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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陪葬坑一般都在神道附近,所以,大家推断这条甬道就是神道中的一条。

      担忧着俩人,吴邪他们飞快地往前面的拐弯处走,边走边喊人,却不想刚转过拐角——面前就两米宽的一深坑。

      “小宴,诶我!——”胖子没刹住车,一脚踩在坑边缘,被潮湿的苔藓搞得脚一滑,半个身子都往坑里栽,所幸旁边的吴邪扶着墙壁拽了他的手一把,加上身后的小哥拉住了他的装备包,这才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安全的地方。“草.了啊!哪位神人设计的这种路啊,刚刚没拐弯还真看不出来!”边说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但拍了两下就停了下来,蹲到地上,“不对啊,这甬道就这一条路,小宴他们是不是也跟胖爷我刚刚一样脚滑,直接掉下去了!”
      吴邪把手电开到最亮,他们这种下墓专用的强光手电最远照亮能达到20米左右,照到这个坑里的时候,却只照亮了下面几层的甬道,没照到底,两层甬道底下是一片漆黑,但又隐隐有什么能反射光亮的东西,一闪一闪的。
      “小宴!刘丧!”吴邪朝洞里喊了一声,只听到了自己的回声,没有那俩人的回声。

      小哥站在一边,看到墙上的几道新鲜的抓痕,像是有人跟吴邪刚刚的动作一样在极力保持平衡,但是看着抓痕后面不断向下消失后——
      很好,这就能解释俩人去哪儿了......
      “掉下去了。”

      --------------

      缝隙的合拢是大自然的推动。
      石头掉落的撞击声,沙石滑坡的声音,海蟑螂疯狂涌动躲藏,甚至是被缝隙挤压爆掉的声音,地面的波动——一切的一切都往刘丧的耳朵里钻。
      躲进洞里后,踩在踏实的甬道里,人身安全被解决,刺激的肾上腺素开始降温,血脉蓬勃的声音逐渐降低下来后,地动的声音对于声音敏感的刘丧来说,却无异于拿个大喇叭开到最大档位在他耳边36D循环播放嗨歌——太遭罪了——
      短短三十秒,刘丧都觉得天灵盖都要被吵开了,眼前的视野都开始有了雪花状的黑白点——理智暂且尚存的刘丧明白了,虽说以前有过抵抗声音过大的训练,但人为和大自然之间,没什么能比得过后者——
      不妙,声音太大,根本让刘丧分辨不了任何身边的信息,身体自保的本能思绪在不断叫嚣着,离声源远点!

      殷宴本来看见吴邪他们进来后就开始检查这条甬道里有没有危险,转头就发现被声音震得七晕八素的刘丧在捂着耳朵往他这边晃晃悠悠地走。
      不需要多想,殷宴就明白,像他这样的普通听力都觉得声音太吵耳心疼,那刘丧得有多难受?
      从包里翻出一张纸,殷宴准备给他折个隔音效果强一点的耳机,却发现刘丧手脚发软地越过了他——对方的瞳孔有点发散,明显已经注意力不集中了......
      “刘丧?!”等等,你走慢点!拐角后——是个坑啊哥!
      但殷宴的呼喊哪里抵得过自然的声音?

      也才刚看清拐角是什么的殷宴没有犹豫,伸手就抓到了刘丧的手臂,想把对方拉住,没成想自己高估了自己的体重和力气,最后不仅没把一脚踏空的一米八大个子给拉住,还被对方拉得往坑里滑——
      “叔!!!”只来得及喊这么一声,殷宴伸出的另一只手扒拉住墙壁上的藤壶棱角,但最后除了皮手套留下几条痕迹外都无济于事——而叫支援的声音?不好意思,被甬道里回荡的杂音吞了:)

      腾空后的下坠感刺激得人头皮发麻。
      最后,以一大声“噗通”加上两米高的水花结尾。
      得亏这墓里被海水侵蚀得够呛,深坑底不是石砖,而是一共被十几米深的水灌满了的墓室。

      “噗——”被冰冷的水刺激,刘丧的意识回拢,加上地动的声音正在变弱消停,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蠢事,上浮到水面上,吐出一口咸湿的海水。
      天知道这水泡过什么东西的,刚刚灌进去不少,可把刘丧恶心得够呛。

      等等,耳边静了下来,理智被找回,刘丧在水里滑动着转了一个圈,被他牵连到的阿宴呢?!
      “阿宴?!”喃喃一句,刘丧猛地想起刚刚的情况,低头,在这个漆黑的环境里,手电掉水里找不到了,视力相当于废掉了,只剩下他的耳朵有用了,但在水面之上,他听不到除了他以外的任何呼吸声!
      没浮上来!那就还在水里!

