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首富家的猫》五月的鲸鱼

54、演出

　　辛白礼终于带学生参加完比赛后，约许辰星出来见面。
　　许辰星出院后他们就见过一次。他这段时间太忙，知道老友家里遭遇变故，也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帮忙。
　　许辰星倒没多在意。他逐渐习惯了怎么平衡去医院陪床和工作，许博透析后状态会变好不少，平时不需要特意照顾。

　　最重要的是，钱的问题解决了。他目前的重心是怎么拍好这部戏。

　　“严希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白礼感叹，“自从你进了齐光的公司，真是时来运转。”

　　许辰星拿筷子的手一抖，刚刚夹上的肉差点掉回锅里。
　　他脑中忽然想起了那个晚上，齐光带他从混乱中离开回家，还给他做了夜宵。仿佛他还能闻到淡淡的牛油气味，混着茶香。窗外车流的灯光映着屋里的烟火气，齐光认真地说他没有做错。
　　他们很多天没见面，这个夜晚的记忆却依旧鲜活。

　　“你怎么在发呆？”白礼狐疑道。
　　“没有没有，”许辰星连忙岔开话题，“你说得对，我该努力工作。”

　　“那是自然，借借齐光的势头。毕竟他这个人能力不俗。”白礼说。

　　许辰星微怔。他突然发现，其实他根本不了解齐光的过去。他没有认真关注过齐光的成就，对他身世的了解也是八卦加上阴差阳错的实地考察。
　　他自然知道自家老板很厉害……细节一概不知。

　　“何出此言，他做过什么？”许辰星问。
　　“喂，他不是你上司吗，”白礼无奈道，他倒也清楚许辰星不是在意这种问题的人，“就像小说爽文剧情，出身不被认可，靠能力胜出。”
　　“就像你们这个综艺，他之前没做过文娱的项目，但它火了。……当然，这要感谢你。”

　　“那他过去干嘛的？”许辰星依旧疑惑。他认知的齐光似乎和别人是反过来的。别人认识的高高在上，盖着神秘面纱的齐光，许辰星一无所知。他的印象里齐光非常接地气，甚至可以说是居家。

　　“他回齐家前好像在小打小闹地创业，什么科技企业，”白礼仔细回忆了自己看过的报道，这段总是语焉不详，“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跑去搞投资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他的财富一开始只能算个水滴，后面他无疑拥有一片大海。”
　　白礼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陷入沉思中。他了解过相关的数据分析，金钱在各大家族，各大企业间如流水来回，而齐光就像掌管水系的神明，总能预测它的喜好。

　　科技，许辰星想起了齐光尘封在房间里的那些小机器人。
　　他忽然觉得，可能它们才是齐光感兴趣的东西。
　　只是齐光放弃了，或许出出于某种现实理由。

　　莫名其妙地，许辰星想起了自己。

　　“总之，他是个聪明人，对你也不错，这下我终于放心了，”白礼回过神来感叹，“要不然总担心你被骗被欺负。”
　　他说得真诚，许辰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认真点头。

　　不过，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点奇怪？

　　“下个目标就是把严希的新戏演好，”许辰星转移了话题，“可惜我还没有把握。你知道他吧？被大家起外号叫大师。”
　　白礼点点头。
　　“他太有名了，每个人都知道他的故事，不知道我怎么演绎才能观众满意，特别是他的粉丝。”许辰星说。
　　“另一方面，他的内心想法其实没怎么对外表现，只能靠揣摩。”

　　“他的作品呢？”白礼说。
　　“我都听了，”许辰星挠挠头，“隔行如隔山，我不知道怎么专业地分析它——”

　　“找个专业人士啊，”白礼痛心疾首，“你们那个综艺里不是有吗？”
　　许辰星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在说谁。

　　“想不到你会主动约我。”钱亦声笑道。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好约……许辰星心想。
　　他只是试着问了问，毕竟钱亦声火得如日中天，想必行程很满。

　　没想到十分钟以后这个人就直接出现在眼前了，还是自己开车来的。
　　许辰星简单说明了意图，开始思考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突兀。

　　“体会他的作品，”钱亦声想了想说，“他的乐队当时很穷，住不起房子，他们几乎在一辆车上生活，沿着公路，写歌和演出。”
　　“要不要试试，边走边听？”

　　“去哪？”许辰星没想过这样的回答。
　　“我来带路。”钱亦声做了个夸张的邀请动作。

　　许辰星一上他的车就后悔了。
　　自然不是说钱亦声的豪车不舒服，而是里面居然有节目的周边——小爱的抱枕。
　　更离谱的是上面还粘着自己的贴纸。

　　“都是他们送的，”钱亦声的语气多了一分幸灾乐祸，“每个上面都贴了你。他们没给你送？”
　　“我拒绝了。”许辰星面无表情。

　　仔细看，他的脸微微有些涨红了，耳朵也是。
　　钱亦声本来想逗他说那你把这个拿去，看到这副神色，倒是顿了一瞬，这句话也忘了说。
　　这时候只想真心实意地说一句，贴纸很可爱。
　　就像本人一样。

