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重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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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一切室外活动都停止了，图书馆里比往常拥挤很多。不管是温习功课还是打发时间，这个暖融融的地方都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午后，天湛蓝得让人有些不安。
明亮的阳光照在透明的水杯上，在摊开的书上留下几圈美丽的光晕。太阳把木头桌子的一角烤得温温热热的，摸上去很舒服，顺着光线的轮廓，可以看到空气中纷飞的细小灰尘。
汤姆躲在一摞大部头书堆成的阴凉里，旁边坐着阿瑞斯和阿布。两个少爷看一会资料，就忍不住开一会小差，交头接耳起来，他们是静不下来的，总想搞点小动作。
放在往常，这种乱哄哄的氛围是打扰不到汤姆的，他已经练就了一种极其专注的精神力，可以排除一切干扰来学习。
可是今天他却没法集中精神。
汤姆伸手摸摸脖子后面的一截细细的金属链，它的末拴着一个微小的窥镜，就像一个普通的项链坠一样，此时正藏在毛衣里。那是雷格伦送给他的，作为防御术课上出手相救的回礼。
那天，雷格伦在休息室门外等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搂着他的脖子哭了一会，然后把一个盒子揣进汤姆的口袋里，抽着鼻子走开了。
汤姆打开那个盒子，里面躺着一只小小的窥镜，只要接近黑魔法就会疯狂地闪烁。
在宿舍的时候，汤姆习惯把它塞到枕头底下，阿瑞斯总是在屋里大搞恶咒实验，窥镜无法关闭，白花花的光闪得他没法睡觉。
尽管小窥镜如此烦人，可汤姆没把它扔进抽屉，而是随身带着。关于厄运的事让汤姆无比焦虑，不知道何时何地，坏事就会找上自己，他在心底祈求这个不太称职的护身符能给自己一点保护。
那个东西再也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话，汤姆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很显然，城堡里的防卫比外面还要严密，想必那个东西也不愿意冒险现身。
雷格伦坐在汤姆的斜后方，挨着隆巴顿和安东尼·诺特。只要汤姆稍稍回头，就能瞟见那个棕金色的脑袋，转过身子就能说话，可他没有和那孩子寒暄。
两个人现在的处境很尴尬，除非单独见面，否则谁也找不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的理由。
虽然汤姆并不讨厌和雷格伦相处，他在发呆的时候，会想起自己暑假时拜访的那个小屋，甚至盼着早点放假，这样就能再去一次。可惜现在他们俩各自的圈子，不允许这样的友情在学校里继续下去。
斯莱特林这边，两个舍友明显对麻瓜出身的雷格伦抱有偏见，尽管他们谁也没弄清楚那人到底是不是个泥巴种，但这不妨碍他们暗地里冷嘲热讽。这让汤姆不得不把自己跨院的友情隐藏起来，避免遭到他们的嘲笑。
赫奇帕奇那边，小獾喜欢成群结队地活动，但绝不会和施恶咒的人一起同行，加上雷格伦身边那个“抵制汤姆·里德尔”的级长，直接导致雷格伦不会遇到汤姆一行人，两人更没有什么机会好好说话。
汤姆听到背后有翻书的声音，他知道那是雷格伦在做作业。他忍不住回过头看他，那孩子低着头，一缕浅金色的阳光正好照在他低垂的睫毛上，就像一只会发光的蝴蝶舒展着翅膀。
这一无心之举让汤姆的心都跟着那只“蝴蝶”飘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这种轻飘飘的、让人脸颊微微发烫的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去年那个平安夜的清晨。
忽然，那只蝴蝶浑身的光芒散去了，变回了棕金色的睫毛，美丽的一幕转瞬即逝。
是阳光藏进了云层里，外面的景色不知何时变成得灰扑扑的。汤姆和其他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灰色和白色的块状云紧紧压在一起，不让光线有一丝偷溜进来的机会。
西边的天空有一大片墨汁一样的黑色，正在快速晕染着厚实的云层。
原来，之前的晴朗都是风雨大作来临前的宁静。
狂风已经降临了，吹散一切能够吹散的东西，空中飞舞着枯叶和小沙石，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树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疯狂地舞蹈着，随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渐渐融进黑暗。
几分钟之内，霍格沃茨就从白天跌进了黑夜。图书馆里的蜡烛自动燃烧起来，明黄色的光芒却让那些照不到的地方显得更加阴暗。
骚动不安的情绪在每个人之间酝酿着，关于这次封闭学校的传言又被提起，反复无常的天气让他们不得不把两件事联想起来。
有好多人已经拉开凳子走了出去，汤姆下意识地去摸胸口的窥镜，它暂时没有什么动静，说明可怕的暴风雨只是自然现象，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的面前有一本陈旧的厚书，退了色的封皮上没有任何文字，金属花纹装饰里有无法清洗的污垢，书里用华丽的哥特字体记载了巫师历史上出现过的罕见黑魔法生物，由于没有书名，没有几个人翻阅过，此刻正摊开在序章上。
举起魔杖用咒语点燃杖尖，汤姆就着蓝白色的光翻开正文第一页，一张纸挡住了那些乌黑的字母。
汤姆凑近脑袋仔细查看，这是一块报纸，被人剪下来当做书签使用，从又黄又脆的纸质可以看出，上面的新闻早就变成了历史。
汤姆刚想把那张纸推到一边，上面褪色的魔法照片却吸引住了他。
