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与我相恋》可念不可说

4、第一卷 04

　　苏蔷和几个女生一起走在操场上，现在是课间时间，大家都在各玩各的，多数人坐着狂刷手机，少数人在操场上挥汗如雨，还有极少数游离在操场旁边的人，她们往往是假意闲谈，但视线总是会瞥向操场上的某个身影。

　　苏蔷也加入了这只不算很大的队伍，三三两两的女生围成自己的小团体，说着悄悄话。

　　苏蔷看向篮球场那边，程浩正和人僵持着，他一个虚晃然后果断跳投，一个漂亮的三分，篮球场旁边爆发出一阵女生的尖叫，这样的程浩有些帅，但也有些陌生，记忆中的程浩没有这么厉害，至少远远没到有这么多女生会守着他为他加油的地步。

　　如果要说程浩给苏蔷的印象，那就是理工男，书呆子，动物控，非得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可能就是他那个一直在疯玩也不会下落的学习成绩。但现在的程浩闪闪发光着，他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举手投足都会引起一些小女生的尖叫，他不再是那个有一点点语言障碍的理工男，而是乐观开朗积极阳光的代名词，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看来姑奶奶我迟迟拿不下你这家伙是有原因的啊，苏蔷看着在篮球场上挥洒的程浩以及围着篮球场的粉丝团，有些落寞是难免的，但她意外地觉得自己能看见对方的另一面也不错，于是自嘲地笑笑。

　　同行的女同学发现苏蔷在看程浩，她拉了拉苏蔷的手，问她：“苏蔷你认识么，程浩，表白墙收割机，校草有力竞争者，粉丝加起来能组一个团。”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这么遥远？苏蔷的目光还是盯着程浩，其实她比自己上一次变得更好，她更加漂亮，更加主动，性格也无可挑剔。可程浩也更加乐观，更加开朗，更加积极向上，引人注目的程度比她更甚。

　　“听说程浩是个同来着。”另一个女孩压低声音说，“每天除了锻炼就是学习，很多女孩对他示好都被拒绝，好哥们王硕实以外谁也不亲近。”

　　“对对对对对，我还看过程王的BL文，他俩现在都还在一块儿打球呢，你看王硕实，他就在旁边站着。”另一个女生指了指角落的壮汉。

　　苏蔷感觉有些荒诞，程浩怎么可能是个同呢，姑奶奶我每周末都叫他出来玩的啊，要不是这学校教导主任黄八婆抓得严，我非得在学校里面开撩不成。但一想到这家伙指不定被哪个狐狸精迷了眼，所以自己才迟迟不能得手，而且这狐狸精指不定就是篮球场上围观的那群狐狸的其中一位，苏蔷的笑容又生生被拉成严肃脸。

　　“这家伙不是同，这点我能确认，有内部消息。”苏蔷一脸严肃地说。

　　“诶，你是怎么知道的？”几个女生都围过来，帅哥的八卦从来不缺听众，特别是这种学院偶像级别的。

　　“其实这家伙没表面那么坚强的，他在人后很爱哭，三天不看宠物照片就难受，吃不得辣。”苏蔷说。

　　围着的女生群体发出嘘声，“还有么还有么？”一些声音开始问。

　　“当然还有。”苏蔷有些滔滔不绝起来，“他最喜欢的宠物是拉布拉多，喜欢吃冒菜，爱去水族馆，生日不喜欢太多人庆祝，除篮球外什么球类运动都不会，激动时会红脸甚至发生语言障碍，睡觉时还会打呼，晚上梦话说得很大声。”

　　很快苏蔷认知到自己的失言，从过生日不喜欢太多人庆祝开始，女生们就开始变得安静，到睡觉时打呼，晚上说梦话的阶段，大家的目光都开始有些躲闪，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你是怎么知道他睡觉说梦话很大声的？你和他睡过？

　　空气开始焦灼，这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问题，开放点一笑了之，但是较真的话开除学籍都是有可能的。

　　但苏蔷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橘先生的警告，在这个时空里她和程浩连关系都没确认，自己好像不经意间透露出了这个阶段的自己不该透露的信息。

