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维度》艾姜

270、aaa群聊

　　圣女册封典礼当天，帝国首都埃尔罗伊的人民将授礼台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崇敬又欢欣地仰望纤细高挑的圣女，脸上带着满满的激动，为自己能亲眼见证这一幕感到自豪。

　　在授礼台另一边，则坐着帕米亚帝国的国王与太子，他们相同的金发在盛装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闪耀，为表达重视而亲自到场的二人也专注地看着场内。

　　圣女手掌下的球形神圣水晶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宛如第二个太阳一般，低低的惊呼声从周围响起。

　　“何等的神力……”

　　圣徒和神女们远比普通人感到震撼，拥有神力体会过神明恩泽的他们沐浴着光芒，只觉得自己被一种温暖而磅礴的力量所包裹。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神明本人降临了一样！

　　神女撤下水晶，圣女便向前走去，神情平静地在大神官面前弯下双膝，跪在红毯上。

　　伊泽尔双手拿起托盘上精美华贵的头冠，轻轻佩戴在圣女头顶，接着朗声道出神圣祝词。

　　典礼进行了大半，圣女都未发一言，观礼民众或许不觉得有问题，但其实伊泽尔心中也有几分无奈。

　　不管怎么劝说，圣女殿下都不愿意朗诵关于创造神的颂词，所以只好由他代替。

　　但事实上不止是他，此刻的艾克丝也正在不爽中，她平静的表情中透出几分隐忍。

　　神官也算是神明的人间代理，跪这个信奉创造神的神官，跟跪了相应的神明也差不多，更何况他还在自己头顶念叨着惹人不快的话。

　　终于等他说完，艾克丝才站起身，看到圣徒们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个流程——

　　在民众面前使用神力治疗信徒。

　　这还不简单，艾克丝对跪在自己面前十指交叉的中年人随意伸出手，灿烂的金光便笼罩了他。

　　信徒保持着恭敬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眨了眨不聚焦的暗淡双眼，突然觉得眼前逐渐清晰，甚至能够看清圣女裙摆上繁复的刺绣。

　　“咦……”他呆滞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摸摸眼睛，狂喜地呼喊起来，“看见了……我的眼睛能看见了！！啊，我的腿也完全好了！”

　　他原本只是来治摔伤的左腿，这陈年眼疾其实早已放弃，从未想过还能重获光明。

　　中年人激动地朝她磕头：“谢谢圣女殿下，您是整个大陆的希望啊！感谢伟大的创造神大人遣您来拯救我们！！”

　　“……”艾克丝差点没绷住表情，直接嫌弃地咧嘴，顺便翻个大白眼。

　　谁是他派的啊，要谢她就单纯谢她一个好吧？

　　但是为了不给此刻身为人类的自己惹麻烦，她硬生生忍了回去。

　　接下来又轻松治好几个信徒，民众们彻底对圣女心服口服，个个都眼神狂热地望着她。

　　册封典礼临近尾声，国王高兴地说了些赞赏她的场面话，还颇为豪爽地赏了她一套贵重首饰。

　　艾克丝礼貌性道谢，抬起头时正好与国王身后的太子对上目光。

　　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情绪激动，仅仅是探究地打量她，等二人眼神相交后才笑了笑，只说了一句：“非常感谢圣女殿下能够降临在帝国，祝殿下生活愉快。”

　　艾克丝眉毛一挑，一时间忘记润色措辞，直接道：“你也是。”

　　这太子的客套话还挺……实在？因为其他人都是说“愿神明的庇佑常伴你”之类的话。

　　太子神情微讶，这是圣女从刚才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感觉……跟他想象中乖顺规矩的样子有些出入。

　　身着礼服的伊泽尔走过来，温和地开口：“今天辛苦圣女殿下了，您使用了如此多的神力，想必精神也疲惫了，这就回神殿休息一下如何？”

　　他只当圣女是还不熟悉与贵族接触，礼数才不够周全，因此及时出面圆场，避免让圣女陷入尴尬的境地。

　　但其实艾克丝才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她只是确实想赶紧清净一下，便利落地向国王太子告别，在神女的服侍下踏上马车。

　　豪华马车里相当宽敞，完全能让人伸直双腿，艾克丝靠坐在窗边，而天使神官就坐在她对面。

　　虽然之前那番话是为了替圣女圆场，但也并非谎言，他再次关切地询问：“用过这么多神力，殿下可有感到不适？”

　　其实伊泽尔也很出乎意料，他没想到圣女的神力强到这种程度，甚至连祷告都没有做，从始至终都那样游刃有余。

　　“不适？会有什么不适？”艾克丝完全不知道神力使用过度有什么后果。

　　伊泽尔：“比如头晕乏力……”

　　艾克丝眨巴眨巴眼睛，正常人是会有这种反应吗？她还以为像游戏放技能那样用掉就用掉了，顶多需要时间回复而已。

　　她立刻改口：“哦，我好像确实有些头晕。”

　　伊泽尔温声道：“这两天您就好好歇息，拜访分殿的事之后再说。”

