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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三颗糖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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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朝阳殿。
教主晨起的时候左护法就把邬思渺回来的消息带了过来,教主原本要去练武场的脚步一停,“思渺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去哪玩了,她还在睡吗?”
教主说着,离开朝阳殿往邬思渺的住处走去。
左护法跟在教主身后,听到教主的话语后,表情有些迟疑,“教主……”
教主看着左护法的神色,眼睛一厉,“有话就说。”
“圣女昨夜连夜回来的,回来之后当即去了寒潭。还拿着您的手令,带着一个人进了寒潭疗伤。”左护法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觑教主的表情。
“她带回来的人是谁?”
“不知,只知道是个中了阴嘲风的女人。”
“阴嘲风……”教主脚步一转,抬步去往偏殿。
邬思渺虽说用完私印将其恢复了原状,但她拿走的那些药材却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出去一趟,她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教主声音严厉,“去唤圣女来见我。”
“是。”
左护法到寒潭找邬思渺的时候,邬思渺已经把郦风宜从寒潭当中带了出来,她给郦风宜换上干净的衣服,正在给她喂第二副药。
郦风宜的气息平缓了许多,此时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昏迷,而是睡着了。
左护法看着邬思渺有些意外,她家圣女居然会照顾人了。
听到左护法的脚步,邬思渺动作一顿,但很快释然了,她知道自己带人来寒潭的事情根本瞒不过教主,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圣女。”左护法对着邬思渺抱拳行礼,“教主有请。”
邬思渺抬眸看了左护法一眼,没有抵抗,只是说:“知道了,等我喂完药。”
左护法看着邬思渺发白的面色皱起眉头,她上前制止邬思渺想要继续喂药的动作,手指强硬的按在她的脉门上,只一瞬左护法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邬思渺丹田内的内力几乎已经空了,她的手腕都是凉的,整个人虚弱的不像话,可她还在强撑着奴婢一样给人喂药!
左护法神色不善的看向邬思渺怀中,被她挡着大半张面孔的人,而这一看,左护法脸上的生气转为震惊,“郦风宜……圣女你……你疯了?”左护法压低声音,她看向空无一人的洞口,确定没有人才接着道,“你把她带回来,还用自己的内力给她疗伤。教主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就算不提教主,你难道指望他们所谓的武林正派会记得你的好吗?”
左护法从小看着邬思渺长大,圣女私自带人回教虽说违反了教规,但教主一直很疼爱邬思渺,这事由左护法说出,教主虽然生气,但大概也是会轻拿轻放的。可邬思渺带回来的人是中原武林中人,那可就截然不同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邬思渺从左护法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继续给郦风宜喂药,“我也知道把她带回来的后果,我愿意承担教主的一切责罚。”
“你真是——”左护法被邬思渺这种坚决地态度弄得无言,半晌才说,“那你见到教主的时候表现得再凄惨一些,她一直疼你,你一哭她就狠不下心了。至于这个人……她的毒应该解了六七成了吧?一时半会死不了,见到教主之后,你主动说送她出教,这事就那么过去了。”
这是对于邬思渺的最优解,可是,邬思渺摇摇头,“若是能把她送走,那我一开始就不会带她回来。”
左护法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想不明白,“你说你图什么呢?”
“我不想让她死。”邬思渺说。
邬思渺的话让左护法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但她除了不对劲也没有什么清晰地想法,最后只是道:“等你受了罚吃了苦,就知道现在做的这些是多么愚蠢了!
“喂完药了吗?”
左护法就这样带着狼狈不堪的邬思渺来到了朝阳殿,如同左护法说的那样,教主原本还坐在高位上疾言厉色,看到邬思渺的瞬间,她神色一软,甚至主动走了下来,捏着邬思渺冰凉的手上下打量,“怎么出去一趟吃了那么多苦。”
“师父。”如果教主一上来就是问责,邬思渺可能还会理直气壮地让她该罚便罚。可是现在面对教主的关心,她的心里反而涌起了诸多愧疚。
左护法看着她们师徒二人还算和谐的氛围,没有再殿内多留,她抬步离开,没有忘记关上正殿的门,同时让守在门口的守卫退下。
一旁的矮桌上摆放着茶具和热水,邬思渺勤劳的上前为教主沏茶倒水,她泡好茶端着茶杯递给教主,“师父,您喝茶。”
教主接过茶,却没有打算轻轻放过,她抿了一口茶继续问道:“听说你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人。”
“是。”邬思渺没否认,斟酌着道,“她中了阴嘲风。”
“继续说,你带回来的那个人是男是女、是何方人士?与你如何相识的?又是在哪里中的毒?”
邬思渺抿了抿唇,说:“我和她是在四季镇认识的,算是不打不相识。”
邬思渺这样挑着捡着回答,半遮半掩,教主都不用猜就知道对方身份犯了自己的忌讳。
教主没有接着逼问,转而问道:“所以你用自己的功力给她解毒?”