      没有犹豫,刘丧用力拍了一把水面,然后闭眼深吸一口气,把头埋进水里。声音在水中的传播速度比空气中还快,他就是借着刚刚击打水面制造的声音波动去用听力探查水面之下的情况——
      无形的声波撞击到水底的世界,反馈回来的动静被刘丧通过耳朵接收,随后在大脑里分辨归类,最后在心底绘出一幅场景——

      跟他一起落水的殷宴确实在水里,甚至只在他身下6、7米的地方,但水里又不止有他一个——
      还有一条五米长的似鱼似蛇的生物!
      殷宴的一只脚就是被那怪物的尾巴缠住了才久久没浮上来!
      不妙!
      抬头,再次深吸一口气,刘丧拔出腰间带的刀,就开始往下潜——

      一片漆黑的水里,刘丧即便知道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睁开了眼,但即使是什么都看不到,通过听力,他依旧知道,少年此时就在他的视野里——
      人是视觉动物,失去了视觉会产生恐慌,水里没有任何光亮,除了水流的声音,似乎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而作为刘丧下潜导航的,是少年急促的心跳声——

      ——刘丧讨厌黑暗的地方,这让他会想起曾经的那个房间,想起曾经黑暗里见到过的比黑暗更恐怖的人心。所以除了接单子,他一般都不会主动下墓。
      但这次不一样,他心爱的少年在下面——他就必须主动潜入黑暗。
      必须下来。他做不到再次看见少年消失,更做不到听着少年的心跳开始放缓——他知道,少年必定是害怕的,他也一样。

      因为人类就是这样的,面对未知的生物,一定是害怕的。
      但人类又有神奇的一点,就是他们会为了心中的人鼓起勇气去面对害怕——
      就像刘丧发现殷宴被困后,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可以趁机逃走——满心满念的,只剩下了,去救他!
      武力值不高又怎样——他做不到抛下少年逃走的,救他!
      就算心里没底是否能救回少年——那又怎样?他只是,想救他罢了!

      可能是不自量力吧,但谁能做到眼睁睁看着喜爱的人逝去?刘丧觉得,他不能,他不许,他不愿!

      有时候,刘丧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好拐了点,明明刚开始时对少年的存在警惕猜忌,但最后竟然会对在梦里从未表现出对他喜爱的少年——放不下。
      就像个傻子,被现实教会了不会因为一块糖果而被哄走,甚至还会把想拐他的骂回去。但,少年是唯一被他抵触后还给他一瓶糖果,甚至在他的记忆里‘开一个糖果店’给他留下许多甜味回忆的人——他记得少年在他梦里的每一次不同之处——到最后,竟然心甘情愿被少年哄走最宝贵的一颗心。
      即便对方根本不知道.......

      在师傅都已经去见癞头姑子后这一年,刘丧真的觉得,一个人,太累了——他不得不用更尖锐的刺和冷漠护在身体周围。
      但再次出现的少年,就像是他在世间漂泊时找到的可以信任停留的浮木,让他想要撤掉面前的尖刺,散去那令人远离的冷漠。去给那根浮木一个冰冷却带着他所有热气的拥抱——因为浮木,会像过去一样,让他不再沉溺在人潮。

      所以,骗也好,哄也罢,他就是想少年再次陪到他身边——忘了?没关系,不再离开就好。
      他叫刘丧,丧失的丧。但这世间,就只剩下少年是他失而复得的人了——
      所以,死?
      他要死也要和少年一起死在冬日里!——

