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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要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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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了,我的屋子里没有人住,从前光亮的桌上有了一层薄灰,除此之外,一切都没变。我在屋里转了一圈,想起那女孩的话来,她说了,要有人在相同的时间地点,以相同的方式挂掉,我才能转世为人。
这屋子是我租的,现在出了人命案,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租出去。想到这个,我不禁一声长叹。
中午了,按平日的习惯,是我的吃饭时间。开了冰箱,为自己做一份蔬菜沙拉,我并不觉得饿,也不能再享受咀嚼沙拉时那种脆生生的感觉,只能嗅一嗅它的香味。我看着那份沙拉,觉得自己很可怜。
算了,扔下沙拉,我开了电脑去上网。想起那女孩说过的话来,搜了“我的死亡生日”来听。屏幕上,那个叫做维达利克的男人涂着鲜艳的口红,眼神迷人,嗓音诡异地唱道:
今天在阳光下
我失去了最微小的希望
把自己纠缠在网里
却懒得做任何努力
就像在错觉里
我的日子失去了常规
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或者恰是我的死亡日期
我在这世上如此孤独
前途只有空虚
只有屋顶在我脚下
或者那只是狭窄的边缘
我就是上帝
我比国王更重要
我会把脚放到那边缘
说:你好尘世!
这是我解决问题的方法
只要努力那一次
就会像不朽的尘土
我听着音乐,读着那歌词,回想起自己坠楼的前前后后,只觉得这歌词里句句都有我的影子。这个叫做维达利克的男人,自家好好的在俄罗斯呆着,却写了这么一首鸟歌,每一句都象是对我的预言,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再点开那个男人的照片来看,苍白瘦削的脸,嘴唇血红,越看越觉得大异常人。
我随着音乐念出声来:“只要努力那一次,就会像不朽的尘土,我最终将犯罪,我迟早会知道,不论你信我或不信,因为那已经来临,我的死亡诞辰”
我确实要努力一次,努力杀掉一个人,最终我会犯罪。原来一切早有定数。
我突然觉得心里发毛,熟悉的房间充满暗示。
背后隐约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我一惊,跳起来。
门开了,进来两个人,小苏和阿楚。我大松一口气,上前去想要打招呼,她却对我视若无物。小苏满脸都是诧异:“怎么会有音乐声?”说着循声走过来:“电脑怎么开着?”
“我开的。”我说,她象是没听见,只顾瞪着阿楚。真是奇怪,阿楚怎么可能知道答案?瞪着阿楚有毛用?
“我上次来的时候没开过。真的。”阿楚无辜地瞪还她。
“那会是谁?你来以后没人来过,钥匙就这么一把。”小苏再瞪她一眼,走过来,盯住屏幕。
我看着她脸色越来越奇怪,眼里渐渐浮上惊疑。
这首歌,她也觉得诡异吗?
“怎么桌子上有沙拉?”阿楚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我跑出去,他正掂着那沙拉的尸体往嘴里送,浑然不知那是我给自己的祭品。
音箱里传来一声怪响,小苏按电源键关了电脑跑出来,脸色白到发青,类似于车祸女孩口中的我。看到桌上的沙拉,小苏又是一惊,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来尝尝呀!”阿楚犹在招呼。
小苏走过去,喃喃的说:“怎么会?刚才她明明躺在医院里。”
“什么?”
“李涵最喜欢吃沙拉。”小苏声音有些颤抖,阿楚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手里掂着的沙拉停在半空里,象是被施了定身咒。然后小苏全身抖起来,阿楚也全身抖起来, 两个人抖抖索索跑到房里,飞快的拉开柜门,扯下几件衣服,屁滚尿流冲出去。砰地一声,大门撞上,房里再度一片死寂。我呆住,我没有存心吓她们啊!
我一个人留在空屋子里。现在不用上班了,我整天上网,有时候无聊了就想象:如果有人走进来,看见电脑开着,键盘自行跳动,屏幕上□□一问一答,网页不断刷新,真不知是什么样一副情景。
这样的生活,简直是我以前的梦想。再没人管我,我不用打考勤,想睡到几点就可以睡到几点。只可惜已经没有睡眠的需要。
我不用为生活奔波,有时候出去闲逛,看到匆匆上下班的人,悠闲的慢慢飘过人群,感觉无比优越。
没事的时候,我常常会打开那首“我的死亡生日”来听,逐字逐句琢磨那歌词。
“把自己纠缠在网里,却懒得做任何努力,就像在错觉里”
坠楼以前,我的生活确实是这样,活得不知所谓。
而这几句呢?
“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或者恰是我的死亡日期,我在这世上如此孤独,前途只有空虚
只有屋顶在我脚下,或者那只是狭窄的边缘”
“狭窄的边缘”,指的是窗台吗?我跑过去看,飘窗按理说应该算是宽才对,可是和屋顶比,好象也只能算窄。边缘倒真是边缘,房子的边缘。
而我现在这么混着,是不是在等待最后要犯的罪——谋杀罪?就因为我的死亡诞辰已经来临?
我越来越觉得这首歌充满暗示,也觉得自己越来越神经质。
那首歌,我渐渐背得溜熟。上网,听歌,闲逛。我不需要睡眠,不需要饮食,有大把的时间需要打发。我起初闲得充满一种优越感,后来却闲得要发疯。除了上网,我连一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日子渐渐无聊成一种折磨。我已经不再为自己即将犯的罪行良心不安,渐渐地我盼望着那一天,自己解脱,或者同时也解脱别人。
管它呢,先抓一个替身再说,抓住谁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