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京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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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十二年，大雪之际，帝王寿诞，各路王侯皆来朝拜。
南阳候府的车队从安阳出发，淅淅沥沥的走了五、六天了，前前后后十几辆马车候着。
“老板，先来几坛子烧酒。”
“好嘞！”这老板定睛一看，那为首的几位皆是身着貂绒狐裘，就连那身旁跟着的侍从也谈吐不凡，一副大家风范的模样。
那老板着实是冒了几滴冷汗，这偌大的排场也不知怎么竟下架于他这小店。
不过怕归怕着，这该招待的地方是一点都不能怠慢的。
同住隔壁的酒肆中，几位男人探头探脑的打量着车队来。
“好大的排场，我竟不知这留渠县何时竟有这般富贵的人物。”
“睁大你的眼看清楚，那马车上写着斗大的南阳二字你看不见。”
“这南阳二字...不会就是安阳的那位吧。”
“正是。”
“这南阳候怎么这大年关的出现在咱们这小县城。”
“害，我听说仁宗今年要办这七十寿诞，这但凡有些封号的地方王侯哪敢不去啊。”
“说起来，仁宗今年都七十了，却还只有两个儿子...未免有些人丁稀薄啊！”
那几位男人凑在一起，鬼头鬼脑的小声私语，“我听说啊，这仁宗没成为皇帝之前还是有几个子嗣的...却都是早夭的早夭，意外的意外，都无一幸免于难。”
“真假？”
“大概有七分是真的。”
那几人来了兴趣。
“当年先帝因为此事，便无意将皇位传于仁宗，唉...当年那场皇子争夺，至今还仍历历在目呐。”
“怎么讲？”
“唉～当年先帝一共有六位皇子，这如今的仁宗便是当年的二皇子平王，其余的几位端王、靖王、昭王、宁王等人，皆是在那场争斗中殒命，最终只剩下那个最没有希望继承的人当了皇帝！”
旁边的人打量一下四周，见没有反应，便忍不住提醒同伴，“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哎。”
那男人也是喝了几两烧酒就忘了自己，只朝他叫嚷着，“我哪是乱说，事情本来就如此嘛，那当时端王随军去打东胡，不就是被那群皇子使了绊子，死在了那里！他那一双孩子现在还养在京都，长在仁宗脚下呢。”
那男人喝的满脸通红的打了个醉嗝儿，几人嫌恶的离的远了。
那瘦个子眼睛提溜一转，将话细细品了几分，“对了 ，你先前不是说这先帝有六位皇子吗，可你怎么就说了五个，那一个去哪了？”
“那六皇子本是先帝晚年的子嗣，出事那边还只不过是个小娃娃，他生母张氏一族当时勾结皇子，企图霍乱朝纲，先帝哪能容忍他的存在，现在多半也成了地下的一抹孤魂了吧！”
“那张氏当年勾结的是谁啊？”
那男人面露难色，“这我可说不准了...”
李钰一身劲装黑衣，肩上披的是绒毛做的白色披风，他听力极好，那几位的话尽数落在他耳朵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男子紧握双拳。
“怎么了。”顾北棠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边，冷风一吹，少年又打了个寒颤。
呼出的热气飘散在空气中形成一片水雾，很快的凝结成了微弱的小分子。
“没事，你怎么什么也不披就出来了。”男子语气中带着三分斥责，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快速解下了他的外披遮住了少年大半的身子。
少年心虚的说道：“我没那么娇气。”
系上了最后一个疙瘩，男人只一个眼神扫过去，“小候爷若是忘了，那三年前只淋了一场雪便一病不起的人是谁了？”
少年似乎有些气急，把小脸蛋气的鼓鼓的，因这体弱的原因脸上很快的便染上了一抹绯红，只见他眼神控诉道：“那不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吗，再说我一个大男人，总这么娇兮兮的多矫情啊。”
将那一抹柔情化在眼里，男子显然已经忘却了刚才的不愉快，装作神情严肃的样子逗着他玩，“我的小候爷可莫要再说了，当年那一场病可是吓的魂都要散了。”
“有那么严重嘛。”顾北棠硬生生的想着那段回忆，印象中那段日子府中上下确实不甚安宁，便是连大哥听闻消息也连夜从那胡子的边界赶了回来。
不想是等他病好之后，却是传来大哥将李钰拐走的消息，回想当时，他可是气了很久！
越想越气，顾北棠索性不去理他，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小祖宗你可慢些走...”
