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卜贰肆

2、“你的眉眼，我的所见”

　　寒假本就不长，有着高鸿归，我更觉寒假短了。
　　一个有趣的人，每天不迟到的早安，畅聊时止不住的欢喜，还有每晚的互道晚安，都暖入心扉，都让人留念。
　　随着时间的脚步，临近开学，我与高鸿归照常，也是天天聊天。

　　高小龟:快开学了诶，我到时去找你玩吧

　　我看到信息时，心里顿生慌张，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欢喜，可终究是慌张更甚，盖过了欢喜，赶紧回复。

　　我:别，别，我怕见光死。

　　我自然是害怕的，我本身便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长相挑不出错，因为长的极其普通，身高倒是拔尖，但是即便如此，把我放在茫茫人海，我依旧只是个做路人的料。
　　大概，是不想做他的路人吧。要不也不会拒绝他。

　　高小龟:怎么，陈执熙，你嫌我丑！？

　　我看着这句话，慌张莫名平复起来，好笑着回复他说:怎么可能，我自己丑，怕你瞎，还是别找我了。

　　高小龟:那你就是觉得我交朋友的眼光不行！？

　　高小龟:我想去找你

　　“哈哈”实在是忍不住，哪怕只是在聊天页面的三言两语，都值得我开心老半天，大概，有些人真的是有魔力的，否则我怎么会感觉高兴的要爆炸了，就为他一句话。
　　但可能还是胆小，我害怕，怕着尴尬，怕着我的一切不尽人意，怕他不满意的目光，怕着我和他只有“句号”的开始。

　　我:哈哈，但是高中嘛，学业比较重，等我闲的时候好吗？

　　又唯恐他觉得不够真诚，我想，大概连一丝的敷衍都不舍得让他感觉到，像郑重的承诺般又道:到时候我去找你

　　高小龟本还不依不饶，估计是看了我这句话，觉得可信了。
　　高小龟:那好，要记得找我啊

　　找高鸿归？有点不太可能，我想。

　　我:好

　　“哈”我看到这，不自觉笑起来，他啊，真是又傻又好骗。
　　但，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说这句话时，又有几分是真心。

　　一直到正式开学那天，与闺蜜约好一起去学校报道，闺蜜就在我的隔壁班，我俩玩得很好，她叫顾紫薇。
　　“诶，陈皮，那不就是你问的高鸿归”闺蜜用肩膀拱我一把，迫我向她说的地方看。
　　远处的少年很高，想来比170的我高了半个头都不止，穿着学校宽松又说不上好看的黑白校服，肩膀很宽，大概是灰色的连帽衫，灰色帽子安静的待在校服背上，腿自然也很长，穿着校裤，裤子不长不短，脚踝要露不露，身形很挺拔。
　　头发有点长，自然的趴在头上，偶尔吹起的风带起他的发，和我想的一样，很阳光。
　　他在我前边，侧着头与旁朋友谈笑，以我的角度，其实看不太清他的长相，鼻梁不能说高，眼睛好像也不大。他貌似和朋友聊到开心的地方，突然笑的很开心，很好看，我心跳就这么“突”的猝不及防加快。
　　我就这么看着，一时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心跳快得让我有点不安，“砰砰砰”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
　　“诶诶，陈皮！陈皮！陈执熙！”闺蜜叫了我好几声，我才缓过神，害怕前边的人听到闺蜜的声音，有点慌张。
　　“怎么了怎么了，紫薇？”我看着闺蜜小声问。
　　“我怕你灵魂飘在荒山野岭回不来，召唤召唤你”闺蜜丢给我个鄙夷的眼神，“不会看那高鸿归入迷了吧，虽然那小伙是还不错”
　　被说中心思的我有点不敢直视闺蜜，支支吾吾说“哪有，我是这么容易被花花世界迷惑的人吗，我这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是是是，难怪母胎solo”怎知闺蜜不把我话当真，还赤裸裸嘲笑我。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不好反驳，只好对着闺蜜瞪了一眼，装作生气。

　　那次见面后，我与他现实生活中并没有多大交集，网络上仍是经常聊天，高鸿归也不止一次问我什么时候去找他。
　　我每次都找话题扯开，结果到开学半个学期我们还是没什么现实的交谈，我倒是见过他很多次，我并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这么普通的我对他小心翼翼的注目。
　　就像升旗时，他与朋友的勾肩搭背，不知聊什么话题，每次都笑的很高兴，我每次都在队中，听着他爽朗的笑声，默默贪恋着。
　　我们是按着男女生各一队，他海拔高，在他们班好像是最高的，理所当然沦落到最后一位，我与他们班就很近，一中的女生很多，而我在女生当中，也是拔尖，也被安插在最后，我很高兴。
　　有时候我们还会有缘的“一起”去饭堂，其实也不过是时间赶巧，有缘的“结伴”，我和闺蜜，他和朋友，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仅此而已。
　　我还会拖着朋友去操场跑步，就为了看他在球场潇洒奔跑的身影。微微转热的天，他也不再穿得厚，打球时套着短袖T恤，看着他运球时被汗浸湿的发，顺风跑时被吹起的的衣服角，进球时灿烂的笑，没进时的遗憾，还有打完球后，拉起的T恤下摆擦拭脸上的汗，还年少的身体，一览无遗。
　　他很爱笑，很阳光，我很喜欢。