      憋着气的殷宴难受极了,水里的世界对他来说本就厌恶,再加上被那怪蛇拉住不能上浮,胸腔缺氧得他都能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的难受了,而脚腕,即便是有替身纸人附在表面挡着但也被那怪物给缠得生疼,可想那怪物的尾巴力气有多大。
      但得亏殷宴的眼睛看得清这水里的世界的样子,还能大着胆子憋气冷静下来准备对策,虽说被那怪物满头的肉须给丑到了,但也比在一片漆黑中受惊直接慌乱中溺水而死的好。

      那怪物的前半截身体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扣在了水底,所以只能用尾巴来拽他。
      说实话,殷宴想猜是那怪物关在这里太久了,饿得没太多的力气拉他下去啃两口,但脚腕上越发疼痛的感觉却让他明白——这就是怪物对猎物的戏耍,才让他浮在水里不上不下,等他死后再拖到水底......

      淦!谁他妈的想死?!
      殷宴的手里是刚刚抓着就没丢开的纸,水里阻力不少,但还是没阻挡得了他折纸的动作。
      手指翻转,搅动水流,一条纸蛇被创造出来。
      纸蛇一脱离殷宴的指尖就变大到了怪蛇一样的大小,甚至还跟真的蛇似的吐出了蛇信子——

      纸人的世界里,水根本对折纸没有影响,唯有火才能摧毁折纸。所以继承了另一个世界‘优良传统’的纸蛇在水里很轻易地就将察觉不对劲开始拉扯殷宴的怪物给压制住了。

      纸蛇遵从被殷宴创作时赋予的想法——猛地探头张开了嘴,将那怪物的整个长着肉须的头都给叼进了喉咙里——来啊来啊,看谁吃谁?
      不出意外的,殷宴感觉到脚腕上的尾巴一僵,然后顾不得他的腿了,飞速撤回去拍打在纸蛇身上,然后被纸蛇顺势给缠住,开始在水底翻滚。
      纸蛇边翻滚边在吞吃那怪物——那动作和鼓起的喉咙——像极了殷宴曾经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蛇进食的场面。
      这便是殷宴的折纸技艺——
      事情的发生和反转甚至没超过一分钟......

      正在下潜却看不见,只能听到两只纠缠着在水底的打斗声音的丧丧子:
      怎么回事,怎么多了一条怪物?

      但来不及多想,刘丧只能听见少年的心跳正在往更下处沉去——

      殷宴现在,就算是没有怪物拉扯,也是属实没力气往上游了,只能随波往底下沉。纸人替身也在刚刚跟怪物的拉锯战里差不多报废了——只能指望纸蛇能快点吃完怪物然后把他捞到水面上去了——但看着纸蛇才吃了一半的怪物,殷宴又觉得自己可能憋不了那么久的气......

      折出那么大个活物,耗费了他大部分精气神。而剩下的力气......算了,憋气憋得胸口疼,几缕细小的泡泡从无力的唇间溜走——
      殷宴觉得,自己可能不会葬生怪物肚子里,但还是逃不过这水底了——
      果然,他最讨厌被水包裹了——

      等等,感觉,有什么,冲着他来了——
      殷宴微仰头,视野里出现个人影,他打起精神,抬眼,发现——是刘丧。

      刚刚脱离怪物的威胁,殷宴这才松了心神,想起——他为什么会这么差点死掉?
      还不是这位‘苦情女主’的锅?!
      这难道就是.......渣男的报应吗?!
      他错了,出去以后他绝对洗心革面,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眨眨眼,殷宴看着刘丧分奋力地向他游来,动了动手指——
      说实在的,因为黑暗的恐惧,刘丧潜水的姿势和表情属实算不得好看——
      却给了殷宴一种熟悉——
      被刘丧圈在怀里——很熟悉的温度;
      被刘丧托着往上浮——很熟悉的感觉;
      被刘丧拉出水面,看着他垂头担忧的眼神——真的很熟悉......

      “哈——”费劲地吸气,殷宴趴在刘丧的颈窝处,被他托着换气。耳边是血脉蓬勃的声音,以及——刘丧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重重的,表示着心脏主人的后怕——
      明明在水里被黑暗吓得手都有点抖,却还是紧抓着他——明明一个人是可以跑掉的,却跑回来拉他一把——明明道上的不是说不救可能必死之人吗?!
      殷宴不信以刘丧的听力会不知道下面有多威胁,在他都不知道他有底牌能翻盘的时候——
      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要下潜?就——这么喜欢?

