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首富家的猫》五月的鲸鱼

52、午夜

　　深更半夜地，许辰星坐在沙发上，耐心地哄猫。
　　他身上还留有方才不适的余韵，面色苍白，后颈的头发微湿，精神倒已经恢复，眼里性质昂扬。
　　像只回到家后开始撒欢的，漂亮的小猫咪。

　　齐光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

　　离开片场刻意的打光，许辰星的脸不再精致得逼人，倒是鲜活了不少。
　　没注意到自己，他还在和猫龇牙咧嘴，不知道在沟通什么。
　　……活像两只互不相让的小动物。

　　“喂，你在干什么？”
　　许辰星和龙龙吵到一半，忽然抬头瞥见齐光正盯着自己，很悠哉的样子，瞬间怒了。
　　“就让我干活，压榨员工？”

　　“那你想要什么？”齐光嘴角微微扬起。

　　许辰星一时卡了壳。
　　“我饿了。”过了半晌，他底气不足地说。
　　身体恢复过来，才想起今天还没吃饭。喻思席叫人给他送了这么多吃的，他怎么没想到打包？

　　齐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在许辰星以为老板要豪气地点个天价外卖时，他震惊地看见齐光转身向厨房走去。
　　居家常备，平易近人。
　　不对，许辰星突然想起，齐光是猫的饭都要自己做的人。
　　……可他给人做的饭好像很难吃。
　　我才不想吃沙拉。

　　对肉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什么齐光现在对自己的看法，什么道歉或者感谢都从他脑海里溜走了。
　　许辰星抱起猫咪，跟着齐光的方向一个箭步，跑到厨房门口。

　　看到齐光正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牛排。
　　两人对视，空气凝固。
　　怀里的小猫闻到肉的味道瞬间来了劲，挣扎着往外窜。

　　齐光扬起眉毛。不满意？
　　许辰星马上提起龙龙，溜回了沙发。

　　诱人的味道渐渐传出来，许辰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他莫名有种整个人松弛下来的感觉。眼前的沙发，毛茸茸的毯子，桌子上还有他曾经试图打开的屏幕开关，留着上次齐光照片里的水渍。
　　当时住过的房间关着门，仿佛还有淡淡的消毒水气息。

　　好熟悉。像家一样。

　　沙发好像越来越软，猫咪暖烘烘地趴在他身上。
　　许辰星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飘忽起来，逐渐远去了。

　　啪。
　　许辰星恍惚地睁开眼睛，看见齐光往桌子上放了杯水。
　　他居然睡着了。

　　“醒了？”齐光问。
　　许辰星点点头，脑袋还有点懵。
　　“吃饭？”
　　像打开什么机关一样，他瞬间嗅到了相当吸引人的气味，像他大脑解开对这味道的屏蔽一样。
　　牛肉混着蘑菇。
　　许辰星疯狂点头。

　　“要酒么？”
　　许辰星正大块朵颐，听见齐光问。
　　“有没有可乐？”
　　他费力咀嚼，努力把这句话说得不那么含糊不清——还是失败了。

　　许辰星尽可能把它咽下去。他还没有成功，齐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瓶可乐，递给他。
　　“真的有啊。”许辰星惊讶了下，满意地接过来。
　　想不到老板这样的健身人士，家里还常备可乐。
　　不过伴着可乐，他吃得更欢了。

　　“看不出来你手艺还蛮好的。”酒饱饭足，许辰星懒洋洋地说。
　　给人做饭的时候。他在心里补充。

　　齐光把东西都塞进了洗碗机里，意义不明地嗯了一声。

　　他表现得这么自然，许辰星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说起来他今天不好意思的事情还挺多，刚刚睡着还又加了一件。

　　“今天太困了……”他含糊地解释，“不过猫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他和龙龙签订了条约，龙龙每天营业十五分钟。
　　代价是……等许辰星回到它身体时，带它再去和机器人玩。

　　龙龙早就认出了这个占用过自己身体的家伙。
　　懒散的猫咪倒没什么执念，只是对上次许辰星在秘密房间里弄坏的机器人产生了兴趣。
　　可惜真小猫咪不知道怎么开门，里面灰尘太大又不方便找路。

　　它提出这个要求许辰星很诧异。
　　还顺便提醒了他，曾经把齐光的机器人弄坏了。
　　……这都什么事。
　　许辰星决定忘掉这部分记忆。

　　“没关系，”齐光淡淡道，“龙龙也这样，玩累了就睡。”
　　许辰星上一秒的感动马上有点不对。
　　什么叫龙龙也？

　　齐光毫无自己用词错误的自觉，端了杯咖啡，坐到他身边。
　　他们离得很近，恍如多年老友谈心，咖啡的蒸汽在灯光下攀升。
　　许辰星忽然意识到猫已经睡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奇怪的是，他没有急着想走。

