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折枝》潇娆

19、刺杀（上）

　　说那个即将与莫家小姐成亲的公子，是传说中的瘟神在世，娶了这莫家小姐是要倒八辈子霉的。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一天之计在于晨。这天却到了莫家小姐的婚礼当日了，按说这新郎倒也行迹诡异，说是来莫府半月之久与莫家小姐培养感情、筹办婚礼。但是莫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也没见着这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太阳出来的时候周围烟雾缭绕，那烟雾还淡淡的透着紫色。莫非是传说之中的紫气东来？左右还能混个吉祥如意的托词。
　　只是，有识之人对这一现象是这样解释的。
　　“这日出泛着紫光，午后怕是会有雨水啊。”牧熙立在窗前，做算命先生状：“这婚礼就透着一股子不太平的味。”
　　惘然半依半靠的坐在在床头，眯着眼懒得看他一眼。还说人家婚礼透着不太平，您老人家大驾光临的，还施以厚礼。就算人家想太平能太平的了嘛？这会在这苦大仇深的装深沉，何必呢？
　　男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却不做任何表示，只是无奈的撇撇嘴，不置可否。然后又一脸深沉的看天，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天上呢。瞧他这架式怕是不把人家太阳硬生生给瞅下去是不会撒眼的。
　　不过，也就惘然眼里的片刻之后。
　　“然，是时候去正堂观礼了。”男子将视线收回来，轻轻的眯了眯眼睛，让眼睛适应室内暗下来的光线。
　　恩？惘然有些惊讶，但她知道这种表情是万万不能出现给他瞧了去，否着指不定被他在心里暗自嘲笑着呢。应了一声之后，便起身，向房门走去。只是：“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成功？”将如此重要的任务委派于她，着实该担心或者过问一下。此计，若是不成，接下来却是会艰辛异常啊。
　　“这是然独有的，非你不可！”他笑起来的样子令人格外放心，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那些所谓的变数也只是过程中的一些调味剂而已。而他所设定的结果却是不可动摇的。
　　惘然推开门走出去的那一瞬间啊，终究是没忍住抬头看了看天。牧熙那厮，倒还真把太阳瞪下去些许啊。那太阳周遭的紫气现在消散的一丝不剩，倒是那压成的黑云，昭示的一场暴雨的即将来临。
　　但，即便是黑云压成似有一场大雨午后倾盆，那也是午后的事情了。丝毫没有影响到莫家上下主子客人丫头小厮的好心情。一队队丫头身着喜庆的大红色服饰，在众多来宾里来回穿梭着。在看看这些来‘讨杯喜酒’的达官显贵，一个个油光粉面、贼眉鼠目、形容猥琐……
　　宾客们济济一堂，各自谈笑着。却不知今天婚礼的主角之一已然少了一位。
　　侧厅的厢房里，这时的莫家老爷倒是官威十足，指着地上跪成一排且在瑟瑟发抖的丫环：“小姐说你们觊觎姑爷美貌，掳了去？”
　　“老爷……奴婢天大狗胆怎会干这荒唐之事？”那几个丫环受的也是无妄之灾，早晨去推小姐房门的时候，房间里尘土纷扬，就小姐一人睡死在床榻之上，不曾见过老爷口中说的姑爷之类的，更别说什么见色起意了。
　　啪——这一巴掌却是一身嫁衣的莫羽打下来的。打的那小丫头上身直接倒地，额头狠狠的磕在地面上，嘴角也有鲜血流出来。可见这一巴掌打的是有多重了，也可见此时的莫羽心里有多屈辱了！
　　“昨个茗诺根本不可能离开我的房间，早上又是你们最先进的我房间！还要狡辩？看我不撕烂你们的狗嘴！！”莫羽说过这辈子不可能在遇到像茗诺这般的男子了，她是这么说的，便也是死心眼的这样认为的。天下之大，每每都是她去强抢了别人，难得有这么一男子，在赤川王朝的宫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牵了她的手，那一瞬间她的心意便从常见的占有变为难得的爱恋。而这男子却在自己大婚前夜被人掳了去。这、这简直是…….
　　“岂有此理！你们赤川人都是这般阴险的么？”角落里站着的几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存在着的，只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房间正中间正在发飙的莫家父女身上。没人注意他们而已。现在一开口却是底气十足：“我家公子是在你们府上丢的，不派人去找不说，还在这互相推诿。”
