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遇见 ...
-
二十五岁的时候,我一个人在上海的独居生活已经五年。攻读硕士中。同时在一家服装公司兼职学习服装设计。遇见流川是在下班回家的地铁上。午夜十二点,空荡荡的车厢里没什么人。我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偶尔看一眼窗外呼啸而过的黑暗。突兀的感觉到外来的注视,抬头,撞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我眯起眼睛开始研究那双眼睛的主人,得出一个结论,是个不错的帅哥。挺拔的身形,没有抓车里的任何扶手,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他肤色在昏暗的车厢里依旧看的出是很白的,透明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白。发质看上去很好,柔软明亮,碎碎的刘海层次错落在的垂到眼前,几乎遮住了眼睛。盯着我的眼睛,漆黑明亮,眼神里带着一丝奇特,很纯粹。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的坦白,不设防。我们对视了整整一分钟。
我开始露出完美的笑容,嘴角上扬。别人都说我的笑容有绝对的自信,把眼前的人迷惑。果然,他很快向我走过来,脚步很稳,姿势是一种说不出的好看。我突然觉得他身材很好,做模特应该惊讶全场。应该是那种绝对自我的人,身外的事物似乎丝毫都不能让他撼动一下下。在我的微微惊鄂里,他已经站在我身边。
“我叫流川枫。”他用生硬的汉语开口。
“藤真健司”我站了起来尽量和他平视,还在微笑。原来遇见的是故国的人。
他高出我的一个头,应该和仙道差不多。我想起仙道那夸张的发型,觉得还是仙道应该比他高一点。他表情酷酷的,掉转开自己的眼睛,没头没脑的嘣一句:“很假。”一幅不屑的神色。
“哎?”我微微愣过只后,开始大笑,笑的形象尽毁。他居然没有被我的完美微笑迷惑还能说我假。这是个什么孩子?!孩子,对,就是孩子。这个高大的男人此刻在我眼里突然变成一个小孩,还是简单任性的小孩。
“中国是礼仪之邦,微笑是礼貌。”我大笑完之后又恢复形象,继续微笑,笑到恰到好处。“哼!”他丢给我一个白眼。
“你是日本人?”我说着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样仰望他,仰的我脖子不舒服。我突然有点讨厌,他们要那么高的个子做什么。他不客气的挨着我坐了下来,点点头。我重新看向窗外掠过的黑暗景色,半晌他突然开口:“你和她很象。”他突然伸手往口袋里掏,半天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的,你的呢?”
这人办事还真是直来直往。我接过名片,在昏安的灯光下,仔细看了看。赤木晴子,日本篮球队,后面属的有电话。我笑,这孩子还真是奇怪。
“晴子是谁?”
“同学。”
我从口袋摸索了半天,摸索到一张公司的名片:“可以找到我”。他接过之后,迷糊的看一眼就塞进了口袋。
对于那天的最后,流川落脚到我家,并且住了一晚,我是十分无奈的。他装好名片,在我们相互沉默的五分钟的时间里,我感到自己挨着他的一侧肩膀一沉,侧头,看到他安静的睡颜正歪到我的肩头,睡的不亦乐乎。
“流川枫。”我轻叫一声,半晌没有反应。“流川枫。”我加大声音,半晌他终于动动身子,脑袋在我肩膀处拱下进一步歪到我的胸前,寻个更舒服的姿势。我气结。当他最后把头掉到我的腿上开始流口水时,我开始后悔自己前一刻怎么会把他看成帅哥。仔细看他的脸,睫毛还挺长,密集的往上卷。鼻梁挺直,嘴唇很薄,下巴有些尖,整个脸庞看上去俊秀却不失坚毅。我突然把这张脸和母亲的重叠在一起。这样的想法吓到了我。
