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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个人吗 ...

  •   我先摸出包里的小镜子借着酒店里的射灯照了照,然后又不放心地补了口红,把卷曲的长发拢到一侧胸前,确认自己的仪态完美。

      我嘱咐乔鲁诺见机行事,要是我把看上的男人撩到手了,他就负责开车把我们送去酒店;如果我运气不佳被拒绝了,那他就过来装作和我搭讪免得尴尬。

      不过我想多了,今晚发现男友出轨的事情给我的打击不小,但事实证明我的魅力并没有降低分毫。那个男人在我端着酒杯过去的时候就被吸引了,他撑着下巴以欣赏的眼神打量着我,默许了我坐在他的身边。

      “一个人吗?”我交叠双腿以慵懒的姿态侧坐斜靠在吧台上,鞋尖正好抵着他小腿的肌肉。

      这个扎着多马尾的男人转过身以正脸面对我,矜持地点点头。他的头发黑而发亮且发量十分惊人,两个稍有弧度的马尾垂在他的胸前,其他的马尾搭在后颈微微翘起,看起来像是身着冬服的日本女高中生。

      我刚才在远处看的时候以为他是个南意人,但此时坐在他对面才发现这个男人似乎是混血,出色的相貌中还带着一点异域风情,尤其是那双罕见的红眼睛,让我回想起我的初恋男友里兹。他的本名听起来像餐桌上的主食,我更喜欢叫他的昵称,即使这像是女孩的名字。

      我小时候住在西西里岛东岸的卡塔尼亚,每天上学都能看到城外的埃特纳火山。我父亲那时还未发迹,一家人都住在经典古朴的建筑里,斑驳的赭石墙面和绿色窗棱占据了我童年回忆的大部分。

      里兹就住在我家隔壁,他的父母好像出了什么意外,所以由兄嫂代为抚养。他侄子和我是同班同学,里兹早上会顺路送他去学校。说实话,我小时候有点怕这个有着漆黑巩膜的银发大哥哥,总觉得他看起来像插画集里的恶魔,但在一次绑架案之后我就对他彻底改观了,甚至还想长大以后就嫁给他。

      大概是我十岁左右的时候,父亲经营的医药公司搭上了美国大财团的关系,一跃成为本土医疗界最有实力的公司,很多麻烦也就纷至沓来。我在一个下午被校门口开着轿车的绑匪绑架了,对方开出一个天价赎金,称二十四小时内拿不到就撕票。好在接侄子回家的里兹目击到了车辆外形和车牌号,一路跟到绑匪据点向我父亲和警方提供信息,我这才安然无恙地回家。

      这之后我家就搬到了别墅区居住,父亲给我派了司机,我也被迫转到另一所更安全的贵族学校上学,但这样我和里兹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我偶尔会甩开保姆偷偷跑去找他,给他送自己烤的蛋糕和饼干,并且希望他能做自己的男朋友,像城里的其他男孩一样带我出去兜风。

      里兹一开始并不领情,在以年纪太小性格不合不是真心等理由拒绝了我无数次之后,终于耐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同意和我交往试试了。那年我上初中,距我开始追他已经过了将近三年,他对我的态度完全就像对待无理取闹的妹妹,我现在回想当时的自己也不禁觉得有点羞耻。

      虽然说是初恋,但其实我们年龄差不小,而且只交往了不到两周时间,我的初恋就人间蒸发无影无踪了。据他的哥哥说可能是去混帮派了,我还试图找过他好几年,一开始还能得到一些零星的消息,后来就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

      当时我还很幼稚,听到一向是个老实人的男朋友去混帮派这件事真的非常震惊,而且完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和他哥哥聊过以后才知道内情,他是为了给车祸去世的侄子复仇,才手刃了量刑过低的肇事司机。

      但知道和理解完全是两码事,想要让肇事司机得到应有的惩罚,那有很多方法可以办到,而血亲复仇是最不可取的。可是意大利特殊的国情又使得法律与秩序并不那么可靠,贪污腐败的政府和尸位素餐的官员常常在无形中压迫底层,迫使他们不得不另谋生计,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我作为富豪的女儿、大财团的股东、既得利益者,多的是讨好我的人,因此对于这个国家执法者的昏聩并没有太多的体验。但里兹和他哥哥跟我不一样,他们既不会贿赂法官也不会勾结□□,更没有庞大的财产作为支撑,自然无法左右不公的判决。

