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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似是故人归 ...


  •   无人的小巷子里,角落里废纸屑一样的炮仗碎片随处可见,夜晚凛凛的寒风呼啸过无人的小巷,无家可归的猫卷缩在墙角昏昏欲睡。

      “碰!”

      突然的一声闷响,睡着的猫被惊的炸毛,夹着尾巴迅速窜进黑暗里。

      余疆脱力摔出去老远,呼出来的热气在眼前飘散开来。

      操!

      他低声骂了一句。

      这帮傻逼居然来这么多人,真看得起他。余疆后脑挨了一下,天冷,这会儿血都给冻住不流了。

      他揉了一下胸口,喘一下就刺啦啦的疼,应该是刚才那秃子踢得那脚,不用看他也知道胸口肯定青了一大片。

      他踉跄着爬起来,就听见后面传来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还没站稳就又被人从身后一脚踹倒在地。

      “狗娘养的小兔崽子,你挺能跑啊?”满脸粗旷的男人吐了口唾沫,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跑了三条街,体力不错啊?还跑吗!”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的往余疆的肚子上猛踹几脚。

      余疆捂着肚子,一连跑了几条街,满脑门的冷汗,胃里像绞肉机一样翻滚着,钻心的疼。

      这一片周围全是什么技校中专的,平时两个学校的学生互看不顺眼的多了去了,打架斗殴什么的几乎是常事。

      可毕竟是学生,再闹不至于出人命,可这些亡命之徒手黑。

      “妈的,浪费老子们这么多时间。”后面跟着跑过来的的七八个男人也都气喘吁吁。这大冷天的出活心底本就憋着不乐意,他们这么多人还让人跑了,追着一小孩儿跑了几条街,心里都火大。

      特别是其中有几个人还被余疆揍了的。

      “操你大爷的,敢踹老子,老子他妈的弄死你,”其中一个男人蹲下身揪起余疆的头发狠狠给了他一拳:“说!钱在哪?”

      一个瘦小、年龄偏大的男人,就是刚才踹他一脚的秃子说:“搜他身,肯定在他身上。”

      “等会儿,反正在你们手底下我也跑不了,而且我也跑不动了,”余疆咳了几声,喘着大气:“让我死也死的明白儿点,能不能告诉我几位大哥怎么盯上我的?”

      钱他刚拿到手没多久,本想着把该还的先还了再存起来,省得取来取去的麻烦。没想到晚上就被人盯上了,如果不是有人给他们的消息,还真想不出来这几个和他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会知道一还没毕业的学生手里有钱。

      那秃子揪着他的头发,拍了拍他的脸,口气熏的余疆本来就脆弱的胃差点当场崩溃:“小崽子别耍花样,我们只要钱,乖乖拿出来你也少吃点苦。”

      余疆看着男人,眼底透着些凉意,笃定的问:“是不是余大庆?”

      秃子显然愣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扬手就是一耳光:“娘们唧唧的,废话儿咋那么多!让你拿钱就拿钱!”

      余疆嘴角立刻出了血,嘴里全是血腥味儿,不过看来他是猜中了,“怎么样,他来了吗?躲哪儿了?”

      “靠,这小崽子还能笑?”在一边的小胡子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下彻底爆发了,一连冲着余疆踢了五六脚。

      “我他妈让你笑!”

      余疆忍住从牙缝里溢出来的痛呼,咬着牙,额头上全是冷汗。

      “行了,”秃子躲在旁边抽了根完一根烟才出声阻止:“别闹出人命,搜搜他身上,拿钱赶紧走人,晦气。”

      小胡子吐了口烟痰,蹲下来开始搜余疆的口袋,全身都翻遍了,兜比脸干净,什么都没有。

      “妈的,钱不在他身上。”

      秃子沉着脸:“家里也没有,只能说明被他藏起来了。”

      “臭小子敢耍我们!”小胡子揪着余疆的衣服,往脸上甩了一巴掌:“说,藏哪儿了?”

      “我操你妈!”余疆满脑子晕眩,还没从刚才的痛里缓过劲儿来,感觉胃里的东西都到喉咙口了。

      他手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了快石头,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抓着石头狠狠冲着男人的头砸了上去。

      “啊——”小胡子头上当场开了花儿,鲜血直流。余疆起身猛的撞过去,撞得小胡子一个跟头摔了出去。

      “操!我他妈弄死你!”秃子从一旁废弃堆里抄起一根木棍,直接照着他的头抡了下去去。

      余疆喘着气,心里一紧,条件反射的闭上眼,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了,奶奶还在家里等着他呢。

      自己还没去找余大庆那个王八羔子,怎么着也让他先揍一顿那个畜生啊!