　　“听什么歌？”许辰星问，疑惑地觉得钱亦声在……发呆？
　　“我来安排。”钱亦声不动声色地笑笑，开始播放。

　　不知道他车上是不是自己装了什么特殊设备，音质相当出众，钱亦声把所有车窗都打开，音符便飘荡在风里。
　　贝斯和鼓点前后追逐，听得许辰星出神。
　　钱亦声笑着加大油门。

　　赶在黄昏前，他们到达了目的地——近郊的一处广场。
　　许辰星没来过这里，刚才看钱亦声走的是没什么人的路，就知道去处肯定很偏僻。

　　他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有不少人，还有不少乐器。
　　三五成群的人有的抱着吉他，有的抱着贝斯，键盘和鼓也不少，像在等待什么集会。

　　“你知道么，”钱亦声仿佛很满足许辰星的诧异，“大师曾经在这里演出过。”
　　“在他的乐队成名之前，”钱亦声看向远处，“他来过我们的城市，来过这里。那时候他还没遇到瓶颈期，才华横溢，朝气蓬勃。”
　　“传说他就是在这里写出了他的成名曲。”

　　许辰星跟着钱亦声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像此时他们面前的，洋溢着快乐的人一样。

　　可真正残忍的就是这一点。
　　大师在出名后风格无限了几年，就进入了瓶颈期。他一直在努力，却无法达到更高处。
　　直到他写出第二首最经典的代表作，足以和成名曲匹配，甚至价值更高的作品——他随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有人认为是他失去了自信，没想到这首歌会带来希望，也有人说他是突破了自己，觉得人生已经没有遗憾。

　　许辰星两种都不算认可。他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就像他莫名其妙地，总联想起自己母亲一样。
　　他在路上问了钱亦声，钱亦声倒认为大师是因为过于追求完美，依然对作品不满意，所以愤然离世。
　　顺便吐槽了许辰星想太多，哪有这么复杂。

　　此时琴声响起，站在中央的吉他手按下了和弦。
　　广场安静下来，石砖的光滑面映出落日的余晖。

　　“传言他在这里有个爱人，”钱亦声忽然轻声说道，“不过没人知道是谁。据说他们在演出时一见钟情。”
　　“爱人？”许辰星一愣。他几乎看过大师的所有资料，对这件事毫无印象。

　　“我们本地音乐圈过去的流言罢了，”钱亦声笑笑，“大师已经走了，大家自然更不会多提，影响不好。”
　　“只是站在这里，看着演出的人，会觉得怦然心动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就像别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想活在当下。”

　　前奏结束，鼓手和贝斯强硬地插入，音乐忽然激昂起来。
　　许辰星突然注意到钱亦声的眼神变了。他专注得不可思议，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映着夕阳仿佛有火光闪烁；又像神游天外，说话声宛如呢喃。
　　他沉浸其中了，许辰星想，就像我演戏时那样。

　　这倒新鲜，他没有看过钱亦声认真的样子，对方总是副懒散模样，在综艺里都不例外。

　　大师也会这样吗？许辰星不禁想象。
　　假如我是他，看到现在的场景，我会是什么表情？
　　可能会侧耳聆听，也可能与队友讨论。
　　或者忍不住和自己的歌做对比，特别是，如果听众里有个自己格外在意的人——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思考。
　　许博？

　　许辰星茫然地接起来，对面居然是个陌生的声音。
　　“您是他家属吗？麻烦您尽快过来——”

　　许辰星心里一惊。
　　信号不好，通话声断断续续，他连忙举着手机往外走。

　　许博出事了。
　　医院让他赶快去一趟。

　　许辰星应下后挂断，马上走回了之前的位置。
　　得和钱亦声道歉解释……他忽然找不到钱亦声了。

　　许辰星目瞪口呆，反复在人群中搜寻。
　　最后他看到钱亦声居然窜到了人群中央，拿过了别人的吉他。

　　隔着人潮，对方明显也注意到了他，遥远地挥手，一副看我表现的样子。
　　许辰星努力想说什么，下一秒他就开始弹了。

　　怎么办？
　　许辰星眼前一黑，简直找不到话语形容此时的心情，只有满心的尴尬。
　　这里根本打不到车，他必须和钱亦声一起回去。

　　他先给钱亦声发了个消息，开始在人群里挤向对方。

　　铃声忽然响了。
　　许辰星呆了呆，确认钱亦声还坐在原地。

　　他看向手机。是齐光。
　　等等……
　　许辰星快速刷回了之前的页面。他发错人了。

　　“你在哪？”齐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