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鹰归来第六部之全面反击》我主我心

4、第四章 辨不清的情谊

　　（7年前）
　　比利时，睿阳生前的那个小别墅里。
　　童心把孩子们从小岛孤儿院带回家来已经一个多月了。
　　之前的经历，对孩子们而言，无疑是一场噩梦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像抱团取暖一般的，彼此依赖着。
　　但是那个犹太少年Darnell，似乎依然无法和大家融合到一起，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孤僻着。
　　他好像和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哪怕是外向果敢的童心，他也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是一向观察入微的俊一，却敏锐的发现，Darnell对睿阳居然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依赖情结。
　　所以，Darnell总是会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主动找机会和睿阳腻在一起。
　　尤其是每当睿阳练笔或者作画的时候，他就会安安静静地陪伴在他的身边。
　　哪怕只是这么默默的待着，都会让他觉得身心舒畅。
　　而且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眼睛里就充满了倾慕的小星星，对睿阳的欣赏之情是溢于言表的。
　　反观睿阳，相比起童心和俊一的过分外向， Darnell骨子里透出来的那份少年持重，确实更讨睿阳喜欢。
　　似乎是可以从他身上看到少年时的自己一样。
　　尽管童心的果敢和强硬风格配上俊一的机敏和玩世不恭，让他们俩之间拥有了不可思议的默契。
　　但相对的，睿阳的智慧和Darnell的城府互相衬托着，也同样生出了一种不曾为外人发觉的相得益彰。

　　某一天，冬日里火红的夕阳下，Darnell双手托着腮帮子，悠闲地趴在檀木桌前。
　　“饿了吗？”（英文）睿阳放下毛笔，冲着他暖心一笑。
　　Darnell立马就顶起抬头纹看向了他，然后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好奇怪啊……每次看着你作画……我都觉得，整个人都好平静啊。”
　　睿阳听了，依旧用温煦的目光看了看他，“喜欢的话……这一张就送给你好了。”笑意盈盈的。
　　“真的吗？”Darnell惊喜得瞬间就竖起了眉毛。
　　睿阳赶忙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可千万别让馨儿知道了……”轻轻叮嘱着。“不然她可不依呢。”
　　Darnell微微叹了口气，噘起了嘴巴。
　　“真羡慕她啊……总是可以优先拿到你的作品。”听起来居然有一丝撒娇的口吻。
　　“其实啊，她的兴趣还真不在于此道的。”睿阳边吐槽着边看向了窗外。
　　这个时间，童心正好还在院子里教俊一搏斗术呢。
　　Darnell听着童心一惊一乍的大嗓门，更加有点不甘心了。
　　“就算是这样，可她还是很粘你啊……只要她一撒娇，你应该都会满足她吧。”语气中又添了一点点淡淡的失落。
　　“嗯嗯也对，看来我也不能总是这么惯着她啦……要不然啊，她这个性子就更加霸道了……”睿阳宠溺地调侃着童心。
　　“好！虽然我之前也答应她了……不过今天呢……我就是想要先送给你……”又同样非常宠溺地把画作卷好递给了Darnell。
　　Darnell着实没料到睿阳会如此的重视他，立时就如获至宝般地露出了阳光少年的欣喜笑容。
　　也许，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中国文化的吧。

　　（回到现在）
　　楚航坐在睿阳生前的书房里，很用心地整理着睿阳生前的书稿。
　　看他那聚精会神的样子，真的是完全沉浸其中了。
　　不时还会随手翻开一页来读一读，然后在笑着合上，任由思绪飘远。
　　可突然间，童心急匆匆地就推门闯了进来。
　　楚航的头没有动，只是微微瞥了她一眼，又低眉继续忙碌着。“这个时候，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中文）
　　童心立在书桌前站着，盯了楚航的头发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才好。
　　“你可是有公职的人呐，假期是不是有点多了呀……”楚航继续闲聊着。
　　“你干什么去了？”童心却很突兀的就打断了他的话。
　　楚航的手停顿了一下，他当然明白童心问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故意装傻。“说什么呢，没头没脑的……”
　　“我是问你去后山干什么了？”童心明显有些着急了。
　　“哦，你知道啦。”
　　“什……什么叫我知道了！？”
　　楚航继续翻阅着睿阳生前写的书稿。
　　“想不到啊，睿阳在阖椟山庄的时候，文笔就已经这么好了……这些，你应该还都没有读过吧？”抬头冲着童心假笑了一下。
　　童心立马就气急败坏地一掌把他手里的书稿都拍在了桌子上。
　　然后她伸手向身后一指，“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教训他们一下！怎么啦？”总是被童心打断，楚航看起来似乎也来了脾气。“难道他们不该被教训吗？”
　　童心被这个问题一时给问膺了。“不是……不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但她这话一出口，楚航的脸色和神情顿时就都变了。
　　他立马就梗起脖子盯着童心，眼神还凶巴巴的。
　　搞得童心一时都有些无措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澹台馨儿，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楚航的语气很不满，但是音量却不高。
　　“啊？”童心没有听清楚，还特意歪头把耳朵向前倾了一些。
　　楚航却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绕过书桌走到了童心的身边。
　　“你真的以为你了解他吗？”一副质问的表情。
　　“他写了这么多可以安慰人心的话语，可是你看过多少？”眼眶居然渐渐红了。
　　“我……我对宗教那一类的不感兴趣……”童心怯生生地想要为自己辩驳。
　　“确实啊，你的慧根这么低！”
　　楚航这话说得确实太任性了，根本就是为了讽刺而讽刺的。
　　“所以，你根本就不关心他在想什么？也根本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对吗？”
　　“季楚航你够了！你凭什么……”童心的心，瞬间就被这些话给刺痛了，厉声呵止着楚航。
　　“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你！”但是楚航的情绪却在持续的爆发中，根本就停不下来。
　　“你根本就不懂！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是我！不是你啊！”
　　楚航今天的激动，让童心彻底蒙圈了。
　　这样的楚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甚至是从未想到过的。
　　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了。只能无措地左右晃了晃脑袋。“什……什么意思啊？”
　　“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两个月！”
　　楚航为睿阳隐忍了多年的眼泪，终于还是从他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童心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眼珠滴溜溜地直转。“你……你对我哥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不是只有你才能去触碰和他有关的人和事……”楚航极其不服气地盯着童心。
　　“你痛了多久……我就痛了多久……这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的声音虽然越来越弱了，但是神情却是异常的坚定的。
　　面对着这样的眼神，童心的脑子里霎时间就一片空白了。

