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如梦》天山小白兔

175、吴山青——婚约

　　晨曦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在一阵阵鸡鸣声中，炕上的五岁小男孩翻了个身，憨憨地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坐了起来。摸摸身旁，空无一人，院子里传来劈柴的声音，一阵包子的香味也从外面传来，小男孩麻利地下了炕，很快便穿好衣服出去了。
　　“爹，娘，早安。”
　　“起来啦？”劈柴的壮汉应了声，又继续埋头苦干。他叫童勇，目不识丁的粗汉，自打出生以来就没出过几次童家村，去得最远的一次便是到隔着两座山的徐家庄接新娘。他祖上曾当兵打仗，退伍后跟随家族落户此处繁衍生息，世代务农。
　　“烨儿，赶紧去洗漱，早饭马上就好了。”徐三娘慈爱地捏捏儿子肉乎乎的脸蛋，吩咐了几句便去取蒸熟的包子。
　　小凌烨听话地去水缸打了盆水，认真地漱口洗脸。待他完成时，童勇已经劈好了五日的柴，徐三娘也把早饭准备好了。
　　“儿子，快来吃，吃好了就要去上学了。”童勇招呼小凌烨坐下，一边啃咬着包子一边说道：“爹学识少，连个名字也取不好，幸亏你岳丈读书多才给你取了这个好名字。爹没什么本事，只会干些农活，这辈子也就这出息了。你可要好好跟着你岳丈读书识字，将来做大官，让爹娘享享清福。”
　　“爹，我会用功读书的。”小凌烨咬了几口包子，问道：“爹，为什么要我叫先生做岳丈？其他同窗都不会这么叫，岳丈是到底什么意思？”
　　“岳丈就是你婆娘的爹，你小时候爹娘就给你定下了这门娃娃亲，先生的女儿以后就是你的婆娘了。”
　　端来热菜的徐三娘啐道：“什么婆娘婆娘的，要说夫人、内子、妻子，再不济也要叫媳妇儿。你可别教坏了烨儿，让先生和夫人听见多不好。”
　　童勇忙道：“好好好，我一乡野农夫，粗俗惯了，烨儿别学爹啊！”
　　“妻子？”小凌烨歪着头想一阵：“妻子又是什么？”
　　“就是以后跟你一起生活的姑娘，烨儿长大后要娶妻生子，像爹娘一样。”
　　“那青儿就是我的妻子吗？”
　　“可不是吗，烨儿要好好保护青儿，别让人欺负了她。”童勇喝了几口稀饭，又道：“男人嘛，一定要让着女人，她想怎样你都要帮着她，这才是好丈夫。”
　　“烨儿，青儿现在算是你的未婚妻，还不能叫妻子。等青儿满十五岁行过及笄礼，你们拜过天地，青儿才算是你的妻子。”徐三娘给他们父子添了热菜，又道：“勇哥，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攒点银钱给烨儿打造一支漂亮的簪子，等青儿及笄礼的时候用？”
　　“青儿才两岁，还早着呢！不过嘛，攒点钱总是对的，烨儿一天天大了，花费的地方越来越多，我也该努力多挣点钱……这样吧，我有空就多上山几趟，多砍点柴，看看能不能摘点蘑菇笋子，或者猎点什么也好，多攒一个铜板是一个。”
　　“辛苦你了。我有空的时候也会多做些花样，看看能不能多接一些绣品。”徐三娘出嫁前也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绣娘，因此她十分自信。
　　“你操持家务已经很辛苦了，又要照顾烨儿，还要接活，你忙得过来吗？”童勇面带愧色：“都是我没本事，让你受累了。”
　　“不累，都是为了我们的儿子，一点都不苦。再说了，有钱人家一定就很好了吗？徐大官人有五个妻妾，家里没有一天不是闹得鸡飞狗跳的，可见有钱不一定会安逸。我觉得勇哥人好，又勤奋，夫妻俩劳碌些又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家庭和睦。”
　　童勇有些动容，却又不懂得怎么表达，只好付诸行动，两三下吃好了早饭，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去了，心想今天早些干完农活就上山多砍几斤柴来卖。
　　听着爹娘情意浓浓的对话，小凌烨心里也暖暖的。既然爹娘为了自己都这么努力，那自己也要加倍用功读书才不会辜负了他们。
　　“赶紧吃，可别迟到了。”徐三娘很快也吃好了，嘱咐儿子几句便进屋收拾了一盆脏衣服去河边洗。
　　小凌烨吃好后乖巧地将碗盆收好，稍稍整理仪容后才关上院门，到先生家去上课。因为邻近，小凌烨通常是第一个到的学生，这会其他同窗还没到，他便进了正堂给先生打招呼。
　　“先生早安，夫人早安。”
　　童祖光夫妇正抱着哭闹不休的小青夜哄着，却怎么也哄不好，夫妻俩急得满头大汗。
　　“凌烨，你来了。”童祖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先去书房看看书，我马上过来。”
　　“先生，青儿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起床气。”虽说是礼教为上，可到底是初为人父，又是娇滴滴的女儿，童祖光拿这个心肝宝贝完全没办法。
　　“先生，夫人，我能抱抱青儿吗？”小凌烨小心翼翼地问道。
　　“青儿可闹腾了，凌烨你行吗？”王妍姬苦笑问道，见小凌烨郑重地点头才半蹲下将小青夜放到他怀里，担心他抱不稳仍半护着女儿。
　　小凌烨接过了哭闹的小青夜，学着大人的样子用稚嫩的声音温柔地哄着：“青儿乖，青儿不哭，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如是哄了一小会，小青夜慢慢止住了哭闹，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小哥哥。
　　“呀，还真不哭了，看来青儿很喜欢凌烨哥哥呢！”王妍姬捂嘴轻笑。
　　伺候在旁的乳娘也笑了：“小姐聪明伶俐，认准了未来姑爷，看来这是天赐良缘呢！”
　　童祖光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这一幕。
　　小凌烨羞红了脸，想要把小青夜还给王妍姬，没成想那只胖乎乎的小手牢牢地攥住他的衣服不肯撒手。王妍姬会意，接过了小青夜，无奈她就是不愿放手。小小人儿，也不知是哪来这么大的劲，乳娘上前帮忙才勉强掰开了她幼嫩的手指。就在松手的那一刻，小青夜又撕心裂肺地哭闹起来。
　　“青儿乖，哥哥要去上学了……等你大一点了就跟哥哥一起上学好不好？”童祖光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柔声劝着，向小凌烨打手势示意他先去书房。
　　小凌烨会意，忙跑出了正堂，却又担心小青夜而躲在门边窥望。
　　“凌烨，你躲在这里看什么？”
　　其他同窗陆陆续续到了，看到小凌烨鬼祟的样子不禁好奇。小凌烨忙上前打招呼，通红的脸蛋不打自招，又被小伙伴们嘲笑一番。
　　“凌烨，听说先生家的青夜是你的未婚妻，你是不是在偷看她？”
　　“我……才没有偷看！”
　　“看了就看了，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你还不敢承认吗？”
　　“就是，连未婚妻也要偷看，你还算个男子汉吗？”
　　“咳咳！”童祖光打断了这场小小争纷，正色道：“来了就去书房坐好，准备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