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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云之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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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星吊带背心加短裤,趴在笔记本前,打开S市的本地网站,开始搜索“逸平大厦”的相关信息。“热烈庆祝天日琴行成立五周年。常年招收学员,学费8.5折”、“‘明山桃苑’团购房火热发售”、“金贝尔网络宝宝大赛”……铺天盖地的广告看得林子星眼花缭乱,迎面而来的商业气息激发了她搜寻“逸平大厦”的欲望。可30分钟以后,林子星把鼠标从上拖到下,从左滑到右,愣是没找到一丝跟“逸平大厦”相关的信息。
这一发现无疑对林子星刚刚燃起的微弱战火浇下一盆冷水。这“逸平大厦”真够跩的,在本地的门户网站居然一点广告都不做,看他们每天人来人往,知名度一点都不比网站上露脸的商家差啊!搜索未果,林子星打起了她要直接接触的目标——方阳树的主意。学着《我的青春谁做主》里赵青楚上网搜索周晋的样,在百度里找起了“方阳树”的资料。结果,“方阳”、“阳树”零星出现,就是没有三个字在一块的“方阳树”。“听听名字挺洋气的,做法这么土气!八成这姓方的是个奔5张的半老头!”
合上笔记本,林子星开始抓狂:“更年期校长!要拉赞助您自个儿出马呀!干吗非把咱一帮高尚纯洁的人民教师变身为公关小姐!”她扑在枕头上捶打出气,抬高双脚接连不断地拍踢床垫。这动静忒大了点,引来了一阵敲门声:“星星,怎么了?星星!”一跃而起,林子星打开门,出现在眼前的是她的同居室友,一性感女神——严思雨。映入眼帘的的严思雨上身五彩条纹背心,下身迷你牛仔裙再配N个破洞,金色头发高高束起,涂着蓝眼影的剪水双眸充满不解地瞪着林子星。
“啧啧!小妞!”林子星在严思雨裸露的散发着诱人光泽的蜜色手臂上狠狠摸了一把,“要是我有你这般姿色,何愁搞不定一个方阳树?只要他是一雄的,十个都没问题!”
“什么?方阳树?‘逸平大厦’那位?”
“然也!”
不由分说,林子星把严思雨拖进房间,开始添油加醋描述这些天校园的热闹情况,以及领命去找方阳树“支持”学校工作的悲壮,还有假若玩不成任务的惨烈!
严思雨掰开林子星粘在身上的五爪,捏捏林子星的脸蛋:“小林老师,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多少次把上门找麻烦的各色家长说于马下,从此对你如学生般俯首帖耳,还愁搞不定一个什么商厦经理,让他对小林老师恭敬不如从命?”
“面对那些找茬的家长,我专业对口,当然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让他听之我令。问题是你知道我一贯对熟人滔滔不绝,对生人沉默是金。先不说能不能过保安关、秘书关见着他,就是见着了,我还不知怎么开场白呢!”
“对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你就开门见山,直接说:‘方总,我们校长叫我拉赞助来了!’”
“接着再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之类的?”
“嗯哼!”
“要是我长成你那闭月羞花样,风情万种地抛一个媚眼过去,估计还没等开口,人家的支票簿就签好字了!”
“小妞,你长得也不赖,要不明早临出门,我借你一身行头,再给你拾掇拾掇?”
“哦耶!”
两个女人倒在床上,笑着滚做一团。
第二天一早,严思雨还真够姐们,一贯喜睡懒觉的她破天荒早起,打开衣橱,拿出所有的存货,从上衣下装首饰鞋子一一配好,然后开始了对林子星的装扮升级。林子星耐心地试了一套又,越试越没信心:上衣一律是坦胸露背的,没有傲人双峰的她根本穿不出那种女人味;下装一律在膝盖五寸以上,害她都不敢挪动双腿。忙活一早上,结果还是穿上李宁的白T恤,外加一条牛仔七分裤,足蹬一彩绘球鞋出了门。觉得留给严思雨一床五颜六色的装备不好意思,弱弱地说:“要不你上我屋补觉,等我回来给你收拾?”严思雨哭笑不得:“去去去!快点见你的方总去!你这身行头出现在他们那地,不把你当成应聘的大学生我就不姓严!”
“不姓‘盐’,你就姓‘糖’呗!”