      殷宴抬眼,看着男人那双眼睛,突然什么也问不出来——那双眼底还残留的决绝以及为他还活着的庆幸,都在诉说着,就——这么喜欢你,一起死也可以。
      什么也说不出来,殷宴不免地想到——如果刚刚那怪物,选的猎物不是他,而是刘丧——那这男人此时已经浑身冰凉了吧?
      ——突然有点庆幸,还好怪物选的是他——

      此时此刻,殷宴觉得,自己失忆前选的对象,还是,不错的——
      差点溺水后的喘息声很重,轻而易举地就遮住了殷宴稍微加速的心跳声——
      #不可否认,他觉得此时自己是心动了的#

      “你坚持一下”刘丧看不见少年红了的耳根,只能听见他的肺在极力挽救他自己。“下面的情况不明,咱们要快点离开水里。”既然俩人没一起死在水下,能活着自然要尽力活。
      空着的手拍打在水面,刘丧听音辨位,确定了整个墓室里唯一露在水面上的一个平台在俩人十几米远的地方。

      精气神有点差,加上差点溺水后的全身无力,殷宴自然没机会告诉刘丧下面的东西已经构不成威胁,只能被刘丧托着游到那个平台边——

      刘丧微沉身体,下沉了点借水的力把殷宴往岸上推——却发现,没了水的浮力,少年比他想的要更轻些——
      于是殷宴除了突然的被腾空外还往平台中间滚去......

      滚了一脸灰的殷宴:.......就这?——啥心动,错觉!一定是错觉!
      刘丧:!!!

      “撞痛没?!”刘丧听着少年撞到个石柱上才停下,顾不得其它,赶忙从水里爬起来,往少年那边赶。

      “没,事!”殷宴这俩字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疼痛刺激了神经,反倒让他打起了精神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坐着。抬手拍了拍旁边的地面让刘丧判断方位拎着包坐到旁边去。
      起码要离他一米远,不然他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去打他俩下!
      淦,刚刚撞到腰了,倒是不严重,就是酸爽得他表情都裂了——太遭罪了,不知道男人的腰很重要嘛!

      刘丧听得到少年小声的嘶气声和揉腰的动作,凭听力确定少年确实没有外伤后才坐到他旁边,担心少年的伤到底有多疼,但又能从少年的语气里听出他的不高兴。
      于是张嘴许久后,他还是没说什么,开始翻找包里的备用手电。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太难了——虽说能靠听力判断少年没事,但他还是要亲眼看见才行。
      幸好包里的东西都做过防水处理,拿出的手电拆了防水包装还能用。

      推开开关,令人安心的光芒照亮了这一小方平台,以及平台上灰头土脸瞪着他的少年——
      那双他午夜梦回里时长见到的漂亮眼睛里,倒印着他的身影,还有少年的些些怒火——
      可以,刘丧能确定少年除了溺水后的无力后没啥大事,但是确实很生气就是了。
      #丧丧子:.......我有罪!#

      刘丧心底一突,赶忙翻出包里的湿巾,抽出一张,递到少年面前,“擦,擦擦?”声音有点干涩,明显的心虚了——少年都能从那怪物手下逃生,明显是有本事的,却最终负伤是他干的......
      这叫什么事啊......

      “......比起擦脸,”殷宴靠着柱子休息了一会儿,有力气后接过湿巾搭到脸上,“还是把药翻出来吃点。”想着刚刚在水里泡着的怪物,再想着刚刚喝了那么多口水,殷宴觉得自己没吐已经是很坚强了——
      下墓要随身带点杀菌的药,为的就是预防盗墓人在尘封了多年的墓里误食些东西,引发毛病,然后拖后腿。
      殷宴第一次下墓,他不觉得自己有像他张叔他们那样的习惯后的‘百毒不侵’的体质。甚至,他觉得刘丧的体质都比他好——吃药吃药,只要他吃药得够快,病菌就追不上他!

      所以殷宴接过刘丧递来的药片后直接干咽下去了。再不喜欢吃药,此时他也不会矫情,生病事小,拖后腿事大—— 他下来,是为了保护吴叔——淦,吴叔他们?!
      殷宴突然僵住,离他们掉下来已经快十分钟了,他叔他们,也该发现他们俩掉下来了吧——啊这,丢脸丢大发了......

