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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三、秋色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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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坐在秋千上,将其高高荡起,当荡至最高处,停在空中的一顺间,她能惊鸿一瞥墙外的盛世绚烂,人来如织,看着墙外行人络绎,熙攘着往来着,不尽不绝,她是视线忍不住在人海里逡巡,心想,那其中,会不会有一个就是他?
可惜,千帆过尽,皆不是。
然而,她并不气馁,更不死心,依旧等待着,期盼着,相信着。她想,她可以等的。等到哪一天实在等不下去了,她就去找她!
天下那么大,又那么小,只要有心,总是找得到的!
想着的时候,不觉些微的失神,周遭抽气声,惊呼声,叫嚷声响做一片,稍稍唤回她的神智,头脑略微地清醒,方惊觉自己身在半空,腾空飞掠,竟原来是方才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不知不觉松开了紧攀秋千索上的双手。由于秋千荡得过高,惯性过大,于是被抛将出去,飞上半空。
如今她身在半空,全无借力之处,她并不慌乱,沉足用力,纤腰一拧,翻转身子,怎奈平日不修内力,蜈蚣招式虽然纯熟,内力却有不济,身子转到一半,后继无力,身子不由踉跄,心里不由一声哀叹,她在空中一真翻腾,缓了坠落之势,倒不致摔伤,只是——恐怕非得跌个四仰八翻,看到周围众多环视的侍女小厮,想到素以温雅娴淑、知书识礼的自己要以如此不雅观的姿势坠地,喟叹着闭了眼,这回真是丢脸丢大了!
蓦地里一双手温和地伸出来,柔韧有力的臂膊轻轻揽上女子的腰肢,带着她身体凭空盘旋几圈,卸去下坠之力。秋菊开了满园,金色的花瓣随秋风挽上高空,铺陈一季秋色,灼灼其华。
她只觉身子一轻,轻盈如风之叶,翩跹之蝶,凌空起舞,飘悠悠,梦境似的,好不真实。腰上的手忽地一紧,心有所感,那么真实,方知并非梦了。鼻翼之间浮动和熟悉的味道,蕴藉的江南水色,氤氲的迷离。
她不敢睁眼,只怕睁眼的瞬间,老天告诉她,你只是做了个美好的梦!
“明姑娘,明姑娘……”耳畔真实的叫唤将她从梦里唤醒过来,纤长的眉睫微微地翕动了,一下,两下,三下,眼睑方一点一点缓慢抬起来,经历了漫长的空白的等待,始见微波流转,光彩盈然,望着那人的眼神,融进了一季春风的温柔。
红艳水润的唇线一动,她微微咬了咬下唇,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在这一凝眸之间,觉得所有的话,尽在了这抬眼一望的瞬间,还要说什么呢?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需要说什么呢?载说什么都是多余!
一双水色忧艳的眸子,睁睁张着,凝神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依旧玉质冰肌,精致细腻得找不出半分瑕疵,不觉看得入了神,眼神微不可见地眨了眨,唇角一抹柔媚的笑意更加入骨三分,笑出一色春意。他墨色的长发梳饰妥帖,一丝不苟地以一跟素青发带系好,却有一丝,兴许因为方才一番动作,散在了秋风里,擦着脸颊,来回地舞,很是一番灵动疏气的情致,一时盛极无两。
“明姑娘,你没事吧?”青衣少年微笑开口,声音融进秋风,连肃杀的秋景也多了几分缠绵的柔情,柔得人心快要化开了。“你没受伤吧?”
经对方一言,方惊觉已经在其臂弯躺了太久,大是失礼。明雨前娇颜顿生红晕。神态羞赧,匆忙从他怀中挣扎起来,慌乱站定,敛裾行礼,“多谢公子出售相助,雨前多哟失礼,让临公子见笑了!”涩然一笑,急匆匆垂下头去,作礼赔罪,嘴上那么说着,心里实则甜津津的,早已万紫千红开遍。
她低垂着头,微微抿着唇,浅浅的笑靥从唇边一路渲染直染上眼角眉梢。吗人青色的衣角瑟瑟地响着,卷动在和,张扬着,尽落在眼底。青色中,一股淡烟轻雾若有若无地蔓延,身后,百花争妍,花开盛极,一季繁华,直到荼蘼。
她想,她想要的繁华盛极,她终于是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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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晓,天色蒙蒙亮,雾气迷蒙,鲜花含露,湿露沾衣。天尚未完全放名,时辰尚早,那少年一身青衣,静立廊下,齐整是墨发微微蒙露,纤长的眉睫细细凝珠,似生宣纸上的水墨色彩,似乎要晕开散去。
他站在那里有些时间了, 他倒非有早起的习惯,只是早年富足去哟哦的生活,给他宠出了一身怪癖,后来虽然努力地调节适应,但那恋床的毛病,竟是怎么也改不过来。是以每到一个新地方,他总有一段时日难以安眠。睡不着,于是索性不睡了。
不曾料,他起得早,还有人比他更早!
