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你要的竹马吗》金华猫

8、第八章

　　秦九艾以为徐苑庄挡在自己前面是虎，后来才知道徐苑庄刚上小学的时候就被他妈送去大院儿练武术，小学毕业就能一个人单挑隔壁初中部的小恶霸，是个狼人。

　　一帮瘦胳膊瘦腿的小弟没怎么见过这不肯服软的阵势，跟着鹦鹉毛到处混，谁见了不是哆哆嗦嗦的交钱认怂？今天碰到两个硬骨头，几个小弟还没感受到板砖拍在身上，反倒自己先认了怵。
　　鹦鹉毛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见小弟还傻子一样的站在原地，犹犹豫豫不肯迈脚，气急败坏的喊：“你们丫的杵在那儿当石尊呢！废物！给老子上啊！”

　　秦九艾一听顽劣的挑起眉，笑说：“上？上哪儿去？要不我送你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徐苑庄欠欠的吹了声口哨，从善如流的接话道：“再把你锤下地，和小草埋一起？”

　　鹦鹉毛恼羞成怒，直起身来不管不顾就攥着拳头朝秦九艾冲去。
　　秦九艾把木板扔在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他没停往前迎了一步，锋利的下颌突然松了弦，说：“诶徐狗儿，刷怪吗。”
　　徐苑庄没等插科打诨秦九艾就撂下话从他身边擦过，掠起小片衣角在风中鼓动。
　　“Boss归我，小怪打不完就给我留着。”
　　几个瘦鸡一样的小弟一时间觉得自己在这个俊隽的少年嘴里像是过夜剩的残羹冷饭，身体不受控的一抖，回头就见另一个青年双手插兜阴恻恻的盯着他们，“我可不能被那小鬼看不起啊，你们说是吧？”

　　秦九艾挡下鹦鹉毛直击面门的一拳头，手腕大概是磕在了那人箍的紧的劣质表壳上，腕骨刮蹭过去突突的疼。秦九艾没吭声，冲鹦鹉毛恶劣一笑，挑衅道：“太弱了。”
　　鹦鹉毛梗着脖子，清晰可见脖上爆出的青筋，因为憋气脸由红变黑来回变换，气成了猪肝色。二话不说又一拳往秦九艾脸上招呼。
　　“你难道没听过打人不打脸？我知道我比你好看，不用嫉妒小爷，天生的。”
　　秦九艾避闪一步，左手一把擒住鹦鹉毛挥舞的拳头顺势向下一拉，屈起右腿膝骨直直踢在鹦鹉毛弯下身暴露的肚子上，右肘顺着背脊狠狠向下一击。
　　鹦鹉毛被锤的干呕一声，秦九艾松了钳制他便酸软的倒在地上。

　　“呵。”秦九艾轻笑一声，“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想教训我？”
　　说完秦九艾干脆不去管已经躺在地上撑不起身来的人，头都还没转回去就喊徐苑庄，“徐狗．．卧——！”
　　“秦九艾！！”

　　秦九艾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好像腾空了一瞬，耳边似乎是徐苑庄忽然焦急的喊，一个脏字随着被摔在地上嘭的一声被迫吞回肚中。
　　秦九艾右肩膀率先弯折着地，身子砸在地上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同样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混混又是震惊又吸凉气的扭曲脸庞。
　　你大爷的，哪个孙子敢偷袭你祖宗。

　　秦九艾发誓在看到姜岘逆着光的半张脸时心里骂出了句极脏的话。

　　徐苑庄撂下手里一直抓着的板砖，被汗濡湿的掌心黏着一纹红色粉尘。
　　“你大爷的。”他冲上来攥起拳就挥在姜岘脸上，凝出的汗珠混着红粉尘坠下，随着幅度些许溅在秦九艾皱起的脸上，像是血珠的颜色。

　　姜岘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撞的身形一晃，踉跄的后撤几步才稳住身子。
　　秦九艾手肘撑地勉强直起身来，只觉得从嗓子眼里卡上一股腥甜，抬手扶住掉漆的墙，留下几个重叠的黑手印，气急沉了声说：“姜岘你找死吗，什么毛病？”
　　徐苑庄一愣极快的回过神，又一拳挥向姜岘，秦九艾没拦，姜岘抬手堪堪接下，拳头带起的风擦过脸，凉的生疼。
　　“你聚众打架，单方施压，有理了？”姜岘吐出来的字都像浸了冰，坠的声一点一点沉下去，低的在秦九艾耳廓回响，他不笑时狭长的眼分外冷冽，隐隐透出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恨铁不成钢？秦九艾气笑了。

　　“你知道什么！？”徐苑庄揪住姜岘的衣领。
　　秦九艾瞥见姜岘米白色的衣领已经被捏的皱巴巴。

　　“你问问这群杂碎都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秦九艾也压了音，清朗的气尾像是沉浸青柠汽水的薄荷。
　　“当街要对小姑娘做不轨之事，到处收保护费，竟然还敢调戏我两次。”