      出于对三个叔的信任,加上刘丧也说也听到了上面的人在准备下来查看的声音,是以殷宴这才算是放松了下来,或者说,在一切已经成定局后,心如死灰地等着待会被胖叔他们数落——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救刘丧的动作做错了——毕竟相同情况,他叔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他觉得,他叔他们绝对不会怪他救刘丧把自己扯进去了,而是会觉得他这小身板——又该增重了。

      想到曾经一度被胖叔的补汤所统治的假期,殷宴觉得后背毛都竖起来了。不是说那些补汤不好喝,但是补得流鼻血后都没增重的经历,属实是太可怕了——

      一想着这些都是旁边这男人带来的——

      殷宴装作闭眼休息的样子,借着自己另一个视角向旁边的男人看去。
      刘丧虽然听了他说的下面的东西被解决的,但并没有对那后面出现的‘怪物’放下心,而是借着他的说法反过来附和了他一句,让少年安心休息后,才打起精神一直盯着水面,戒备着。

      这男人,真是,别扭。
      明明就不信他说的怪物被解决了,却不主动反驳,而是自己一个人戒备着——就为了让他眼中的‘受惊吓的’他放心休息?
      别别扭扭的,不实诚——但殷宴觉得,他也不讨厌这种名为别扭实则担心的举动就是了。

      只是,男人虽然嘴上没说,但他眼底的连累到殷宴差点死掉的自责,一直都在。
      殷宴还发现了,刘丧把那幅隔音的耳机放回了包了——
      他不信男人经历刚刚那一切,耳朵会很舒服,至少他看见了男人偷偷擦去耳朵里流出的血丝——可能不是大伤,但难受肯定是有的。但他此时没有戴上那幅耳机缓解耳朵的不适,而是选择继续用听力来悄悄为他探查危险——

      真是——
      轻叹一口气,殷宴睁眼,将刘丧的包拖过来,把里面的耳机拿出来。在对方回头时,直接把耳机线环到了他脖子上。“不舒服就停下来休息一下,我说过,水里的威胁没了。”

      “阿宴,我没有”“我说你不舒服,你就不舒服。”
      殷宴也懒得跟男人掰扯,堵了他的话,然后在对方愣住的时候直接把耳机给他戴好。指尖触碰都对方微烫的耳根,有些微微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你别想太多,这次的事,如果是我叔他们,也会拉你一把的。”所以别在自责地掐自己的手心了......
      一切的举动本就是出自他本心的,“我拉你,是我想拉你,又不是你拉的我,没把你拉住才是我最大的失败。”妈的,他连自己这个黑历史都说了,这要是男人还自责下去,他,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好了.......

      听懂了少年话语里的宽慰,刘丧心猛地一跳——心底的尘埃开出了半朵花来——他意识到,少年,一直关注着他,他是在安慰他啊——
      抬手抓住少年要缩回去的手,一个用力,没什么力气的少年被他抱个满怀。

      殷宴:??!

      刘丧把脸埋在少年的颈窝里,“我很抱歉,阿宴,”一句话便让想挣扎的少年停住了。

      殷宴只觉得有点无措,跟以往和黎簇他们偶尔假兮兮地抱着装可怜不同,他能感觉到男人语气里的真诚和愧疚不安,后怕。空着支棱在男人肩上的那只手,不自主地拍了拍。“我说了,不怪你。”
      真的,殷宴能看出来刘丧往甬道深处跑完全是出于身体难受的本能。所以他不怪他——他只怪自己这与这个世界不太相符的体质。
      明明看着有130的体重,却连一半轻都没有。如果不是来时背的包里带着重的东西,刘丧可能早就听出他的不对劲了......