　　“你们班叫‘你猜猜我是不是女孩’网名的女生是哪个啊？你知道不？”
　　我座位在在窗边，高鸿归与我们班一位叫徐知铭的男生玩的很好，时不时就来我们班串门，我倒没什么，毕竟有人送上门给自己看，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像现在，高鸿归又来找徐知铭，怎知一直在窥听他们谈话的我听到这句，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蹦出来，我慌神，祈祷着徐知铭没那么无聊去关注我的昵称。
　　“什么啊？我有这么无聊吗？”我瞬间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难为情，幸好后来，高鸿归也不再问，如果他直接问“你们班的陈执熙是哪位”我怕是更加尴尬，我用眼角余光不露痕迹的扫过在走廊与徐知铭聊天的少年，有点耀眼啊。
　　和我一点也不相称，我如是想。

　　和往常一样，我回到家，还算自觉的完成作业，洗完澡后有点心急的掏出手机，看到给我发信息的人里有他，我的嘴角没忍住的上扬。

　　高小龟:今天我去你们班玩了哦！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我

　　看到了的啊，一直都在看你，指尖轻抚着这两句话，笑得无奈，但又该怎么说出口啊。

　　我:你来了？可能我不再课室吧，我没太注意耶

　　高小龟:这样啊，那我还是安安分分的等你来找我吧，你一定要来哦！

　　我:好好好，会的！等着爸爸吧

　　高小龟:怎么跟你爹说话的呢？是不是你爹太宠你了，得意忘形了？

　　我就呆愣的看着“宠”一字，蓦地笑起来，听起来，还不赖。

　　我:啧啧啧，不给阳光你都能绽放是吧！让我回忆一下，唔，是谁？是谁？谁叫我“爸爸”的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小龟:不跟你辨，君子动手不动口！

　　我:歪理

　　高小龟:至理名言，哪儿歪！

　　高小龟:我好奇件事，你特别关心里有谁啊？

　　嗯？特别关心？我看着他问的话，想着那特别关心里，就高鸿归孤独的账号，我怎么好意思就这么说出来。
　　只好口是心非的回复着。

　　我:哈？特别关心啊？空空如也，谁也没有

　　高小龟:谁也没有？！

　　我:啊，不然呢

　　高小龟:你你你

　　高小龟:居然没有我！

　　高小龟:哼，亏我的特别关心里有你！

　　特别...关心里，有我？我，是他的特别，关心，吗？
　　心绪就这么一下子被他的话打乱，手一抖，手机掉进被窝，然后又赶紧捂着脸。
　　怎么可以这么犯规，动心了就不好了啊，你又负不了责，我想。
　　但是我又怎么舍得让他失落，又拿起手机，在特别关心处截图，发给他。指尖欢快敲打着二十六键。

　　我:逗你呢，怎么会没有你，而且还就你一个

　　我又怕他察觉到什么，又飞快的加一句。

　　我:够义气吧

　　看着自己的回话，懊恼的拍打自己的头，想着，我也是有够蠢的。

　　高小龟:哼哼哼，这还差不多

　　我看着他也回了我一个截图，看着图片我就笑起来，特别关心里，也只有一个我。是只有我特别么？只有我值得他的特别关心？我贪心的想。几秒之后又笑了起来。
　　我保存了图片，我想，这么值得开心的东西，怎么可能只看一遍。

　　高小龟:但是，你给我的备注咋这么，这么这么......

　　看他词穷，我也笑，说起来，备注？他给我的备注又是什么呢？
　　又打开图片，我皱眉。

　　我:那你给我的备注为什么是“阿皮”

　　高小龟:听你们班徐知铭说，你的外号是“陈皮”啊，我当然不能这么随波逐流，我得叫的特别点，显示我和他们那些凡夫俗子的不同。

　　高小龟:阿皮？阿皮？阿皮？嘿嘿嘿我觉得挺好听的！

　　真的是啊，拜托了，我的心脏会炸的，怎么可以这么煽动我啊，你这些话，是想说，你也想做我的特别吗？
　　摇摇头，又觉得不切实际，不相称的，认清楚点啊，陈执熙，别想太多了。

　　我:你不是说你叫高小归么？这备注不符合你心意？

　　高小龟:我以后就叫你阿皮好不好啊？

　　高小龟:那你以后这么叫我，我叫你阿皮，不觉得很好吗！

　　又来了，又是这么挑拨我的耐力。

　　我:朕准了，以后朕就赐你名为“高小龟”

　　怎么会不好，只要是你，不好的也好，高鸿归啊，你还真是......
　　我又想起互相的“特别关心”来，你要感到荣幸的，我十七年来，你是我唯一的特别关心啊。
　　可惜你不知道，我也坚决不会说。

　　高小龟:你电话多少啊？存一下吧。

　　我把我号码报上，想着也挺晚了，该说晚安了。
　　怎知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我皱眉看，是陌生来电。
　　犹豫接了起来。

