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首富家的猫》五月的鲸鱼

14、挑衅

　　洗漱完毕，许辰星往片场走去，还是感觉像在梦里，不真实。
　　昨天喻思席非常客气地把自己约到齐光公司里，极为正式又官方地与他拟定合同，好像这个邀请出现得非常自然，毫无心血来潮的突兀。
　　明明他们都心知肚明，许辰星绝对不在考虑名单上。
　　齐光本人甚至没有出现。许辰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也不可能去问他。

　　思前想后，他只好按照流程，一板一眼地往下走了。
　　不是多想签约，毕竟公司可能给他安排奇奇怪怪的工作，也可能雪藏他。他只是迫切地需要继续留在齐光身边。
　　谁知道他还会不会莫名其妙地变成猫！

　　一想到那天倒霉的接吻，许辰星立刻下定决心。

　　只是他奋笔疾书的时候，倒是偶然瞥见喻思席凝视的眼神，像在思考什么难解的题。

　　果然签他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这神情转瞬即逝，许辰星之后几次想试探，都被巧妙地挡了回来。
　　直到结束，喻思席的语言举止再没有半点异常。
　　然后，就到今天了。最后一次，他这部戏里的工作即将结束，接下来不知道齐光怎么安排他。

　　肖重站在片场的最中心位置，满面春风地听导演说话。
　　他今天不仅没有迟到，甚至早到了，还极为罕见地和周围人聊天，大家都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是真的好。
　　当然，大家都知道为什么……齐光和他签约了。这个话题被剧组的每个人私下都聊过好几轮，猜测他会不会是齐光接手齐家这块版图后捧的第一个人。
　　不管他实力几分，肖重确实风头正盛。
　　现在这个猜测有了定论，肖重摆出这副和气亲人的样子，众人自然都上去道喜，或多或少地奉承几句。

　　“我一直很喜欢我们剧组的，之后有机会多合作。”
　　“齐哥的想法我不太清楚，不过他手上的资源肯定不会差。”
　　“我始终是个做好准备的人，齐哥肯定也是看中我这点，我看到他就像看到知音一样。”
　　围过去的人越来越多。肖重在簇拥下侃侃而谈，神采飞扬。他并非对不起他的人设，在他乐意的时候，还是能做出魅力非凡的样子。

　　许辰星到的时候，他只看到片场里的人全都聚在了一起，很像齐光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难道他又来了？

　　疑惑地，许辰星支棱起身子，踮脚超过道具大哥，努力往里看。
　　……居然是肖重。
　　他马上恢复了社恐的走姿，准备溜走。
　　毕竟那天就是和肖重吵起来才会被齐光盯上。经验告诉他，扯上肖重绝对没什么好事——

　　“许辰星。”

　　他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层叠的人群分出一条道来，场景重现，只是这次走出来的不是看不出悲喜的齐光，而是脸上挂着笑容的肖重。
　　许辰星眯起眼睛。
　　他发现周围的人都整齐地看向了他，有几个人的表情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什么事？”许辰星问。他努力保持声线稳定，在心里警告自己冷静。
　　“我看今天应该是你最后一次来，”肖重笑道，“特地想和你道谢，有幸被你指点过演技。”

　　“那是个误会，”许辰星也挤出笑意，“我以为我解释清楚了。”
　　“我想，还是当面来致谢比较好，”肖重像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怕杀青宴和首映都见不到你。”
　　肖重刻意把句尾拖长。今天的布景相当空旷，周围的人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只有他长长的尾音在空中回荡。

　　“因为你之前在宴席上得罪人了嘛。”
　　他贴近许辰星，轻声说，确保只有他们俩能听见。
　　“我猜你不会再想出席这种场合了。”

　　“不过也不一定是不是？你都能死皮赖脸地回来拍戏，和你那些有自知之明的朋友不一样。”
　　“真不知道齐哥为什么不辞掉你。”
　　“还好你马上就要滚了。现在是不是要去求他们收留？”
　　“依我看，你们都不适合这个圈子。辛白礼是吧，我知道他。”

　　肖重说完最后一句，从许辰星身边离开。
　　他满意地看到许辰星的脸色变了，比上次更甚。

　　“你接下来去哪里高就？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向你请教。”肖重继续说，这次恢复了正常音量。
　　“还是说，你要退圈，去个大学社团当老师？倒是很适合你。你是不是有朋友在那里？”

　　“请教什么？”许辰星从齿缝里挤出回答。“你想做什么？”
　　他不明白肖重想做什么。肖重为什么会知道白礼？还知道那个社团？

　　“原来这就是那个许辰星？”他听见近处一个压低声音的讨论，“我只知道他在剧组，居然没注意到过。”
　　“他从来不和别人说话的，不是都说他不好相处嘛。”
　　“怪不得肖重都这么讨厌他。他们有什么过节？”
　　“我听说是许辰星先去招惹他……”

　　讨论的声音更低了，以至于听不真切。
　　许辰星抬眼，只见肖重没有回答的意思，他耸耸肩，示意许辰星往两边看，自己露出了没有半分善意的笑容。

　　这到底是为什么？
　　许辰星下意识握拳。他怎么都不理解，肖重为什么如此针对自己。

　　“你是不是还要指导那些学生参加比赛？”
　　等大家的窃窃私语逐渐停止，肖重才慢悠悠地又开了口。

　　许辰星愣在了原地。
　　如果刚才都可以用玩笑或者巧合解释，现在肖重这么说，说明他是真的查过自己。

　　肖重甚至有可能知道自己带的是哪个学校，哪个社团的学生。
　　知道白礼和校长的约定。

　　“今年他们还邀请我去做评委，”肖重对他的反应满意极了，“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你们？”
　　“放心，”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可能会帮忙呢。”

