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全员性转的世界线》寒绯子

1、第 1 章

　　“我并不是恨你。”

　　佩图尼亚姨夫蜷缩在他最喜欢的扶手椅上，用最不舒服的姿势。很难想象到他居然会这么虐待自己的腰。他把眼睛望向一边，尽量不去看哈利的夹杂着金绿斑纹的浅棕眼睛，那容易让他联想到不愉快的事情，关于和他的弟弟的爱人的会面。按理说他不应该计较这个，很不应该，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是最好的良药。可惜现实是，他一直记得很清楚，那姑娘毫无情面的纯粹的快乐的嘲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力让他修长的脖子绷紧了，贴在椅背的最高处，“我讨厌魔法，就是这样。”他把手尽可能离桌子拿远，远离那几封盖着火漆的厚信封，明显的盾形章纹下方正正方方写着百合花街道3107号的哈里特·伊万斯小姐收。显然这是那个地方来的信——佩尼开始感觉到属于成年男性的羞耻，教条告诫他同小女孩谈心是不适当的，这些都该由女性长辈来做，可是，没有别的女性长辈了，他强迫自己扭头去看哈利，目光在利奥·伊万斯的轮廓上来回巡梭，“我的弟弟，利奥，也是你的父亲，他是个巫师。娶了和他一类的人，在……在那个学校在的地方。他们在那里结婚生活，再也没回来过。不过，我也不想过去，”一阵强烈的干渴在阻止着他的嗓子发音，他奋力地拉扯，像在拉扯一架忘记上松节油的弦乐，“我也不想过去。所以他……在他读六年级的暑假，我提议，我们该在老房子见一面，我应当见见——当然我见到了……你的妈妈。她嫁人之前的名字是詹妮弗·波特。”佩尼音调没什么起伏地继续往下说，说得又急促又模糊。

　　“随后，那个地方，我是说他们的地方……爆发了战争，我想应该是内战。我的弟弟，你的，你的父母都牺牲了……有人把你放在老房子的台阶上，顺便放了封信告诉我，说你必须呆在我家，不能离开。只有血缘能保护你，否则，很快就会被另外一些人找到，你也会死。”佩尼把脸埋在手里，深呼吸，“我必须接受你，跟接受一只纸箱里的小猫小狗的一样，很好——正好，我也不想娶妻生子，总要有个借口，对吧。”他飞速地说，“人们说我精神错乱了，所以我从老房子搬了出去。这对……隐藏你有益。他们的事情不能告诉麻瓜……麻瓜就是指，我这样的人，没有力量的。”

　　他狼狈地扫过地上的碎玻璃片，魔力暴动之后，夏季的风正从破洞灌进来。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

　　他克制自己在女孩面前吐露出更多坏话，虽然他觉得那些根本不是偏见，只不过是事实。但他脑海中的声音徘徊不去，“但是你总归要去那边生活，你不会回来了，就和你爸爸一样，哈利。”他开始感到被嘲笑，思绪不可避免地跳跃到十多年前的夏天，骄傲的女孩子瞪大她金绿交杂的棕瞳，在烈阳下闪着无比炽热的火光，“你在开玩笑？救济我？我在古灵阁有一大笔黄金！足够我养一百个你！”他不知道“古灵阁”是什么地方，但是没等他做出反应，那个骄傲的女巫已经捕捉到他脸上的尴尬和羞窘，她开始快乐地大笑。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兄弟，却发现对方只是无奈地冲他笑笑，“别介意，她就是这样……不是很懂麻瓜的事情。”他的兄弟开始小声解释并要求女巫道歉，但是骄傲让对方什么都没听进去，她甚至想继续说点儿更伤人更有力的话，“你听见了吗奥利，他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救济我！”

