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只听你的指令》萧辰碎月

4、六出花

　　叶雲原本走在后面，不过就在刚刚超过去的脚步突然一顿。
　　“……私御？”他低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错愕的楞在原地，看起来到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沈教官呐，每一批学员永远都会说同一句话：沈教官太好看了，他也太温柔了。”宋远低着头往前走了一两步。
　　“你俩刚被罚跑圈吧？”往前走了几步的男人转头对叶雲和谢琛说。
　　后者还在回味刚才的话，闻言迅速点了点头。
　　“对啊对啊，这操场看起来一点点大，跑起来真的累人。”谢琛抱怨。
　　“罚的算少的了。”宋远咧开嘴笑了，“这座山的名字，是他以前的战友或者说是学员取了名字送给他的。”
　　对，这里有太多山了。
　　所以有闲情雅致的军人喜欢随便规划一座山取个名字送给别人，被送山的人要是接受了，就会立一个刻着名字的牌子在山中。
　　——像不像天上的星星，我买来了送你？
　　“就是因为他太好了……虽然你们刚认识不久，可能体会不到。世间形容词有那么多，最后形容沈渔的只有一个好字。”宋远抬头环顾四周。
　　“那为什么沈教官又把名字改回去了啊？我觉得私御还挺好听的呢。”
　　“因为送给他山的人，牺牲了。”宋远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过去很久了吧？好像也不太久，就三年。”
　　谢琛终于情商上线了一回，察觉到气氛陡然冰冷，开口说：“那沈教官看起来好年轻，他多大了？”
　　“二十。他他妈看起来跟刚成年的一样，就这事儿我跟楚皖清还嫉妒过好多次。”宋远愤愤的还直翻白眼。
　　谢琛在一旁憋着笑。
　　几人又向前走。
　　“二十啊……”叶雲像是刚回过神，自言自语道。

　　走在私御山林间，脚踩在树枝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这才让气氛显得不是很僵，也为荒凉可怖的山卸去一分静谧。
　　“咔哒——”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别动。”宋远低下声音示意身旁的两位新学员，眼神转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叶雲已经蹲在地上扫视四周了。
　　不过宋远只是皱了眉，随机拉着谢琛蹲下。
　　“东南方向传来的，很近，30到40米。”叶雲脱口而出，他压着嗓子说的，有些哑，顿了几秒，又补道，“教官。”
　　“先听听什么情况吧，这片区域应该是沈渔待的地方。”宋远没了先前的轻松感。
　　叶雲说的不错，沈渔就站在他们的东南方三十几米处。
　　随机传来他的声音。
　　“我说过了，你可以在这山‘闹’完了来，但是别让我碰见，今天是什么特殊情况你手下和你应该都很清楚吧？”像是每个字揉碎了吐出来的一样，沈渔咬着后槽牙举着枪对着他面前的人。
　　“我忘了。”对面的人软绵绵的抛出三个字，极其的云淡风轻，对沈渔对着他的东西丝毫没有畏惧。
　　“忘了你他……跟了我一路？你是不是有病啊？”沈渔暗自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坚守住了素质底线。
　　“我有没有病你不清楚吗？而且私御里就这条路可以去中地。同样，你又不是不清楚。”那个人走近沈渔，一下子把枪夺了过来。“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我？”
　　“送你了。”沈渔示意了一下那把枪，转身走了。
　　“你们家宋远在那呢，怎么不过去？”那个人快走了几步追上了沈渔，拍了拍沈渔的肩又指着宋远三人蹲着的地方。
　　沈渔停下，眯着眼睛看着那个人，空气冷了一刹那，沈渔好像要把他看穿，可是他却不怕，始终微笑着。
　　“自以为是。”沈渔也笑了，继续往前走。
　　宋远蹲在那里冷汗出了一身，“ 程糯津他妈的怎么来了……”
　　他看见沈渔走过来了立马站起身，点头示意，“沈教官。”
　　“嗯。去偏地吧，不去中地了。”沈渔盯着还蹲在地上的叶雲，偏头对宋远说。
　　叶雲不是没想过要站起来，只是腿……有点麻了，不能尴尬，只能蹲着喽。
　　不过蹲的时候倒也没闲着，他看清宋远口中的“程糯津”长什么样了。
　　桃花眼，眉毛翘起，眼底流露出傲气。
　　很傲。
　　他见过的。
　　叶雲叹了口气。
　　这傻逼怎么跟沈渔有关系。
　　等腿发麻的感觉过去，叶雲随后站起来看向沈渔，顿了一会儿，开口道：“渔……教官。”
　　宋远和谢琛：？？？？
　　沈渔勾了勾嘴角，应了一声。
　　他看见了。
　　沈渔他看见了。
　　沈渔看见叶雲的口型本来想叫的是渔上将。
　　他也听见了。
　　叶雲听见郝雯忻叫他上将了。
　　不过渔教官亦或者是渔上将，还挺好听的。
　　“沈渔，你他妈无视我呢？”程糯津不满的音调打碎了沈渔的想法。
　　沈渔回头，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怎么？”
　　“夏新寒说他昨天见到……”
　　“闭嘴，夏中将的全名你也配叫？走吧沈教官。”宋远抢在程糯津说完话前开口打断了。
　　夏……新寒？
　　他们怎么又认识啊。
　　服了……哦对。
　　人家是上将。
　　叶雲暗自翻了白眼，接下来就是暗自祈祷程糯津有点眼力见。
　　程糯津无言，的确。
　　夏新寒爬的比他高，不是程糯津实力不行，他只是不会讨好别人而已。夏新寒就不一样了，为了往上爬什么都做对出来。
　　想到这，程糯津抬头看了一眼沈渔。
　　喏，这不就是夏新寒的手法之一吗。
　　目光扫过眼前的人，到叶雲时，程糯津目光一顿，随机微微颔首，视线落在地上，眨了眨眼，权当敬礼问好了。
　　叶雲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也点点头。
　　“去偏地，”沈渔蓦然出声，又看向程糯津，淡淡的开口：“最近还没见过夏新寒，代我向他问个好。”
　　程糯津：……你看谁信。