　　许辰星握紧了拳头。

　　他想起那几个缠着他问问题的学生，有一个超级喜欢他的电影，每部都看了很多遍，做的阅读理解让他哭笑不得。
　　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对这个行业有热爱，有期待的孩子。

　　他们为这个比赛付出了很多。
　　即使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比赛，参赛者都是非专业出身的同龄人。
　　即使只是个很容易被人左右的小比赛，比如被现在炙手可热，如日中天的演员左右。

　　更何况，那关系到白礼的命运。

　　“你怎么想？”
　　肖重悠哉地说，像是真的在许诺要护短一样。

　　“肖重人也太好了，我的错，我不该觉得他清高，不好接触。”
　　“怪不得他的粉丝死心塌地，”旁边不知道谁感慨，连音量都没放低，“人家这情商。”

　　“许辰星怎么还站着，没有谢谢他？”
　　“就是。”
　　“可能人家认为不需要？”
　　此言一出，周围马上响起欢乐的笑声，还有人笑着说夺笋呐。

　　肖重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反驳。
　　他只是抱着手，饶有兴趣地看许辰星的反应。
　　只有许辰星知道他这句话里蕴含的危险。
　　这样就够了。不管许辰星是道歉求饶，还是生气发火，他都很乐于看到。

　　当然，他不着急。还没有到时候。

　　许辰星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周围的声音好像都远去了，他想起自己才和白礼联系过。在他看到喻思席的消息后。

　　“你真的要签约？”对方的口中是对友人的担忧，“我怕你再遇到李尚那样的人。”
　　“还是要努力嘛，总不能一直演路人。”许辰星勉强解释。他总不能把变猫这样的理由说出来。

　　辛白礼沉默许久。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就怕你和我一样，不想演戏了。”他轻声说。
　　“别忘记你的初心，别讨厌它。”

　　许辰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担心我，我现在做个老师挺快乐的，我喜欢孩子，”辛白礼笑道，“只要学校能给我这个机会。”

　　“……你一定没问题的。”许辰星说，声音因为电流而失真，听上去竟然咬牙切齿般。

　　“当然，这不还有你帮忙嘛。”辛白礼又笑了。“你可要帮帮我。”

　　他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回旋，连带着那个总有几分歉意的笑。许辰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总在想自己有没有做好，总想退一步。
　　直到他退到没有路的绝地。

　　“你想让我做什么？”许辰星轻声说，看向肖重。
　　“我都答应你，别动他们的比赛。”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肖重笑着说，吐字清晰而缓慢。
　　周围的人慢慢都安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重新交汇到他们这里。

　　许辰星瞪了他片刻。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这一次他也放大了音量，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真奇怪，明明他想冷静，明明他知道不能和肖重起冲突。
　　可被这么挑衅，升高音量后，他居然还是不自觉起了火气。就像因为吼出来而更生气了。
　　肖重到底想要什么？他明明都没有，连可以被抢去的东西都没有。

　　“他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他听见旁边的女孩说，好像是刚才那个说不认识他的人。
　　“肖重明明好心……”
　　“这种人哪里配得上肖重？”

　　“还帮他，我看你直接刷掉他算了！”有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是个正愤愤不平地冲进来的演员，直奔向肖重。
　　“就是就是。”

　　一时间，喧闹声此起彼伏。有的是看不下去，而更多的人，已经从这个场景里悟出了肖重的目的。
　　他就是想为难许辰星，当着所有人的面。
　　那自然得顺着他的意思走。这可是刚刚攀上齐光的肖重。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肖重问，语气缓和得仿佛与朋友交谈。
　　许辰星摇摇头。他彻底不想说话了。

　　“很好，那从这里滚吧，”肖重嘴角上扬，“别让我再看到你。”
　　“至于今天的事情我会不会买通稿，就看你表现了。”

　　他说完又刻意地做了个口型，说辛白礼的名字。

　　许辰星垂下眼帘，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周围安静下来，人们给他让出一条道，投来复杂的视线。有的人好奇，有的人厌恶，有的人只是单纯地目送败者。
　　他似乎浑然不觉，只是低着头向外走——

　　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你要去哪？”他面前的人说。

　　许辰星惊讶地抬头。喻思席同样惊讶地看着他。

　　“喻哥！”肖重马上冲过来了，笑容纯良又乖巧，声音都柔和起来。
　　“齐总有什么指示吗？”

　　“齐总给你们接了一档综艺，正好我今天找导演有事，直接跟你们说，”喻思席说，“你们还有没结束的工作吗？”

　　“没有没有，”肖重狗腿道，“我们去休息间说吧！我今天正好带了点茶叶，您尝尝。”
　　“好，走吧。”喻思席微微点头，又看向旁边，“辰星，你也一起来。”

　　他继续往前，身旁的肖重却不动了。他呆在原地，没来得及掩饰脸上的惊愕。
　　……一起来？
　　等等，刚刚喻思席说的是，给你们接了综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