“嗯。”教主突然笑了起来,神色里面带着讽刺,“好尽心的圣女。”
“师父你说什么呢,我带回来的是个女人。”邬思渺反驳着,反应却极大。
“你还不如带个男人回来!”教主瞪了邬思渺一眼,茶杯重重地磕在桌面上,应声而碎。
茶水顺着桌子落在地上,氤氲出一片狼藉,打湿了邬思渺的鞋。
“跪下。”教主厉声道。
邬思渺没反抗,双膝一屈,就着满地的茶汤跪下。
而教主看着表面顺从,其实毫无悔意的邬思渺更加生气,她扬声唤来左护法,左护法看着满地的狼藉虽然心里焦急,却也知道现在出声相劝只是火上浇油,于是她没看邬思渺,对着教主抱拳躬身,“教主。”
“派秦舒月去寒潭看看。”教主吩咐道。
“是。”
“师父!”邬思渺的脸色一变,秦舒月是毒医,擅长解这世间的各种毒,同样她也有无数种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人性命。
教主鲜少在邬思渺面前露出不近人情的模样,如今她冷若冰霜,声音里面带着威胁,“现在可以好好说了吗?”
邬思渺知道事情瞒也瞒不下去,便干脆的和教主说了自己怎么和郦风宜认识的,又怎么缠着她让她带着自己去武林大会,以及最后郦风宜是怎么中的毒。
听邬思渺和郦风宜相识的时候教主的还没什么表情,但随着邬思渺说是她缠着郦风宜还给人家当了剑侍,教主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她看着邬思渺满眼的不争气。
直到邬思渺说到最后郦风宜中毒的时候,教主眼睛一眯,她很是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和你的功夫不相上下,就算是没有猜到对面会用暗器——若是你,那枚淬了毒的银针会躲不过去吗?他们中原武林自诩名门正派,但用起阴谋诡计来无人出其右。
“也就是你,大大咧咧的去参加武林大会,白白让人算计。”教主冷笑。
邬思渺知道教主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她开口辩驳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况且郦风宜中毒时她的师门上下都很震惊,还去拿了下毒的人。阴嘲风毒性凶险,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他们怎么能知道此毒魔教可解?又确定我一定会把人带回来救治?这也太冒险了。”
“做戏做全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还不是巴巴的把人带回来了?还是打了人家的少盟主,力压群雄的把人带了回来。好威风啊,圣女。”
“师父,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于是你就丝毫不顾及我,以及教中众人的安危?”
“她一直昏迷着,不知道我走的哪条路。
“要不然,就让她这样一直睡着,等她体内的阴嘲风清理的差不多了,就把人带到我那里,我会天天盯着她的。等到她的毒解了,我会亲自把她送走的。”
“你倒是为她打算的体贴。”
“师父——”
教主没再理会邬思渺,也没让她起来。
她自己沏茶斟茶饮茶,就这样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秦舒月和左护法同时赶了回来。
“教主。”秦舒月放下药箱,对着教主行礼。
“如何?咱们圣女用了几乎全部内力救活的人,如今怎样?”教主的声音依旧带着冷嘲热讽。
“那位体内的毒已经排出了七成。”
“她醒了么?”
邬思渺的心倏地一紧,手下意识地捏成了拳。
其实正道中人不是不知道魔教的位置,只是山林崎岖凶险,又有阵法保护,贸然攻打魔教弊大于利。中原武林不止一次派人在魔教周边试探,但都铩羽而归。郦风宜不醒还好说,可她若是醒了,中原武林对魔教有任何动静都会怀疑到她身上。
“醒了。”秦舒月说着,看了眼跪在一侧的邬思渺,“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圣女的下落。”
“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怎么能诓人把她带回来呢。”
邬思渺张张嘴想说什么,教主没有给她机会,“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胳膊肘向外拐的!”
“你怎么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听到教主这样说,邬思渺反倒松了一口气,这说明郦风宜一时半会性命不会有什么安危。
邬思渺也适时服软,“思渺,全凭教主处置。”
“自己去禁室领罚吧。”
“多谢教主。”邬思渺以额触地道。
旁人犯了这种错误是要被挂在山崖上吊三天三夜的,教主这个处罚确实是网开一面了。
邬思渺离开后,秦舒月继续向教主禀告,“伤在右臂上,确实是阴嘲风,应当是银针沾了毒藏在了暗器当中。除了圣女喂了两颗解毒丹和解毒的汤药外,那位体内没有服用其他解毒药剂的现象。”
教主点点头,竟然是真的。教主之前是真的觉得正派利用那位仙子用苦肉计,但现在看来如果真是谋划他们不可能那么大胆什么准备都不做。
“他们中原武林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教主摇摇头,眼睛里面满是对中原武林的轻蔑。
“教主,那郦风宜如何处置?”秦舒月问道。
“把圣女被罚禁室的事情告诉她,看看她的反应。若是反应不对……”教主话未说完,秦舒月已经明了。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