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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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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阱拍了拍冥冰流遮住的手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出去试试。”
冥冰流打量了一会儿上官阱的手:“多加小心。”
上官阱从窗户一跃而出,眨眼没了身影。他跃上礼堂屋檐,脚尖轻点,一飘就是两三座房屋,他又跳下屋顶,落在一家道祠的角落。
这家道祠摩肩接踵,全是来听道感悟的人。道祠中央抱着拂尘的老道士有模有样地讲着道,闭着一双皱巴巴的眼睛,两条花白的长眉毛扭在一起。
上官阱的视线在虚空中一点,随即拨开人群到道祠的另一个角落。
上官阱:“有事?”
角落突然出现一个赤足女子,戴着粉色薄面纱,露着一只香肩,披着透明的奶白色披风,正是上官棋:“祖宗,你胆子可真大!”
上官阱眨了眨眼:“不是有面具呢吗?”
上官棋气不打一处来:“七皇子不就认出你来了?还好是七皇子,若是八皇子和十三皇子……”
上官阱摆手:“不可能的,他们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呢,哪有这么敏锐……”
“我不管!”上官棋叉腰,“我已经向师尊申请了你的任务,这是任务单。”
上官阱接过:“在淮城?这么远?”
“先到外面避一避再回来,也是为你好。而且淮城有师尊的一个故友,兴许可以帮你把毒素解决一下。”上官棋说。
上官阱眼睛微微一闪:“钟老头?”
“是钟先生。”上官棋纠正道,“我真不理解钟先生怎么这么看好你……”
上官阱这才仔细看了一眼任务单。
/任务单
发布者:赵若宁
地点:淮城
内容:联系失踪的夜笛修罗,送至雨花秘境避难/
“我不想插手这件事。我不是用来保护别人的”上官阱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来。他抱着手,皱了皱鼻子,神情变幻莫测。
上官棋撇了撇嘴,向后退了一步:“别想推脱,这件事你来最合适。”
上官阱执着的瞪了上官棋许久,讪讪转移话题:“我上次交代的事怎么样了?”
上官棋不耐烦道:“自然是解决了,事实上我们上官世家本来就是皇室的影子家族,他们查的话,查不到皇室的。还有啊,你那个‘哥哥’不简单,修为恐怕不低。”
“我还怕他不成?”上官阱说完,看上官棋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又改口道,“即使打不过,逃跑还是可以的吧?”
上官棋翻了个白眼:“我可没说你打不过他,就怕他像帝馨一样博得你的信任,再使绊子。不过你逃跑当真可以,八皇子和相府都那样了,居然还被你捡了条命。”
上官阱却沉默了。
上官棋:“我也不是说你不能跟着他,特殊时期,身边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圣家帝家就不方便对你出手。只是……”
“这几天过去,我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上官阱意会,“按理说,我现在应该是孤立无援的状态,他从我这儿得不到任何好处。”
“小心为妙。”上官棋评价道,“他知道的很多。”
“不过我现在好奇的是,八皇子怎么向轸哥哥交代的。”上官阱突然笑了起来,看起来有点渗人,“照理说,今天这个场合,我理应出现的。”
上官棋:“要我去大皇子那儿说一嘴吗?”
“悟性不错,就告诉他,我被老八追到百骸峡谷,未曾生还吧。”
上官棋也收了方才严肃担忧的表情,邪里邪气地笑了:“有好戏看了。”
彼时,冥冰流也离开了礼堂。
“少爷,他呢?”祁川恭恭敬敬行礼道。
“不知道。”冥冰流快速说,“我今天没有碰到一个姓上官的人,一个都没有。”
他英俊的脸上毫无笑容,冷厉之色扑面而来,足以让任何人不寒而栗。
“他面对大场面很自如,甚过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冥冰流越说越慢,最后几乎一字一顿,“我要查,上、官、氏。”
祁川一听要查上官阱,就难得爽快一回:“一天之内,必定查清!”
祁川说着就往外赶,迫不及待想捉住上官阱的狐狸尾巴。
冥冰流愣了几秒,叫住他说:“如果他没什么问题,对我们没什么威胁,你今后都不许为难他!”
祁川笑容一僵,咬牙切齿:“是。”
两人几乎同时回到礼堂。
“你也出去玩儿了?”上官阱面色自然地问道,“如何?”问完两眼一弯,习惯性,伸手扯了扯冥冰流手上的黑纱。
冥冰流方才还紧绷的表情一下子软了下来:“还不错。”
上官阱随意地搓了搓手指,偷偷在衣摆上蹭了蹭。
两人回到坐席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桌前又摆满了各种美酒珍馐,几个大家庶出子弟也踌躇着往这里走了几步,看到冥冰流又老老实实回去。
上官阱缓缓端起一直不肯碰的酒杯,轻轻在桌上一嗑,小抿一口。
远处,隐女走到上官轸桌前笑着说些什么,又实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轻盈地飘了出去。
礼堂里突然清脆地想起玉块碎裂之声,一摊碎玉琼汁嚣张的出现在正谈笑风生的八皇子脚边。
整个礼堂一下子安静下来。
帝馨轻轻啊了一声,八皇子怕了怕她的手以示安慰。
“请问,大哥对八弟有何指教?”
