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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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南阳、镇北两方车马同时进城，真是好不热闹。
这京都大概是空寂久了，这无论是平日来往的行人还是商贩走卒亦或是七八十几个号孩童，都被这阵仗吸引的出了门。
前方那东镇抚司的人马将百姓分成两股，列道欢迎，正好还替那皇帝老儿省了一笔欢迎费。
那三五成群的人们东瞧细看，愣是觉得新鲜无比。
顾北棠听着声音，心中也甚为欢喜，只偷偷又瞒着李钰从侧窗朝外看去。
多数看热闹的大多都是那些中年男子和妇人，像他这般大的孩子多半是面子薄些，倒不大常见，除了那三五个姑娘娇滴滴的朝这边扫过几眼，便不敢多看。
“你瞧那公子长的多俊呐，要是我家姑娘能嫁与这样的便好了。”
“别说是你家姑娘，便是我看了也心生喜欢。”
说话的是几个妇人，此刻正疯狂的打量着一位公子哥。
顾北棠来了兴致，他倒是想见见那话中模样的公子哥是哪位。
只是瞧她们的眼色好想是...奔着他这边来的...
少年有些纳闷，莫不是那位公子哥说的是自己？少年不禁打了个恶寒，他的容貌不算惊艳，但确实耐看，这些年好生养在府中这肤色显得越苍白，这般病弱的体质莫说别人，便是连自己都不喜。
他顺着妇人的目光望去，直至到自己的马车前。
男子肩宽窄腰，一身黑衣更是显得身长，墨黑的发丝高高束起，几年的成长使他褪去了少年的稚嫩，眉眼也渐渐有了日后的风采，一柄玄色弯刀挂在他的腰腹，真真的是到了鲜衣怒马的年纪。
可男子不愿穿些鲜艳的颜色，只成年的穿着他那件玄黑色的劲衣。
那几个妇人眼神渐渐变得大胆起来，目光竟直直的盯着李钰不放。
许是少年浓浓的占有欲，竟无由的生起气来 ，内心只痛骂道：“招蜂引蝶的东西！”
李钰自然不知道少年的小心思，若叫他知道，他肯定要第一时间同顾子安大喊冤枉。
那红墙黄瓦的城门此刻就在眼前，那少时在这座城墙内的记忆如今仍历历在目，他这个故人此时归来，也不知是喜是悲。
“奴婢良喜，见过南阳候、镇北候两位贵人。”
那最前方一身蓝色圆领太监服的婢子朝二人拜了个礼，尖声细雨的嗓子将那圣旨一字不差的宣读完毕。
“二位候爷，快随我先行进宫拜会陛下吧。”
那两列排着的太监朝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又换了几辆将他们带去皇宫。
因家眷不得随同入宫，那皇帝索性便将他们安排在了宫外。
这“昭王府”本是先帝三子的王府，皇子争位时，这昭王一脉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哪里还有这从前的荣光了。
皇帝老儿倒念着这还是个王府，遂雇了几个杂役将这院中的杂草尽数修剪一番，如今他们一家住进来，倒还不至于杂乱无章。
“将这个搬到那处，小心点可别摔着。”那美貌妇人身披狐裘大衣，正不紧不慢的指挥着仆役将物品摆放到位。
顾北棠二人从远处瞧见这妇人，兴冲冲的跑来，低低的叫了声“娘。”
妇人美目一瞪，戳着顾北棠的额头就是一顿训，“你都多大了，还没点子稳重劲，平时倒也没见多听些我的话，这时候知道叫娘了。”
少年“嘿嘿”一笑，倒也任她批评。
李钰随少年身后赶来，将那暖炉递到他手里，眉眼瞧过那美貌妇人，拱手叫了句“义母。”
妇人本名叫林清，淮阳林家的嫡系旁支，当今的皇后算是她的表亲，当年顾北棠将李钰救来，更是少不了她的恩惠，又将李钰认做义子，便叫李钰随了她的姓氏，也算是攀上了亲。她四十好几的岁数，可那风华却也不减当年。
林清朝他点点头，恨铁不成钢的对顾子安说道：“你看看林钰，他如今也才比你大了两岁，可人家年纪轻轻便是校尉了，你呀你呀，这般年纪还跟你老娘撒娇呢，羞不羞呐。”
少年勾了勾唇角，语气却带着三分委屈，“娘亲若不是还盼着我考取功名，高头大马的绕城三圈将您迎回来才罢休？”