　　耳边是魔兽拉车的踏蹄声，以及车轮辘辘滚动的声音，艾克丝重复一遍：“拜访分殿？”

　　“是的，”伊泽尔耐心解释，“接下来还要劳累您拜访帝国各地的神殿分殿。”

　　虽然之前也做过灵界的圣女，但那边的圣女跟这边的圣女意义不太相同，所以艾克丝并不清楚身为圣女的职责：“去那些地方做什么？也像今天一样吗？”

　　伊泽尔略做思索，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艾克丝眼角一跳，这么枯燥讨厌的事居然还要重复不知道多少次，想想就觉得腻烦。

　　她抱着最后一丝盼望，问道：“除了这个，圣女平时都做些什么？”

　　伊泽尔微微一笑：“您需要定期拜见国王陛下和太子殿下，每日阅读经文，净身祷告，唱诵赞美诗……”

　　虔诚至极的语气完美诠释了他对于侍奉神明的自豪和喜悦，只可惜对某人来说不是这样。

　　“……”艾克丝已经听得呆滞。

　　就这？就这？这——么无聊？！

　　艾克丝一直很愿意体验不同的职业，体会不同经历的人生，她如此顺从地来到神殿，也是有兴趣了解圣女这个职业，可没想到……

　　这样下去，她能撑得住哪怕半年吗？

　　无论什么职业艾克丝都愿意尝试，唯独这个，唯独做这些无法忍耐，不行，她果然还是不想当圣女。

　　艾克丝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窗口，陌生的景色迅速向后倒退一闪而过，影子模糊得甚至无法留下印象。

　　能现在跳车吗？好像不行，速度太快了，以人类的身体强度大概率会摔断腿，那样很快就会被骑士们带回去……

　　“殿下？”伊泽尔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透出担忧，“您怎么了？脸色似乎很难看。”

　　艾克丝语气沧桑：“可能是我太累了吧……”

　　准确来说，是心累。

　　她深吸一口气，先冷静一下，这也是体会人类生活过程中的考验，暂时不要心急，因为她有无限的时间做这件事，所以一切都慢慢来，说不定会发现做圣女也别有趣味呢。

　　艾克丝尽量平复心情，总之，就以积极的心态接受圣女的身份，努力做下去试试吧，虽然她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

　　两个月。

　　从前往各地拜访过分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这是平平无奇的两个月，这也是煎熬挣扎的两个月。

　　“呃呃……”蓝头发的姑娘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睁着空洞的双眼盯着水晶吊灯，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垂死般的呻/吟。

　　每天都被神女们替换清洗的枕头被她扔到一边，她就在平整的床上滚来滚去，滚完又脸朝下地闷着自己一动不动。

　　好痛苦……简直就是在蹲监狱，不，这甚至比杀了她还难受！

　　艾克丝在心底大喊——做圣女实在太无聊了！！！！！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枯燥的工作了，她真的受够了，就算继续做一千年一万年这个职业也就是这样了，已经完全失去了继续体验的价值。

　　艾克丝又苦恼地哼唧起来，如果放在从前她早就溜了，可现在作为普通人类，却没办法说不干就不干，这需要提前规划。

　　两个月来被读经、祷告、唱诗折磨得不轻，她真觉得继续待在一成不变的神殿里，能把精神憋出问题。

　　因此艾克丝抬头犹豫两秒，用光脑开了个直播间。

　　——她急需跟人聊天发泄情绪，开星网直播可不算作弊喔，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又没有接受实际帮助。

　　趴在床上的艾克丝支起两条胳膊，用手托住下巴，稍微撅着嘴面对光屏，观看人数正在迅速增长中。

　　【来了来了！A姐好久没开直播了！】

　　【艾克丝大人最近去哪里了呀，您很久没发动态了耶】

　　欧维大陆的时间流速跟主宇宙相差无几，不过艾克丝是个喜欢到处跑的人，有时一天能更新好几条动态，所以大家才觉得这两个月她沉寂了很久。

　　【艾克丝大人怎么了，看着蔫巴巴的】

　　【好像还有点小委屈？哎哟，看得我心都要化了】

　　陆淮珩：【小艾！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嗯……唔……”艾克丝像个被霜打过的小茄子，脸上充满难受和苦闷，更别提打过滚的头发毛毛躁躁的，完全一副失去生机与活力的模样。

　　【这宇宙里谁敢欺负A姐啊，不要命啦［笑哭］】

　　就算A姐自己不动手，她那一大帮情人都能给对方活撕了。

　　盯着不断刷新的弹幕窗口，艾克丝有气无力地慢吞吞解释：“我想体验一下人类生活来着……被发现神力做了圣女，然后……”

　　她说得很简略，起码成为了谁的圣女这种细节半个字都没提。

　　弹幕窗口立刻被一片“哈哈哈哈”所覆盖，网友们都无所顾虑地笑话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笑yue了，A姐你怎么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哇】

