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皇后》池湄

2、第 2 章

　　山间密林，筱婉晴策马疾驰。从出城门，她一刻不停歇。正当她盘算着到前方驿站，稍事休息。就听见身后有马蹄声渐渐逼近。

　　听声音，应该有六匹马。由于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筱婉晴能敏锐地感知四周的危险。觉察到身后六人，来者不善。她让马加速的同时，小心防备着。

　　只听“嗖嗖嗖——”，几只利箭破空而来。

　　筱婉晴俯身向前，摔下了马。

　　“哈哈，射中了。二姐好箭法。”说话的人当先跑过来，一脚让筱婉晴翻了个身，用剑挑落她的风帽。借着月光，看清她的样貌。只听他丧气地说：“是个娘们。”

　　话音一落，就被筱婉晴卸了一条手臂。剑法太快，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其余五人齐声惊呼：“六弟！”

　　此时断臂人才有了知觉，他大吼一声，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五人同时出剑，想给六弟报仇。真正交手，才知道筱婉晴看似瘦弱，剑法走的却是刚猛路子。他们虽然人多，却一点不占上风。

　　对抗几十回合，五人中除了老二，都或轻或重地受了伤。几人见识了筱婉晴的武功了得，更不敢掉以轻心。

　　老二再次引弓。可惜几人缠斗在一处，她不敢轻易射箭。终于抓到空隙，她果断出手。以为必然命中。不料筱婉晴横踹老四一脚，让他当了肉盾。老四肩胛中箭，长剑脱手落地。

　　老二见误伤老四，不由怒火中烧。她一把抽出双刀，直冲筱婉晴砍去。筱婉晴让过刀尖，挥剑向下一震。双刀齐齐脱手。筱婉晴随即挑剑斜削，只见老四飞扑过来，一把护住老二。方才箭头没拔，此时被长剑打落。老四痛得咬碎了牙，口中吐出一声闷哼。

　　又过一盏茶的功夫，几个人全都倒地不起。筱婉晴提剑指着老大：“说，为什么杀我？”

　　“打劫。”

　　她又指着老六：“你把我当成谁了？”

　　老六脸色惨白，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当……当成男的。”

　　筱婉晴冷笑一声：“都不说实话。”她走到老二、老四身边，一剑抵在老二颈侧，看着老四问：“到底因为什么？我数三个数。一、二……”

　　“因为你身上……”老四刚开口，飞镖忽然如雨点般袭来。筱婉晴左挡右格，乒乓声不绝于耳。

　　等飞镖全部打落，地上六人皆被灭口，已没了气息。只见远处有一黑衣人闪过，很快隐没在林中。

　　其实筱婉晴早猜到这场横祸是因为这件大氅。他们一定是把自己当成太子，才一路追杀。一想到太子可能还有危险，她心急如焚。急忙调转马头，朝着京城方向狂奔。

　　前一世，她中剑后一直昏迷，对于回京路上的记忆完全是空白的。回想自己在太子府醒来，赵明泽喂她喝药。她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竟疼得他眉头紧皱。要不是鲜血洇透袖子，她都不知道他受了伤。他只说不小心碰的，便继续若无其事地给她喂药。不过那是刀伤，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几次追问秋玉，秋玉都三缄其口。如今想来，一定是回京路上，又遭暗袭。他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难怪他那么轻易放自己离开。难道他早猜到会遭人伏击？筱婉晴不停猜度着，越想心越乱。

　　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筱婉晴心下一惊。快马加鞭越过山坡，果然看见赵明泽的侍卫和黑衣人缠斗在一处。她快速冲过去，护住赵明泽的马车。

　　方才太过着急，筱婉晴没来得及看仔细。现在定下心弦，她才发现即便自己不出手，场面也完全可以应对。

　　能够看出，赵明泽做了周密部署。侍卫明显增加，而且个个都是高手。

　　筱婉晴在人群里搜寻着，刚锁定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见那人甩出一枚飞镖，直射向帷裳。筱婉晴急忙挥剑打开。

　　她一个箭步上前，和那人展开激战。两人实力旗鼓相当，一时难分伯仲。丁力加入战局，那人很快不敌，胸口中了一剑。

　　筱婉晴乘胜追击，丁力却频频露出破绽。甚至慌乱中挡了一下筱婉晴的长剑。那人抓住机会，挑剑扬起地上的尘土。趁两人分神，随即翻身上马，仓促逃离。

　　筱婉晴想追，被丁力一把拦下，“还是保护好太子殿下吧。”

　　丁力说完，又去对付剩余的黑衣人。筱婉晴锐利的目光追着丁力的身影。她很疑惑，丁力为什么手下留情。如果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可靠，那……

