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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周岁 ...

  •   周岁红着眼圈吃着陈述买的抹茶松饼,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坐在她右手边认认真真写语文作业的陈述。

      陈述面色很冷,好像是周岁刚刚把他惹哭了一样。

      她缩了缩脖子,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把松饼和乌龙茶的钱转给陈述。

      “对不起。”她听见陈述小小声地说。

      说是静吧也挺吵的,周岁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周岁把小脑袋瓜凑过去想听清楚,陈述又不说话了。

      其实这事儿吧也确实是她有错在先,的确没有防备心,场面也着实危险。而且陈述提前自觉自愿地服软,是周岁没有想到的。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时间差不多了,周岁把松饼全数送进胃里,又喝光了乌龙茶,才舒舒服服地往舞台走去。

      走之前拍了拍陈述的肩膀,算是表达原谅。虽然本来就没什么可原谅的。

      陈述这个人嘛,远没有传闻中的恶劣。

      走过去的时候她注意了一下,刚刚陈述在的那一桌,还没有离开。

      她撅了撅嘴,接过了陆与臣的麦克风。

      陈述挺不对劲儿的,像是自己和自己较劲儿。就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地写作业。

      他刚刚也喝了点酒,不过今天倒是没有一直笑。估计他摄入酒精的量达到一个阈值之后,会导致第二人格的出现。如果这世界是个游戏,这也能算游戏角色陈述的被动之一了。

      周岁的第二段休息时间,坐在闭麦的陈述身边度过。

      周岁看着陈述写作业时按着练习册的骨节分明的左手,又看到他锋利但仍带稚气的下颌,挺直的鼻梁和蓬松的睫毛,一直到他姜黄的帽檐。视线从下往上,再看慧他的手。

      他可真好看呀。

      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好看。在教室,在食堂,在球场。放松或坚定,愉悦或愤怒。刚刚陈述抓着她的手腕往远处走,后背挺直宽阔。

      很凶,但不得不说,周岁有点被戳到了。

      一个和传闻不同的,脾气的确不太好的,会撒娇会示弱的,极富张力的,陈述。

      活生生的陈述。

      不管他喜欢的是谁,都一定能追到手吧?周岁有点浑然不自知地哀伤起来。

      “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写作业?”他也不抬头,就唰唰地写。在写英语作文,他的笔尖在纸上长出枝桠。

      “那你不写嘛。”周岁脱口之后才觉得语气软得像撒娇。

      “刚刚我说对不起,”陈述点下一个句号,笔就愣愣地悬在空中,“太凶了,吓坏你了。”他睫毛和嘴角都低低地垂着,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忏悔。

      周岁后来坚信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骚话的,但是她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想。她连排演脑内小剧场的心思都没有了,就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地自责的少年,觉得好气又好笑。

      周岁认识陈述不过两个礼拜,真正说上话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但是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想要结交一个人的愿望。

      她已经看过了这么多陈述,今天又多认识了一个。她不知道陈述背后还藏着几个不同型号的他,也不知道哪一个才算是真正的他,又或者每一个都是一块陈述碎片,需要拼起所有碎片才能完完整整地看清这个人。

      每个人都是复杂的,周岁很清楚这一点。不过就现在,她迫切地想要认识一整个陈述,一块儿也不能缺。

      隐晦又热烈,不能忽视的愿望。只是两个礼拜而已呀。

      别说两个礼拜了,就是上周,周岁都想不到自己会变成这样。

      “没事儿啊,我没吓到,”周岁笑着摆摆手解释说:“就是,唉怎么说呢,有时候场合一到自然就莫名其妙地哭出来了,不是你的问题。”她觉得自己像个饱经风霜的精神小伙,要不是因为不押韵,都可以用花手直升机做伴舞了。

      看陈述不说话,周岁忍不住安慰道:“你也是为我好嘛,我都懂。那叫什么……对女同学的保护嘛……”她自己说的也挺尴尬,毕竟这种话在她那儿算得上“肉麻”,“你就……唉别耽误你学习,快学吧。”

      陈述终于转过头来,他的虹膜是磨碎的星星铺成的。“不耽误。”他认认真真地说。

      周岁觉得他这样像中二期的小学生没写作业主动承认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英勇就义的光芒。

      又唱了一场,周岁很疲惫了。陆与臣自觉地递了一瓶矿泉水,还不忘拧开瓶盖。

      周岁向他竖起大拇指,咕咚咕咚喝下半瓶。

      “你要和小陈同学一起回去?”陆与臣漫不经心地问。他细致地把吉他装进琴箱,又去帮张消收鼓——酒吧的鼓不太全,有几个小的是他自己带来的。

      “你还真是乐队老父亲。”张消算是个老江湖了,十五岁就跟着他师父跑场,到现在也有十年了。

      “那你还不赶紧孝敬孝敬?”陆与臣开玩笑,把地上的线摆整齐。

      “嘿,说你胖你还真就喘?”张消是在跟陆与臣打趣,但是视线却一直追随着阿追。

      周岁也不听他们扯淡,背上小书包就准备走了。

      “哎,妹妹,”张消看周岁要走了,忽然叫住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当乐队老母亲啊?”

      这也是他常开的玩笑了,一般说不过陆与臣就拿这个出来糊弄人。

      “老母亲也太老了吧?我不是妹妹吗?”她毫不避讳地朝张消笑着翻了个白眼,“走了。”她说。

      “注意安全。”她听见陆与臣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真的很像陈述啊。她不由得想到,陈述喜欢的——还是女生——会是谁呢?

      一想到这一点周岁就有点失落。

      可能因为陈述喜欢的不是自己,所以她永远不能把陈述的每一面都完完整整地看全了吧。

      这样想着,她看见陈述背着网球包站在酒吧门口面向自己。门外闪耀的灯是银河,整条银河都是他的背景板。像他这样一个耀眼的人,银河都是为他而存在的吧。

      周岁就这样,一步步踏着细碎的光影,款款走向月亮。

      然后一个没注意,左脚绊到右脚,脸着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周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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