　　苏蔷强行镇定下来，她没有解释，而是继续开始说程浩不为所知的另一面，越说越扯淡，越说越离谱，从程浩不吃猪肉是个基督徒，到他其实是个试管婴儿暴力狂，总之能有多扯就有多扯，扯完苏蔷还像围观的众人做了个“还想继续听吗？我还能再扯半小时”的表情，人群哄笑起来，不经意间已经围过来很多人，比起变态基督徒bl恋手癖试管婴儿暴力狂等头衔，疑似和某个女同学睡过变得无足轻重，众人都默认这是苏蔷的幻想，估计她和程浩有什么私仇，不然不会黑得这么彻底。

　　一个矮胖的男生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他一下撞倒苏蔷，虽然他连连道歉，但他的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小声地和旁边的朋友嘀咕着什么，苏蔷听清楚了，这个人是故意摔的，就为乘乱摸一把她的胸，同行的几个女孩也听得很清楚，她们开始指着这个矮胖男人和他的几个朋友骂。

　　实在是有些幼稚，幼稚得让人发笑。

　　骂他的人越来越多，那个猥琐的矮胖男生索性破罐子破摔，他嚣张地说道：“程浩摸得我便摸不得？”

　　其实并没有被袭胸，估计是那人为了面子吹牛的，他力度有些大，一下子把苏蔷撞倒，苏蔷只觉得肋骨生生地疼，手掌和膝盖也被磨破，这实在是个过于恶劣的玩笑，但苏蔷并没有和这群“小孩子”争的打算，她的内心是一个20岁的成熟女性，反正自己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损失，照着话题扯下去显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本就是自己"吹牛"在先，忍一忍过去吧。

　　但有人很在意，忍不了，就是要去争，这个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程浩。

　　苏蔷关于他的诽谤里暴力狂那一部分大概是真实的，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

　　程浩先是从篮球场慢慢走过来，然后他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走变成小跑，小跑变成慢跑，慢跑变成飞奔。

　　看见他愤怒的脸就知道现在不要和他起冲突，人群都自觉而无声地为他让道，人堆中愣是出现一条直通那个矮胖猥琐男生的小路，这条路只有一个人在走，不对，是在跑，在飞奔，那个人就是程浩。

　　矮胖男生察觉到人群的异动，好像有谁跑过来了，他探头过去想看一看，但还没有看清来的人是谁，程浩便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腹部，把他踹出去几米远。

　　但这还不算完，程浩没等他从突然袭击里面反应过来，直接骑在他的身上，日夜锻炼出来的拳头左一拳右一拳地往上砸，臂膀每一次挥舞就响起一声哀嚎，很快哀嚎也消失不见，只剩红的白的青的紫的从那张五官都扭曲掉的脸上不断流出来，像是被打翻颜料的破烂画布。

　　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愣愣地看着所谓温文尔雅的校园偶像暴走，飞踢，挥拳。程浩并没有大声喊叫，但所有人都感觉他在咆哮，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只用肢体上的语言，他的愤怒伴随着肌体碰撞的闷响传达到所有人的心底最深处，似战鼓，更似雷鸣。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猥琐男的几个朋友，他们尝试攻击程浩，让程浩从猥琐男身上下来，很快围观的人群也反应过来，他们开始惊叫，有的人摸出手机开始录像拍照。

　　一个手持钢管的巨大身影冲出来，这根钢管看样子是某张课桌的桌腿，断开的平面很新，是刚拆下来的，挥舞它的是王硕实，那个被写了bl文的猛男，程浩的好朋友。

　　“滚！”王硕实对着那几个围攻程浩的人大喊，随后他环顾四周，“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所有人都给老子滚，不然全部都要被老子打一顿！拍你妈拍，再拍老子把你手机折断。”

　　铁棍每挥舞一下，就带起破风的呼呼声，三国演义里当年张飞在长坂坡吓得河水倒流的一吼大概也就这么个架势，所有人全都惊慌而逃，做鸟兽散，原本就在远处的围观群众也退得更远。

