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不低头》长屿海

2、第 2 章

　　江涣的人生就好像马不停蹄的陀螺，永远不能停歇，他在学校也兼职了一份送外卖的工作，一个小时七块，中午和晚上过去，包吃饭。

　　他爬着楼梯到了952，敲了敲门，不一会就等来了一个踢拉着拖鞋开门的男生，手里还不停的快速在手机上点击，连眼都没抬一下。

　　在门关上的前一刻，江涣听到有人问，“谁啊？”

　　“我的外卖，那个穷小子送来的。”

　　人的一生也许会有很多代称，很多是因为职业，比如xx老师，xx师傅，也会因为样貌脾气，而他被冠上的则是穷。

　　在被人提起时，像是连名字都不配有。

　　难堪吗？并不，习惯了。

　　江涣又开始往回赶，准备拿新的盒饭去送。

　　这天姜欢被舍友拉着去了食堂二楼，据说这是新开的一家烤鱼店，还没有外卖，叫她一起来尝尝鲜。

　　姜欢爱吃鱼，却又不喜欢食堂拥挤和油腻，很是犹豫，却架不住舍友的热情，跟着来了。

　　食堂外面有个直通二楼的旋转楼梯，姜欢他们下课正好走这边比较近，结果刚上到一半，就听到楼梯上面传来热闹的争吵声，却好像是单方面的。

　　“江涣，你怎么回事啊？饭都拿不稳了？”

　　小公主是不屑围观别人热闹的，见路被人堵住拽了舍友就要走。

　　却冷不防听到她的名字，她讶异的冲舍友指了指自己，“叫我？”

　　舍友摇了摇头，不可能。先不说姜欢在她们系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长得好，成绩好，家世好，单说她们现在都不在热闹中心，想想也不可能啊。

　　但这勾起了姜欢的好奇心，离去的脚步顺势停了下来。

　　江涣打工的店在上二楼后的左数第二家，他手里拎着六七个袋子正准备下楼，就被人恶意的绊了一下，尽管他努力维持平衡，还有有一份洒了出去，饭菜弄了一地。

　　那人偏偏还装作无辜，一副事不关己的居高临下，语气嘲讽，“送外卖你都能弄撒，这下怎么办，只能赔了。”

　　“不过，你赔的起吗？”

　　江涣一声不吭，他把其余的外卖放到一边台子上，一边用塑料袋抓饭往饭盒里放，努力的把地收拾干净。

　　周围人冷漠的站在原地，没一个去帮忙的。

　　那人还不罢休，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好主意，他恶劣的勾了勾唇，“江涣，要不你把脏了的饭吃了，我替你赔怎么样？”

　　江涣依旧顾自做自己的事，沉默非但没有让事情平息，反而无形中更加激起了男人的怒气，那人一脚踹翻了江涣已经快要收拾完的盒饭，顺着楼梯滚落了一地，蜿蜒出刺目的痕迹。

　　盒饭滚落到姜欢干净的板鞋脚边，随着人群躲避，她也看清了名叫“江涣”那个人的脸。

　　他们一上一下，彼此对视，处在同一片空间，却像分割的两个世界。

　　江涣率先移开目光，平淡无波的走回去拿了扫把和簸箕，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边扫边收，像是一个球，不管别人再怎么踢打，也无动于衷。

　　可姜欢很生气，瞥见男生又想去踢簸箕，她三两步走上去，一把推开他，“你这人长不长眼，挡我路了没看见？”

　　她到底是不会说脏话的。

　　那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推的差点踉跄，恼恨的骂了句：“你谁啊？”

　　“英语系，姜欢。”小公主叉着腰，一脸盛气凌人无所畏惧，末了，还高傲的抬了抬下巴，明摆着的不屑，将他方才做的都还给他，撂了句狠话。

　　“想怎样？”

　　那人不说话了，姜欢霸气的指着站在阶梯下的江涣道，像是街上游混的大哥，“从今以后，这个人我罩了！”

　　少女环视了一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有气势，“你们谁都不许在欺负他！”

　　人群中有人出声，“姜欢，你知道他是谁吗？穷小子破落户，被他盯上就像狗皮膏药摘都摘不下来的。”

　　“身上脏死。”那人说着，还厌恶的后退了一步。

　　姜欢很生气！她愤怒的瞪着那个人，指着被江涣打扫干净的地面，大声道，“他不脏，他很爱干净，比你们都干净！”

　　众人目光落在江涣身上一块黑一块油的衣服上，只觉得发笑。

　　姜欢气的红了脸，她真没想到这群人会这样，明明江涣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这么对他？

　　女孩眼泪滴下来，却又很快自己抹了去，不想露出脆弱，“你们都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江涣顾不得自己手脏，拽着姜欢离开了人群，她不懂，有些人的恶意是毫无缘由的。他们也许只是把他当一个乐子，闲暇的时候逗来玩玩，甚至单纯的就是想看他在众人面前出丑，这也许是人世间最直白的阴暗面。

　　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两人在蓝色食堂椅子上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白色的桌板。

　　江涣垂了垂眸，“以后离我远点。”

　　“为什么？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吗？”姜欢脸上还带着泪痕，不解道，她以为他们也算朋友了。

　　瞥见有人目光看过来，江涣恶声恶气道：“别废话，以后滚远点。”

　　说完，江涣就站起身要走，脚步却又顿住，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泪痕。

　　这滴泪，是为他流的。

　　男人动作很轻，指腹贴上来像是含着无尽怜惜，让姜欢勾了勾唇。

　　下一秒，江涣回过神，瞥见女孩脸上的笑容，把脸撇过去不去看她，用力往旁边擦去，女孩皮肤很嫩，瞬间留下了一道红印子。

　　“以后别他妈哭，丑死了。”

　　江涣转过身，为了怕她追过来快步脏另一个出口走去，直到蹲到角落里，江涣才露出情绪，男人用颤抖的唇吻上那个擦去姜欢泪痕的手指，轻轻的，无比珍重的碰了碰。

　　我的女孩，以后都不要哭泣，永远在光明的世界里，快乐的活着。

　　而他，只能待在阴暗里。

　　他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