雪白绣以白莲银线勾边的丝质寝袍,单薄地裹在少女纤细的躯体上,宽敞的袍子空空落落地笼着,忽悠悠飘荡,仿佛弱不胜衣。披一身淡薄的纯白的女子在庭内盆栽树从间溜溜打转,惶急地翻开每一个草垄缝隙,慌乱地寻找什么。飘扬的衣椐与半挽的墨发,已经沾满露珠,如花泣露,梨花带雨,不甚堪怜,更见风姿。
“明姑娘——”临渊停一身青衣负袖站在长廊下,青衫濯濯,盈盈眼波含笑明望院子里慌张无措的美丽女子,温言问道:“姑娘在找什么?可要在下帮忙?”说在和,近她身边,半屈身子低头开始寻觅。他宽大的衣袖微微拂过她裸露的手背,心里敏感地一悸,微微红了脸,怔怔然。临渊停见她久久没反应,矫首望定她,微微然浅笑,笑开的纹路里趁色井然,春光灿烂,“姑娘还没告诉在下要寻的是何物。”
明雨前手足无措,慌忙摆手,“不必不必,一点儿小事怎敢有劳公子?”临渊停抿唇,笑得温柔,“渊停在庄上多有叨扰,无以为报,只能做点什么,徒表心意耳!”“不,真的不用……”明雨前讷讷言道,背转身子不敢看他,倾身继续翻找要寻找之物。心想可不能让他先找到。忽然眼底碧影一闪,她忙慌慌奸捡过来,拭去尘土,见正是清晨起来寻了多个时辰之物,悬起的心终于稍安,心下开怀。她将玉佩小心手入袖中,起身对身后少年行礼致谢道:“雨前要寻之物已经寻得,在此谢过公子。”临渊挺施施然回礼,“并没帮上什么忙,明姑娘何必多礼!”
明雨前浅笑着作揖转身跑开,步履轻快,裙裾飞旋扬起,一季白莲开到盛级,足见喜意,早脱了先前的慌张无措的失落着急意。跑入朱漆碧瓦雕梁画栋的游廊下,她突然停步回头,笑问道:“公子每日都起那么早吗?”临渊停点头说是,她幽笑吟吟地转身跑开了。墨发在她身后飘扬,轻快欢乐的笑声洒落一的碎金。
临渊停 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眼,垂眸,漆墨鸦羽掩尽一汪秋波情愁,唇角微微动了动,似笑非笑。他的目力极佳,怎会看不清她偷偷手进袖子里的是何物?那是一枚青碧细雕流莺鸣翠纹样的昆玉,分明就是他来时送与她的见面礼,本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也不过看见了就随手买下来,偏偏送者无心,收者却留了意。如此重中之重的保存起来,视做了世间最独一无二的珍宝。
少女情怀总是诗。不知道他曾经是否也有过这样的心情情怀。
那日之后,临渊停常常在清早遇见明雨前,也不如何,打一是横招呼,说几句客套话,仅此而已。他早起是因为不习惯,那么她呢?她又为了什么?
明雨前知道,即使他来“半月山庄”,他所有的时间还是属于哥哥的,他们有那么多话可说,有那么多事可做,有那么多风景可看,压根儿没她可以插足的空间。纵然她厚着脸皮硬插进去,依然是个局外人。他们自说他们的,她只是一个默默的陪衬。她看见哥哥的眼神神采风扬,也看见了其中对她的漠视,只临渊停偶尔会顾及上她,略解她的尴尬。
明雨前是个痴心的傻女子,但并不意味着她可以为了一个人一味地委屈求全,忍受被忽略被漠视的屈辱和苦楚,她有她的气节,她即不愿意轻易放弃她最初的一场爱恋,也不愿在他们冷漠凉薄的眼神里企求一丝的安慰,所以,她需要找一个时间,一个没有明雨初的时间,和他静静说几句话。只有没有明雨初的时候,临渊的眼里才会映出她完整的影子。
她喜欢他全心全意看她的眼神。
每天打声招呼,说几句话她并不矫情的说她的愿望仅此而已。她想得到的,其实很多。每场爱恋的最初,都渴求着一个完美的结局,都希望把自己变成那个人的唯一,与之天长地久。她,亦是如此。临渊停至今没有心爱的女子,甚至没和哪个女子有过深交,他的心还是一片空白,为什么走进他心里那个人不可以是她?
具体要怎么做?他没想好,仔细打算打算,总会有办法的。
明雨前的“流年书”上排名的天下“第一美女”。家世又好,头脑也不错,知情趣味,知书大礼,只武工查了点,那又何伤大雅?这样的女子,谁辉不喜欢?
十七岁未经世事的少女,从小众星拱月,受尽娇宠,突然一把冷冷的声音插进来打断她,他叫了一声,“渊停……”语气不善。
临渊停含笑回头,一缕未束进的发丝贴着他的额角飞扬,更见风情了。他一见人来,笑吟吟迎上去,携了明雨初的手,明雨初脸色稍霁,两人西欧啊是横说了什么,携手准备离开,临渊停向明雨前到一声别,深表歉意。明雨前装做若无其事,挥手送他们离开,暗地里银牙咬碎。
明雨前看着他们并肩偕行的背影,紧咬下唇,明净清澈的眼睛里竟有恨意思、。明雨初,我的哥哥,你何其残忍,连妹妹这么点小西欧啊安慰的寄托也不肯放过吗?明雨初,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和你争,不是因为我或我母亲欠了你什么,而是因为,你是我哥哥。我们从不欠你什么,所以这次,我一顶不会把渊停让给你!
何况,你们同为男子,又能有什么结局呢?
“流年书”上"第一美女”。哪能是空有一副皮囊的木头美人?明雨前闻名于世,除了他的镁貌,还有她敏锐的思维和犀利的眼界!
以前不过隐隐约约觉得两人之间关系笃深,不太正常,也只的昂成是男人之间的伸情厚意,未往深处想。而今日看明雨初恼怒阴沉的表情,看他们并摆而立,芝兰玉树,气质兰华,那么温暖,那么和谐,她方自恍然,明雨初原来和她一样爱着临渊停的!
那临渊停呢?
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