顾北棠心中有气，听了这话便是走的更快了。
“这孩子近年是越来越管不住了。”顾炎轻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从屋内走出。
“候爷。”李钰见到来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钰儿别这么生分，如今你也是在军中有官职的，可不能这么随意的拜来拜去的了。”
“不敢。”李钰低眉顺眼，更是要多恭顺有多恭顺。
“你这小子。”如今这男子比他还要高出一截，顾炎心中欣慰，他又伸了伸李钰的根骨，笑道：“这三年未见竟长得这般壮实了，在军中磨合的可还好。”
“很好，定远将军也时刻惦念着您二老呢。”
顾炎长叹一声，他人到中年，也就只有这两个孩子，如今这大儿子顾北廷常年驻守北疆同那胡子打仗，这小儿子又天生体弱，这可着实叫他这个老父亲操碎了心呐。
只道：“罢了罢了，这小子也就只能托你们给我报个平安了。”
那中年男人眼中布满沧桑，瞧着这天上又灰蒙蒙的落下一层雪来，“这离京都还有多远呐。”
李钰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算算脚程，大约还有一两日吧。”
男人没有再接话，只顺着那矮矮的屋檐看向那灰蒙蒙的天，也似乎在看着自己未来。
这天怕是要变了！
马蹄落在青石板的上传来阵阵“咯哒咯哒”的声音。
车内安神香的气息直闷的顾北棠喘不过来气，他伸手去够那车帘，这边刚有了动静便被一人制止。
“阿钰！我好生无聊，你就让我出来望望嘛。”小公子娇中带柔，直磨的李钰心痒难耐。
“不行，你身子不好又该受凉了。”但他依旧是无情的拒绝了。
“阿钰。”小公子从那厚实的门帘处露出来个小脸，“我都快被这香薰昏了，你不让我出去那进来陪陪我总行了吧。”
男子有些动心，但理智还是忍住了。
“哼。”小公子气冲冲的将头收了回去，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李钰无奈一笑，也知道顾北棠心中的郁闷，那年的病因，差不多能要了少年的半条命，如今便是说什么也不能由着他胡来了。
队前的马车一瞬间的停止了下来，李钰手急眼快的将马绳拉紧，却还是将里面的人惊动了。
“怎么了？”少年借着这个机会将整个身子都从车内探了出来，男子一时不查，叫他钻了出来。
“快回车里去。”这本来该是恼怒的斥责，可对视着少年那狡黠的目光，这斥责的话却是如何都说不出来的。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少年按住李钰正欲将他退回去的手，面带忧愁道。
男子面色也不甚好，他摇着头低低的道了一声“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寒风吹过男子黑色的衣摆，大雪中衬的他的身子越发的挺拔，少年被风吹的又紧了紧衣服，但目光始终注视着男子离去的背影，久久的回不了神。
少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京都的氛围，那半人高的灯笼高高挂起 ，这一挂就是一条街，美则美矣，倒是有些华而不实。
天上还朦朦胧的下着雪花，地上的娃娃学着那三两半的儿歌在那自跳自唱，只听那几人唱起，
“两小儿，没了娘，没人疼，哭唧唧。两小儿，没了爹，跳池塘，惨兮兮。”
那几个孩子冻的脸都红了，却依旧笑嘻嘻的唱着那首童谣。
只道是童言无忌，这大年关的唱这种儿歌的确是不好的触头。被这么一搅，少年便彻底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趣。
只过了一会，那前方的马车晃动了几下，将失神的少年拉了回来。
少年心想，这好半天也消息，莫不是那皇帝老儿看他南阳府不顺眼欲除之后快！
他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抛之于脑后，他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胆，竟在这天子脚下想到这个，实在是罪过罪过。
这时男子也从那边回来，见少年将帘子掀开，不由得皱了眉，“不是叫你进去么，怎的又出来了。”
男子上了马车，将少年掀起的帘子放了下来，顾北棠看过他一眼，问道：“这前方是被什么人挡住了？”
“是镇北候的马车，他叫我们先走。”
顾北棠心中有些匪夷，“这镇北候不是同爹素来不合么，今日怎地反倒向我们让路，莫非是有什么猫腻。”
不过想来这天子脚下，他也不敢起什么幺蛾子。
两方车马经过，是风吹动了那边的旗杆，顾北棠从车窗内探去，那写着“镇北”二字的旗帜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少年被李钰那么一看，又讪讪的将帘子放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京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