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洺南》佳期十二红

6、第六场

　　匠作官：
　　【内白】啊哈！
　　（丑扮匠作官上）
　　【念】卖油娘子水梳头，卖肉儿郎啃骨头。高楼本是工匠造，可谁见工匠住高楼？[1]
　　【白】我，匠作官是也。奉了万岁之命，监造弘义宫。如今秦王回京，要来看看新府邸，我不免为他引路。（台~）唷，来了。有请千岁——
　　李世民：
　　【内二黄导板】孟夏园林草木长——[2]
　　（李世民上）
　　【回龙】诸芳飞尽尘土香。
　　匠作官：
　　【白】千岁，您这边请。
　　（过桥）
　　李世民：
　　（上桥）
　　【二黄慢板】站立在桥头用目望，紫云叆叇绕宫墙。[3]
　　匠作官：
　　【白】什么？千岁您说有紫云缭绕宫墙？下官我怎么没看见啊？（瞭望）哦哦哦，下官明白了。想必是这天下是千岁打的，将来必定也要千岁来坐，故而您就能看见紫云啊！
　　李世民：
　　（下桥）
　　【二黄原板】海内平就该把百姓安养，五谷丰登、万国来朝、四境安宁守边疆。
　　匠作官：
　　【白】是啊，隋炀帝把国家祸害成这个样子，谁不盼望太平盛世呢？
　　李世民：
　　【二黄原板】我心中只把山东战事想——
　　匠作官：
　　【白】咳，千岁您想那个干什么啊？那徐圆朗不过是一小小贼寇，还能翻了天不成？就算他一时占了便宜，只要您一出马，还不就手到擒来？总会有好结果的，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李世民：
　　【二黄原板】你怎知刀兵无眼、将士多损伤？
　　匠作官：
　　【白】唷，下官我可没上过战场，哪里知道呢？
　　李世民：
　　【二黄原板】猛想起罗士信英雄小将，可叹他冒风雪、守孤城、被贼擒、誓死不降，只落得一命身亡！
　　匠作官：
　　【白】唉！年纪轻轻的，就殒命疆场，真是可惜啊！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这也是他命该如此啊！千岁您别往心里去，海内渐平，这些伤心事总算都到了头了！
　　李世民：
　　【二黄原板】全不念众将劳苦功劳广，千里外调阅军书太荒唐！倘若是知晓了丁奎本章，岂不是寒了他们赤胆衷肠？
　　匠作官：
　　【白】千岁啊，在外征战，劳苦功高，遇上这种事当然难过了。可是既然出了这么档子事儿，有人这么一说，查总比不查强啊！否则那不就任人诬陷了吗？您本来就没做，还怕他查？这回查清楚了，将来谁也不能再拿它说三道四，这就叫一劳永逸，一了百了。您啊，就往开里想吧！
　　李世民：
　　【白】唉，你说的倒也有理！
　　匠作官：
　　【白】千岁夸奖了。您这边请！
　　李世民：
　　【二黄原板】众将士拚死生浴血疆场，我这里游园林实不应当！
　　匠作官：
　　【白】唷，千岁，别怪下官我多嘴，您这话可就不对了。众将士浴血疆场，您就不该游园林，那下官我还不该造园林呢！再说了，众将士浴血疆场的时候，自万岁、太子以下，长安城里这么多高官勋贵，都在花天酒地，歌舞升平，难道他们个个都不应当吗？
　　李世民：
　　【白】呀……
　　【二黄散板】世民说话理太偏，未曾顾及匠作官。走向前来把礼见——
　　匠作官：
　　【白】呀呀呀，这个下官我可不敢当啊！
　　李世民：
　　【二黄散板】这桩事你切莫放在心间。
　　匠作官：
　　【白】咳！下官我哪儿是会往心里去的人呢！真格儿的，千岁啊，这弘义宫是万岁赏赐给您的，那是您的功劳挣的，有什么不应当呢？您瞧瞧，这园子造得，到底好是不好啊？
　　李世民：
　　【白】好，好，好。
　　匠作官：
　　【白】诶，有您这句话，下官我就放心了！
　　（同下）

作者有话说

　　[1] 不用怀疑，这个定场诗就是从《洪湖赤卫队》来的：月儿弯弯照高楼，高楼本是穷人修。寒冬腊月北风起，富人欢笑穷人愁。
[2] 京韵大鼓《黛玉焚稿》头一句：“孟夏园林草木长……”对不起我没忍住又把李黛玉放出来了。
[3] 《册府元龟》记载：“所居弘义宫中有一大池，尝作佳气，郁然高数百尺，太宗心独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