      就在这时,突然从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啪”的脆响,接着黑暗里噗呲的亮起一簇火苗,几秒后便熄灭了。

      仅仅是几秒,但也足够在场的几人听到动静,所有人,包括余疆都看到了不远拐角处的那个人影,抡棍子的那个男人冷不丁被这么一吓,直接打偏了。

      余疆立刻反应,用全力一脚踹开小胡子,翻滚到墙角边。

      这大半夜的,又冷,在这么个后巷里,突然悄无声息的冒出一个人,还真有点吓人,这下他们也没功夫先管余疆了,抡着棍子大喊:

      “谁?□□祖宗的,出来!”

      余疆靠在墙角喘着气往那边看,不管是谁,这人的出现此刻对他来说,比紫霞仙子看见至尊宝踩着七彩祥云来娶她的时候的心境,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秒后,一个人慢悠悠的从阴影下走出来。

      余疆看过去,路灯幽暗,背着光他看不太真切对方的脸。

      不过看着应该是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生,嘴里叼着烟,手刚从裤子上放下来。

      余疆立刻对这位至尊宝报以崇高的敬意。这场面,身边没跟着三个以上的人都不敢出来触霉头,这小子到好,半夜放个水啥情况都不知道就出来了。

      这位“至尊宝”没有金箍棒,也没有一吹就变一堆小猴子的满身毛,不知道神通在哪里。

      余疆好奇的多看了几眼,直到那道修长的身影慢慢走灯光下。

      路灯下,他头发松软,身材修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路灯金色的光撒在他头发丝上,好像逆了全世界的光。

      一时间仿佛在光这面的只有他们俩。

      时越——

      这个名字电光火石般的炸响在他脑海里。

      三年前的余疆不会想到,他和时越还有再见的可能,一如他也从没想过,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时越扫了一眼几人,声音平淡清冷:“刚谁想□□祖宗?”

      开口就拉足了仇恨。

      秃子那帮人一看居然也是个学生,当下又嚣张起来。

      “小子,少他妈管闲事儿,”小胡子举着木棍指着时越:“赶快回家抱着被子做春梦去吧。”

      时越轻轻的扫了他一眼,问了一句。

      “是你?”

      “是老子怎么了?我他妈不止操/你祖宗,我还要操/你妈啊——”

      小胡子话都没说完,瞳孔肉眼可见的因为震惊而放大,时越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抓住木棒瞬间将他拽到眼前。

      下一秒小胡子就被踹飞出去。

      手里的木棍瞬间脱手,木屑划拉的他的手掌全是血痕。

      小胡子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

      时越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木棍在他手里转了个花儿。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架势,看着特别的有那种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你们却上赶着找死的气势。

      打架最讲究的就是气势,一开始就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这架就算赢一半了。

      然而此刻余疆完全没有心思看他虐菜。

      小胡子的同伴其他三个人也都懵一下,这年头小屁孩儿身手都这么好了?

      那秃子脸色沉沉的琢磨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天快亮了,他们也不想徒增麻烦。

      “兄弟,我们私人恩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劝你别插手。”

      “哦,”时越打了个哈欠:“我们也是私人恩怨。”

      “放屁!”有人急了:“老子们和你有什么恩怨!”

      “有啊,”时越说:“你们都要□□祖宗了,这恩怨大了。”

      秃子一听他这意思就是非要管了,动了动手:“一起上。”

      然后余疆看了一场华丽的个人秀。

      时越的动作非常的连贯且漂亮,不像他们平时打架,几乎是铆着一股气势,打到就算,根本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常常你打到对方自己也得挨几下。

      然而对那些人却连近时越的身都无法做到。

      从前他就知道,时越很会打架,三年不见,他下手更黑了。

      等到只剩他还站着的时候,时越把棍子往地上一扔。

      先点了根烟,不知道打火机是不是和他一样被刚才那一番花式打狗棒法惊到没气儿了,他一连按了十多下愣是没有个火星子出来。

      时越看了下打火机,又看了看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想起来这似乎是刚才一棍子被他揍趴下就没起来过的人,他上前拎着衣领把人拉起来。

      “有火吗?”

      那人不知道伤了哪儿,被他这么拎,非常有气势的惨叫了一声,太突然了,吓得时越一个哆嗦,差点把人再揍回地上爬着。

      那人大概是被打服了,忙说:“有,有有有....”

      一边说一边费劲儿的去掏口袋兜,很快递了个打火机给他。

      时越点了烟蹲在拿人面前,抽了一口,居然很有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显然对方也懵逼了,干巴巴的说了句:“不,不客气。”

      时越盯着那人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戳了戳那人的手臂,又是一嗓子响起。

      时越拉起那人的手,那人表情痛苦,牙都呲上天了。

      一看就知道那只手折了,耷拉着没什么力气。

      “忍着。”

      时越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

      估摸着那人估计都没听清丫说的是什么,只见时越握住对方肩膀和手腕,姿势非常有范儿且迅速,只听到一声清晰的“咔嚓”声,接着一阵比青藏高原还嘹亮的大叫,差点没把余疆眼珠子给震出来。

      接骨?