林清假势要打他，那少年一溜烟似儿的逃了。
妇人叹了口气，“你们这兄弟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义母说笑了，您这两位将来都会是人中龙凤，又哪里会让您不省心呢。”男子的笑容不似作假，他是真的很尊敬这位“义母。”
见少年越跑越远，李钰眸中不禁生出几分担忧。
“阿钰，让他野会吧，他这两年也没什么机会出来，身子骨也养的差不多了。”
亲生母亲都发话了，李钰哪敢不从，只是那视线中的少年离远一分，他的心也跟着远了一分。
“阿钰，天色晚了，去接候爷一段路吧。”妇人的表情依旧不变，但李钰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担忧。
“好。”男子恭恭敬敬的行过拜礼，没走了几步，那少年听音儿似的也朝他奔来。
“去接父亲？”
“嗯。”
“我也...想...”
“不行。”不等他说完，李钰便厉声拒绝。
”娘~”少年很是没骨气的同妇人撒着娇，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林清被他腻的烦了，只好开口，”阿钰便带他去罢，他好不容易出来一回，顺便带他感受一下这京都的风气也好。”
顾北棠在心中给林清竖起了大拇指，真是知子莫若母啊，这母亲一旦发话，李钰又岂会不从。
“嘿嘿嘿。”顾北棠简直在心里乐开了花。
“阿钰等等我啊。”
男子只好走到他身边，紧紧拽着他的衣角，生怕他有个闪失。
“阿钰你直接拉着我就好了，你拽着衣角做什么。”
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暗色，内心低低骂了一句：“呆子！”
将人抱上马车，可他却不撒手了。
男子一眼看去，少年面色红润，眸中晶亮，那淡淡的唇瓣被少年舔的有了一层光泽，只看的男子心中一紧。
本来欢喜的脸色被他板成了几分恼怒，一时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只朝他厉声道：“撒手。”
“我不。”少年顿时变得委屈，又极力克制着，顾北棠怯生生的开口道：“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男子咽了咽口水，若不是这些年脸皮厚了些，只怕是听一半就受不了了，他只觉得一阵口舌干燥，又舔了舔那发干的唇，随后又一板正经，“我没，这里风大，你先进去。”
顾北棠闻言放了手，半不情愿的进了车厢。
听着车内的响声，待顾北棠落了座他才堪堪架马驱车。男子将车控制的极稳，若不是看见车窗外离远的景色，顾北棠还以为是停在原地呢。
“我其实没...没生你的气。”好半晌李钰才憋出来这么一句。
“嗯，我知道。”一不注意，顾子安头就往这外面伸，恰好那位置又在李钰的肩膀处，从远看好似少年枕着他的肩膀一样。
顾子安瞬间贴近的脸叫男子呼吸一滞，逃荒似的面过别处，不去看他。
少年愣了一下，没去多想，“阿钰，这仁宗陛下一方面依仗南阳，可又处处提防，你说我们此行能顺利离开吗。”少年的担忧不假，如今仁宗已然有七十岁，又闻他近年多病，只怕这江山不日便要易主。
皇帝的子嗣不多，如今能排的上号的也就只有两位——
太子李宛和二皇子李寅。
这太子时年二十二岁，为人老实木讷，但到底是长子，优势更多一些，何况他生母林氏乃是皇后之尊，娘家则有林相撑腰，资源委实不会差到哪去。
二皇子李寅素有城府，又极会拉拢人心，其母萧氏更是镇北侯的亲妹子，自然会大力支持李寅，不过...传言二皇子喜好男色，也不知那皇帝老儿会不会在意。
男子看向不远处的宫门，语气淡然，“那就要看仁宗相不相信候爷了。”
顾北棠满脸愁容，若是按仁宗的态度，只怕是要将父亲敲打一番。
雨雪慢悠悠的停了，风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紧吹着，两人已经在这等了半柱香的时辰，顾北棠实在看不过眼，才将将的把李钰拽进了车里。
这寒风凌冽的，难为他这么一直在外边守着了。
