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医之魂》苏沐荷

19、第九章 回家 上

　　一、
　　因为有人族法术的学习基础，加上茹墨兰和优若的讲解，虽然一开始，唐乙很难控制体内多出来的能量保持平稳输出，但慢慢的也掌握了一些诀窍。
　　只一晚上，已经能够让一个小旋风在手指上平稳的转上半个小时了。只不过，为了控制身体内魔法能量的平稳，唐乙的魔法在释放的时候被削弱了许多。他释放出的魔法能量并不弱，但魔法伤害力却只有他发出的魔法能量的一半。这让唐乙感觉有一些沮丧。
　　“你提取的是两种魔法能量的总合，但魔法伤害力只是两种能量其中一种的伤害，自然伤害力度会低一些。”优若解释，“不过没关系，你加强魔法能量输出，伤害力自然也会加大。”
　　茹墨兰道：“未必只是加强魔法能量输出这一种途径，如果你可以同时操纵这两种能量，那你不是就可以得到目前双倍的伤害力了嘛。而且这种伤害力还是两种不同魔法的叠加。只不过，我们都没尝试过同时操纵两种魔法一起释放，所以我想我跟小若这方面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去尝试了。”
　　唐乙叹声气，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他归心似箭，虽然目前的魔法伤害力并不强，但既然已经掌握了魔法控制的基础，他也没有心思再多留。
　　“我准备赶最近的飞机回家，兰姨、优若，你们一直都在教我魔法，也没有休息，应该很累了。你们就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早点回去，早点结束，还可以早点再跟你们联系。”唐乙道，他心里很着急。
　　“你……这么快就要走吗？”优若看着唐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唐乙是他唯一可以放心亲近的血亲之人，他总觉得自己与唐乙本该是同一个，是被强行分成了两半。从看见唐乙那个时间开始，优若就觉得唐乙本该是自己身体的另一半，他跟唐乙应该一直一直在一起。可是，这才有多久的时间，唐乙就要离开自己，为了“他”的家、“他”的家人去冒险。
　　优若的心里有一些嫉妒的情绪，但是他又知道这其实是不应该的。唐乙有属于他自己的家人，那是唐乙与他之间没有任何重合关系的唐乙最亲近的人。甚至，唐乙对他的家人的亲近程度远远高于自己。他嫉妒着他们，却又不让想唐乙因为自己的这种嫉妒心而讨厌自己。
　　优若看着唐乙，说不出话来，他不想与唐乙分开，却没有权利阻止唐乙，眼圈便红了。
　　优若的表情让唐乙心软了下来，他伸出双臂，抱住优若，“优若，很抱歉，我们只在一起呆了这么几天，我就必须离开。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会马上跟你联系的。”
　　“你……小心。”优若呐呐，“我明天就回王宫，你……要记得跟我联系。”
　　“会的。”唐乙点头，伸手拍拍优若的后背，“你在王宫里也要事事小心，那里也不安全。”他想了想，抽出手，放在自己嘴里，咬破手指。
　　“你……要做什么？”优若惊讶的问。
　　“没什么。”唐乙笑笑，另一手拍拍优若，然后抓起优若的手，将自己指尖上挤出来的血滴在优若的手上。口中念念有辞。眼见着，那血滴竟然就顺着优若的手慢慢渗了进去。然后，优若忽然有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仿佛自己对面前这个人在内心里有了一种特殊联系。

