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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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生到家的时候，赵妈特意竖起手指，做噤声状，然后指向沙发上的人影，“七小姐睡了。”
乔楚生皱着眉头，轻手轻脚走过去，“怎么睡在这啊？”
明明声音很小，却惊醒了，睡梦中的女人。
叶轻闲换了姿势，头枕着扶手，侧着身子贴上沙发背，身前留下一定的位置。乔楚生默契地坐落在沙发边缘，手背拂过叶七刚睡醒的侧脸。
“怎么不去屋里睡啊？”乔楚生家里的几个房间都是照着叶轻闲的喜好布置的。
叶轻闲提起细长的手指掩住嘴角，打了个哈切，“我怕在屋里睡找了，会听不见你回来。”
简单分明的话，却让乔楚生的心角有被撕扯的痛楚。
客厅开了暗灯，但足够看见乔楚生西装背心上装点着的怀表，叶轻闲摸上链条，“这个怀表喜不喜欢？”
“喜欢，就是少了点东西。”
叶轻闲自然知道少了什么，不过她就喜欢玩闹，“我知道了，明儿就给你梨蕤的照片，就百乐门墙上挂着的那张海报怎么样？又美艳又大方。”
乔楚生永远说不过叶轻闲，只能直白的告诉她，“别闹，少了你的照片。”
叶轻闲就是喜欢看乔楚生拿他没办法的样子，伸手指向茶几上的小包，“把我包拿来。”
乔楚生明明用右手去拿包更加方便，偏偏用了左手，叶轻闲眼神一凛，“你受伤了。”
“没有。”
叶轻闲才不管他，唤赵妈把医疗箱拿来，然后正色勒令乔楚生脱衣服。
“这，这不好吧？”乔楚生虽然在长三堂、百乐门有过逢场作戏，不过内里还是很传统，从来不做越矩的事儿，除了叶七。
明知道女人在男人家待了一晚会流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他却从来不会抵制叶七，让她爱护自己的声誉，他只希望在自己的庇佑下，叶七能活得开心些。
不过在女人面前脱衣服，乔楚生确实做不到。
叶轻闲扒住乔楚生的肩膀，亲手摸上他的喉结，“乔探长，你可别逼我用别的办法，让你急不可耐的脱下衣服。”
男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急不可耐地脱衣服？不用想也知道了。
乔楚生彻底认输，不过还是很正直地只脱了左半边衣服。左后背上有淤青，看样子时间不长，估计是刚刚在地窖里救那个赵小文的时候，被人偷袭，挨了一棍。
叶轻闲将药酒倒在手上，用掌心温热，然后在左手臂处按揉，力度倒是刚刚好，看样子是没少替人做过这种事。
“没想多了，我四哥开戏班子的，小时候就跟个二世祖似的，可没少跟别人打架。打了架都是我替他用药，要是让我娘知道了，只能家法处置了。”
整理完医疗箱，叶轻闲手上的药酒味道挥散不去，乔楚生看她别扭皱眉的样子不禁觉得可爱，亲自绞了帕子替她擦手。
电话打破了一室的宁静，叶轻闲拦住他，“别接，肯定是老蒋，我不想回去。”
乔楚生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老蒋，我是乔楚生。对，她在我这儿，你放心，明早上你来接。”乔楚生看叶轻闲好不容易展露出的笑容，他也笑了起来，“回头叶夫人问起来，你就说她在公司歇下了。”
大功告成，叶轻闲伸出手，示意乔楚生把她抱进卧室，“受了伤还有力气嘛？”
“要是连你都抱不起来，那我真该死。”
“什么死不死的，”叶轻闲一只手环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拧上他的鼻尖，“有我在，你就一定会长命百岁。”
乔楚生把她抱到柔软的床榻上，摸着她的鬓发，低沉着嗓子，“睡吧，我守着你。”
叶轻闲握上他的左手，“你这表带了不少时候了。”
“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乔楚生永远记着叶轻闲为他做的一切，“一辈子都得带着。”