　　他真的很想忘记最终聚会是否是不欢而散，可是那就是他和兄弟、和恋人最后的记忆。他告诉自己高中毕业即将订婚的女友，我的弟弟是个巫师，也许我们的孩子也会是。两个走到青春期末尾的孩子在咖啡馆沉默地坐了半夜，黑夜把成年人的压力一股脑塞进了他们的心里。两个人在晨光下凝望着彼此，痛哭流涕，仍然决定继续毕业就结婚的计划。他望着德思礼小姐浅棕的眼睛，觉得此生遇上一个宽容的爱人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所以，他当然也记得那场他提出的四人见面，是个彻彻底底的悲剧。

　　芙侬·德思礼小姐最终在不欢而散的街头紧紧拥抱了他，说她在重新考虑过后，可能永远无法接受那一天的到来。

　　“我不能想像如果我们的孩子们都是巫师……或者只有一个是巫师，更糟糕，就像你现在这样。没人愿意解释这一切。”千万吻别落在恋人的眼睛上，佩尼的眼睛开始渗出泪水。所有意犹未尽的言语都丢弃在夏季的太阳底下焚烧得一干二净。

　　他决定不结婚也不要孩子，像个傻瓜一样把自己包裹起来，躲起来，一个人呆着到死。

　　魔法把人分得很开，只有0.00005%的人能隔着无数永不能跨越的河水，前往冥界的彼岸或奥林匹克上顶的殿堂。作为一个麻瓜，只能站在线的另一端，并且告诉自己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过去寻找自己的家人。他愿意相信这个谎言，这样他不会一直去想自己生命缺失了的部分。人的潜意识总可以弥补被魔法抢走的。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再后来，他们永远不能见面。

　　佩尼其实幻想过能去墓地看看，带一束花去。奥利弗喜欢百合花，詹妮也喜欢。但是他故意送了画满牵牛花的花瓶当圣诞节礼物，这样的回忆会让他稍微有些后悔，不过也不是那么地……毕竟当时他有些气昏头了。但是他们那些人的墓地都在哪里呢。古灵阁负责办理这个吗。

　　他继续蜷缩在扶手椅上，从幼年起他就喜欢这么干，即使腰椎已经开始惨叫。他没注意到哈利把地上的碎玻璃都扫干净了，还预约了新的工人来整理。

　　“你还好吗。”哈利蹲下身仰视着姨夫，她没见过这个三十岁的单身汉露出什么脆弱的表情。说实话，她其实挺乐意有人能结婚照顾他的，他自己实在做得不够好。哈利觉得自己能活下来全靠市面上越来越丰富的速食产品，微波炉薄皮披萨，肉酱意大利面，冰激凌和薯片。这让少女沮丧地发现自己以远远领先同龄人的速度发胖，她甚至不能忍受来自佩尼“婴儿肥”的安慰。于是九岁那年，她自告奋勇夺下家里崭新的锅铲，抗下所有早餐和晚餐的命运。姨夫试图夺权，但显然以失败告终了，他连糖和盐都分不开。最后不得不苦着脸在餐桌上试图吞下独一份的餐后咸品。除此之外，他也不管花园，他一周付哈利一些零花钱请她除草，但从不打算种什么花。他也不管那个小泳池，他亲口说不喜欢游泳，只是为了哈利的减肥大计，夏天会雇愿意打工的学生来处理。看起来，佩尼姨夫唯一的兴趣就是上班工作，把自己瘦削颀长的身体裹进整齐的西装里去，但是也没看见他在工作上交到什么朋友。哈利偷偷叫他“装在套子里的人”，在日记本里这么叫。虽然有很多女人喜欢这样的古板的工作狂，但是姨夫不想要孩子。当然曾经有姑娘假意答应，但是又在婚前不经意透露，等哈利长大一些之后，他们完全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姨夫非常冷酷而不近人情地拒绝了她，或者用大家的话来说，抛弃了她。这桩婚事的告吹差点让他们搬到新地方去。又及，佩尼姨夫不太在意谣言，于是郡里百分之一百的女性适婚者都离开了他。