      自身的问题,殷宴被吴邪他们教得很好,所以他不会去别人身上找借口。
      但被牵连的人是这么想,刘丧却不会觉得是少年的问题。

      “......对不起,阿宴。”刘丧觉得自己只要回想一点,刚刚那种心情就会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我差点害死你。”这是无法被否认的事实。
      其实按照刘丧真实想法,他害怕的是,再一次害死少年——梦里是一次,就足以让他不振许久;如果现实再来一次——会疯掉吧?
      刘丧这样想着——所以他才不愿意跑啊,一起死掉,也比难受得疯掉的好——

      差点死掉,这确实是事实,连殷宴也无法反驳。要真说什么不关刘丧的事,那就是假兮兮了。
      要说刚刚沉入水底时,殷宴害怕吗?是害怕的,但他依旧是怪着自己能力不到位,还有冲动了。如果不折那么大的纸蛇,想必游上来的力气还是能剩下的。(突然心虚)
      看来还是要以后多实战了......
      殷宴觉得男人现在是不需要被安慰的,他只需要他这个‘受害人’静静地听完他憋在心底的话而已。

      但是!
      男人的吐息都打在脖子这个敏感的地方,殷宴浑身不得劲儿,于是只能在男人不再说话开始平息心情时开口,“如果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就出去后给我办□□身卡做补偿吧。”虽然健身对他的体质没啥用......反正这就是他随便找的借口了——他脖子都要发烫了,抱完没啊,松手啊!
      想挣扎,但男人抱得很紧,似乎是怕他突然消失似的。
      殷宴属实是无奈的,但突然看着远处他们掉下来的洞口垂落下一根绳子——
      这下子,后颈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这个场景要是被叔他们看见了......

      “.......办!”只要少年开口向他要的东西,刘丧怎么可能不给,更何况,他又不蠢,怎么可能没听出这是少年随口找的话题。
      一直压抑在心口的沉重被少年的几句话轻而易举地移开......于是,他接了这个梗,“别说办一张,十张,百张,我都给你办。”

      “办屁,松开!我叔他们要下来了!”殷宴有点慌张,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慌张,但就是觉得慌得一批——“你松开啊,被看见了——反正就是影响不好啊!我,我太阳哟!”挣脱不能有点气急败坏,但很少骂人,少年最后的话甚至还是从黎簇那里学的方言。

      刘丧自然听到了有人往下滑的动静,甚至还能听到少年心脏突然跳起的踢踏舞声——“咱们又不是在.干.见不得人的事,你这么紧张干嘛?”
      松开手,刘丧先是对少年的单纯感到好笑,但是少年最后的方言,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弯了眉眼,“你要太阳我啊?也不是不行——”

      #方言,太阳=日#
      #殷宴:......你正经点啊!突然这么茶干啥哦!他接不上话啊!#

      ——经过上面铁三角的思考,最重的胖子和臂力最好的小哥被留在上面以备意外情况的发生,于是吴邪担起了下滑看底下情况甚至来找俩人的重任。
      才滑到最底下的墓室的天花板上,看见底下全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吴邪就脚一用力缠住住绳子,停住了下滑,没有贸然跳到水里。但是眼角被一道光亮.射.到了,偏头,看见了待在小平台上的俩人。
      抬手把手电光支棱过去,“小宴?刘丧,你们没事吧?”

      “吴叔!”殷宴朝他挥了挥手,“没什么大事,就是掉下来湿了衣服。”不谈刚刚的危险。
      想着刚刚少年再三强调的水底威胁没了,刘丧也没说什么。而是用手电给吴邪把他周围的环境照了一圈,提醒他下面除了他们在的这个平台外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叔,你就在上一层,给我们扔根绳子就行,我们自己过来,就不打湿你的衣服了。”在墓里湿了可不是什么好感受。

      “行,你们等等。”听见少年一切如常的嗓音,吴邪没想别的,直接顺着绳子爬到了这个墓室上一层的甬道里。下滑时他观察过,墓室上一共有三层甬道,但唯独他现在所在的一层的坑对面是有路可走的。
      摇了摇绳子,吴邪朝上面喊了一声,“小哥,胖子。”
      不必多少,铁三角的默契自然能让他们懂得下面安全,找到人了,下来一起帮忙的意思。

      嗖的一下,小哥先滑了下来,胖子随后,甚至还把绳子给切了半截下来装进包里——墓里的一切资源都要节约,不能浪费。

      “诶,天真,小宴他们哪儿呢!”胖子一落地,没看见娃,追问一句,虽然疑惑但也还是跟着吴邪一起在甬道的石柱上帮忙绑绳子。

      “在下面。”说话的是小哥,因为他听见了下面的水里有什么游动的声音——但听着,不像是人游的声音?“水里有东西?!”
      “啥啥啥?!”胖子赶忙丢了手里的活,跟着小哥一起蹲到坑边,还给小哥打起了光——

      “!——”这是刘丧被殷宴捂住嘴叫不出声的惊悚。
      妈的,他敢说任谁看见一条吃得肚子滚圆的纸蛇浮在水面,露出个一米宽的大蛇头,还冲他们吐蛇信子,肯定都想叫吧。但少年捂住了他想要飞扬的声音......

