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谱》穆

1、相遇

　　小街,小镇。黄昏。
　　街上的行人渐少,铺子已开始打烊。这时酒店和客栈的生意兴隆。街角的小巷里走出两个少女,十六七岁,眉不描而黛,唇不涂亦朱,脸不抹也粉,眼不擦仍明,真是淡装浓抹总相宜。
　　“雪姐,今晚在哪儿过夜?”问话的女孩玲珑剔透,娇而不媚。“为什么总要问我?”被称作雪的女孩哀叫。她比问话的女孩更加漂亮三分。这两个少女姐姐叫欧阳雪,妹妹叫展素蓉。
　　“谁叫你是老大雪。”不知何时,两个少女后面跟上来两个男孩。说话的叫莫枫,英俊不凡,他身边的一个个头稍高一点的叫肖林。
　　欧阳雪反唇相讥:“你才是真正的老大枫呀,你道是出个主意。”他笑而不答。
　　肖林开口道:“谁知道小妹的心思。”
　　欧阳雪问:“小妹,你瞧哪个客栈比较适合?”
　　展素蓉皱一皱眉:“枫大哥,你还有更好的意见没有?”
　　莫枫苦着脸:“求求你别叫我疯大哥了,好不好?”
　　三人大笑。欧阳雪又问:“老二,你认为呢?”
　　展素蓉插口:“二哥自然听我的。”
　　“对!”肖林一口答应。
　　欧阳雪笑说:“怎么不对？你有哪次是不听小妹的,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三人说笑够了,欧阳雪正色道:“好啦,今晚如何处置?”展素蓉拔脚就跑:“我宁可睡街头也不住店。”另三人无奈,只得跟去。
　　出了小镇,不远有一片树林。四人在林中找到了两棵高大的树,枝叶茂密,交错在一起。
　　展素蓉说:“不如我们在树上搭个窝住吧?”
　　肖林笑说:“哈,你想当小鸟吗?”
　　展素蓉怒道:“不可以吗?”
　　肖林笑容可鞠的说:“当然,当然。”
　　展素蓉更火了:“你说什么?”
　　肖林换了一副委屈的呆相:“怎么？不能说吗?”他二人这家常便饭的斗嘴早以笑坏了身旁的两人。
　　“不能说!”展素蓉在他耳边叫道。
　　突然,树后伸出一个脑袋冲着展素蓉一笑:“你在叫我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四人大吃一惊。
　　此人二十多岁,书生打扮,儒雅俊朗,英俊的脸上充满阳光般的笑容,一双清澈又深邃的眼睛正望着展素蓉。他自我介绍:“在下名叫不能说,与各位萍水相逢,实是有缘。本欲与各位结交,但在下此刻尚有要事在身,望各位先行一步,到镇上的悦来客栈一坐,容在下完事后一叙。”
　　四人愣住,不知此人是何目的。莫枫首先开口:“萍水相逢已是大幸,怎敢劳兄台移驾。在下等四人只是路过，打搅之处,万望海涵,后会有期。”
　　“且慢,”不能说继续道:“在下好意,兄台此刻自是不知,此林中有危险不可再进。望各位听在下一言,速回镇上,不可踏入此林一步。”
　　欧阳雪大是不悦:“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既然如此,再见。”不能说闪电般伸出双手拉起展、肖二人,片刻已在三丈之外。莫枫与欧阳雪愣了愣,急追而去。
　　悦来客栈门前,不能说道:“走,我请你们喝一杯。”不待两人回答,他拉住二人进店坐下。展、肖二人被他这样拉住居然无力挣脱。
　　肖林开口:“不兄,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大哥、三妹好象不大喜欢……”
　　不能说打断他:“小兄弟,现下他们不在,只问你自己喜不喜欢我请你喝酒。”
　　肖林一笑:“请我喝酒,当然喜欢。不过还得问过我小妹。”
　　不能说摇头:“小兄弟,你怎么一点主见也没有。”
　　展素蓉瞪他:“不许你批评我二哥！我二哥才不是没有主见的人,只不过他每次都先征求我们的意见,迁就我们罢了。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二哥!”
