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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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牌原始最开心的消遣，偏落在叶七身上就特别难捱，又不能一直赢，也不能一直输，而她每出一张脑子里就自动记一张牌，还要输的不留痕迹，叶七宁愿直接送钱。
“七小姐今天状态不在啊，手气伐来塞（不行）啊，”吴太太摸了一张牌，“大四喜，胡牌。”
叶夫人和另一位太太倒是怨声载道，不过叶七倒是很轻松，输了三局，可以好好打了。
“吴太太最近赌场得意啊，不过那个电车到底什么情况啊？”另一位太太正巧住在电车失踪的附近，那晚上正巧也听到了叮呤咣啷的声音，“吵得人觉都睡不着。”
吴太太手气正好，也不想理自家男人的那些事，“我早就说洋玩意儿破风水，他偏偏要跟华康合作，我能怎么办？喏，”吴太太说着指一指墙上挂着的钟表，“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回来也没说来个电话。”
他们今天在叶家打的牌，按理说吴总裁是会打个电话的。
西陆蹑手蹑脚的进屋，她规矩向来好，贸然进来进来也没有惊动贵人。
她走到叶七身边，弯下腰在她耳边说话。
吴太太耳朵尖，装模作样地换条腿翘着，身子自然就倾向了叶七，旁的没听见，不过“乔探长”三个字她听得真真的。
叶七随意扫一眼，也不甚在意。伸着脖子去请三少奶奶，“三嫂看什么书这么入神？快来帮我顶一局，我有些事儿去办。”
三少奶奶合上书，笑道，“我这样的手气七妹也不怕我输光了？”
“哪里会呢，”叶七给她让座，后又让西陆去小厨房催一催，“左不过这些碎钱，三嫂若是输了，便拿戒指耳环抵掉好了。”
正说着电话响了，叶七正巧在门口等西陆，索性接了电话，“喂？”
“吴太太，你先生来电话了。”
吴太太一听，忙甩出一个八万，极呼道，“天大的面子啊，叫叶七小姐给我转电话。”
叶夫人就喜欢吴太太这张嘴，张口闭口都是奉承，不过面上还不显，“哪里来的话，阿七本来就是晚辈。”
院子外头，乔楚生、路垚和白幼宁已经等着了。
“也不着急，你慢着些。”乔楚生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叶轻闲。
“我怕你们等久了，”叶轻闲让西陆递上食盒，“今天晚上吴太太在这儿打牌，厨房特意做了好些龙凤金团，我也不知道你们晚上在哪儿，所以特意就让你们过来取。”
龙凤金团是余姚当地特产美食。
叶轻闲的视线越过乔楚生，便瞧见闷闷不乐的路垚，“路垚，今天怎么了？”
“七姐别理他，”白幼宁就没见过这么怂的人，“他带他去见了胡伯伯，这人家就吓个半死，后来楚生哥说我爹知道了我俩合租的事儿，就给他吓坏了。”
叶轻闲转到路垚面前，他本就生得高大，这样能完整玩到他哭丧的脸，“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不用担心，有乔探长在，没人敢动你，再不济还有我呢。”
“姐，沙逊的事儿谢谢了啊。”
叶轻闲先是楞了神，后来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满不在意道，“没什么，本来那些钱留在沙逊也干不了什么。我也不是全为了你，取出来的钱我都投了矿场了。”
“又回不来，”不过几句话的事儿，吴太太计划着牌局，就匆匆挂了，“说是忙着跟客户吃饭。”
叶夫人敛了眸，“男人忙生意总是好的。”
叶夫人不禁想到叶家，看着光鲜亮丽的，两个新生的都不知道成天忙些什么，唯一的女儿还整日抛头露面的，家里的老爷还跑去什么山上云游去了，像什么样子。
三少奶奶听出了叶夫人话里的别扭，忙岔开话题，“也不知道七妹干嘛去了。”
吴太太微微一笑，打了个三万，语气很是激动，“我刚可听见了，说是乔四爷来了。”
三少奶奶和叶夫人相视一笑，“那我这样的话，我把这些钱输出去七妹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小心阿七听见，回头跟你闹，说你背后编排人。”叶夫人说是这么说，不过眼里的满足谁都瞧见了。
三少奶奶梗着脖子偷偷看向窗外，“哎呀，婆母不要吓我，阿七看到乔探长哪里舍得回来呀。”
“三嫂说得话我可都听见了，”叶轻闲两手空空的回来，倚着门框嗔怪，“今儿你要是把我的钱都输光了，你就让三哥把他的那些个宝贝任我挑吧。”
叶轻闲也不乐意打牌了，让下人搬了张凳子坐在三少奶奶后头。
“诶，七小姐，听说你在佘山矿场有笔生意啊？”
“嗯？”叶七没想到好好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来，不过看一眼那位太太，倒也不稀奇，她的丈夫就在佘山一带有个工厂，大概是想分杯羹吧，“也算不上生意，佘山的矿场我注了点资金而已。”
沙逊银行的钱取了出来，叶七也没有用武之地，只能把那笔钱放到佘山矿场去添个彩头了，但愿能听个响吧。
吴太太这一局手气的确不怎么样，闷闷不乐的，不过听了她们聊到佘山，这倒来了兴致，“你还别说，我先生也想投资，七小姐有什么好路子也推荐推荐。”
“吴老板还懂得挺多的。”叶七无意夸赞一句。