      拍了拍少年的手,刘丧咬咬牙,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毕竟这纸蛇还讨好地对着殷宴低了低头,把蛇尾扭出了比心的姿势,着实让他对它体型巨大外的特性怕不起来——
      这,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悠的想到自己怀里被少年送到手里的纸人——
      刘丧觉得,自己每一刻都在多了解少年一分——
      虽然感觉不赖——但这,没有颗大心脏,还真是,刺激哈哈哈(笑得干巴巴.jpg)

      “你没什么事吧?”刘丧因着听力这个存在,深知着得到什么就会付出什么的代价,冷静下来后除了感慨神奇外,更担心的是少年有没有什么代价——现在想想,可能刚刚少年的无力不仅仅是溺水的缘故了。

      “没什么大事,待会多歇歇就行。”坐了一会儿已经恢复了些体力和精气神,殷宴觉得自己现在折点绳子什么的死物都是没问题的。

      “那就行。”刘丧听出了少年的并不勉强,稍稍放下心。他不会对少年的神奇之处追根究底,毕竟——他坚信,总有一天,少年会自己告诉他的。
      而这次,俩人过命的经历,已经让殷宴对他放下了些心防,连折纸的事也暴露在他的面前——
      刘丧坚信,那一天并不会让他等太久。

      殷宴拉着刘丧站到蛇头的平坦区域,然后指挥纸蛇带他们到坑口去——

      于是,在胖子的强光,以及小哥的戒备下,俩人踩着蛇头‘闪亮登场’。

      “我去,”胖子吸了一口气,出于对殷宴的信任才没对那极其逼真的大蛇扔出工兵铲。“小宴你老实跟叔说,你是不是在宿舍天天跟黎簇他们一起看狂蟒之灾?”这大蛇,简直了,一样一样的。

      “没啊,也就看过一两次吧。”殷宴摆摆手,熟稔地和胖子打趣。跟铁三角一起生活多年,他也明显熟悉了胖子用话语来稀释紧张气氛的套路。

      倒是吴邪看了看盯着纸蛇圆滚滚肚子微蹙眉的小哥,再看了看殷宴有些躲闪的样子,微眯眼,但没问别的,“你俩怎么回事?”

      “就,就脚滑哈哈哈。”想把这一茬躲过去,而且真算起来,殷宴这也不算撒谎嘛。
      刘丧实诚地让殷宴皱眉。“是我把阿宴拉下来了。”

      殷宴:......你咋回事,非要他喝补汤是不是?!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嘿,你个死丧背儿。”胖子本来正在给殷宴找干爽的内衬,准备给他换上,听到这话,撸袖子就想跳起来。“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
      但被少年拦住,“我没事,真没事,不就掉个水嘛,换换衣服就行了。”没说出水底的事,反正都过去了,除了让三个大人分心后怕,有什么用?就算要说,殷宴也打算出墓后再说——反正水里的东西已经被他解决了.......

      “是我的错我也不会不承认。”虽然也要分主动挑的错和被动的错,但在少年的事上,刘丧觉得自己不能撒谎。

      这句话,还真的让吴邪多看了他两眼。“这次,你们没事,我就不说别的了,但是刘丧你要知道,小宴的本事,不是每次都灵的。”
      这话,完全就是软刀子了。
      小三爷看出了刘丧眼底的内疚,自然知道怎么戳刀子才是最痛的——同时,这也是他的警告。
      如果还有下次,殷宴被牵连,要是没时间折纸自救——刘丧他赔不起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善良会救人是一回事,但事关自己在意的人的事,是不能用理智来管的——