看他那安静纯粹的模样,怎么会和母亲一样呢?我不仅吁气苦笑,怪自己想的乱七八糟。而且我居然纵容这个陌生的男人在我腿上睡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终点站下车的时候,他还是没有转醒的痕迹。我轻轻拍他的脸:“流川枫,醒醒!下车了。”他气恼的挥手,打开我阻挠他好梦的手,反转个侧脸索性把脸埋到我的肚子上。“流川枫,地震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不顾自己的形象气质大吼:“逃命了。”刺耳的声波波及进他的耳膜,他呼的一拳打出来,那一瞬间我怀疑这个家伙不是什么打篮球的,而是什么·#¥%特工。我还是躲过这致命的一击,牢牢固定死了他不安分的手。我气结的拖起了这个高出我一个头的死小孩,拖出地铁。他迷迷糊糊看我,再看周遭的环境,一脸懵懂。“我迷路了。”他终于睁大了眼睛,彻底醒过来改口讲起自己的母语。我恶狠狠的冷笑,不动声色:“是吗?昏暗的地铁旁,他一脸的无辜,郑重的看着我点头。
“那怎么办?我要回家了。”我故意转过头不看那满脸无辜。
“去你家吧!”他不客气的说着往前走,看都不看我,象回自己的家。“这边了。记得明天给我交租金。一百五。”我彻底认命。他回头,眨眨眼睛看着我不说话。眼睛眨的象星星。
母亲的房间五年前就被我重新装修过,有关母亲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只有照片还摆在化妆台,笑靥如花。客房全部背阳,而且阴潮,只有我和母亲的房间是朝阳的。所以我把流川安排在了母亲的房间。不晓得为什么要待他如此。
在母亲的房间,他和仙道一样把母亲的照片拿起来看了半天,然后询问的目光看。
“我妈。”我扭头不看他。“很好看。”他闷声应了一句。我微微笑点头,已经习惯了别人对母亲的赞美。“你一个人?”他关心起我的私生活。我愣下,嘟哝:“小孩子问题真多。”他不满白我一眼:“哼。”
我走到他身旁,看他孩子气倔强的脸,忍不住笑:“你多大了?”他瞪我,眼睛亮的象要吃人:“要你管。”我居然垫起脚尖,宠溺的揉揉他柔软的头发,他偏头却没有躲开,索性坐到床上拿着母亲的照片看:“二十。交换,她叫什么?”“呃?”这种跳跃式思维真让人头痛。看来他对母亲的事情很感兴趣。“好吧。满足你的好奇心。棂子,藤真棂子。”“棂子?应该是绫子。”他说完放下照片缩到床上。我笑,我也觉得应该是绫子。
我的思绪回过神来时看他,那家伙居然又睡着了。帮他拉过被子盖好,放端正母亲的照片,关了灯,转身走了出去。
有时候我会想,我和流川枫是怎样的一种巧遇。缘分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叵测的东西,他站在命运之外,无法自控。
星期天不用上班,所以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流川来揪我起床的时候,是一种莫名的理直气壮,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我:“饿,你做饭。”我有种撞鬼的挫败感,无奈坐起来,扭头看被拉开的窗帘,清晨的阳光洒进来,一片神清气爽。好不容易的懒觉被打扰,闷闷的气:“为什么?”他冷哼:“酒店有免费早餐送,租金一百五。”我恨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整理下自己的情绪,我恢复自己的天然贵公子气质,笑的温和:“可是流川先生,一百五只能住旅馆,没有早餐送。”“美金。”他冷冷补充。我还在微笑,可是笑着,我想掐死这个死小孩。最后还是爬了起来,一百五十美金可不少。
煎蛋,牛奶,三明治 。餐桌上,他吃的优雅,啃面包的样子都有种天然的优雅在里面。我笑:“你家很有钱吧?”他用餐巾拭下唇角,停下来看我,眼睛亮亮的:“我妈跟你很象。可是我比较喜欢你多一点。”他说眨眼睛,有微微笑意在眼睛里氲开。“哎?”我假装恼怒的拍下他的头,他居然没有闪躲。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重新正下神色问他:“你来上海做什么?”“打比赛。”他回答的很快,开始奋斗盘子里的煎蛋。“藤真做饭很好吃。”我笑:“那是你饿了。你篮球的打的很好?”他停顿下,抬眼看我,眼神变的凌厉:“总有一天会是最好的。”这种眼神似曾相识,我觉得温暖。“你汉语说的还不错。难得噢。”他垂下眼睛,继续吃不理我,半天又抬头:“学了五年。我来了找人。我姨妈。”“找到了吗?”“快了。你妈妈呢?”我愣下,苦笑:“过世了。”他的身子微微抖动下,那一瞬间,我有种看见秋风吹落夜的惨白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