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皇后》池湄

1、第 1 章

　　明德皇帝登基满四年，终于迎来第一位皇子。皇宫内一片欢腾。

　　“娘娘真的要去看丽妃的孩子？”宫女秋玉一边为筱婉晴更衣，一边试图阻止。

　　筱婉晴纠正道：“是皇上的孩子。”

　　“丽妃自从有喜后，几次对娘娘不敬。如今母凭子贵，更是愈发嚣张。依奴婢看，娘娘应该杀杀她的威风。”

　　筱婉晴淡淡一笑，显然没把秋玉的话放在心上。

　　秋玉忧心道：“娘娘若实在要去，也请改天吧。昨晚您没休息好，脸色有些……”

　　“无妨。”

　　倾月殿外，“皇后娘娘驾到。”

　　丽妃上前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带我去见见小皇子。”

　　“是。”

　　屏风之后，筱婉晴一见到皇子，就打心眼里喜欢。皇子眉眼间，全是皇上的影子。筱婉晴抱起皇子，皇子竟然对她微笑。

　　筱婉晴更加欢喜。
　　忽然，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筱婉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两只手臂也变得酸软无力。孩子是怎么掉在地上的，她完全不知道。只听见耳边响起丽妃尖锐的叫喊。

　　宫女们慌乱的身影在殿中穿梭。筱婉晴好像发疯一般，推开众人跑出殿外。她一口气跑到碧水池边。有人慌忙冲过来，大声叫：“皇后娘娘小心！”随即把她推入池中。

　　筱婉晴明明会水，可是此刻身子却沉重无比。她只感到自己在不停地下坠。最后，意识全无。

　　易北河，筱婉晴破水而出。瀑布般的秀发朝后一甩，好一幅美人出浴图。她四下环顾，一时有点恍惚。正愣神之际，忽然瞧见上游漂下来一个人。

　　筱婉晴慌乱裹好衣服，将那人救到岸边。撩开他额前的头发，她惊愕脱口：“皇上。”

　　不对，瞧衣着打扮，此时赵明泽还是太子。筱婉晴意识到自己重生了，短暂的震惊很快被迫近的危险淹没。她无暇多想，立即搀扶赵明泽逃进观音庙。

　　筱婉晴双手合十，跪在观音像前祈祷。庙门忽然被大力踢开。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将她围住，为首一人拉开画像：“见过这个人没有？”

　　“见过，往那边去了。”筱婉晴丝毫不惊慌，伸手朝东一指。

　　那人死死盯着她，看了半天，一挥手。众人全部往外退。眼看就要出了庙门，观音像后传出一声轻咳。所有人都定住脚步。

　　筱婉晴无奈，一把抽出长剑。左劈右削，连杀两人。其余人同时出剑。筱婉晴凭借高超武艺，将所有人拦在观音像前。

　　一炷香后，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筱婉晴也渐渐体力不支。此时已有人绕到观音像后。筱婉晴情急之下，扬手一甩，长剑自后心贯穿至前胸，那人当场毙命。

　　身后又有人袭来，筱婉晴徒手应对。忽然，有人越过高高的观音像，直落在赵明泽面前。眼见那人扬起长剑，筱婉晴无暇多想，飞身扑过去。前一世，她就是这样中剑昏迷，被赵明泽带回了太子府。

　　腹部的剧痛没有传来。筱婉晴万料不到，原本昏迷之中的赵明泽，竟为她挡下了这一剑。

　　此时太子侍卫丁力带人赶到。黑衣人很快被制服。不等逼问幕后主使，几人同时咬碎口中□□，全都毙命了。

　　丁力见赵明泽中剑，大惊失色。连忙将人抱上马车。筱婉晴放心不下，跟了上去。

　　赵明泽看似不省人事，握住筱婉晴的手却在微微发力。筱婉晴紧紧回握他的手，泫然欲泣。

　　丁力看着二人，疑窦暗生。

　　马车很快停在一处戒备森严的府邸。众人将赵明泽抬至房间，早有郎中在候命。

　　筱婉晴等在门外，焦心如焚。

　　丁力：“姑娘，你也受了伤。请到隔壁房间包扎一下。”

　　原本筱婉晴不想离开半步，但是知道他有话要问，便随他去了隔壁房间。

　　侍女拿出上好的金疮药，帮她止血。侍女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筱婉晴却毫不在意。她常年跟随父亲征战沙场，这点小伤对她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丁力：“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过堂应该去巡抚衙门。”筱婉晴眉毛一挑，不怒自威。

　　丁力暗暗一惊。想不到姑娘看似纤细，却气势逼人。也是，能一人独战十数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姑娘误会了。想必姑娘也知道，我们主子，地位尊贵。今日之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而姑娘是唯一的目击者……”

　　筱婉晴知道丁力对赵明泽忠心耿耿，所以也不再为难他。
　　“筱婉晴。家在塞北。家父筱毅。”

