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起》闲人是也

2、何为正事

　　回到府中，赵灏身边的小厮十五来传话，让过去一趟，王爷有请。
　　赵青鸾应了声，让他先走。
　　更换裙装时，身边的丫头白芍打趣道：“奴婢觉得王爷又要问今日又逃了学，袁先生可有生气呢…”
　　赵青鸾看了白芍一眼，没有开口。另一个丫头养春看了看赵青鸾，幽幽地说：“姐姐可要慎言”
　　白芍顿时明白过来，吐了吐舌头，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小声说：“我这不是看只有咱们三个嘛，要是有别人在这儿，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说一个关于王爷的字…”
　　赵青鸾拨弄几下手镯，心中细细想着：白芍是从小跟着伺候的，一同长大，情谊深厚。这丫头说话不仔细的毛病自小时便有，如今竟还仗着是唯一的贴身丫头这个名头添了几分肆意。
　　说错话、会错意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但因为说错话、会错意而丢了性命的人同样也是再常见不过。
　　原来共有两个自小长大的丫头相伴，一个是白芍，另一个是鸢尾，鸢尾因着意外落水，已经不在人世。意外发生时，赵青鸾正随着王夫人烧香礼佛，白芍跟着身前身后伺候。回来时已过了好几天，鸢尾已经安葬好了。打这之后，王夫人花了两三年的时间，把赵青鸾所居的静竹阁里伺候的人断断续续全部撤换，只有白芍一人还留在静竹阁。赵青鸾问过向王夫人问过，王夫人只说这是寻常的人事置换，不中用的奴才们都会被换下去，忠心有用的奴才们再被提上来伺候主子，倒也是他们的机缘。
　　此事无论怎么看都有隐情，只是王夫人不想说，府中的人像是被提前嘱咐过，在她旁敲侧击的询问中都闭口不言，她也无处可查。只觉得与鸢尾的死有着关联。
　　养春就是那段时间提上来伺候的丫头。她是家生子，祖上几代都是王府的奴才。因着这个，她尤其善于察言观色，揣摩心意，虽着实机灵能干，却也太过于“机灵”，看着赵青鸾的脸色和只言片语就能猜出五六分心中意。一切以赵青鸾为准，无论该不该做，对或不对，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只会是附和与称赞。丫头们做活计的地方看不见她，能倒巧的地方绝对少不了她。
　　赵青鸾心中一阵无奈，怎么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她这个郡主当的着实有点失败。
　　“说话的习惯也不是说改便能改的，前院的张德因为回错了一句话，耽误了田庄收成，即使王爷开明宽厚，只罚了一年银钱，他自己羞愧难当投了河，这又能怪谁呢？”赵青鸾看着身旁的白芍，缓缓地说。白芍的脸色变了几番，好不害怕。
　　赵青鸾顿了顿，接着给出台阶下：“白芍不是张德，远比他聪慧得体，温和敦厚，不去讲那打哑谜似的话，对你，我是无比放心的。只是这世上总有奸人，等着别人露出一点错处，便大肆鼓张，或谋以利益，或取而代之。不可不防。”
　　白芍低着头，不住地说着：奴婢不胜感激殿下教导、奴婢知错……也看不见脸上神情，只听见低低的抽泣声。赵青鸾拿出手绢，为她轻轻拭泪。又添了句：“姑娘家家，这么美的容貌可不能哭。”
　　又是一阵哄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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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灏的书房里，二人对面而坐。
　　“妹妹离开书院，想必是有些不舍的。”赵灏饮了茶，开口说。
　　“在那方小桌子上读了八年的书，如今离开，着实有些不舍。”赵青鸾低下头，说道。
　　赵灏忽的笑起来，他随了王夫人的长相，本就生的极为俊秀，加之将及弱冠，少年郎的青春张扬合着极好的容貌，竟让人花了眼。他笑眼盈盈地对着赵青鸾说：“我倒巴不得尽快逃离那个四四方方的小桌子和袁先生的戒尺，妹妹怎么会喜欢？罢了罢了，这都过去了。妹妹可不要太过于思念上学读书的日子。”
　　赵青鸾无奈一笑：“哥哥放心便是，自我初入书院，我便想着能读多少天都是幸事，未敢想过能读至今日，妹妹已然甚为满足了。”
　　“那便最好，我听母亲说寻了几位姑姑前来府上教引妹妹，这才是正事，妹妹可要潜心学习。”
　　“妹妹定不负哥哥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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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屋中未掌灯火，一片漆黑。
　　赵青鸾坐在书桌前，看着被束之高阁的学典书籍，一坐便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