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雄虺

6、第五章

　　月姑清了清嗓子：“你小子胆儿挺肥啊。”
　　阎王刚雄起的气势瞬间灭了一半：“不敢……”
　　月姑走上前，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奏折。
　　月姑：“还有模有样的。”
　　阎王点头：“不敢当不敢当。”那神情却分明在说“是吧是吧”。
　　白无常：……

　　月姑瞥了他一眼：“生死薄在哪儿？拿我看看。”
　　阎王转身冲一个小鬼招了招手，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那小鬼就带了一本薄子过来了。
　　阎王抬了抬下巴，示意小鬼把生死簿递给月姑。
　　月姑接过来随手翻了翻，皱了皱眉，又问道：“田小子那边，最近哪位阴差执勤？”
　　阎王听得一愣：“田小――你说田滕？我哪知道啊？”
　　月姑翻了个白眼：“没问你，问必安呢。”
　　阎王：……
　　白无常仔细想了想：“似乎……没吧――我和无救？”
　　月姑：“什么？”
　　阎王：“？”
　　白无常挠了挠头：“那块儿最近事闹得挺大，天庭特派员还有各路妖魔鬼怪都在，普通阴差应付不来，干脆全由我跟范无救直接负责了。”
　　月姑嗯了一声，道：“胡书元，这人你有印象没。”
　　胡书元是胡小草父亲。
　　白无常点点头，刚准备说话，阎王就插嘴道：“此人孤记得。孤上任前就听老头儿说他该死了，到现在还活着。关键是地府还没人――没鬼能抓住他。”阎王越讲越气愤。
　　白无常：“……”
　　白无常：“属下失职。”
　　月姑合上生死簿：“很难抓？”
　　白无常神色复杂：“倒也不是很难，就是每次抓到了第二天就成了一个充气娃娃。”
　　月姑忽然想起上次来找老阎王时对方怒气冲冲地戳着的充气娃娃。
　　月姑：“呵。”

　　阎王：“天庭终于也盯上他了？”
　　月姑：“有点问题，跟他相关。地府这边也留意一下……”
　　阎王点了点头，道：“会的。还有其他事么？”
　　月姑微微摇头，而后转身就走：“没了。”
　　走到阎王殿门口她又突然停下：“对了――”
　　阎王：“？”
　　月姑：“婉娈或者她的人最近有来过地府么？”
　　阎王想都没想就摇头：“没有。你知道，婉老妖婆一向独来独往，连带着她无名宫的人也都这个脾性。要真来了才不得了。”
　　真来了就是她要搞事。阎王心说。
　　月姑眯了眯眼，半晌才回道：“好。多谢。”
　　阎王微微欠了欠身子，又拿捏起身为阎王的姿态来：“太阴娘娘慢走。”

　　婉娈从城北十一中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打车去了城郊的一片墓地。
　　这片墓地还是听田滕说的。据说发生了不少“离奇命案”，估计是妖魔作祟。
　　去时婉娈听那长得挺和蔼的圆脸司机叨叨了一路。什么“那地方不吉利”“那儿闹鬼”，连带着还声情并茂讲了几个所谓的“离奇命案”。婉娈听了个大概――那片墓地最近出了许多命案，离奇事儿多又闹鬼，不吉利。
　　“一般司机一听是那儿都不得去。”司机扭头道。
　　婉娈抬了抬眼眸，笑说：“你就不一般。”
　　司机哈哈一笑：“那是。我向来就不信那些鬼神的。该死的时候怎么都得死，该赚的钱怎么也得赚――你说是不是？”
　　婉娈点头：“我也不信鬼神的。”
　　司机：“看出来了，我这讲了一路，换平常小姑娘早得吓哭了。”
　　婉娈：“我也不是小姑娘。”
　　司机以为她说的是“我也不是平常小姑娘”：“害，可不，姑娘你胆子也够大。”
　　婉娈笑笑，没再说话。

　　虽说圆脸司机声称自己不信不怕，但还是在离墓地稍微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
　　婉娈从车上下来，看着司机一边启动车子，一边从车窗里探出脑袋，一脸歉疚道：“哎呀姑娘，不是叔怕了，是叔真有了急事儿，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叔就走了哈……”
　　话还没说得完车就开了出去。
　　婉娈：……

