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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风雅 ...

  •   56. 风雅

      “一步之遥是领导定的,因为她会拉小提琴......”

      徐轻这样给沈知杳解释,‘她’是在说谭嘉韵。

      之所以定《一步之遥》,是因为领导知道谭嘉韵有特别才艺所以提案出来的,想要让徐轻和谭嘉韵这两个作为台里最知名的专业主持人合作演出。

      在知道自己要跟谭嘉韵表演舞蹈的时候,徐轻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但无奈这个方案在还没有征得本人同意时就已经递交台里大领导了,很显然,大领导是满意的。

      然后谭嘉韵也同意了。

      徐轻只能不做挣扎。

      毕竟她已经在单人表演这首歌上欠了领导人情,再不答应就显得不识好歹。

      所以最后徐轻同意是同意了,但要求是,尽量拉长谭嘉韵小提琴演出的时间,缩短自己和她跳舞的环节。

      为此徐轻还特意每天拉出很长的时间把丢了很久的钢琴练起来,为的就是能配合谭嘉韵前面的演奏部分,能多拖会儿时间就多拖会儿。而直至表演正式开始之前,她都一直在思量着,究竟是事先跟沈知杳打预防针好一点,还是在事后跪搓衣板道歉......

      无奈全程沈知杳都很坚定,在亲眼见到之前并不想被提前剧透,直接把徐轻堵得牙关要紧、一点都不能点拨出来。

      “跳得挺好的......”

      “琴也弹得不错,我捡到了个宝藏老婆。”

      听沈知杳这似笑非笑的夸赞,徐轻反而惶恐起来,刚想摆手说不是,就听沈知杳复又道:“但是,我听你同事说,你们差点把舞蹈老师气升天了?”

      徐轻这回是听出沈知杳的反击与揶揄之意了,她每说半句,就顿一下,似是在强憋着呼之欲出的笑意。

      这下心算是落回去一半了,看来沈知杳并无生气之意,反显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啊,我们都没什么舞蹈基础,每周的舞蹈室都是灾难现场,我跟你说,宋智昂那货还专门来组队笑话我。”

      “他怎么对你这么不客气,明明是徒弟,还不尊师?”

      “呵呵,那臭小子,每天跟个活灵活现的雀儿似的,怕是尊师重道这四个字让他抄都抄不会。”

      沈知杳又忍不住笑,一张明媚的笑颜在明明暗暗的街灯交错中打上似真似幻的光影。

      于是,徐轻不由自主也跟着弯了眉眼。

      她发现,在遇上沈知杳之后,就爱上了静夜——一切耽于白日、耽于人事的生活在这一刻被眼下这抹温柔填补了。

      这是属于她们二人的时光,静谧切亲密。

      “今天还回家吗?”徐轻柔声问道,那似是清溪闯过云雾的眸光闪啊闪的,最终落入碧潭之中,落入了沈知杳的心底。

      “嗯......”她沉吟着,还未决定,而短暂的犹豫竟像牵丝般扰动着徐轻,心里喉间都是痒痒的。

      于是她道抢先道:“昨天天气很好”

      冷不防提这一出,沈知杳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往日里按照徐轻的话术,总是有头有尾的,她偏爱说些情话,或来记软绵绵的直勾拳让你猝不及防,或是循循善诱最终让你自己回味过来柳暗花明。

      沈知杳心思缜密,总是能从中牵扯出些许线头,预先发觉她的意图。

      但这一次,她真的有些莫名其妙的。

      “我抽空晒了被子,很香。”徐轻继续道。

      沈知杳:“......”

      夜深了,S市又眠得早,路上车很少,沈知杳就像是被惯了什么迷魂汤一样,一路到了徐轻家的小区门口,直到回过神,她才耷着眉看徐轻,欲语还休。

      “我点了夜宵,马上就到,一起吃点?”