　　“晚安啊，阿皮”少年的声音，隔着手机，沙哑的有点不真切，我没反应过来，又把手机号码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高...高小龟？”声音有点颤，丢人了，我想着。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我就连抓着手机的手都开始有点抖，仿佛手机是块烫手山芋般，烫的我只听得见手机里少年在深夜里清晰又低沉的声音，很好听，我想他应该是笑着的，我可以感受到，哪怕还隔着手机，但我还是感觉到从他身上透出来的光，暖洋洋的。
　　“嗯，是我，嘿嘿，我想跟阿皮你说声晚安，就打电话过来了”我听到这里，心跳还是漏了一拍，哪知道他又说“当然啦，我也想听阿皮跟我说晚安”
　　我还努力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耳尖泛红，还有点麻，我暗暗懊恼，这人讲话跟有电似的，气人。
　　“阿皮，你咋不说话啊？”
　　我听他叫得顺口，一时间哭笑不得，又不好让他等我的回话。
　　“我在，嗯，那就晚安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我努力压抑声音的颤抖，装作云淡风轻来把话说完。
　　“嗯嗯，阿皮晚安啊”
　　“啊，晚安......高小龟”
　　他在挂电话之前又再说了句晚安，才叫我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看着刚刚和他通过话的手机，大概今晚会失眠吧。
　　刚才好像，又丢脸了啊，为什么我不一头撞死啊。

　　也不知道多晚，我裹着空调被，听着空调发出“呼呼”的声音，感受着夜的黑，和夏蝉不知安静的鸣叫，心里如地震，这种感觉......是.....心动吗？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却又睡不着，一时又记恨上了某个让自己失眠的家伙。
　　“一个高小龟，两个高小龟，三个高小龟，四个高小归，五个高小龟，六个高.....五十二个高小龟，五十三个.....”
　　我并不知道，我是怎么进入的梦乡，我只知道，最后把自己失眠的过失扣在高鸿归的头上，想着数一晚高小龟，哪知自己最后睡着了。
　　但是，睡得倒是格外的香。
　　如果，这就是心动，还不赖，我想。

　　日子还是同原来一样单一，三点一线，除了那个闯进我生活里，格外特别的他。
　　高一下学期，作业很是多，我成绩一直在中游徘徊，尽管是在一中，但是离厦大还是有一段距离。只好下课时间也尽量不放过，暗自努力。
　　要努力，要有资格和他并肩。
　　年级前一百的他，只要是不堕落，厦大是百分百的吧。想到这，又有些失神。

　　高小龟:我们一起去厦大好吗！

　　“同学同学，能帮我找一下徐知铭吗”思绪被熟悉的嗓音打断，我闻声望去，顿时僵硬。
　　背光的少年伏窗俯视着我，额前的刘海被风带起，发丝很软，轻轻的扫过他还带稚气的眉眼。是双眼皮，眼睛像含着光，璀璨得夺目，直射进我心房。嘴有点薄，他笑着，特别灿烂，还露着虎牙，倒是显得又有点儿可爱。
　　我不知看了多久，反应过来深感脸上燥热，赶紧对着他说“啊...徐知铭啊，好。”话一开口，顿时发现自己的声音颤的不像话。赶紧眼色四处张望，在班里寻找徐知铭的踪迹。
　　“诶？高鸿归？你认识陈执熙啊？”是徐知铭！我回头一看，发现徐知铭已经在高鸿归的一旁，疑惑的眼色打量着我和高鸿归。
　　“陈执熙？”高鸿归像是疑惑，顺着徐知铭的眼色看向我。
　　完了，躲不掉了。
　　“高鸿归？”我拿出我十二分演技，努力逼真的表演着我不认识高鸿归。
　　“阿皮？真的是你？”高鸿归倒是看起来特别高兴。
　　没有我预想的失望，我的心情也不再沉重。
　　“高小龟？没想到啊，还是你来找我了嘿嘿嘿”我放下心结，自然也是特别高兴，这样一来，我们的交集也会多了起来，笑意又不觉加深。
　　“哈哈，对啊，我还老想着你咋还不来找我，我等的花都谢了！”他状似生气，从窗外伸手过来戳戳我，眼神幽怨。
　　“这不是没办法嘛，你看我现在还在赶作业呢？情有可原求原谅！”我双手合起，连忙求饶。
　　“就你理由多，但是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一般计较哼！”他一定没生气，我想，明明笑的很是开学。
　　徐知铭在一旁倒是听的莫名其妙，看样子是摸不着头脑。
　　“所以说，你俩认识啊？”徐知铭发问。
　　“对啊”我与高鸿归同声回答。
　　互相诧异的对视一眼，又相视而笑。
　　烦人的上课铃突然响起，高鸿归不得不返回二班，我见他同我挥挥手，唇齿轻起。
　　“阿皮拜拜，我下次再找你玩啊！”
　　真的是，很孩子气的一个人呢，明明这么帅气。我看着他跑回教室的身影，又不自觉挂上笑，但是让我好生欢喜，好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