　　没过多久车又退了回来。
　　婉娈：……
　　司机摇下车窗，一脸惊恐，慌张道：“那个，你快上车，我有点信鬼神这一说了……”
　　婉娈朝来的方向瞥了一眼：“你不是有急事么。”
　　司机有点急了：“小姑娘，那边有东西，逃命要紧――哎你快上来，我看看从哪里开车出去――赶紧吧，开车总比跑的快――哎快点，那些东西过来了！”
　　司机开了车门，一把把婉娈拉倒后座上，自己也赶紧上了车，随即就启动了车子朝另一条路开去。
　　婉娈向后看了一眼，只见一群人向这边赶来――不对，不是人，是一群有尖牙利爪披头散发的妖，周围黑雾翻飞，正朝着这个方向赶来。有些手里似乎还提着血淋淋的什么东西。
　　司机也向后瞧了瞧，瞬间吓破了胆，脚下又狠踩油门，道：“这什么鬼东西！小姑娘可别看了，吓人――你不知道刚才那些东西一巴掌就砸了一辆车，把一活人生生给撕碎了……还好这边还有条路可以走，我还开着车走得快，不然――嘶――”
　　司机猛地踩下刹车：前面也出来了一群“东西”。
　　司机：……
　　司机心虚道：“你坐稳，我试试能不能开车冲过去……”
　　婉娈：……
　　司机想起刚才那群“东西”一掌拍碎一辆车，立刻就瘫了下去：“完了。”
　　司机垂泪道：“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这死了可怎么办……唉，就该听他们的，不来这种地方……唉……完了……我还年轻呢……”

　　前边那群妖已经冲到车门那儿了。
　　婉娈开了车门，顺手把已经没了力气的司机拽了出来。
　　司机有气无力叫道：“小姑娘。”
　　婉娈侧脸看他。
　　司机：“你有刀吗？捅死我，给我来个痛快。”
　　婉娈斩钉截铁道：“没有。”

　　前后的妖将他们围了起来。
　　司机简直要吓晕了。
　　婉娈四下瞧了瞧，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有个高大一点的妖往前迈了一步，黑乎乎的雾气就向婉娈袭来。其他妖也作势准备上前，似乎等着分食。
　　婉娈皱了皱眉，向前一挥手，黑雾瞬间散去，顺便一巴掌拍飞了上前来的那只妖。
　　司机垂死梦中惊坐起：“！”
　　婉娈挑眉：“一言不合就开打――你们打得过我么？”
　　妖群集体后撤了一步，纷纷看向那只被拍飞的妖。
　　被拍飞的妖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戒备：“阁下――”
　　婉娈：“闭嘴。这一群里就你最弱，还好意思跟我说话。”
　　最弱的那只妖：……
　　那妖和妖群又集体后撤了一步。

　　一道白光自婉娈右手飞出，一下子斩杀了所有妖，只剩下了最弱那只和另外一只也强不到哪儿去的。
　　被斩杀的妖全都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里。
　　那道白光靠近了最弱的那只妖，在它惊恐的注视下把它捆了个扎扎实实。
　　婉娈指了指另外一只：“你，滚回去，跟你上面的讲，这块地方，我婉娈罩了。”
　　闻言，那妖立刻消失不见了。
　　司机：……

　　司机终于反应过来她那句“我也不是小姑娘”，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小――前辈――高人――”似是突然找到了个准确点儿的称呼，司机差点跪地上：“多谢高人搭救！多谢高人救命之恩哪！”
　　婉娈：“……你还是叫我小姑娘吧。”
　　司机：“不敢不敢――”
　　被捆住的妖：“……”
　　妖：“阁下……”
　　婉娈：“闭嘴。没让你说话。”
　　妖：“……好的。”
　　司机感激涕零了好一会儿，发表了一通慷慨陈词，恨不得立刻给婉娈颁一面锦旗。
　　婉娈：“说完了么？”
　　司机：“恩公若是不愿听我就不再说吧。”
　　婉娈：“那好，你可以安心失忆了。”
　　司机：“？”
　　司机脑袋上的问号还没升得起来便被迫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又坐在了停在墓地不远处的车里，在准备开车了。

　　司机：“咦我怎么觉得我睡了一觉似的？”
　　婉娈：“对啊，你刚睡了一觉。”
　　司机皱眉：“不对啊，我不是还在一边开车一边跟你讲墓地的事儿吗？怎么就睡着了？”
　　婉娈也皱眉：“嗯？你睡迷糊啦？刚才我进墓地去，让你在外面等我出来再送我回去的。我一出来你就在睡觉啊。”
　　一旁被隐身起来的妖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可真能编。
　　司机挠了挠头：“那可能我给睡迷糊了吧――害，果然老了，人都糊涂了……”
　　被隐身的妖恨不得大叫：不，你还没老，真的。
　　偏偏婉娈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可能吧。
　　回去的路上，婉娈又听司机叨叨了一路“小姑娘真厉害一个人往那地方跑”之类的话。