　　【哈哈哈哈哈原来把艾克丝大人关起来她就会变蔫巴】

　　看到他们嘲笑自己，艾克丝也不生气，因为她并不后悔成为人类这件事，只是发愁自己到底还要在神殿待多久，或者说怎样才能离开。

　　连眼角眉梢都耷拉下来，她更加忧郁地眼巴巴瞅着热热闹闹的弹幕。

　　见那对异色双瞳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调侃过后网友们也不忍心了，他们亲爱的永恒之神大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让大人不开心了可不行！

　　于是网友们又纷纷劝她：【A姐别委屈自己了，咱快回来吧】

　　【就是，不好玩就换个好的玩嘛】

　　艾克丝把胳膊放下垫着下巴，眼睛从下往上看的模样更显得她可怜兮兮，语气也因为消极而闷闷的：“不行……是我自己想体验人类生活的，如果这么轻易就放弃，那以后也做不成其他事情……”

　　哪有人永远顺风顺水呢，哪怕她是神明也不行，不如说正是因为这样，她的人生才不至于无聊透顶。

　　【妈呀A姐别这么可爱】

　　【大人您这么整可顶不住啊】

　　本来她长得就够好看了，平日里大家常见的是她明媚张扬的样子，总是夺目得令人不敢直视，而如今难得露出些撒娇的情态，仿佛能击中心脏一般，简直让人难以招架。

　　【那、那大人您无聊的时候，就找我们聊天吧】

　　唐恩：【找他们聊天干什么，小艾找我私聊啊！】

　　欧佩斯：【凭什么找你，亲爱的来找我！】

　　格雷德：【也可以找我。】

　　亚莲：【小艾在那边都经历了什么，可以给我讲讲吗^ ^】

　　赫尔诺：【我也好奇那个大陆的事】

　　栗朵：【哎呀，将军阁下、女王还有国王陛下，你们平时公务繁忙，还是不要勉强自己哦】

　　达克文：【是的，你们不要勉强】

　　莱特：【我每天就很闲，而且我有两个身体，做什么都有空～】

　　格雷德：【……】

　　……

　　卡林：【小艾，我想你了】

　　方冉冬：【最近做了一批新灵械……】

　　……

　　普通网友都识趣地不再发弹幕而喜滋滋看戏，窗口内的文字却仿佛升起硝烟，充满了阴阳怪气和明嘲暗讽。

　　艾克丝觉出不对劲来，皱皱眉头：“……你们在吵架吗？”

　　随着她话音落下，弹幕立刻刷新了一波新内容，将前面的言论都顶得消失不见。

　　栗朵：【没有没有，我们只是讨论得激烈了点～～［wink］】

　　阿尔尼亚：【嗯。】

　　厄莉亚：【当然没有！那个小艾，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艾克丝的表情逐渐坚毅，她掷地有声道：“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神殿！”

　　【《神庙 逃亡》】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傻逼网友别特么逗我笑了，我刚缝好的刀口啊！】

　　在这边艾克丝被慢慢带歪话题，跟网友们聊起欧维大陆世界观的时候，某些人正在另一个秘密群聊中放肆活跃着。

　　群聊名称：［aaa群聊］

　　欧佩斯：【都吵什么啊，明明知道亲爱的不喜欢看到事情变麻烦】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真正让艾克丝感到心烦，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跟他们断绝来往，所以他们虽然仗着她的喜爱随意发挥，但也始终不敢太过分。

　　赫尔诺：【要吵就私底下吵，来啊，继续啊】

　　——事实上，这个群聊最初的功能当然不是把所有前任聚在一起吵架用的，它仅仅为了避免众人送给小艾雷同的生日惊喜而建立。

　　即从她生日前三个月起，众人可以在群里发表大概计划，让其他人尽量避开，并不会有人剽窃创意，因为他们在这方面彼此都看不顺眼，只希望自己才是让小艾留下最深印象的那个。

　　当然也会出现［明明我也打算送这个］的情况，不过被［谁先发出来算谁的］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所限制，就算再不爽也只能另想他法。

　　不过当艾克丝过完生日，群聊便暂时失去初始功能，恰好成为了前任们私下解决矛盾的平台，反正他们是绝不敢在艾克丝面前闹起来的。

　　唐恩：【我就想问，到底是谁啊一直霸占小艾的私聊，能不能别那么自私给别人留点机会！】

　　他们都知道小艾有秒回消息的习惯，真的不方便回信则会有［正在忙，急事请打通讯］的自动回复，如果没有任何动静，那只能说明她在回复其他人的消息。

　　画因：【我倒也想知道】

　　一群男男女女互相指责起来，谁都觉得除了自己都在占便宜，后来又不知怎么开始争辩谁在小艾心里最特别，消息爆炸性地不断向上刷新，直到某一句话结束了这场唇枪舌战——

　　格雷德：【她手上戴着我的求婚戒指】

　　【……】

　　群聊中的消息立刻为之一停，陷入静寂。

　　一开始从弹幕窗口受到的排挤终于在这里出了气，格雷德不再关注群聊，愉快地关掉界面。

　　其余人咬牙切齿地瞪着群聊界面，不就是初恋吗？不就是谈过一年多吗？不就是戒指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哼，反正小艾肯定没有把那当成求婚戒指，不然她绝对不会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