顾北棠将手拉过，捂在怀里，不出所料，果然是冰凉的。
少年的语气不由得惹上了半分恼怒，只道：“你这累了冷了不说半句话的性子何时能改改，真是叫人不省心。”
这才不一会，这两人的身份就掉了个个，变成了他说你凶了。
顾北棠讲手炉往他怀里一塞，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
“我不用，你拿回去。”男子目光瞥到两人双手紧贴的位置，目光晦暗不明。
“我身上热乎着呢，你不信你摸。”少年又重新将手握起，温热的触感紧贴在手心处 ，李钰心中也是一暖。
车内的碳火将身上的寒意驱散，温热的感觉让男子有些不适，却又不忍心逃离，只想溺死在其中才是。
二人相顾无话，只一个动作、眼神便足以让人心安。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辰，只听那马车外由远及近的几声脚步。
李钰闻言下了马车，只见那约么五六位太监簇拥着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那金衣玉饰，广帽狐裘的竟是一直同南阳候府不对付的镇北候—萧玄。
这镇北侯确实是个人物，他封地于永陵，正是与那东胡的相邻之处，若是与那胡子打起仗来，镇北候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南阳林钰，见过镇北候。”
见人走了出来，李钰只好上前卑躬屈膝的行了个礼。
那男人大约么四十来岁的年纪，听到话音儿朝李钰这边看过一眼，便在那群太监的簇拥下上了车。
又接着在那红砖萧墙外等了半刻，那熟悉的人才从五六个太监手底下慢步走来。
顾炎见他心下一喜，语气却又故作惊讶，“钰儿怎地还亲自来了，在外面可是冻的紧了，来来...我们先上车再说。”
他又转身对那些么的太监客气道：“既然家里人来接了，便不劳烦各位公公相送了。”
“不敢，不敢，则个怎敢在候爷面前造次。”那群太监大约是见惯了冷嘲热讽，头一回见这般客气的人，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李钰将马凳备好，一个闪身上了那马车，将那车帘掀起将人请了进去。
“父亲。”
少年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顾炎没想到竟能再此看见自己的小儿子，只能匆匆将马帘放下，只道：“回去再说。”
傍晚的雪天依旧是灰蒙蒙的，一如昨日那般见不到日头，衬的这昭王府竟有些单薄的可怜。
借着那三两子灯火，林清带着几个打更的仆从自寒风中站立着，见这马车悠悠赶来，那三几个仆从一窝子涌了上去。
林清只静静站在那里，寒风将她的衣摆掀起，她却似乎没有感觉一般。
顾炎自车上而下，那一众人接过他的拖尾的披风，又随后将它铺开，他一眼便看到那迎风而立的美丽妇人，那般的坚强，又那么的娇柔，这是他从少时便心心念念的人，他唯一的妻。
“回来了。”
“嗯。”顾炎突然将她抱住，怀中温暖而硬朗，她愣了一下，也轻轻的揽他入怀。
“子安，慢些下来。”
“啊？”少年一时不懂其意，目光所及之处被李钰挡了个真真切切，只能看到男人板着一张僵硬的脸。
“怎么了？你挡着我做什么。”
少年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的真切，两夫妻皆相视一笑，很快便分开了。
“棠儿、钰儿，先进府再说吧。”林清娇嗔一笑，冲那两位喊道。
少年拽着他的袖子，含糊其词的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来。”
见李钰一脸菜色的样子，顾北棠更是不解了。
“莫不是母亲背着他偷偷说了阿钰？”此话一出，少年立马将这个想法移除了。
他心想着，自阿钰回来时便与自己时时刻刻的绑在一处，便是母亲也不会有什么机会接近才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