　　“能动就把他带走，去医务室。”王硕实这句话明显是给苏蔷说的，程浩的背部被踢了好几下，拳头也开裂发黑，上面全都是淋漓的鲜血。

　　王硕实拨打了120的电话，那根没打到任何人的钢管不知道被他藏到哪里，他此刻一脸忠厚老实地和赶来的老师解释着情况，变脸速度之快显然是惯犯，而老师则用将信将疑的表情看着地上那个凄惨至极的矮胖学生。

　　医务室里，苏蔷和程浩正在互相上药，俩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程浩更是伤到后背，苏蔷的伤比较轻，校园群和论坛的新消息提醒一直吵个不停，但她还是坚持给程浩拳头上裂开的口子上完药再打开手机。

　　所有的校内聊天群都炸了，校草突然暴走打人的消息在学校论坛里登上头条，目前点赞最高的回复是：“程浩我不敢争，王硕实还有戏吗？其实我一直很吃肌肉猛男的。”

　　苏蔷把手机在程浩面前晃晃，两人相视而笑，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地面。

　　“这下完了，我两彻底出名，你这波打架斗殴保底留校察看，黄八婆也指不定怎么搞咱们。”苏蔷说。

　　“对不起，我没想到要把你连累进来。”程浩说。

　　“这究竟是谁连累谁啊，不是我被骚扰你才出手的么，咱俩共犯好吧，最次都是个互不相欠。”话一出口，苏蔷有些愕然，互不相欠这句话不是“上一次”程浩表白用的吗，自己还觉得很蠢来着，看来是氛围有些奇怪，自己说话都开始不利索。

　　程浩沉默，他像是酝酿着什么，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转过去，背对着我，给你上药。”苏蔷说。

　　程浩老老实实地转过去，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苏蔷用手轻轻点了一下程浩身上的淤青，“疼么？”

　　“疼，非常疼。”程浩说。

　　“疼你还去找人打架，你那么冲动的吗？”苏蔷又用手点了一下程浩身上的淤青，疼得程浩深吸一口凉气。

　　“我气不过。”程浩有些气鼓鼓的，他背对着苏蔷，看不清表情，但语气中传达出的意思实在是太过于明显。

　　“气不过什么啊你，你是小孩子么？”苏蔷又点一下，程浩把床单抓紧，痛哼被他锁死在喉咙里，指节却捏得发白。

　　“我就是小孩子，我就是气不过，明明我都没有碰过，他居然敢抢在我前面，明明我那么喜欢你。”程浩说。

　　“那你现在碰过了，而且你也是第一个碰的。”苏蔷从背后环住程浩，用自己胸前的柔软贴住他的后背，“你刚刚说你明明那么什么我？再说一遍可以吗？”

　　背部传来温暖的触感，带着苏蔷坚定而急促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震颤传递着她的决意，程浩翻过身来，转身抱住苏蔷。

　　他看着苏蔷的眼睛，这一次没有躲闪，他就那么死死地盯着，然后大声喊道：“我说我喜欢你！”

　　“有多喜欢？”苏蔷问。

　　“非常非常喜欢！”程浩大声回答道。

　　“被暴打一顿也喜欢？”苏蔷问。

　　“被暴打十顿也喜欢！”程浩大声回答道。

　　“真蠢。”苏蔷吻上程浩的唇。

　　他与上次不同了，更耀眼，更坚定，不变的是他那真挚而勇敢的爱情。

　　还有笨拙至极的表达方式。

　　程浩愣在原地，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但随后他回应了一个更炙热，更疯狂的吻，吻得是那么用力，那么深情。

　　“呆子，这次肯定要留校察看，你把人打那么惨。”苏蔷说。

　　“留校察看也没问题啊，我现在反而有点感谢他，甚至想给他立一块匾。”程浩再次抱住苏蔷，怀中人的热量不断传到他身上，带给他无尽的温柔，“此刻的我是全天下最幸运最幸福的人。”

　　“我也是。”苏蔷立起身来，看着程浩的脸，“你这家伙哭什么？”

　　“你又在哭什么，妆都花了，好难看。”

　　“我是娘们我应该哭。”苏蔷钻到程浩的怀里，这个怀抱还是那么舒适，带着这个男人炽烈的情感和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