　　“你家公子都死无全尸了，你让还让人家去找，这不是难为人家么？”原本蹲在房梁上准备看好戏的潇湘见事情竟然成了死局，茗诺那下人竟然要莫府去找他那魂飞湮灭的主子，这无疑是在欺负人家吃传人无知嘛。于是，同在房梁上的惘然使了个颜色，一个冲动便从梁上跳了下来。
　　“公……”待那群人看清出梁上之人的面貌之后竟然生出了几分敬畏，神色也有些紧张起来。
　　“三……”有人叫了声‘公’还有人叫了声‘三’。
　　“公什么公？三什么三？你们这群猪头，没听见先前那姑娘怎么说的么？”潇湘大大咧咧的，打断那几个人几欲出口的话：“人家姑娘都说了，一开门，尘土飞扬，莫四小姐睡的跟头猪似的，你说说这不是你们家诺公子又‘死’一次，还会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转了几个弯回到了方才如实汇报情况，却又无辜被打的可怜丫环身上。那丫环倒也懂事，在大家视线的关怀之下，清清嗓子便将今天早晨的事情娓娓道来了。
　　“因为日子特殊，今天早上我和几位妹妹带着凤冠霞帔比以往先一个时辰到了小姐房间。那时候天还没亮的透彻，按理说小姐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醒着的，可是令我们奇怪的是，小姐房间里的灯却是亮着的。我们以为小姐兴奋之极彻夜难眠……我就抬手敲门，岂料，门并未上闩。轻轻一推便开了。此时晨风就顺着门缝吹进了房间。霎时间屋子里漫天尘土，呛的我们咳嗽连连。眼睛也睁不大开了。接着我们便看见了睡在床上的小姐，然后……”
　　“好！”打断那丫头话的又是潇湘：“听到了吧，诺公子这次是真的解放了，不用再被你们强留在人家受这非人非鬼的气了。”
　　“什么是非人非鬼？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少在这信口开河，蛊惑人心！茗诺怎么会死？”对于潇湘刚刚的一番话，莫羽是一句也没听懂，什么‘又’死一次？
　　“这活死人术可是极兰国不外传的秘术，你不知道却也正常。”刚刚还在那气焰嚣张着的那群人的头头现在倒是一脸愧疚：“我们诺公子从小体弱多病，先天不足。我们圣上又是他亲舅舅，是极疼爱外甥的。遂请了国师在诺少爷断气之前用那镇魂针封住了他体内仅有的一丝魂魄。为他延命至今。”那男子说着说着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顿住了，古怪的看着莫羽：“刚刚姑娘说，我家公子决不可能离开你的房间是什么意思？”
　　——昨个茗诺根本不可能离开我的房间——
　　“你管我？”此时此刻莫羽自然是不会把她用绳子捆着茗诺的事情说出来：“本小姐向来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只见那领头人纵身一跃在她面前站定，反手一招擒拿手使出来，便轻而易举的将一身火红嫁衣的莫羽制服：“定是你使诈！否则我家公子决不会留下的。以他的体制是万万见不得阳光的！”
　　“你才玩阴的！”
　　“小丫头！还敢嘴硬！”
　　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似乎又是陷入了胶着状态，一个一口咬定，一个死不承认！这寒亦渊始终不出现，窝在梁上的惘然倒也乐的清闲。只是万一这寒亦渊始终不出现，她在这守株待兔也不是什么好方法啊~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后。天空灰蒙蒙的，突然间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如若天际的蛟龙！紧接着是隆隆的雷声！脑海里灵光一闪，惘然暗叫不好。不顾其他飞身跃下房梁~在众人惊讶错愕的眼神中，奔出房门，转眼间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同样在大雨中奔跑的除了惘然，还有赤川王寒亦渊。
　　在今天早上之前寒亦渊还没有离开的打算，只是早上的探子回报说是当年与父王赌气离宫的母后如今有了下落，且就在帝都霜城。所以他这才迫不及待的趁雨离开，事情来的突然一至于来不及做任何安排。
　　找到了母后，那妹妹便也能寻回了。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水夹杂着凛冽的寒风击打在他的脸上。此刻他别无所求，只希望一路顺风顺水，尽快赶到霜诚。
　　然，一切不尽如人意。
　　“你以为你这样就走的了么？”惘然从山路旁边的树林里走出来，脸上的笑过于明媚，在这磅礴的大雨中显得格外突兀。

　　“疼疼~疼！！！！”莫羽的手臂被那人狠狠的别在她身后，此刻还在不断的用力。她实在支撑不住了：“是……我把茗……诺他,捆在椅子上，他才走不了的！！”
　　莫羽低下头准备挨那致命的一击,却不料,被纂着的手臂却被轻轻松开了。那带头之人脸上的神色却又复杂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