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夜》一杯炒仙草

9、第 9 章

　　陈瑜心热情洋溢带着新认的侄女苏棠一路敬酒，不知不觉居然喝了好几杯。宴会快结束的时候，陈屹庭看到苏棠脚步虚浮醉眼惺忪的样子便让陈若愚开车送她回家。

　　临走的时候陈瑜心送了苏棠一件玻璃种的翡翠镯子，是她以前从缅甸的原石市场淘来请了老工匠打磨出来的，镯子晶莹剔透，在灯光下几近透明，色泽清润，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陈若愚心不在焉地开着车行驶在夜晚拥挤的车流中，他回去还有一个越洋视频会议，此刻却只能跟在别人的车屁股后面慢慢移动。

　　身边的人酒气熏天，安全带都是上车的时候他帮她系上的。

　　不堵的时候车子平稳地跑一段路，一遇上堵车车子就只能紧急刹车，反反复复好几次之后苏棠感觉自己的胃里面在翻江倒海，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我不行了。”她弓着身子按住胸口干呕了两下，从牙缝里虚弱地挤出几个字。

　　陈若愚看了她一眼，找了个缝隙就超车过去，然后驶入旁边一个小巷。

　　车子一停下苏棠就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奔下了车，就着马路上的一个绿色垃圾桶开始吐。

　　陈若愚就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头看着她好想要把胆汁吐出来的样子。

　　苏棠感觉胃里面清空了之后，虚弱无力地从包包里拿出纸巾擦干净嘴唇。

　　“好了吗？好了就上车。”身后传来陈若愚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醉眼朦胧的苏棠才转过头来，面颊红润，发丝凌乱，喉咙沙哑地问道：“你为什么从来不叫我？”

　　陈若愚好像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你是觉得我不配被你叫姐姐吗？”她两眼发红，表情有些神经质。

　　她半醉半醒，站在那里摇摇晃晃，路灯把她的脸照得有些惨白。

　　“别闹了，我们走吧，我还有事。”陈若愚上前来牵她。

　　“别碰我！”她反应激烈地甩开他的手，“你那么高贵为什么碰我？你急着走，你就走吧，我根本不配让你做我的司机。”

　　他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面对她酒后的无理取闹，他已经十分反感，她嘴里蹦出这两句话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直接钻回到车里。

　　看着启动之后渐行渐远的黑色轿车，苏棠气急败坏地喊道：“全都走吧，都离我远点。”

　　不知道是不是说完又觉得自己可怜，她鼻头又有些酸楚。

　　手握着方向盘，陈若愚看了看手表，离开会时间还剩下一刻钟。

　　他看着外面的夜色，人来人往，路灯被拉出长长的影子横亘在马路上。

　　深呼一口气，他把方向盘急速地反打了一圈，回到了刚才的路上。

　　车子慢慢地行驶在冷清的街道上，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直到巷子口他才看到那个落寞的身影，她靠着墙壁蹲在那里，身体蜷缩着，头发遮住了一半的脸，看不清表情。

　　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从旁边便利店的走出来，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靠近她，嬉皮笑脸地搭话。

　　她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他们。

　　两个人说着说着，其中一个人伸出手去拉她的手臂，刚刚触及，一个拳头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他被打得倒退了两步，捂着半边脸半是吃惊半是愤怒地盯着对面满脸阴沉的年轻男人，他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此刻在松开自己的领带。

　　“找死！”啐了一口，两个人各自挥舞着拳头朝陈若愚袭来。

　　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一身商务派头的人居然不是什么花架子，打人的时候招招击中要害。

　　陈若愚练了多年的自由搏击，在打架这件事情上，经验丰富，下手狠厉。

　　在两人倒地不起的呻吟之中，他把苏棠从地上捞了起来。

　　“你打人，我要报警。”她迷迷糊糊地说。

　　“先到车上去，再打电话。”他冷冷地说，扶着她向车里走去。

　　到家的时候，苏棠已经软得像一滩泥，站了好几次都站不起来，于是陈若愚只有把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用脚把车门给踢上。