　　肖林听了这番话,裂着嘴笑。
　　不能说看了看他们两人,笑道:“是,是,是,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二哥。那么请问姑娘——”
　　展素蓉摇头:“我不叫姑娘,我叫展素蓉。我二哥肖林,大哥莫枫,三姐欧阳雪。”
　　不能说笑道:“是,是,是,展素蓉。”不能说笑罢,正色道:“我不是来跟你们闲聊、喝酒的,那林中将会有一场恶斗,恐累及各位,才出次下策。打扰众位雅兴,实在抱歉的很。”说完起身留下一锭银子道:“肖兄弟,展姑娘,多多保重,我去也。”
　　只一晃便出了门,片刻已不见踪影。展、肖二人相对愕然,待要追赶业已不及。二人相视一笑,猛然两人大叫一声:“糟了!”两人同时冲出门外。
　　不能说在镇外遇见莫枫、欧阳雪,二人正在询问悦来客栈。见到不能说,欧阳雪喝到:“我二哥、四妹呢?”
　　不能说展施轻功从二人身旁掠过,说道:“他们在悦来客栈。此林有危险,不可再进。”话音刚落,人已掠去很远。
　　欧阳雪与莫枫急急赶到客栈,不见展、肖二人。莫枫情急之下一把扯住小二:“刚才有没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来过？他们到哪里去了?”
　　小二直摇手:“好汉饶命,不关小的的事。他们,他们朝、朝那里去了……”他伸手指向树林。
　　欧阳雪一顿足,与莫枫又朝林中奔去。
　　展素蓉与肖林急急赶往林中,只恐去晚了,欧阳雪与莫枫有甚不测。两人进入林中,却见四周寂静无声,连个人影也没有。二人大感不安,刚想回头,从树后跃出四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拦住去路。展、肖二人暗吃一惊。
　　肖林对那四人说:“我们路过找人,若让我二人过去,感激不尽。”
　　无人答话。他二人互换了一个眼神,暗觉不妙。
　　肖林又开口:“我二人只是路过,敢请各位让个道……”
　　“若是不让呢?”一个身影从树林中闪出,来势极快,一晃便到了眼前。来者是一女子,一身黑衣,头戴黑帽,脸蒙黑纱。
　　“你们是什么人?”那女子见到他二人时不禁愣了愣,“姓凌的,这二人是你找来的帮手吗?”
　　凌雨飞隐在树后见到他二人,心下暗暗叫苦。他想了想,反穿衣服,撕下半幅衣襟蒙住头脸。
　　凌雨飞压低声音,不满的说:“你我之间的事,何必连累外人。”
　　那女子冷笑一声:“你请的帮手,又怎会是外人。”一出手便是六枚透骨钉。
　　只听“叮叮”六声,透骨钉皆被打落。凌雨飞从树后走出:“林雅梳,你终于亲自动手了。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你又蒙着面作什么?”林雅梳哼道,“本来我只要你一个人的命,现在看来,要多两个了。”
　　“二哥,四妹……”远远传来欧阳雪和莫枫的呼声。
　　展素蓉与肖林不禁向四周望了望。
　　林雅梳看了两人一眼,道:“又多了两个。”
　　展素蓉怒道:“你说什么?”
　　“哼!”林雅梳对她不屑一顾,“他们既是外人,你又何必救他。”
　　凌雨飞沉声道:“他们既是外人,你又何必要赶尽杀绝?”
　　林雅梳冷笑道:“你连自己都顾不了,还管别人死活?”
　　“接招吧!”林雅梳飞身跃至凌雨飞面前,缓缓一掌向他拍去。凌雨飞也不躲闪,翻掌相迎。
　　展、肖二人大惊,那四个黑衣人也送出手中长剑,向二人攻来。这时,欧阳雪与莫枫的喊声又起,声音很近。不久,二人身影出现。四人会合,共御强敌。他们初次遇敌,经验不足,不久已处下风。
　　林雅梳与凌雨飞呈相持状态,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突然,林雅梳全身一震,腾空翻个筋斗,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你,你…”她惊疑的望着凌雨飞。
　　凌雨飞微笑道:“让你失望了。”
　　林雅梳目光一转,见到欧阳雪后又骤吃一惊。她定了定神,打了个呼哨,扬手甩出一枚暗器,点住欧阳雪的穴道。随即树上落下两个黑衣人,手持一张大网,罩住欧阳雪,向林外撤去。莫、肖、展三人见状焦急异常,出手势如拼命。凌雨飞前去拦截黑衣人。不料,身后传来展素蓉的惊呼声。林雅梳忽向展素蓉下杀手。凌雨飞回身相救,却见林雅梳一掌击倒展素蓉,一手点住莫枫,一手抓住肖林,与众人迅速离去。凌雨飞扶起展素蓉,见她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凌雨飞微一思索,负起展素蓉,回到悦来客栈,要了间上房,为其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