　　“今天是谁的生日？”
　　他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我爸。”齐光没有回避，语气淡然。

　　许辰星倒一愣。看齐光的样子，他还以为是什么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

　　“那你这样带我出来？”
　　“我不在的话，会办得更顺利。”

　　许辰星想起他不小心跟到齐光家里时看到的东西，沉默了。

　　“你和他们……关系不好？”
　　他试探地说，又发觉自己很突兀。
　　不过……他甚至不记得许博的生日。他们家没有庆祝的习惯，哪怕他自己的。
　　更何况他这几年和许博都没有交流。

　　“我家也这样，”他自嘲地补充，亦像是安慰，“没事都不联系。”

　　许博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忽然浮现在脑海。如果他早一点关注，或许许博的状态不会遭成这样。
　　可一靠近许博，听他讨要的陈辞滥调，就像在背叛母亲。

　　他不感到愧疚，只觉得迷惘。

　　“我们有事也不联系，”齐光说，“除非他们认为我在挑事。”

　　许辰星一口水差点呛到。
　　“好过分。”

　　“不，大部分时候他们的怀疑是正确的。”
　　许辰星一愣，仿佛在这个语气温和的男人身后看到了……恶魔的翅膀。

　　他反应过来，现在和他聊家常的不是白礼之类的，和自己一样贫穷的朋友。
　　是出身豪门，身上家产争夺绯闻无数的齐光。
　　他还在富豪榜上看到过对方……

　　许辰星心里差点燃起吃瓜的熊熊火焰。
　　僭越了。
　　他们的烦恼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但他莫名想起，齐光孤身把小猫抱出井时，他们曾一起望着远处热闹的，灯火通明的别墅。
　　隔着阴冷的，层层叠叠的树木。
　　他感觉到了男人身体轻微的颤抖，好像怀里的猫咪才是他的全部。

　　“你会后悔吗？”许辰星忽然说。
　　“不会。”齐光回答，没有问许辰星在指什么。
　　“觉得我是坏人？”

　　许辰星摇头。
　　“我只是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

　　“那你怎么样会不后悔？”
　　齐光问。许辰星有点讶异。对方毫无安慰或者开解的意思，语气像是问怎么算一道数学题。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仿佛大脑自动逃避。
　　顺着齐光的思路去想，他没有答案。他不能放弃底线。

　　“你不后悔。”齐光望着他的脸色，平静地说。
　　“你只是担心自己是坏人。”

　　“那我是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坏得比你严重。”
　　齐光的语气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听得许辰星一怔。

　　房间安静下来，楼下车流的呼啸微弱地传来。

　　门忽然开了。

　　龙龙高视阔步地走进来，尾巴扫着地面。
　　看来是睡醒了，准备折腾一下主人。
　　猫咪蓝色的眼睛映出客厅的灯光，乖顺无比。
　　可惜和它动作完全是反的。
　　它的目标是跳到沙发上，再往高处爬，中途可以给齐光一爪子——

　　许辰星咳嗽了一声。
　　小猫狐疑地看过来，像才发现这里多个人。

　　然后它就愣住了。
　　经过长时间的，看起来相当激烈的拉锯——至少许辰星这么认为。
　　龙龙偃旗息鼓，跑到齐光身上，温顺地趴下来。

　　许辰星得意地往齐光方向看。怎么样，不错吧？

　　齐光忍俊不禁。

　　“我刚才的说法有误。”他慢条斯理地说。
　　“在我看来，你绝对是个好人。”

　　许辰星听罢大笑。

　　接近深夜，最后许辰星睡在了齐光的客房里。
　　本来公司明天有个会，仰仗着自己隔壁睡着老板，许辰星理直气壮地关了闹钟。

　　果然，他醒来就看到会议取消的消息。
　　猫猫队立大功。

　　他们吃了顿早饭，许辰星就准备告辞了。
　　齐光没说什么，只是让他等等。

　　“这是什么？”
　　许辰星看着齐光拿来的……一个领结。
　　做得精巧可爱。
　　但和他有什么关系？

　　“和上次的雕塑配套。”
　　齐光言简意赅，许辰星才想起他之前从齐光那搬了什么东西回去。
　　没想到猫咪雕塑还有配饰。

　　许辰星深感齐光对猫的爱的确厚重。
　　他心情复杂地收下，承诺会把它放到自己该放的地方。
　　然后齐光满意地把他放了。

　　“我记得是你邀请我来的。”
　　齐恬气势汹汹。
　　“然后你告诉我，我看上的东西没了？”

　　他们正站在冰箱旁，对着明显空出来的一层。
　　本来这里屯了齐恬心心念念的顶级和牛——她深知自己弟弟厨艺，遇到这种食材就会来蹭饭。
　　毕竟齐光自己对食物没有要求，他这房子也不会有别人来。

　　她一大早跑过来，谁能想到居然翻了车。

　　“遇到意外，”齐光面无表情，“临时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