睡意袭来，不过叶轻闲还是强撑着精神呢喃，“我哥上个月带回一个劳力士，我觉得那表盘还挺适合你的，大气。肯定比我二哥那个文绉绉的样子戴起来要好看得多，我托人给你带来，十天就能送到。”
“我用不着，一块表就够了。”乔楚生拍着姑娘的肩，半天听不见回话，细看才发现叶轻闲已经睡着了，“说睡就睡，看来真的累了。”
华界巡捕房出了命案，厅长还是老爷子的门生，反正简而言之，这个案子——很棘手。
路垚现在有了闲钱，对钱没什么追求，不过看上了乔楚生手上的手表。
乔楚生原是舍不得的，不过想起来昨晚上叶轻闲说要给他再置办一块，索性就给了路垚，反正路垚也叫叶七一声姐姐，就算是他给的见面礼好了。
一路上路垚都在夸赞这块表的好看和值钱，乔楚生都懒得搭理路垚。
楚生三人到了案发现场后发现，在密闭的空间内，沈科长朝天花板开了一枪的同时，自己的头被一刀割断。
而他桌上放着的，正是十年前自己侦破的连环杀人案的卷宗。
路垚的眼睛就跟雷达似的，每次去到案发现场，总能发现最值钱的东西。
路垚对限量版留声机产生了兴趣。乔楚生做主，如果破了案，就让厅长把留声机和唱片都送给路垚。
路垚一手叉腰，一手的大拇指对着死者，“你可以问问他有没有妻子或者女人。”
“女人？”白幼宁没闹明白，不过断头的案子这么血腥，难不成是情杀？
“这种案子，女人很难做到吧？”
路垚的眼神里闪烁着怜悯，“我的意思，找到他的女人，然后让叶七跟她打、麻、将。”
乔楚生抬手钳制住路垚的下巴，硬性将他的脸调向沈大志，“阿七那里，你就别想了，老老实实把案子破了，才是关键。”
厅长和乔楚生也算是同门，既然来了，总要尽个地主之谊。
“哥，我坐会儿就走了，别忙活了。”
“这事儿也够邪乎的，还得麻烦你了，”厅长投其所好，亮一亮手上的茶罐，“别家的茶都可以不喝，不过这是叶七小姐送来的，知道你喜欢喝碧螺春。”
叶轻闲就是一个随时撩拨乔楚生的小妖精。
虽然不常在乔楚生身边，不过相熟的人那里都有叶七精心准备的礼物，不过为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乔楚生嘴上说着不要，但还是拿起茶盏轻呷了几口。
下午，幼宁与路垚一起查看沈科长侦破案件的卷宗。发现十年前侦破的王一刀杀人案中，前三个人都有卷宗案底。不过最后一个教书先生，无论是目的还是杀人手法与前三个都不一样。
路垚告诉楚生，连环杀人案中可能与教书先生有关，他想通过当天与教书先生接触过的人里找线索。
翻阅卷宗的时候路垚发现了警察厅系统里的纸质不一样，于是还是把视线聚焦在十年前的那位教书先生身上。
路垚达到目的就打算甩手离开，乔楚生一直盯着他，要求他归还那只派克笔。
“一支笔而已，借我玩玩儿。”
“你别给我买了，臭小子！”
等路垚离开了办公室，乔楚生才发现手头并没有使得惯的钢笔，只能从抽屉里取出之前叶七送他的另一支派克钢笔，还是极有收藏价值的酒红花杆金坤系列。
乔楚生给笔吸好了墨水，在废纸上随便划了两下，突然笑起来，“臭小子，不知道是在坑我还是坑阿七。”
萨利姆他们查到十年前教书先生遇害当晚，是为了给长三堂的一个姑娘赎身。
路垚带着自信想从长三堂的青黛姑娘口中得到答案，但没想到长三堂的姑娘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甚至还敢跟自己叫板。
偏偏乔楚生温言柔语的，问什么青黛就说什么。
“乔楚生，你在长三堂柔情似水，你就不怕叶七小姐知道？”路垚心里起了落差，他第一次碰了软钉子，总得找补回来。
乔楚生无奈一笑，青黛也觉得眼前的小公子确实有点意思，“我和乔探长的关系，叶七小姐都是门儿清的，你还想用这个威胁乔探长？”
“叶七小姐还有娥皇女英的风范啊？”路垚心里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叶轻闲的性子，眼里绝对揉不得沙子，偏偏乔楚生流连花丛她都不管一下的。
提起叶轻闲，乔楚生就没了玩闹的意思，一本正经的说着，“你别瞎说，什么娥皇女英的，小心阿七把你嘴巴缝起来。”