　　剩余的黑衣人很快被团团围住，他们见逃走无望，同时自刎身亡。

　　危险解除，筱婉晴俯身撩起帷裳。不想马车内竟空空如也。她慌乱地四下看，只见山坡之上，还有一队人马。赵明泽此时正透过帷裳，直直地瞧着她。

　　马车缓缓驶来，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筱婉晴脸有点烧。她撇过头，刻意不看他。

　　赵明泽走下马车，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你怎么在这儿？我以为你快到塞北了。”

　　瞧见他脸色苍白，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过看他精神似乎还不错，她又稍稍有一点安心。

　　“我……路过。”筱婉晴直视他的眼睛，神态自若。

　　赵明泽宠溺地笑了，“上车。”

　　他好像认定了她会和他回京。看着他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她心里万般酸楚。

　　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赵明泽极为错愕：“你不想和我回京？为什么？”

　　“我的家在塞北。”

　　赵明泽有点急，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腕：“你明明担心我，否则你不会出现在这！”

　　“我是担心殿下。因为殿下心系百姓，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殿下平安，是万民之福。”筱婉晴回想着前世第一次与他相遇，就是亲眼目睹他惩治贪官，开仓放粮。

　　筱婉晴自幼习武，骨子里钦佩济弱扶倾的人。原以为匆匆一瞥，再见无望。没想到第二日竟不期而遇。

　　归家途中，路过易北河。筱婉晴去河边喝水，不想瞧见一男子倒在河中。筱婉晴将那人拖上岸，翻过身一看，竟是赵明泽。看他奄奄一息，她刚要施救，突然觉察身后有人围了上来。

　　筱婉晴抽出长剑，拼命护住赵明泽。最后体力不支，长剑被人打落。她飞身替赵明泽挡下一剑。昏迷之前，看见援兵赶到，她才放心地闭上了眼。

　　正陷入沉思中，就听他竭力压着怒火，“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百姓。那你呢，你就不担心我？”

　　筱婉晴刚要狠下心。可看他那难过的样子，又实在说不出口。

　　“婉儿，有什么顾虑你说。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和我回京好不好。”可能是因为着急，赵明泽的声音越来越弱，脸色也越来越白。

　　筱婉晴搀住他胳膊：“先去那边，坐下慢慢说。”

　　赵明泽以为她同意了，高兴地和她走到树下。两人手挽手坐在树桩上。他转过头，深深地凝望着她。

　　筱婉晴羞赧地缩回手。想起宫里森严的规矩，太后的嫌恶，还有后宫嫔妃的明争暗斗……前世死得不明不白，再进皇宫，她真的没有勇气。

　　她很想果断拒绝，可看着他那恳切的目光，她又开始犹豫。吞吐半天，脱口道：“他有问题。”

　　赵明泽不明就里：“谁？”

　　“丁力。”

　　赵明泽更加糊涂：“为什么这么说？”

　　筱婉晴就把自己看到的，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她还特意强调，“那个黑衣人，是他故意放走的。”

　　其实就目前而言，她于他只是刚刚相识。而丁力则是自小跟随他身边的贴身护卫。按道理来说，她不该离间他们的关系。万一他不信任她，治她的罪都有可能。不过一想到他身边有潜在危险，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只见他轻轻一笑：“你担心我？跟在我身边，贴身保护我。免得我哪天一个不小心，被人给害了。你也瞧见了，这一路上，危机重重。能不能活着回京都不一定。我撤了丁力的职，任你做贴身护卫，好不好？”

　　“殿下，我是一只鹰。只有翱翔在草原的上空，我才会真正的快乐。若非把我关在笼中……”

　　“如果你不回来，也就算了。这一次，我绝不会放你走！”赵明泽一把握住她手腕，“来人……”他想强行把她留在身边，没等吩咐下去，忽然猛咳起来。

　　昏迷之前，他感受到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抬上马车，也感受到她的手缓缓从指间滑落。

　　三个时辰之后，赵明泽渐渐清醒。发现自己身处驿站，他沉声问：“她走了？”

　　“嗯。”丁力说完，抬头看了赵明泽一眼，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她有问题。”

　　赵明泽眼睛一翻，不想听。

　　丁力斗胆上前：“第一次偶遇也就罢了。第二次，绝不是偶遇。她一定是听到消息，才赶来驰援。”

　　“既然有问题，怎么不扣下她？”得知她再次离去，赵明泽心中恼怒。怎么看丁力都不顺眼。

　　“倒不一定是她。她两次出现，是真心想救殿下。依微臣看，她似乎对殿下有情。”

　　赵明泽闻言，唇角一牵。眼角眉梢洋溢着喜悦的神色。不过再想到她几次三番要离开，放光的眸子又黯淡下来。

　　“虽然不是她，但她身边的人，绝对逃不了干系。威远将军手握重兵，如若他是魏王的人……”

　　“不是。”

　　丁力还想说，见赵明泽合上了眼，便不再多言。不过他还是私下做了部署，以致差点酿成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