　　婉娈回到酒店的时候，兮兮正带着阿锦吃完午饭回来。
　　兮兮：“姐，巧啊，我们刚吃完饭呢。”
　　婉娈扬眉：“滚。”
　　兮兮故作委屈：“嘤！”

　　阿锦：……
　　兮兮你形象没了。

　　婉娈摆手：“罢了罢了，没良心的――唉，我还是去找田滕赏口饭吃吧。”说罢，当真又拿出手机，叫了一辆车去城北十一中。
　　兮兮：……
　　兮兮扭头看向阿锦：“不是，她玩真的啊？”
　　阿锦：“呃……”

　　婉娈到了城北十一中门口，田滕亲自来把人给接了进去。
　　田滕：“来得可太巧了，我正打算去吃饭呢。一起？”
　　说罢，下课铃声响起，各个教室里的学生都冲向了食堂。田滕和婉娈就走在操场上，不断有经过的学生向田滕问好。
　　婉娈点头：“成。”
　　见她答应得干脆，田滕忽然醒悟：“您该不会是特意过来――”
　　婉娈：“是啊，特意过来蹭饭的。”
　　田滕：“啊，那就――”
　　此时有学生在问好之余又招呼田滕一同去吃饭：“田校长好呀――田校长吃饭了吗？一起呗！”
　　田滕默默把下半句改了下然后补完：“――不巧了。”
　　学生：“？？？”
　　田滕冲那些学生温柔一笑：“今天约了人，就不同你们一起去食堂了。”
　　那些学生估计是见不得田校长这样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笑，呆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表情遗憾地叹气离开。然而走了不超出三五步便兴高采烈议论起这贵公子笑时是如何如何好看来。

　　婉娈撇了撇嘴：“我算是看出来了。”
　　田滕：“？”
　　婉娈：“干啥啥不行，骗小姑娘第一名。”
　　田滕：“？？？”

　　田滕带着婉娈解决午饭回学校，才到校门口就被一群老师学生围起来，七嘴八舌说着初三2班班长什么什么的事。

　　田滕仔仔细细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理清楚了：乔松早恋被小马老师发现了，那女生还是校外的一混混，小马老师一怒之下请乔松家长来了学校，并叫来了乔松的早恋对象，三方谈判十分不融洽，听说那乔松那女朋友还是哭着出去的，结果中午小马老师刚出校门就被一群人拦下劫走了，现在还下落全无。

　　一学生大叫道：“肯定是那女生搞的鬼！刚才劫走小马老师的那群人里，我还看见她了！”
　　田滕揉了揉眉心：“报警了么？”
　　一老师立刻答到：“报警了，现在警方正在调查。”似是要验证他的话似的，学校里边走出来几位警察，外边又来了一辆警车。
　　“那就好……”田滕瞄了一眼婉娈，只见她连连皱眉。田滕又问道：“是在校门口被劫走的？这么猖狂？”说罢他抬眼看了看一边站着的门卫保安。
　　保安被他这一看吓得一哆嗦：“这……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没了……”
　　“这好好的，谁能想到会出事……”另一个保安小声嘟囔着。
　　田滕“啧”了一声：“早些时候怎么不联系我？”
　　这次众人异口同声：“找不到人，打电话还不接――后来才发现人是走了，手机还在办公室。再没过多久您这不就回来了么。”
　　田滕：……
　　田滕：“对不起，我的错。”

　　没过多久小马老师就被找到了。连同绑她的那群人一起。
　　听说那群人傻逼到开车去城郊时闯红灯直接往开向城北十一中的警车撞，一群人除了小马老师全部进了医院。奇怪的是警车和车上的警察啥事儿没有，小马老师在车祸里一点伤没受，就是在车上时被那群人扇了一耳光，脸到现在还肿着。

　　田滕去医院警局转了一圈后安抚了小马老师一下午，等到他把小马老师送回家再来学校，城北十一中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

　　田滕进了办公室就看见婉娈坐着他的椅子，双脚直直搭在办公桌上。正想感叹感叹他有洁癖时就立刻发现婉娈正顶了一张死人脸看他，于是话到嘴边改了口：“害，果真是那女生搞的……”
　　婉娈没动静。
　　田滕慢腾腾走过去给自己接了一杯水：“……这次他俩真得分了……”然后又觉得不妥，就把接好的水递给婉娈，自己又另接了一杯。
　　婉娈没有接下那杯水，也没有回田滕的话，只是伸手打了个响指。
　　田滕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然后就眼巴巴看见一只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妖猛然出现在跟前。
　　田滕：“……”
　　妖：“……”
　　妖：“就挺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