上官轸身上弥漫出惊人的波动,直冲八皇子:“我再问你一次,十七在哪里?!”
“十七?哪个十七?”
“就那个求婚闹得满城皆知的傻子……”
“母族没啥实力还敢粘着帝家小姐,不知死活……”
“还青梅竹马,幼稚的可笑……”
八皇子似乎从议论声里获得了自信,迎着上官轸站起来,扶了扶自己的面具:“我不是说过了吗,他气急攻心,被接回相府养身子呢。”
上官轸露出面具的嘴唇越来越白,甚至有点颤抖:“是吗……那今天结束,我到相府看看他……如果不在,拿你是问……”
八皇子眼神一凛:“我大婚之日,你上我娘子家闹事,是不打算给我面子吗?”
上官轸灵力暴窜,灼地身边的桌椅都化作筛粉,声线却稳了许多:“帝家也是我母后娘家,我回我姥姥家看看,怎么算得了闹事……”
圣家家主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沙哑的声音响彻礼堂:“殿下,您是不打算给我圣家一个面子吗?”
“大哥,你与十七兄友弟恭,值得称赞,但是为此得罪圣家,实在不明智。”七皇子温和的笑了手上的笔悠悠地转了两圈。
“兄友弟恭?”八皇子冷哼道,“他只不过认不清时势,恐怕还以为父皇会力保十七呢。”
皇帝静静地坐在高台,却没有起身,眼睛黯然失色。他的手仅仅捏着扶手,指节泛白,即使戴着豪华的面具,也不难看出他此时的心痛不已。
上官轸似乎从父亲的沉默中看出了什么,气息愈发阴冷:“看来我的消息没错,你逼死了他……”
丞相走上前去,站在了八皇子和上官轸中间,面色阴郁地瞪着上官轸:“外甥,你不要做傻事。”
“傻事?杀人偿命罢了。”上官轸的眼泪从面具缝隙中漏了出来,“他杀了十七!舅舅,你也是看着十七长大的,你就……”
“你这会害惨帝家的!”丞相厉声喝道:“帝家和圣家联姻,不仅是对八殿下,和馨儿,对你来说也是喜事。你和八殿下,无论哪个登上高台,这皇城都是我们的了……”
上官轸面向皇帝,深深一拜:“父皇……”
“我不能再损失一个儿子了。”皇帝僵硬地说,“我欠十七的,只能下辈子还了……”
冥冰流:“白洲皇室已经没落成这个样子了么?”
上官阱两眼一弯:“可能对内软弱了点,但是也未必会输给黑洲皇室。若不是陛下太宠爱十七,十七也未必会有此杀身之祸。”
冥冰流嘴角上扬:“也是了,你们大皇子的确惊才绝绝。”
上官阱点头道:“他从未败过,的确是个能与隐女交锋的高手。”
冥冰流话锋一转:“你呢?我看他打不过你吧?”
上官阱耸耸肩:“看来哥哥对白洲的内情也不是特别的清楚。”
冥冰流收了笑容:“哦?”
“上官世家,其实是皇室的影子家族,所有的族人,都是为了保护皇室而生的,自然要比皇室族人要强一线。”上官阱从容不迫,“我也是专门训练过的。”
冥冰流失语:“所以追杀你的人,目标是你保护的皇子?”
上官阱沉重地点头:“我是十七皇子的人。”
上官轸面色黯淡无光,他用力抹了一把泪水,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弓着身子。他的手死死的按在腰间的佩剑上,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拔剑,剑光在空中一划,火光在虚空里弥漫开来,礼堂中的桌椅全部烧成灰烬。他做完这些,大步流星离开了。
“两位客人见笑了。”七皇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快出去吧,别误伤了。”
冥冰流摇头道:“还不至于。”
人前,上官阱又恢复了胆小怕事的模样:“哥哥,出去吧……”
冥冰流愣了愣,随后眉头一皱,他想看看皇室到底如何处理这事。
七皇子依旧一副好人模样,他手指尖依旧夹着狼毫笔,用指腹一遍一遍的撸着笔尖,笔尖已经被他玩得不能用了。
“大哥每次遇到涉及十七弟的事就额外在意,担这皇室似乎由不得他感情用事,再这样下去,帝家迟早放弃他。”
冥冰流顺着七皇子的语气叹了口气,扭头看上官阱,却发现后者已经走到门边,马上就要混入人群,找不见了。
他心里一急,不再多想,连忙跟出去。
他刚刚走到门口,礼堂里就传来一声惨叫,这叫声极为尖细,是个女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