　　（7年前）
　　Darnell 睡眼稀松地趴在书桌的一角，乖巧而安静。
　　睿阳刚刚完成了一日的写作，不禁懒洋洋地做了个深呼吸。
　　随后，他看了一眼已经陪了自己一下午的Darnell ，伸手向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Darnell 也很享受地用脑袋蹭着他的手心回应着。
　　须臾，“可以跟我分享你的故事吗？”（英文）睿阳温柔地发出了邀请，“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Darnell自然是愿意信任睿阳的，只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扭过头忽闪着大眼睛看了睿阳很久，才慢慢放松了下来，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等到Darnell回忆完了，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楼下的客厅里，也已经隐约能听到墨言招呼着孩子们吃晚饭的声音了。
　　“我能明白你的感受……”睿阳的神情中流露出了一丝共情的悲伤。
　　“其实……我的母亲也是被我父亲误杀的。”
　　“不，那是谋杀！” Darnell笃定着自己的记忆，悲愤不已。
　　“你真的确定吗？”睿阳却温柔地看着他，引导着他反思。
　　Darnell被问住了，继而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起当年记忆的碎片来……
　　先是母亲亲眼看着父亲克拉斯科和他的帮凶们残忍地杀害了修道院的十几位修女。
　　紧接着，这血腥残忍的一幕让母亲大受刺激，她的精神瞬间就崩溃了。
　　她拼尽全力地挣脱开挟持者，疯了一样地跑出了修道院。
　　但是她刚一跑出大门就被一辆飞驰而过的货车给撞飞了……
　　等到Darnell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满身是血地掉落在了血泊之中了……
　　迷茫、错愕、害怕、悲伤……一股脑全涌向了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顿时，他的大脑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微弱了。
　　他的身体本能地挣扎着，嘶喊着，但是似乎一切都变得那么得不真实起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母亲的死，但是那深深的怨恨却使他唯独不愿意承认那只是一个意外……

　　睿阳看着Darnell把自己带回那个清晨的神情，心中很是不忍。
　　遂起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前。“相信我……那不是他的本意。”轻声安慰着。
　　“你不会恨吗？”Darnell抬起头，无助地看向了睿阳，似乎是想要寻求某个答案。
　　“恨……也很沉重啊！”睿阳随之也感伤了起来。
　　“那个人在错误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而我却那么无能为力……没有办法把他引回正途。”
　　他低头看向Darnell，轻轻用手指拨开了他额头的刘海，“馨儿，她会恨……而我……”摇了摇头，目光放空。
　　“我不是没有恨过……只不过，在那些恨的日子里……我感受到的，却是更深的无力和悲伤。”
　　Darnell深深呼了一口气，一把抱紧了睿阳。
　　而睿阳，就这样任由着这个孩子向自己寻求着安慰。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陪伴胜过千言万语。
　　片刻沉默之后，睿阳的嘴角上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所以，比起怨恨……我更希望自己能够积极起来……去想办法，找到机会去帮他……哪怕只是为他祈祷……”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轻抚着Darnell的后背。
　　也许，真的是因为被压抑得太久了，Darnell一听这些话，沉重的眼泪就不受控地流出了眼眶。
　　他的双眼是睁开的，没有抽泣声，只是任由泪水像自来水一样，一行行地滑落了下来。
　　而在他的头顶上方，睿阳那春光般的笑容，却在他的生命中，点燃了对未来的无限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