　　秦九艾上前不动声色的扯住蠢蠢欲动还想对着姜岘再补一拳的徐苑庄，又瞅了眼终于缓过来的鹦鹉毛，嗤笑说：“我见义勇为，他来一次我打一次，那姑娘缠着我留的微信号，我拉黑她的记录还有呢，要不给您审一眼？”
　　当然不用。姜岘余光看见这群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略显慌张的神色就知道秦九艾说的是真的。
　　他刚才干了什么？一个过肩摔把秦九艾摔出去了半米远。
　　冲动不仅是魔鬼，还是蘑菇云。

　　秦九艾见姜岘走向他，从紧身的口袋兜里掏出手机低头鼓捣准备调出微信界面，没想到姜岘径直走过他，肩膀擦过肩膀，温热的感触刺激秦九艾敏感的皮肤一抖。

　　姜岘走到还没反应过情况来的鹦鹉毛面前，屈起被直筒裤包裹的漂亮的腿骨，一脚踹到鹦鹉毛的小腿上，用了不少力气，刚敢直起身的鹦鹉毛又被踹的躺倒在地上，双臂蜷起抱着伤腿哀嚎。

　　秦九艾出乎意料的向徐苑庄挑了挑眉，看着姜岘利落的转身在他们面前站定。
　　“他该打。”

　　“抱歉。”姜岘抿了抿唇，下颌崩的很紧，又郑重的向秦九艾道歉，“对不起，你打回来。”
　　秦九艾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没还手也没骂人，看的姜岘心里微不可查的一慌。

　　秦九艾瞧见姜岘紧绷的唇线，将一边看戏的徐苑庄一把推了出去，“徐苑庄，刚才打你那个。”
　　看着徐苑庄瞬间瞪大的眼睛继续开口：“你刚才打的是——”
　　“知道，就你对门那个什么姜岘呗，不是我说，我帮你揍了这个无赖你竟然就这么把我推出去，儿大不中留啊。”徐苑庄假模假式的哼了声。
　　秦九艾看向被说无赖正一脸菜色的姜岘，泄了声轻笑着摆摆手，不在乎的说：“刚才徐哥打的就算我头上，两拳，我回本了。”

　　姜岘仔细辨别秦九艾的表情，最后点了点头，也不想顾别的了，抬起细长的手指摁了摁自己嘴角的淤青，小声嘶了口气。
　　徐苑庄则是激动的一掌拍在秦九艾的肩膀，念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听到你小子喊声哥，不亏了！”
　　秦九艾被猛地一拍，迟来的疼痛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这时候争先恐后的赶上来，疼得秦九艾猝不及防弯了身。

　　姜岘最先回过神来搀秦九艾，徐苑庄也慌了，“是不是刚才摔重了？我们去医院！”
　　秦九艾咬着牙回头去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大多没力气走了的混混，问：“那这帮杂碎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挡路。”
　　徐苑庄瞪了姜岘一眼，安抚秦九艾说：“没关系，我留在这里处理这群混混，让这小子送你去医院。”
　　秦九艾没等应声，姜岘道了谢已经搀着他往前走，那人步子大，秦九艾不得不匆匆向徐苑庄点点头，然后跟着姜岘一瘸一拐的走出小巷。

　　姜岘迈的步子大，但是速度放的极缓，秦九艾撑着胸口一步一停的倒是也能跟上这人的脚步。
　　刚从暗无天地的泥土地里爬出来的幼蝉不知疲倦的叫“知了知了”，成蝉有一响没一响的鸣着。
　　秦九艾想到什么，疑惑的偏头看姜岘，那人下颌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珠，欲落不落的坠在尖小的下巴。
　　“姜公公，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小巷的？”
　　平白无故姜岘去那条街坊邻居都不愿意光顾的小巷做什么？泡网吧？秦九艾可不信。

　　姜岘眉目低垂，声音在闷热的天依旧干净清明，“找你。”
　　“啊．．？”凉凉的声音灌进耳道，秦九艾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肩膀，他哥都没出来找他，姜岘找他做什么？
　　蝉鸣燥的人心头发闷，秦九艾突然间福至心灵。
　　“我哥是不是又出差了。”
　　没用疑问的语气，淡淡的，也不差姜岘的肯定。可是姜岘就是从话里听出了像是失落的情绪，只能抿抿唇，带着宽慰的意思陈述：“秦莫哥临时接到客户的加急电话，要去外城一周左右，收拾行李就得走。”
　　“他怕你不回家，把装着你定位器的手机给我了，让我这一周帮忙照顾你。”

　　“哦，照顾。”秦九艾把‘照顾’两个字咬的格外重，姜岘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坏心的加快了步子，又在少年喊肋骨疼的时候悄悄放慢脚步。
　　秦九艾揉着有些扯痛的胸骨嘟囔：“嘁，真小气。”
　　他在姜岘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想姜岘能照顾他才怪呢，看这样子恐怕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他哥也真不怕所托非人。
　　闷燥的蝉鸣还是一拨响过一拨，秦九艾自己都没注意到，刚才知道秦莫又离家的失落已经随绻着梧桐花香的风悄无声息的被吹散在了寂静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