      给人打折了再给人接上,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现在余疆一连串复杂的情绪里能理清的大概只有震惊和复杂。

      活了这么些年,头一遭体会到“被”英雄救美是什么感觉。

      说实话他非常的不爽,被一个三年前不辞而别的、现在连朋友都不知道能不能算上的人给救了,这种感觉相当糟糕。

      时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秃子他们一副商量的语气问了一句:“还操吗?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还能说话的众人连连摇头。

      这下别说是秃子那几个人了,就是余疆听着也觉得这货相当的欠。

      时越挑眉,转身就对上了余疆昏暗的灯光下一双大眼。

      余疆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这时候他才发现时越带着的只是个镜框,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着他。

      下意识的余疆坐直了身体,脑海里山路十八弯转了个遍,居然有些莫名的紧张,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久不见,过好吗?

      这什么烂俗的言情小说情节。

      正当他满脑子天马行空时,时越扫了他一眼,神情十分平淡,眼底有着几分疏离,大概是刚想起来还有个人,问他:“站得起来吗?”

      余疆一愣。

      嗯?

      怎么个意思?

      难道这人没认出他?还是说压根就把他忘了?

      我操你妈!

      余疆在心里骂出声,那股无名的火压住了心底的失落。

      余疆有点尴尬,压着心底的不爽,扶着墙站起来,一下不知道扯到哪里了,后肩膀疼一阵钻心的疼,他没站稳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是个相当标准的跪姿。

      “你其实……不用行这么大礼。”时越看着他。

      我礼你大爷。

      余疆咬着牙爬起来,怕又摔一次,他直接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把烦躁的感觉压回去。要不然他觉得自己能爬起来跟时越干一架。

      但他忍住了。

      因为对方没认出自己这种八点档烂理由就恼羞成怒什么的,也太娘们了。

      想了想,余疆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余疆都觉得自己说的憋屈,但时越好像愣是完全屏蔽了接受别人情绪这个功能,仿佛没感受到他此时的烦躁一样:“你行如此大礼,我确实感受到了。”

      日了。

      余疆心底压着的火苗蹭一下点燃了,看着他:“你把脑子丢国外了吗?”

      在时越不辞而别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有很多人说他去了国外留学。他一时火头上,说话就不过脑子了。

      时越没说话,看着他。

      余疆感觉这人要再开口说一个字,他就能照着这家伙面无表情的脸上来一拳。

      俩人就这么瞪着,就在余疆觉得再这么下去他的洪荒之力估计就压不住了的时候,突然“哐”的一声,时越身后的门猛的被推开了。

      这一下,把余疆吓得够呛,差点咬到舌头。

      “我靠!”时越显然也被吓到了,烟差点烫到手。

      “我说哎……靠,这什么情况?”门里探出一个披着毯子只露出一张脸的头,乍一看有些像贞子。

      那人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儿很快就收回了,看着时越问了句。

      “你干嘛了?英雄救美……男?”

      “被单放下来再说话。”时越忍着想抽他的冲动。

      “这是毯子。”那人纠正道。

      “行吧,”时越有些无语:“什么事儿?”

      “靠,您还问呢?你撒尿撒了半小时,怎么,尿频啊?主角都跑了,咱这接风宴还开个屁啊,都等你呢,快点的儿。”

      “抽根烟,回吧。”

      时越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晚上,实在有些困了,何况他时差还没倒过来。

      本来想抽根烟醒神,现在好了,彻底醒了。

      毛毯兄又看看余疆,“这位“美人儿”也一起吗?”

      “不用。”余疆看了他一眼,语气相当不好,美你大爷的!

      毛毯兄笑了笑,相当暴躁呀这位美人儿。

      “行吧,那你赶紧的儿,”毛毯兄说着又瞅了瞅时越,然后把头缩了回去:“操,冻他妈死我了。”

      时越掐灭烟,准确的弹进两米开外的垃圾桶里,拉开门回头时看了眼他。

      见他突然回头在自己脸上扫了一圈,余疆感觉自己现在的脸应该和猪头差不多。对比起眼前这个随便哪儿看着都能让他们学校里的女生尖叫的脸,头一次他强烈的想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见他目光一直在自己脸上,余疆忍不住想难道他想起来了?

      “看什么?”

      时越扫了他一眼:“看我英雄救美的对象。”

      余疆被堵了一下,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人说的是实事,心理窝着一股火。

      时越又问:“能走吗?”

      “能。”余疆往他身后的门里飞快的看了一眼,能看到一地的空酒瓶和沙发上倒的乱七八糟的人。

      挺滋润啊。

      真神奇,他居然现在才闻见这人身上浓烈的酒味。

      时越点了点头,转身直接进去了。

      “喂...”余疆下意识喊住他,感觉自己还有话没说完。

      他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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