　　“当初老大出钱给你们父母治病的时候你们是什么嘴脸，现在这德行，真特么让人作呕！”
　　郝冬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双手合十向兄弟们求饶，回头看他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啊，你忘了以前咱们是怎么求老大的了？”
　　“要不是老大，我们现在已经是没有爸妈的孤儿了，你也没钱读大学啊！”
　　“他救过咱爸妈，资助我上大学，就要我以身相许，什么逻辑？”郝敏故作清高，冷哼两声。
　　目光掠过从办公室出来的洛宁海，被那冷漠的气质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而，长得再帅，也不过是个穷鬼，郝敏撇撇嘴，心虚的移开目光，低头打开挂在肩上的肩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支票，递给秦阳。
　　“这是你当年给我父母治病和这四年我读大学花你的钱，你对我们家的恩情，这几年我给你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算是抵清了吧？”
　　“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
　　“郝敏，有你这么算账的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当年是谁要老大金盆洗手过平淡生活的？”
　　“你以为以当初我们老大的地位，给不了你现在身上穿的这些光鲜亮丽的名牌？”
　　还是那个瘦高个在替秦阳抱不平，胖子他们都事不关己的看着，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秦阳对瘦高个挥了挥手，“瘦猴，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又不是牛，一天到晚倒出来反复咀嚼。”
　　神定气闲说道，“你老大我拿得起放得下，一个女人而已！而且——”
　　抬手撩开郝敏披肩的长发，看到她耳根和脖子上的痕迹，“已经被人搞过了，我可没兴趣要别人的二手货！”
　　“啪！”郝敏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秦阳，你别给脸不要脸！”
　　女人的巴掌，没什么威力，最多皮肉痛个一时半会儿的。
　　郝冬吓得腿都软了，咬着手指求饶，“哥，老大，我姐，我姐鬼迷心窍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别跟她一般见识！”
　　“姐，还不快给老大道歉，你到底在想什么！老大等了你这么多年，为你金盆洗手开物流公司，你在哪里去找这么好的男人！”
　　郝敏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他一脚，“我做什么需要你指点？”
　　“你喜欢，给你！我反正不要一辈子窝在这种穷酸地方，到处都是灰尘，垃圾！”
　　抬起手给秦阳他们看自己的手指，指甲上亮晶晶的，看起来奢华漂亮，“你们知道我做这双手的指甲多少钱吗？知道我身上这套裙子够你们累死累活跑十年的车吗？”
　　手自胸口滑到腰部，侧身展示自己的身体曲线，在一堆男人惊艳的目光中冷笑，“我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年轻，有的是机会！你凭什么让我糟蹋自己！”
　　秦阳没打算跟女人一般见识，抓住郝敏的手将她推出店面，“话说完了，炫耀完了？我这里店小，装不下郝小姐的野心，好走不送！”
　　郝敏被推出来甩开，差点摔跤，高跟鞋鞋跟都差点扭断，“哼，要不是我弟拉我来，你以为我想来？！”
　　说完便揪住郝冬的耳朵提起来，“跟我走，吃里扒外的东西，回去收拾你！”
　　“哎哎，我的耳朵，姐你轻点，耳朵要掉了！”郝冬踮着脚被郝敏提得原地打转。
　　“姐，我还要工作呢，你自己走吧，我不走，我要跟着老大！嘶——嘶——我的耳朵啊啊！！”
　　“工作而已，姐给你找，有的是，用不着在这里给人低声下气做牛做马！”郝敏压着郝冬离开。
　　秦阳突然捡起地上那张支票，走到门口叫住他们，“对了，郝敏！”
　　掏出打火机，打燃火，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点燃支票，“我不要女人卖皮肉的钱，脏！你好自为之！”
　　说话间薄薄的一张支票迅速燃烧成灰，秦阳挥手一扬，纸灰立刻被烈阳下的风吹散，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郝敏猛地咬住嘴唇，红了眼睛，什么都没再说，带着弟弟离开这条寂静偏僻的小巷。
　　胖子他们在秦阳烧掉支票时纷纷发出惋惜的声音，几十万呢，说不要就不要！
　　秦阳目送郝敏姐弟走远后回身，没什么情绪的对胖子他们挥手，“散了吧，赶紧干活去，谁他妈中午还呆在公司我就扣他工资，都给我滚去出工！”
　　胖子他们拿不定他现在的情绪，一个个缩头拱背悄悄回仓库去开车。
　　瘦猴经过洛宁海身边时，低声对他说：“你是文化人，劝劝老大，让他别想不开，他听你的。”
　　说完还拍了拍洛宁海的肩膀，搞得他莫名其妙，他跟秦阳又不熟，他为什么要听自己的？
　　秦阳看到洛宁海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瘦削的身体虽然单薄，但是站得笔直。
　　抓了两把头发，用柔和的语气对他说：“你回去工作吧，我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吃了，你自己看着办。”
　　“嗯。”洛宁海点头，意欲转身时突然停下来，扭头对秦阳说：“你是个好人，老板。”
　　说完又顿了一下，补充道：“一个很好的人。”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发好人卡，秦阳阴郁的脸色还是转晴，微微一笑：“那是当然。走啦！”潇洒转身背对洛宁海挥手。
　　洛宁海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