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如梦》天山小白兔

206、忆仙姿——私语

　　两年后，宁瑾渊弥留之际在宁家诸人面前公开宣布宁世馨为家主继承人，此后宁世馨正式被称呼为宁少主。宁世馨本就帮着父亲处理了近三年的家事，此时名正言顺，行事风格也越来越像父母，很快便与仙门诸位少主平起平坐，还得到了众人的肯定。
　　次年，宁世馨守孝期满，无数仙门家族和王公贵族上门求娶，或请求入赘，都被她一一婉拒。
　　宁瑾渊去世后，宁子昭再度出面以家主身份处理宁家事务，将一些重要事务交给女儿打理，对宁瑾博一家子更是照顾有加。他让宁世良一家三口迁到听雨楼，让宁世平搬到清音阁，让留在宝墨园的宁瑾博和宁子言夫妇有更多的活动空间。此外，宁子昭分派了一些家族事务让宁子言父子来做，并公开表示以后宁世馨要依仗宁子言这位堂叔与两位堂兄弟了。
　　此时的宁瑾博虽在病中，却也清楚明白兄长和侄子的用意。他特意叫来了子孙，严肃地告诉他们谨记高家的下场和教训，家族内部不得内讧，不得争权。宁世馨算是嫡长，有先代家主的认可，而且有能力担任家主，若是自己的子孙就得听话，凡事自有天定，不要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宁子言是见识过堂兄另一面的，如今能镇得住宁子昭的白梦瑶已经不在了，他自然不敢拿自己一家老小来赌，宁愿只当一个族内长老善终便罢。然而，宁世良和宁世平年轻气盛，特别是已经成家的宁世良，日后怕是经不起名利和权力的诱惑。宁子言便在父亲病榻前再次给儿子训话，以文人气节告诫儿子们不要陷入名利和权力的陷阱，丧失了宁家原有的风度和骨气。面对爷爷和父亲的警告，宁世良兄弟俩目前仅有的一点野心和欲望被强行打散。兄弟俩在宁子言的要求下在宁瑾博榻前对宁家先祖起誓，此生不得对家主之位有非分之想，不得作出任何不利于宁家的事情。
　　宁子昭对此相当满意，在自己五十岁生辰过后便传位于宁世馨，自此隐居品竹轩，再不管宁家事务了。宁世馨继任家主后迁居颐景院，奉宁子言为淳德长老，协理族中事务，请林采薇打理宁家内务，让宁世良成为书院的先生，让宁世平协理青松镇事务。同年底，宁瑾博以七十高龄故去，宁世馨以家主身份为他主持了风光大葬。
　　次年中，玄家老夫人病故，宁世馨代表宁家前往玄家参加丧礼。送丧后，兄妹俩又聚在一起小叙几句。
　　“干爹身体还好吧？”
　　“年纪大了，加之年轻时上战场落下的伤，难免会有些小病小痛。我每日监督他吃药，替他推拿，情况还不算太坏。”
　　“哥，你说你是不是得不偿失？”
　　“爹照料了我十几年，如今到我照顾他，父子俩哪有这样计较的，你也不是要照顾你爹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三年前刚为娘亲守孝完，你没争取到这个时机娶妻，如今又要为祖母守孝一年，岂不是要等到而立之年才娶到嫂子？”
　　“是啊，我还没遇上喜欢的人，不想勉强娶妻。可是眼看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我也想过要不要将就娶个女人，让他临终前能抱得上孙子。我把这想法告诉爹，却被他骂了一顿。既然不是真心就不要去祸害他人，违背了娘亲的原则，又让自己下半辈子都过得不快活。”
　　“我也不赞成这个想法，这会害了人家的姑娘，娘亲不是再三叮嘱不能伤害任何人吗？”
　　“没关系了，反正我现在也要守孝，再看看吧！一年而已，指不定会有合适的姑娘出现呢？”
　　“你都找了这么些年了也没个合眼缘的，我只能求干爹长寿些等你的儿子出生了。”
　　“你皮痒了是吧？不说这事了，说说你的家主当得如何。”
　　“一切都好，二叔夫妻尽心尽力帮我打理内务，良哥哥也把书院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就是世平这小子最近跟穆家小姐走得很近，无心工作。我看宁家很快又要添丁了。”
　　“世家大族求的就是人丁兴旺，你身为家主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是高兴，只是有些感叹。二叔公一脉人丁兴旺，而爷爷嫡长一脉却到我为止，想来也是讽刺。”
　　“既有感而发，何不考虑招个入赘夫婿，生个孩子延续血脉？”
　　“说得轻巧，哪有这么容易。”
　　“你不再说终身不嫁，那就是还有转机嘛！”
　　“……那又如何，我身为家主，要考量的事太多，入赘夫婿的人选也要十分谨慎。”
　　“要有多难？不能是其他世家的人，不能是朝廷背景的人，那只能是你宁家门下或平民百姓；此人必须秉性纯良，以宁家的标准就是个读书人，在家事上能帮得上你最好，帮不上至少也能带带孩子。”
　　“哥，你话中有话，莫非已有人选？”
　　“人选是一直都在的，我也不知道是你太迟钝还是故意视而不见。宁家不是有个门生，从前娘亲组织孩子们玩游戏时他总会到场的，娘亲出殡和奉书长老发丧时他也在你身边帮忙。听说前年各地学子因不满某些官员买卖官职而群起上告，最后推举他出面向朝廷上禀的，好像是叫楚……楚君淮。”
　　“他确实是个得力助手，我还没当上少主之前就一直帮我出谋划策，不过我也不觉得他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你向来对这方面感觉迟钝，况且你的注意力一直在家主位置上，感觉不到身边其他事情一点也不奇怪。我不经常去宁家都能察觉到了，楚君淮大概想要满足你的心愿而尽力帮助你上位，也因你的地位越来越高而把那份男女之情隐藏心底。不信的话，大可去问你爹，我就不信宁叔叔半分都看不出来。”
　　“……好，我当你说的就是事实，可他毕竟出身豪族，自身条件也很好，怎会甘愿低头当一个入赘姑爷呢？何况我还是宁家家主，他就算再优秀也注定事事矮我一头，就连日后孩子降生也要随我姓宁，他会愿意吗？他的家人会愿意吗？”
　　玄靖轩不禁笑了：“你看，若不上心，你怎会替他考虑这么多？这些问题你都没问过他，怎知他不愿意呢？”
　　“你要我去问他这些，那我还不如终身不嫁呢！”宁世馨赌气般转身不理他了。
　　“你脸皮也不是那么薄的。”玄靖轩悄悄向旁边的白夜和凛夜使了个眼色，双灵得令而去。“好啦，不说了。提起娘亲，你还记得你八岁那年的寻宝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