肩负重任的林子星终于出了门,20分钟后,站在了“逸平大厦”一楼的楼层示意图前。看明白了总经理室位居大厦第十层,果断地按下了电梯“10”层键。电梯开始上层,林子星开始在心中勾勒方阳树经理的形象:肚子大大的,头发秃秃的,脸蛋胖胖的,身材矮矮的,最好眼光不要色迷迷的。想到这儿,林子星不由微笑了一下:“幸好没把严思雨的衣装装备身上,我这打扮,应该不会起色心。”
“叮——”电梯停在了10层,林子星迈出电梯,迎面扑来的是一阵极低的冷气,四处静悄悄的,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小姐坐在一个貌似前台的长桌后面。感觉有人走近,小姐头也不抬,一边熟练地打字,一边机械地说:“您好!逸平大厦总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我找你们方经理!”听到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前台小姐抬起头,瞟到林子星,又机械化地说:“对不起,我们最近没有招聘计划,请另谋高就。”
哈哈哈,严思雨真是天才!林子星果然被当成了找工作的大学生,她甩甩头,展开一个灿烂的微笑:“我不是来应聘的,我是五七小学的老师,听说方经理一贯热心社会公益事业,特来邀请方经理参加本校的百年校庆庆典的。麻烦您通报一声。我不会打扰太久的。”前台小姐沉默了几秒,抓起电话:“方经理,有一位五七小学的老师找您,请您参加他们学校的百年校庆庆典。是否请她进来?”林子星盯着小姐放下话筒,起身,指着右手边做了个“请”的姿势:“这边最后一间!”
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林子星心情大好,几秒钟后,就坐在了“逸平大厦”宽敞的会客室里。她打量着室内的装饰:米白色的沙发,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站在窗前,刚刚可以看到不远处整个五七小学。最引人注意的是占据了一大面墙的一副画,画得不是万马奔腾,雄鹰展翅之类,而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湛蓝海水,一大片层层叠叠的白云。海上没有船帆、小岛,天上没有太阳、小鸟,水天之间题着一行红色的小字:“云之泪!”
林子星不由盯着这三个红色的小字出了神,它们笔墨淋漓,赤色欲流,似乎随时要滴下来,刺眼的红色仿佛是滴滴鲜血。这样一幅看似海阔天空的画面因这几个小字变得分外压抑、忧伤。林子星热不住伸出手去抚摸这三个字。
“看来这位老师对书法很有研究!”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身后响起,林子星回头才发现会客室内不知何时因进来一位30多岁的男士。“玉树临风!”这个成语在林子星看到男士的第一眼就从心头冒了出来。一件简单的白衬衣,一条米色长裤,拦腰系着一条黑皮带,头发微长,一双乌黑的眼睛正打量着林子星。
林子星缩回画上的手,摆出一个自以为得体的微笑:“您好!我找你们方总!”
“我们这儿只有一个方总,正是敝人。”
“啊?”林子星瞪大了双眼,半是惊奇,半是怀疑,“我以为方经理是个半老头子呢,没想到正版的您这么年轻!”
方阳树对林子星的反应淡淡一笑:“你们老师都这么会说话吗?我是否可以当你是在夸我年轻有为?”
“不用当,是真的夸您!”
一时间,宾主言谈甚欢,林子星似乎忘记了对面坐着的是个陌生人,照她一贯以来的做法,面对生人是要“沉默是金”的,把话题引到这幅画上,开始露出“滔滔不绝”的本性:“我特别喜欢您这幅画,一看就给人心胸开阔之感。”
“哦?可是很多人都认为应该挂群马、雄鹰之类的,以示大展宏图。”
“没进来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看了之后,觉得挂您这幅更有气质,够别致。”
“为什么呢?愿闻其详。”
“比如‘云之泪’这三个字吧,雨是云的眼泪,落入大海的怀抱,大海凝聚了云的眼泪又把他还原成云。云又化为泪水落下。这是一个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过程。是否可以理解为象征着您财源广进,财源不断?”
方阳树被逗笑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论我的画呢!新鲜啊!”
见得到了认可,林子星更加来劲了:“不过方总,这不是我真实的想法。纯粹为了恭维您。请问我是否可以说真话?”
方阳树点头示意林子星继续,“写这几个字的人一定十分忧伤,让眼泪流了停,停了流,旧伤刚愈又添新伤。这种忧伤也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啊!”林子星发出一声长叹。
听到此言,方阳树微笑的脸庞突然僵硬起来,深深地看了林子星一眼,见此变故,林子星打住话头,融洽的气氛开始凝固。
林子星正惴惴不安地反思着自己说错了什么,方阳树打破了沉默:“老师您今天来有何贵干?”见方阳树一幅公事公办的口吻,林子星端坐身子,从包里拿出喜气洋洋的请帖:“20号我们学校要举办百年校庆庆典,邀请社会各界名流参加。“逸平大厦”作为本市首屈一指的购物中心,再加上咱们同处一条街,是近邻,所以诚邀您参加庆典。”
方阳树漫不经心地经过请帖,扫了一眼,随手放在茶几上:“除了请我参加庆典,就没有别的要求吗?”
林子星被方阳树的直接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到底是商场老手啊,类似的所谓庆典想必这位方总一年得参加N个吧?既然他见得多了,我干吗拐弯抹角?林子星把心一横,看着方阳树说:“我们李校长除了请您参加庆典之外,还特别希望您支持我们五七小学的教育教学工作,为改善学生的学习条件尽一份力!”
方阳树又一次微笑了:“你就直接说需要我赞助得了,说得这么文绉绉万一我听不懂怎么办?”
林子星也被逗笑了:“您能这么说,说明您已经懂了!”
笑声飘荡在“云之泪”周围,宾主又一次言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