      刘丧的脸刷的就白了个度,腮帮子的肉微微鼓起,表现出他联想到吴邪所说的后不平静的内心。手握起来,“不会的,我可以对偶像发誓,以后就算是遇到事,拼了命也会去救阿宴的。”大不了就一起没!
      没了少年,他在这世上也没别的在意的人了,或者说,在意他的人。

      “呸呸呸,你才遇到事呢!我们小宴运气好着呢!”胖子不服气了,啥破假设啊!
      听得殷宴觉得头皮发麻,想着自己今天的倒霉事,他属实不太赞同他胖叔的说法——他觉得今天自己的运气很淦,被人扔着空中转体后地上打滚的事,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倒是吴邪眉头一挑,看了看旁边突然被call的张起灵,得到一个清清冷冷,实则懵逼的眼神——

      跳过了深坑,一行人跟着甬道往未知的方向走去。
      吴邪看着刘丧一边吹哨一边在纸上涂涂画画出地宫的路线,总算是知道这人为什么在道上抢手了。
      还真跟胖子说的差不多,跟个移动的人形声呐似的。

      这个地宫规模巨大,几人走走停停,还在路上停下来补充过食物——胖子煮的泡面属实一绝,连刘丧都挑不出毛病——但看着钟表走了半圈了,刘丧看着纸上半成形的地宫图,保险推断,他们应该还没走完一半的地宫,并且,一直没抵达主墓室,连耳室都没到。

      这南海王墓,倒是难得的大墓。

      “这,亏大发了啊。”胖子觉得不太行,走走停停半天,居然除了些石头雷公像外,没遇到什么大宝贝,这简直是他盗墓生涯里混得最差的一次了。“不给个大宝贝,胖爷可不依啊,天真你要赔偿我。”

      “啊?”吴邪失笑,“这也要赖我啊。”
      “哼——就赖你了。”胖子笑着拍了拍发酸的腿。

      不知道是不是念着什么,就来什么,才拐过一个甬道角。胖子就瞅见了墓道边放着的鎏金小雷公像。
      “大!宝贝啊!”胖子兴奋地扑过去,抱着那小雷公像就准备抱起来,却一抬眼就看见了这个甬道壁上跟别处不一样的壁画——
      满壁画上都画着眼睛。
      胖子有些愣住,因为性格原因,他特不喜欢有东西盯着他‘看’,他一见这些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拿手里的工兵铲去捅瞎——

      那边的吴邪正在和殷宴他们看甬道对面的不太一样的雷公像。雕像的颜色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星两点的色斑块在雷公的脸上,倒增加了几分诡异的感觉。雷公像的表面是古代技艺粗糙感,整个雕像像是陶制的,但雕像断裂处的纹路又不太像陶器碎后的裂痕,反倒是圈圈绕绕。
      这个雕像整个看着很枯槁,雷公胸前甚至都能看出条状的‘皮骨’,那应该是肋骨吧......要说这雷公像神似壁画上的模样,不如说,它们更像干尸......

      “尸珊瑚。”小哥看了看雕像的断裂口,做出判断。
      尸珊瑚是珊瑚类的一种,尸当然是人那种尸了。所以顾名思义,就是像人尸一样的珊瑚。但道上流传着一种说法——相传这种珊瑚里面是空心的,里面装的不是什么鱼虾啊,什么宝贝,而是古人的尸体,以至于,长年累月后,珊瑚就顺着尸体爬着长,最后长成人的形状。
      这种珊瑚,本该很少的,毕竟自然形成的几率并不大——
      而像甬道深处密密麻麻的尸珊瑚看去,明显就是人工培育的——
      墓穴的主人,把人淹死在海里,等着珊瑚爬满尸体,再把珊瑚搬来放到墓里当装饰......
      古人的残忍——

      刘丧对小哥报以崇拜的眼神,然后被殷宴一眼瞪了回去。但是通过胖子手里灯光打出的影子动作,一行人回过头去,发现胖子的兵工铲已经敲到了眼睛上——

      壁画碎裂,露出了里面的洞——
      而刘丧也听到了,更为清晰的,仿佛人们赶集似的吵闹、吆喝声——

      “胖叔!后退!”在殷宴的视野里,他看见了那满墙的密密麻麻的弱点——
      有虫子,细微的虫子,满墙壁都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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