　　李姐迎面撞上他们的时候连忙客气地打了一个招呼，陈若愚短短地应了一声，大步向前迈去。

　　上楼的时候，仍然残留着些许意识的苏棠感觉到了不安全的颠簸，连忙伸手扒住了他的臂膀。

　　陈若愚把她抱到她的房间，毫不温柔地把她扔到了床上。

　　这一摔，一个激灵苏棠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在灯光下，浓密的眉，黑色的眸，红色的唇映着苍白的皮肤，像是电影里面走出来的吸血鬼。

　　那鲜艳的唇开启了：“苏棠，你最好是规矩一点，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你这样一个野女人生的孩子根本不配当我的姐姐。你别看现在陈屹庭宠着你你就能任性妄为，肆意胡闹，你在他面前那些讨巧卖乖的手段让人厌烦。我告诉你，我能接你来，也能送你回去。”

　　强忍着胃里面的绞痛，她就那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第二天苏棠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睡了一夜头还是昏昏涨涨，不过胃里面倒是清爽了不少。

　　她下楼喝了一点李姐煮好的稀粥，吃了一个水煮蛋，就匆匆忙忙去上班了。

　　领着那点还不够打发实习生的工资，影楼的老板也知道她来上班就是图个乐子，因此对她格外宽松，上班偶然迟到早退一概不管，再加上安排的工作任务不但轻松而且可以在家里就可以做， 她甚至都会跑到附近的咖啡馆去修图。

　　坐在清冷的咖啡馆里，她点了一杯焦糖咖啡，对着笔记本电脑打开了老板发给她的任务。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苏秀兰传来的视频讯息。

　　她戴上耳机接通视频，就看到姨母占了屏幕三分之二的脸庞，后面的背景是姨母家里的饭厅。
　　“棠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姨妈，你和姨夫还好吧？”

　　“好的呢，前两天你姨夫受伤住院了，今天刚出院，我做了一桌子菜庆祝，你看看卖相怎么样。”

　　苏秀兰捏着手机对这桌子晃了一圈，上面摆放了丰盛的菜肴，桌子旁边坐着侯益辉，侯伟和另一个男人。

　　苏棠看清楚来人之后，气血突然上涌，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

　　看到苏棠怪异的表情，苏秀兰笑了笑说道：“棠棠啊，这位是我们的大恩人，前两天你姨夫在下班的路上碰到了几个歹徒抢劫，幸亏这个小伙子伸出援手，才不至于受什么重伤。”

　　另一边的侯益辉也说道：“对啊，棠棠，幸亏卞先生给我们留下了联系方式，他又不肯收谢礼，所以我一出院就让他来家里做客聊表谢意。”

　　镜头里的卞正一身灰蓝底色浅格子西装，一身商务精英的派头，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客气道：“叔叔阿姨太客气了，今天真是打扰了。救人是我应该做的，对于违法犯罪的事情我是最看不惯的。”

　　然后他又把目光移到苏棠身上，脸上仍然挂着笑意：“苏小姐，我相信你也一样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

　　苏棠倒抽一口冷气，身体宛若置于冰窖之中，她看到一边的侯伟眼神躲闪始终不敢直视她，她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如果可以的话，此刻她想大叫，可是她只能平复心情努力的维持面上平和的表情。

　　“棠棠，有时间一定要回家看看，我们好久没见了。”苏秀兰说道。

　　“知道了，有时间一定去看你们。”

　　她把视频挂断之后，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手心全部都是汗。

　　他是惯用这种手段的，卑鄙的，阴狠的，他百无禁忌毫无下限。

　　如果坏事做尽真能折损一个人的阳寿，像他这样的人还能这么潇洒地活着吗？

　　苏棠失魂落魄地坐在电脑前，已经无心工作的她把电脑猛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