      真是一套接一套,一招还一招的。

      停完车,果然徐轻就来了电话,是外卖小哥进来了,徐轻顺手接了外卖,一手牵了沈知杳,上了楼。

      直到进了家门,沈知杳才有心思去看除了女朋友以外的东西。

      做她那一行的,惯会有些职业病了——这格局也是不大,却是有着在自家体会不到的温馨与柔软感,莫兰迪色系的装潢,让一进来就像是走进了什么印象派的画作里。客厅里没有传统的沙发,只一席羊毛毯,两只棕榈色的皮椅,椅后就是一面小小的书墙,书架上放满了书和分门别类规整好的CD。

      徐轻家没有电视机,但有唱片机,没有日光灯,但有落地灯。

      然后这灯光就软软地落了一地,跟着那羊毛毯,跟着徐轻这个人一起,暖进心里。

      “先洗手吃饭,一会儿让导游带你逛一逛这半亩三分地。”

      “好。”沈知杳收回目光,洗净了手,来到餐桌边,乖乖坐下。

      徐轻点了烧烤,沈知杳轻轻一扫外卖袋子上挂着的单子,备注行上写着:老板蛋炒饭能帮个换个扬州炒饭吗,谢谢您,额外拍外卖盒子加钱了。

      循着沈知杳的视线,徐轻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家以前是有卖的,不知道为啥现在下架了。”

      “蛋炒饭我也爱吃。”

      “那我下次亲自炒给你吃好不好?”

      沈知杳点了点头,有些人的喜欢是含在贴心里的,也不需要特别的去留意,她也本无刻意之心,简简单单。

      打开外卖盒子,果然,老板并没有理会徐轻的‘无理’要求,大晚上的也不可能特意去准备那么多材料,但显然蛋炒饭的分量是绝对给大了,恐怕明天热一热还能吃上一顿儿。

      最后沈知杳还取出来一张字条,是老板写的:先生,扬州炒饭做不了,多收的钱给您加了五串羊肉哈。

      这还把徐轻当男的了。

      沈知杳将纸条叠了叠又放回到外卖袋子里,不经意间关心也流露:“大晚上吃烧烤你行不行的?”

      毕竟徐轻的饮食惯常清淡,沈知杳还比徐轻好点,生活不管粗的细的都是能过的。

      “难得放纵一下没事的。”徐轻甚至起身去拿了瓶酒过来:“你第一次到我家来,开心啊。”

      徐轻都这么说了,沈知杳也就没再劝。

      看着这女人四平八稳把饭分到小碗里,又把酒分到小杯里,末了举起杯来跟自己碰了一下:“干杯。”

      干杯还不至于,徐轻小抿了一口,沈知杳小抿了一口。

      然后就见那女人就笑出声了,不乏些许得意。

      沈知杳不明所以。

      “好啦,今晚就留下吧,酒驾什么的不允许哦。”

      沈知杳:“???”

      这套路,未免也太深了吧!

      沈知杳本还未有所决定,徘徊于想留与不留之间,如今却是因着徐轻因祸得福给了自己台阶下,于是也不再坚持了,开心吃饭。

      其实,她也确实是饿了。

      最终那一瓶红酒,一半都下了沈知杳的肚,徐轻倒是不急不缓的,最终只抿了小半杯下去,沈知杳不想她浪费,就又帮她把杯子里剩下的也喝掉。

      “我收拾一下,你先去洗澡?”徐轻嘴上说着,手里已经开始收拾起来了:“家里没有新的,我给你准备了旅行装的一次性内裤,毛巾是新的,睡衣先穿我的好不好?”

      原来这女人早已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嗯,但是,徐总不是安排导游说要带我逛一逛你这半亩三分地?”

      那似玉做的指一顿,一声带着气音的笑就从喉间溢散出来,像是喟叹,叹眼前这小娘鱼过分可爱:“等你洗完了呀,就安排上。”

      “麻烦徐总了。”

      说罢沈知杳换了凉拖去了浴室,前脚踏进,后脚徐轻也就跟了过来,手上抱着衣物,帮她房好在小篮子里,简单交代了一下卸妆水沐浴露之类的,就亲了亲沈知杳的脸出去了,沈知杳对着镜子瞧着自个儿脸颊上那浅浅的口红印子,眯了眯眼,低头含了笑。

      徐轻该是个会生活的,到现在这样快节奏的生活里,还保留着可享受的家居配置,不大的浴室里还存着浴缸这样的东西。沈知杳倒也没享受,她一心想着时间已经不早,徐轻又是忙累了一天,赶忙站着淋个浴就出来,节省时间。

      等她抱着明天还得穿的衣物出来,就见徐轻快步过来了,手里则是拎着件袍子,上来就把沈知杳抱了个满怀,然后耳边就炸起她的声线:“大意了,这冬天的没给你里面留件厚的衣服,别冷到。”