这是一篇关于恶性攻击事件的报道，看起来不是什么有名的报纸，所以只能抓一些不起眼的新闻来排版。
照片是一副乡间画面，到处都是颓废、破败不堪的建筑，几个傲罗正在处理案发现场，他们身后是一个低矮的破房，一块木头牌子挂在门外的栅栏上。
由于动来动去的魔法相片总是切换场景，汤姆盯着它看了好几遍，确定下来那块摇摇欲坠的东西上的单词正是:冈特。
突然，窗外的闪电劈在远处的一棵树上，几个学生尖叫起来，惨白的光把屋子里映照得如同白昼，那张照片上的人脸就像鬼魅一样，蠕动着，表情诡异。
汤姆抓紧胸口的窥镜，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又在疯狂加速，不知道这种慌乱从何而来。他绷紧身子坐在椅子上，手心里的冷汗浸湿了那本书的书角。
明明又找到了一个冈特的线索，可他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阴森……
那些傲罗惨白的脸和镜头一带而过的人类尸体，在汤姆的心里留下了阴影，他忽然理解了那些坠入地狱的人将会看到什么场景，那个黑魔法生物的话仿佛就在耳边一样:
【见过我的人都在地狱里……】
是不是冈特家的人早就遭遇了不测……
汤姆再也没法冷静地坐在椅子上了，他飞快地收拾好东西，连同那张恐怖的照片一起，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图书馆外的走廊上，人们急急忙忙地往休息室走，有几个女生的长发被暴风吹得纠结在一起，但这没有影响她们继续赶路。
今天这样恐怖的天气让所有人都十分害怕。乌黑的云层闪烁着苍白的光，那是闪电在云间穿梭，为暴雨来临做最后的准备。
汤姆快步往地下休息室的楼梯那里走去，余光瞟见黑压压的云上似乎闪过了什么。
他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手扶着走廊上的柱子向天空看去，云层里好像有一只四脚动物，形状很像长了翅膀的马，若隐若现地在天上浮动。
汤姆揉揉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也许是他看书太长时间，眼前出现了幻觉。有什么动物能在充满雷电的云层之间飞行呢？也许有，但他发誓那个东西绝对不是一匹出自童话故事里的飞马。它的轮廓看起来一点也不美好，那双翅膀就像死神的镰刀一样横在天空中央。
他左右看了看，好像赶路的同学们都没有发现天上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于是他也打算装作没有看见，这样的非常时期，谁都不愿意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或许那个正在飞的动物就是碰巧来这溜一圈而已。
忽然，一阵妖风吹进了走廊，被汤姆抱在怀里的那片旧报纸带出走廊的阴影，直接飘向了室外。
汤姆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松了劲，导致胸口和书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大，那张纸就被吹了出去。
他眼看那张写有冈特家族事件的报纸飞到了远处的草地上，不断翻滚着，心里火烧火燎。
不出一分钟，暴雨就会把它打湿，然后打烂，那片泛着毛边的、软绵绵的旧纸已经禁不起任何折腾。
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这里，汤姆·里德尔的身世马上就要揭开了，可那张写满线索的纸现在被吹走了，并且，他不能去拿。
学校明令禁止学生到室外，即使是一只脚踏出这个走廊半步，也会被人发现的。
汤姆从未这样沮丧和愤怒过。他抽出魔杖想要施个咒语把纸拿回来，可那股妖风带着它到处疾飞，根本无法瞄准，更别说施法。
他的拳头不知不觉攥了起来，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到底要怎么做呢？
是放弃这个宝贵的东西，还是拿到它，违反校规……被开除……
耳边响起了细细密密的雨水声。
暴雨来临后，他就要功亏一篑……他曾经遭受过的冷眼、暴力和创伤，都是因为他身世悲惨，无家可归。
如今他好不容易才抓住的这根救命稻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吗？
这时，一本书从他头顶飞过，那是一个出了名的斯莱特林校霸正在欺负一年级学生。
被欺负的人红着眼睛，一双手揉搓着衣角，和汤姆一样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的东西被雨水浇湿。
“我帮你去拿。”汤姆扔下一句话，冲进了雨里。
踏出走廊的石板地的那一刻，汤姆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穿过了某个屏障，他仿佛已经听到霍格沃茨警铃大作，正在提醒老师们有个学生擅自闯了出去，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那张纸对他来说如同生命。
如果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生，为何而活，那还有什么动力支持着人不向深渊坠落呢？
当汤姆苍白的指尖触碰到那张湿润的纸的时候，一种强烈的第六感找上了他，危机感让他的心跳加速到了极限。
他抬起头，只见一道刺眼的闪电直直地向他的双眼劈来，花白的光芒让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
失去知觉的前一秒，汤姆在朦胧中听到了他的名字。
“汤姆……汤姆……”
从没有人用那样温柔又绝望的语气呼唤他，可是他再也没有力气抬起眼皮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重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