　　“原来是威远将军之女，在下失敬。如此，便没有疑问了。”他对正在包扎的侍女道：“秋玉，包扎完伺候姑娘用饭。”

　　“是。”秋玉端来饭菜，一一摆好。

　　其实筱婉一进屋晴就认出了秋玉。前一世，她受伤之后，一直是秋玉服侍她。入宫之后，也是秋玉陪伴左右。两人不像主仆，更像姐妹。这一世，筱婉晴不想再和皇宫有任何瓜葛，所以对秋玉没有表现出丝毫热络。

　　“饭菜不合姑娘胃口？”秋玉见筱婉晴没动筷，出言关心。

　　“你去看看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是。”不多时，秋玉返回，“主子外伤已经缝合，内伤还需调养半个月。现在麻沸散药力没过，主子还没醒。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不必了。”

　　筱婉晴心里明白，等赵明泽醒来，自己想走就不可能了。所以必须趁他昏睡，连夜逃离。

　　筱婉晴躲过岗哨，悄悄来到马厩。她一眼瞧见追风。前一世，赵明泽知道她爱马，就将这匹追风赐给了她。本来赵明泽还有点担心，因为追风性子极烈。他驯服它也用了很久。没想到筱婉晴一跨上马背，追风就接受了这个新主人。

　　筱婉晴轻轻抚摸着追风的鬃毛。追风低声嘶鸣，仿佛已经认出了她。回想起和赵明泽一同乘着追风，驰骋在马场。筱婉晴有一丝恍惚。

　　“姑娘你要走？”

　　忽然想起的声音吓得筱婉晴一怔。她很纳闷，自己躲过了警觉的守卫。怎么就没躲过秋玉。

　　“姑娘你不能走，我家主子在叫你呢。”

　　筱婉晴知道秋玉是个机灵鬼，说起谎来，眼都不眨。她不客气地当面拆穿：“你刚才不是说，药力没过，你家主子尚在昏迷吗？”

　　秋玉见筱婉晴不信，急忙辩白：“是真的，我没骗你。主子半睡半醒，在唤你的名字。姑娘若不信，现在就随我过去瞧瞧。”

　　筱婉晴再次戳穿：“他不知道我的名字。”

　　“他知道，他唤你——‘婉儿’。”

　　筱婉晴只觉心口像是被人猛地一击，泪水不由得湿润了眼眶。

　　“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他怎么样了？”

　　“主子有点烧。”秋玉抓住筱婉晴胳膊，央求道：“姑娘，你去看看吧。有你在身边，主子肯定好得更快些。”

　　筱婉晴略微沉吟：“好吧。”

　　秋玉见她应允，十分高兴。“姑娘，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十分熟……”她话没说完，就被一掌击中后颈，人事不省了。

　　筱婉晴满眼歉疚：“我也觉得十分熟悉。对不起了，妹妹。”将秋玉掩于草垛中。筱婉晴牵起追风，离开了府邸。

　　很快来到城门口，筱婉晴翻身下马，“快开城门！”

　　“有令牌吗？”

　　“我是太子殿下的人。耽误了殿下的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面露难色。忽然两人齐齐下跪。

　　筱婉晴大为不解。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人？”

　　筱婉晴蓦然一惊，她急忙转身：“筱婉晴参见……”
　　不等下跪，就被他拖住手臂，“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

　　筱婉晴略微沉吟：“我以为殿下，尚在昏睡。”

　　“所以你想偷偷逃离？”

　　“不敢。”

　　“都已经做了，还有什么不敢。难道你不想和本王回京？”

　　筱婉晴害怕流露出不舍，所以回答得异常决绝，“不想。”瞧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哀戚，筱婉晴有点后悔。不过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她低下头，等着他发火。就听耳边响起赵明泽低沉的声音：“开门。”

　　筱婉晴抬起头，惊讶地瞧着他。原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放自己离开。怕他反悔，她急忙去牵马。

　　“慢。”

　　果然，她就知道。转过身，言语间少了几分恭敬，“不知太子殿下还有……”

　　只见他解下大氅，“夜晚寒凉。”

　　筱婉晴伸手推拒。他受了伤，身子弱。她本来就不放心。
　　“我不冷。”

　　“听话。”仔细给她系好，“路上小心。”

　　筱婉晴眼睛一酸，差一点就要答应他留下。不过她还是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赵明泽凝望她远去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在晕倒的瞬间，被丁力一把扶住。

　　返回府中，赵明泽便发起了高烧。

　　郎中一听殿下居然去了城门口，刚想斥责丁力几句。不过看着他那张冷硬的脸，没敢吱声。

　　马厩里，秋玉迷迷糊糊醒来。没能看住筱婉晴，她懊恼不已。忽然想起太子殿下，她急急忙忙奔回院子。

　　一推开门，就听见殿下发着呓语：“婉儿，快跑，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