      原是这女人一直候着她出来呢。

      沈知杳只觉得软绒绒的,下意识就想闭着眼睛睡去不再睁开。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兀自裹了衣物,想着也先催着徐轻去洗漱,就听徐轻道:“来吧,导游已经安排上了,带贵宾您简单转转。”

      于是沈知杳又咽下话头,点头同意。

      厨房客餐厅是一体的,沈知杳已经打量过,徐轻也就是简单给她介绍之后就去了别处。

      客厅左手边第一间就是次卧,次卧的对面是书房和刚才洗澡的浴室,再往里面是主卧了。次卧没有什么好看的,基本就是个收纳室,里面放着很多徐轻平日里不常用到的东西,或是不应时节的衣物,徐轻只是开了个门就一带而过。

      之后就是书房,显然徐轻应该是常进书房的,里面并不算特别整洁,桌上有看了一半的书,笔记本也是打开的,中间夹着一支笔,椅子并没有规整的塞在桌子底下,一条米咖色的绒毯半挂在椅背上。

      另外吸睛的,还是书桌旁边的一架钢琴,甚至琴盖也没阖上,好似主人才在这里宠幸过它离开不久。

      “有些乱,还没来得及整理。”

      “你是学过这个?”沈知杳指了指钢琴,问道。

      “嗯,很早以前学的了,现在就是无聊的时候温故温故。”

      音乐这方面沈知杳并不专业,她不知道徐轻弹得算不算好,但是在她外行人来看,绝对是一等一的优秀了。那一姿一势,那挺直优雅的躯干,那纤纤翻飞的十指,就算弹得不好,也是好的,视觉加了听觉的分。

      “我想再听一遍可以吗?”沈知杳回味起了今晚的那一场恍若梦般的惊艳,当然除却那一点点心爱之人与其他人相拥的醋然之外。

      “可以。”沈知杳的要求,徐轻没有不应的,她迤迤然走到琴边,还未下指,又道:“台上,谭嘉韵是主角,我基本只是弹了和弦。”

      那场是徐轻和谭嘉韵共同的演出,从徐轻口中听到这样话,沈知杳下意识觉得不舒服了,凭什么她的女人要给别的女人做配角?

      于是她问:“为什么?”

      “这样就可以偷懒了,不想花太多时间在上面。”

      原来是徐轻自愿的。

      沈知杳那股子憋屈消散开来,甚至还有些欣喜——呵呵,她女人根本不屑好吧。

      于是,沈知杳就听了整一首的钢琴独奏。

      其实徐轻弹得相当熟稔,甚至连谱子都是偶尔临时扫一眼,少了几分纯粹探戈的跳跃,多了几分绵长与经典。沈知杳不自觉就坐到了徐轻身后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女人柔软的纤背,看着灯从头顶洋洋洒洒落入人间,看着黑色的琴面上隐约倒影出她的脸。

      原来,台上的那些,真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而那些真实的瑰丽,藏匿在了蔚蓝的湖面下,成了少有人知的风景。

      从这一刻起,沈知杳才发觉了徐轻身上又多了一种别的品质,一种历经时间之后谦卑的醇香,一种隐而不发内秀的睿智。

      沈知杳是知道的,徐轻很优秀。

      她并不张扬,不像那七月的夏日,似要让见过光的人知道她的闪耀。但她又将那股子自信融进举手投足之间,即便你在还未完全了解她的时候,就下意识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优秀的。

      直到现在,沈知杳慢慢地翻开了她,又或者说,是她自己慢慢地敞开,没有带着炫耀的意思,也不是想要得到夸赞,只是跟你分享,她有着鲜为人知的另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最终成为了少数人才知道的甜蜜。

      “好啦,卖弄就到这里啦。”徐轻最后竟是这样说自己的。

      沈知杳不依,但她细看时,却见徐轻眼角带着些许羞涩之意,一时间心软了,腿也软了:“我喜欢这个。”

      “还喜欢别的什么曲子吗?”

      “喜欢......”沈知杳喜欢风雅,但又怕自己不过是附庸风雅。

      如果徐轻就是风雅,附庸就附庸吧,谁还不是先从附庸开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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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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