      里兹的哥哥沉默地接受了亲人死亡仇人出狱的结果,但十八岁的里兹在一个夜晚向仇人挥下锋利的剃刀,用鲜血结束了这一段维持数年之久的仇恨,最后只给亲人留下一封信就消失在卡塔尼亚。这也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巨大的阴影,直到现在我都耿耿于怀。

      总之,这段初恋完全不能被称之为正常的恋爱,充其量是邻家哥哥和幼稚妹妹的过家家,其中一个人还是杀人犯……我不支持血亲复仇,但也不能说里兹是坏人,可他实在是别无他法,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就会涉及到更深层次的社会问题,这是我不愿意深想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里兹的消息了,这个国家时时刻刻都有因□□火并、斗殴、暗杀、药物过度而死亡的人,也许他也是其中之一。他的尸体可能在六英尺的土壤下,也有可能埋在别墅的花圃里,沉在蒂勒尼安海底,溶解在工厂的酸池里,泡在陈列室的福尔马林里。只要想想里兹那双黑色巩膜的眼睛,我就感到胸腔里像坠着一块石头一样沉重且冰冷,不仅仅是为了缅怀自己的初恋,也是为了身处社会边缘投身□□的无数同样命运的年轻人。

      我看着对面男人漂亮的红眼睛有点失神,在心里回想自己幼稚又失败的初恋,感觉刚喝下的百利甜酒好像在空荡荡的胃袋里翻搅。我失去了攀谈的心情,决定单刀直入询问他今晚是否有空,希望能有一场酣畅淋漓的doi消除我今天的坏心情。

      “维罗妮卡,你可以叫我维拉,”我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把上半身压往他的方向,让自己的身材优势更明显,“今晚有空吗,美人?”

      这个黑发美人好像不太擅长应对热情轻佻的女人,掩饰性地用酒杯挡住下半张脸,避开我火辣的目光。

      “伊鲁索。”他低声说,声线和他的脸反差极大,另一只手在吧台上轻轻敲打。

      没拒绝就是接受了,反正都是成年人,来酒吧总不可能光喝酒啊。

      我扬起眉毛,将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用拇指指腹抚摸他手腕内侧。伊鲁索迟疑了一下,翻转手腕用指尖挠我的掌心。

      我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甜酒,干脆跳过调情的步骤直奔主题。我揽住伊鲁索的腰,整个人都贴进他怀里,在他慌忙放下酒杯的时候抽出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手指插进他一头长发里把他的头往下压。

      我仰起脸微微偏过头,错开两人高耸的鼻梁,嘴唇先落在伊鲁索的唇角再慢慢偏移,用带着一点酒气的舌头舔舐着他的嘴唇,描摹着他的唇型。

      伊鲁索之前应该喝了麦芽威士忌,嘴唇上还残留着一点特有的海藻味,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我还能闻到酒液中松木、糖梨和蜜桃柔顺甘美的气味。

      他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就伸手抱住我,半阖着眼睛做出回应。他张嘴含住我的嘴唇舔//弄,又用牙齿轻咬我的下唇,用柔软的舌头扫过我的牙关试着夺回主动权。

      伊鲁索揽在我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我几乎要被他从椅子上扯下来,只得轻轻推拒他的肩膀暂时分开我们厮磨的嘴唇。

      我在他怀里平复了一下呼吸,舔了舔嘴唇,感觉上面充满了伊鲁索的味道。他的唇珠和饱满的下唇沾上了我的正红色口红,嘴唇也被唾液染得晶亮,看起来像玻璃唇的质感,十分诱人。

      他偏着头看我,似乎在为我的突然停止而感到不解,疑问似的摁了摁我脊椎骨的突起。我被他按得抖了一下,感觉像有电流蹿过椎骨,被他手掌覆盖的地方都在发烫。我起身离开座位,大胆地跨坐在伊鲁索的腿上,捧着他的脸继续这个吻。

      伊鲁索环住我的腰,手指从腰窝一寸一寸向上抚摸,按压经过的每一块椎骨。他的指腹在我颈部停留的时间格外长,还将拇指虚按在我搏动的颈动脉上滑动,以至于让我产生了性命都被掌控在他手里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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