　　“宋教官，刚刚是什么情况啊……”谢琛低声对一旁也走在最后的宋远说道。
　　“旧人相逢。”即使谢琛的声音很小，可沈渔还是听见了，停下脚步转头对着他，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叶雲。
　　谢琛尴尬的不知所措，“沈、沈教官。”
　　“我记得第一天，在这第一军区议论的人，被罚了。”
　　沈渔伸出手指，歪着头，比了个一。
　　叶雲也停下来了，盯着他们渔上将，刚才没仔细看——渔上将穿着军装。
　　军靴被太阳照的反了光，墨绿色的上衣塞在了裤子里，显露出修长的腿。
　　应该是太热了吧，锁骨前的纽扣随意扣着，也有几颗扣子大喇喇的敞着，雪白的肌肤若有若无。
　　叶雲舔了舔唇。
　　得了，春天过去这么久了，居然情还没发完。
　　不过平常只能看见沈渔穿常服，还是在军区头回见他穿军服，难得啊难得。
　　“渔教官，前面……味道挺大的。”叶雲的瞳孔里突然闪过一丝狠厉，他明白，有人在这动手了。
　　“叶、雲？是不是感冒了，这味道都出来半晌了，才闻到？”沈渔突然笑出声，在他跟谢琛说话的时候，就闻到了。
　　是血的味道，而且还是人的。
　　叶雲啧了一声，小声嘀咕着。“要不是在看你我至于闻不到吗。”
　　“宋远，把许邢叫过来。”沈渔低垂着眼眸，似乎思考了一会儿，也或许是在隐藏什么情绪。
　　“啊？我？”宋远有些迷，上将又不是不知道他跟许邢之间的那些破事儿。
　　不过也对，这里只能让他叫许邢了。
　　宋远蔫巴巴的拿出枪，朝天上放。
　　“轰——”
　　枪是特制的，声音很沉闷。
　　“沈教官，许上……许邢一会儿肯定就来了，你就别担心了，我先进去看一眼。”宋远认为他自己应该回避，正好那边可能需要他。
　　“渔教官，我们要不要赌里面挂掉的是谁的人。”叶雲走到沈渔旁边，微微侧头。
　　沈渔象征性到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偏地里面有一个小房子，装的都是枪支弹药，很多学员来过后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都很乐意来这里放松一下或者练练手。
　　但是，地底下是有资料的。
　　那资料，不知道用了多少人命“买”来的。
　　叶雲没有必要跟他打赌，这是他沈渔的山，虽说这很幼稚，但这的的确确是别人送给他的，那块刻着名字的牌子还在呢。而这地底下的资料，都是他的，也都是他自己写出来的，还有他自己派人在这守着的。
　　即使一开始这件事轮不到他完成，但从头到尾都是沈渔一个人做的，所以这怎么说也都是沈渔的东西。
　　现在看来，他手底下的人没了，资料也算是被窃了。
　　“理理我啊渔教官。”叶雲用手臂戳了戳沈渔。
　　“嗯。”沈渔闭着眼睛应了一声，随后又睁开，扭头盯着叶雲的眼睛，“你赢了。”
　　沈渔鬼使神差的应了，还让沈渔赢了。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叶雲稳赢的局，掌控权却在沈渔手上。
　　叶雲失笑，说道：“咱们两个赌什么了？”
　　“随意。”沈渔现在满脑子都是资料资料资料，压根没仔细想叶雲说的话什么意思，为了什么。
　　敷衍人这些年沈渔还没逊色过谁。
　　叶雲也自觉得无趣，右手拍了拍沈渔左肩，装模作样担心的叹了口气。
　　“沈渔。”是许邢来了。
　　沈渔有点意外，“来的挺快。”
　　“别废话了，什么情况。”许邢翻了个白眼，“不说我可就走了。”
　　“又不是我叫的你，你走吧。”沈渔无所谓的耸耸肩。
　　许邢是真没打算走，沈渔也是真没发信号让他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都没说话。
　　“我的人应该是死在下面了，宋……楚皖清下去看了，六出花八成没了。”这位无所谓的沈教官故意把宋远说成是楚皖清，他俩那些事儿吧不大不小，可以解决，就是得靠外力，沈渔就这么认为的。
　　“沈渔？！你他妈把六出花放在这下面？我草你大爷你有病吗？？？”许邢突然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破口大骂，就差问候祖宗十八代了。
　　六出花是资料，用很多人命“买”来的资料。
　　军区里，传闻说，第一军区的上将，冷酷无情，拿他手底下人的命去做实验，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就算死了也就给点钱最后不闻不问，也许这是为什么被称之为“买”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