路垚委屈的撇撇嘴角，反正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迟早有一天，他要亲自调查他们之间的关系。看看乔四和叶七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年教书先生要赎身的女人叫琬清，现在已经是一名记者。二人晚间从幼宁口中知道了现在上海滩唯一的女姓撰稿人成蹊。
他们先去找了报馆的主管，无果之后根据汇款单据上的地址找到了成蹊。
在成奚家中，路垚发现，成蹊没有杀人时间，与此同时他们从成奚的口中打探到了当年教书先生被杀的真相。
为了破案，路垚主张去香满楼故地重游。
“这不是叶松闲的车吗？”乔楚生一只脚迈进了香满楼，这才发现角落里停着一辆很眼熟的车。
路垚一听这个姓，就看到了银子，“是那个叶老板嘛？”
“我在包间里就听见了，”叶松闲打开包厢，一步就跨到了走廊上，俯视着楼下的乔楚生，“乔楚生，换了警服，都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说完话，乔楚生也没搭理他，叶松闲自讨没趣，不过他脾气向来好，单手撑着栏杆，向屋朝着屋内说话，“我又输了，乔楚生确实不爱搭理我。”
叶轻闲在之后才出现，“我都说了，乔探长和你向来水火不容。”
“那也未必，”乔楚生带着路垚上了楼，直接踏进他们的包厢，“如果有阿七在身边，我还是可以和四少爷，好好说话的。”
在场的几个人路垚一个也得罪不起，只能坐在无助地坐着，然后静静地享用桌上的糕点。
叶轻闲摆摆手，走出屋外让楼下小二上四碗刀鱼馄饨。
“这么晚还不回去啊？”乔楚生看向叶轻闲，不过话里的针尖对着的却是叶松闲。
叶七见路垚吃得开心，直接把整盘都推向他那里，“我跟四哥去看了一出戏，还挺不错的。”
“那是，”叶松闲坐在乔楚生正对面，得了七妹的夸赞，他整个人都飘起来了，“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手底下的角儿那都是响当当的。”
乔楚生冷笑一声，茶杯掩住唇边的冷意，“可不是，手底下还有过不少杀千刀的呢。跟没长眼似的，在太岁头上动土。”
“乔四，你说话客气点儿，要不是我妹妹在这，我早打你了。”
“你要是有这能耐，你也不至于让阿七腰后留下刀疤！”
乔楚生桌子一拍，路垚吓得手上的糕点都掉落在地上了。而叶松闲红了眼眶，直接闷声不言语。
叶七倒是跟菩萨似的，动都不动，沉默好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吵够了么？”
一室安静。
“吵够了安安静静吃饭，”叶七从筷篓里取出四双筷子，亲自分给他们，丝毫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香满楼的刀鱼馄饨可是一绝呢。”
老板听说今天乔四爷也来了，忙从办公室跑过来，“没想到今天是四少爷和七小姐抢了先。乔少爷倒是孤孤单单了，这位小兄弟是……”
“我是他男伴。”路垚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刚才老远就听到了，七小姐夸我们的馄饨，那我明天的广告就要换了，改成七小姐力荐。”
路垚跟老板聊着天才得知，香满楼是在十年前的2月6日挂牌开业的，而教书先生是在2月5日被杀在香满楼楼下。
然而王一刀的口供就不可能出现香满楼的名字，由此可见，当年的案子很有问题。
乔楚生得到了线索急忙要回警局，起身却不放心叶轻闲。
叶七微微一笑，让他安心，“放心，四哥不会再让我受伤了。”
乔楚生先一步跑了出去，小二正巧端上了四碗馄饨，路垚急不可耐地站在门口随便吃了几个，味道果然不错。
“老板，回头送两碗去孟小姐福安弄那儿的公寓，路垚和白小姐都住在那。”
老板亲自给叶四和叶七一人一碗馄饨，“乔探长哪里？”
有的人生意能做得好，是因为会看眼色，懂得审时度势。
叶七想一想，“算了，他今晚怕是不会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