“他呀就是无头苍蝇，我前些天听他打电话，老在说什么佘山，我就想可能是为了投资的事儿吧。”这一把是叶夫人胡牌，“为了这个，他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一直在打电话，有一回晚上我还听见什么软木什么的，我不懂那些，就是看着挺着急的。”
叶七也就这么一听，什么也没说。
做生意这事儿，盈利了也不会分给你，若是赔了就会缠上你。
第二日一早，叶七去了汉冶萍公司。
这是近代实业的三家钢铁联合企业，原是交给二少爷叶梓闲的，谁想那位奔了大文豪去的，压根不惜的这个公司。
叶七有段日子没来了，今天积累的账目合同极多。看到疲惫的时候才想起来，秘书宋城怎么还没见着，平日里见她来了都会亲自泡好咖啡的。
叶七走出总经理办公室，俯瞰着楼下已经人满的办公位，“宋秘书还没有来嘛？”
员工面面相觑，好像是一早上没看见宋秘书啊
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叶七眉头一皱，楼下的员工立即噤声，生怕惹她不快。
“总经理，对，对不住。”宋城看样子是跑来的，气喘吁吁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我今天坐得电车，谁知道半路上又见到游行的，电车过不去，我跑这才来的。实在是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今天加个班吧，”叶七也没真的想罚他，毕竟宋城做事还是很妥帖的，“我记得上回你不是买了辆自行车么？”
过节的时候，叶七对员工也大方，红包和折扣都不会少。
“总经理，你就别提了。我这车啊，也不知道怎么晃了人眼，竟然被偷了。”
偷了？偷了就去巡捕房找乔探长啊。
宋城诚惶诚恐地坐上叶七的车，虽说实在副驾驶，但小牛皮的坐垫，他也没享受过。
叶七看他别扭的样子，眉头一皱，“包完案还得开会，我可没工夫等你做电车去报案。”
老蒋微微一笑，安抚道，“放心吧，七小姐体恤下属，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可绝对不能姑息。”
宋城被卢阿斗带去做笔录，叶七晃晃悠悠来到验尸房。
“阿七，你怎么来了？”乔楚生听说路垚偏要给一个死者验尸，这才来的。
“我的手下在哦下次被偷了，我来报案的。”
叶七很自然地跟着乔楚生走进去，路垚正对着显微镜观察一条烟丝。
“这不是毛三么？”
路垚听着两道惊呼，转回身来，“上海滩有你们不认识的人吗？”
乔楚生继续说，“他是个混混恶霸，好堵而且是个惯偷，说不定你手下的车就是他偷的。”
“姐，你手底下有人车被偷啦？你交给我啊，一个案子三十大洋。”
“滚，”叶七冷眼一扫，歪头看着毛三失去血色的脸失了神。
“怎么了？”
叶七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开了口，“昨天吴太太来打牌，我接到了吴总裁的电话，那时候我分明听见电话的背景里，有一个人提到说毛三来了。”
路垚把手上的载片高高举起，“乔探长，你猜这个会不会是那盒绝无仅有的雪茄烟丝呢？”
乔楚生和叶七相视一眼，眼神中带着笃定。
乔楚生想着案子可能快有着落了，而叶七觉得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姐，吴太太还说什么了？”
“她十句话里八句都是奉承，我哪儿记得？”叶七记牌的本事不差，记人话的本事就不成了，“她好像说吴总裁最近打算搞矿，就佘山那一带。”
“搞矿，”路垚的眼神转向毛三身上，悠悠说道，“应该会沾染上硫磺吧？”
叶七还有工作，临上车的时候路垚还拦住她，想跟她做笔生意，“姐，老乔让我做探案顾问，要不你做我顾问？”
“什么意思？”
路垚一只手抵着车门沿边，“你随便打打牌都能掏出案情，你还做什么生意啊，老乔的钱养我们俩足够了。”
“养你是够了，”叶七拉着他的手从自己车上移开，“不过我，还差点。你的小脑袋瓜，还是想想别的生财之道吧，别在我这儿打主意。”
路垚和乔楚生从毛三的人际关系着手，找到了一个刀疤脸，说是跟毛三很熟。
从赌场把人带出来之后，乔楚生见他油盐不进，没法用刑，就只能让他扛着自行车说话。
刀疤脸没办法，吓得腿都抖了，只能老老实实的把什么都说了。
路垚检查了他偷得那辆车，在车上发现了叶下珠，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佘山一带。
两人找了一个晚上，等到太阳东升的时候，这才发现了远离矿场的一个仓库。他们在里面找到了电车的零件，同时还找来了不少黑衣人。
就在乔楚生解决了危险，跟路垚因为一个同音字搂抱着的时候，叶轻闲也来到了仓库。
“你俩谈恋爱呢？”
等到巡捕房大队人马到达的时候，展开大范围搜索，最终不光找到了电车残骸，还找到了消失的女工。
白幼宁没想到叶轻闲会跟他们碰上，“七姐，你怎么会来佘山啊？”
“我不是说了，我用银行的那笔钱在矿场注了资，今天是第一次来看看运行情况，谁知道在山脚看到你的车，我就沿路找过来了。”
“姐，我问你件事儿。”路垚也没管叶轻闲答不答应，直接开口，“那个搞矿赚不赚钱啊？要不我跟你一起？”
叶七奇怪，明明都已经是穷得没钱交房租的人了，“你有本金嘛？”
“我可以无资金入注啊，赚了钱把我的那部分减掉一半，算我注资的钱不就得了。”路垚说得理直气壮地。
叶七点点头，咬着下唇笑道，“你这个脑回路，要是跟我几个哥哥说，指不定就成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