　　“为什么不要孩子呢？”哈利很喜欢那个撒了个小谎的姑娘，当然不是喜欢她的谎言。只是哈利注意到，相处过后，姨夫回家时的笑意是挡不住的。他甚至愿意再次进入厨房，虽然最后被哈利制止了。不能否认的是，那真的是个可爱的金发姑娘，对哈利也很亲切。她很尊重哈利的奇思妙想，也不把哈利描述的奇怪的事当成精神疾病。她鼓励哈利把故事都写下来，还夸她有想象力，会成为好作家。

　　当时的姨夫沉默了很长时间，对哈利说“从我二十二岁就知道，照顾你就很麻烦了。”这很真实，但是哈利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那句完全的真话。

　　她没能问下去，但是今天她好像触摸到了那个答案，答案在心底慢慢响起来，越来越响亮，“他害怕自己的孩子是巫师，那个几率没人能预测。于是他就和个傻瓜一样拒绝有孩子。”

　　“我可以不去，”哈利突然把腰背挺得很直，“没人说我一定要去那个学校，当然我可以不去。肯特中学就挺不错的，离这里很近，呃”她绞尽脑汁，“他们校服看起来不错。”

　　佩尼姨夫注视着她，好像在看对街那只发了疯的猫。一股羞耻的热流从哈利的头顶窜下来，让她开始口齿不清，“你觉得我很傻，对吧，你……”

　　“你必须去。”姨夫干巴巴地打断她，“别傻了。你以为我会留你在这里让你三天两头把我的房子到处搞得稀巴烂吗。你必须得挥舞着小棍子去当吹牛逼的魔术师。”

　　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下。哈利沉浸在，“姨夫在我面前居然说脏话了”的震惊里，另一方面，她意识到她确实只能去霍格沃茨——她刚刚一直避免提这个名字，只有去魔法学校才能控制好能力，这是毫无疑问的。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造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她看着中空的窗户，心里希望明天早上它们能恢复正常。

　　也许去学校之后她就可以学会怎么立刻把窗户修好。

　　“大不了……我学好之后再回来。”哈利心底暗暗地想，她学聪明了，可不准备说出来再被姨夫嘲笑一通。可是佩尼姨夫好像看透了她在想什么，那双冷静到冷酷的浅色眼睛正闪着不易察觉的微光。

　　“去睡吧，明天会有教授来接你。”最终还是姨夫先开了口，“今年的生日礼物没你的份，鉴于……都是些没用的破烂。”

　　哈利刚想说不公平，属于姨父的礼物早在三月份就送出去了，结果到了七月末姨夫却说没有回赠的东西。但是客厅的灯被猛然按灭，夜风鼓荡着窗帘发出呜呜的声音。

　　“晚安。”她只能嘟囔着关上房间门，向后一跳，稳稳落在自己的小床上，这是她最近发现的把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稳稳漂浮着。

　　哈利摸索着从衣袋里掏出信纸，羊皮纸有些褶皱，但是还好，她感觉自己其实已经把内容全部背下来了：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巫师协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魔法师)
　　亲爱的伊万斯小姐：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男）米勒·麦格谨上。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制服]一年级新生需要：
　　1．三套素面工作袍(黑色)
　　2．一顶日间戴的素面尖顶帽(黑色)
　　3。一双防护手套(龙皮或同类材料制作)
　　4．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
　　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全部学生均需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
　　《怪兽及其产地》，纽特斯·卡曼著
　　《黑暗力量：自卫指南》，昆丁特·林布著
　　[其他装备]
　　一支魔杖
　　一只大锅(锡制，标准尺寸2号)
　　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
　　一架望远镜
　　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

　　她吻了吻信纸，又把它塞回衣袋里。独处的时候，去霍格沃茨的念头再次占据了上风。爸爸妈妈生活过的地方，她其实很想去看看。还有魔法……

　　她抬起手，指尖闪着一点荧光。

　　“晚安。”她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