　　二、

　　“这是只有血亲间才能使用的一种符咒，亲缘越近，感受越强烈。这样的话，我们之间若一个人有了什么事，另一个人就很快可以感知到。我不能陪着你，但是我们可以随时感知到对方。”唐乙说着，握了握优若的手。
　　然后，唐乙松手，又拉起茹墨兰的手，“兰姨，我们不是血亲，所以我没办法把符咒给您。但您在我心里是与血亲一样的，我很想可以多陪一陪您。只是这次，我必须得回去。如果可能的话，下次——等家里那边没什么事情了，兰姨去我家里吧，我介绍我爸妈给你认识。”
　　茹墨兰笑笑，伸手揉揉唐乙的头发，“恐怕不行的，这次我送你回去以后就准备回到圣殿继续照顾你们的母亲。那样，我恐怕就很难再出来了。不过，你可以跟圣殿联系，你们是座前圣女的孩子，对于圣殿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可以随时跟我联系的。”
　　唐乙的眼泪落了下来，面前这两个人，是他除了唐家人以外最亲近的两个人。纵使他归心似箭，可是真正要离开这两个人，却依旧让他恋恋不舍。他有一些无法说出口的不好的预感，他知道自己将要去面对的也许是从未有过的凶险，而这次离开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次见面。
　　“你们——保重……”唐乙哽咽着，他忽然拽起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间。
　　优若连忙追了出去，叫来陵卫达，让陵卫达开车送唐乙去伯英城，自己则留下来陪伴茹墨兰。
　　一个晚上对魔法的紧张学习让唐乙的身体和精神都感觉到了极度疲惫，所以在从双水沟到伯英城的十个小时的车程里，他几乎一直窝在车子后座上睡觉，直到快到伯英城，才慢慢从后座上坐了起来。
　　“我已经把回程的机票订好了，因为是以王族的名义订的，所以您到了机场直接过关就好了。”陵卫达对唐乙说。
　　唐乙点点头，“麻烦你了。”
　　犹豫了一下，陵卫达问：“刚才殿下打电话过来，说您这次回去只怕会有凶险，所以如果您同意的话，他希望您能让我一起跟您一起回去。”
　　唐乙摇摇头，“这是人族跟鬼族之间的事情，不应该让魔族的人参与进来。”
　　“您也是魔族的人。”陵卫达提醒他道，“而且您是拥有最高贵血统的魔族。”
　　唐乙淡淡笑了一下，“但我已经被魔族驱逐了，已经不算魔族。”他叹气，“奇格，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优若那边才需要有人在身边，王宫里那些尔虞我诈其实更加凶险。有你在他身边，我才能放心的做自己的事情。他的身边应该一直有人意图对他不利，你一定要保护好他。倒是我……如果我不能救回我的家人，你在我身边不会帮上我什么忙。虽然你有魔法匕首，你的匕首支撑不了多少时间。坦白说，带你去，我可能反而会因为担心你而分神。”
　　陵卫达想了想，点头，“我懂了，我不能拖累您。”停了一下，他又道，“请您一定保护好自己，您是殿下心里最惦念的人了。”
　　唐乙绽开一个笑颜，“我不会有事的。”
　　眼见着，伯英城的机场就要到了。
　　陵卫达把唐乙一直送到贵宾等候室，唐乙最后又给优若和茹墨兰打了一个电话，听过他们反复叮嘱后才上了飞机。他将对魔族、对圣殿众人、对茹墨兰和优若的思念暂时收起，因为而后，他面对的将是一场无法预料的未知的凶险。

　　三、

　　唐乙一直在打家里的电话，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无奈，电话又打到舅舅索松家里，问妈妈有没有去他那里。索松疑惑的说索米并没回家，又反问唐乙有什么事情。唐乙怕舅舅担心不敢说是家里可能出事了，只是推说没事。
　　心里越发急躁，下了飞机便急忙上了出租车。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因为是天师家庭，担心会影响到邻居，所以唐家的房子是在城里相比偏僻地方的一栋相对独立的两层小楼。下了车，唐乙就看见自己家的小楼被暗色的云气所笼罩。
　　这是天师家的房子，怎么会有这样阴沉的鬼域气息？家里真的出事了！
　　唐乙提了行李，急匆匆上了台阶就要开门。
　　一个黑影忽然从后面蹿了出来，唐乙精神正在紧张中，猛然一躲，黑影却从另一边扑上唐乙的肩。
　　不等唐乙叫出声，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捂住唐乙的嘴，“别叫，是我，是我啦！”
　　唐乙定下神来，却看见一只黑猫趴在自己的肩上，不由长舒一口气，“钟齐介，原来是你。”说着，又要去开门。
　　钟齐介忽然跳下来，一巴掌把唐乙手里的钥匙踹在地上，“不要开门！不要进去！”
　　唐乙有些恼怒，莫名其妙的看着钟齐介，“钟齐介你干什么，我要回家，家里好象出事了。”
　　“我知道！我知道才不让你开门的！”钟齐介着急的在唐乙脚下跳来跳去，“你现在不能进去，你一进去就糟了。”
　　钟齐介的语气和表情都很严肃——好吧，其实作为猫的形象，他现在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但唐乙能看出他确实很严肃。
　　“到底怎么回事？”唐乙从地上捡起钥匙，又抱起钟齐介。
　　“先离开这里，退的远一点，你在这里站着也很危险！”钟齐介在唐乙怀里左蹬右踹。
　　唐乙点头，拎着行李退到了台阶以下，“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说，你……听了不许打我。”钟齐介缩起脑袋。
　　“你快说！”唐乙很急躁，非常不耐烦。
　　“是……是这样的，我先说的简单一点。你去魔族那边，其实是因为天师协会那边要派一个先遣团去鬼族，要派一个能治疗中祟的医疗天师，所以来找你家。你爸爸因为不想你去，所以才要你那个弟弟带你去找你亲妈什么的。”钟齐介小声说。
　　“我就知道爸爸忽然极力撺缀我去魔族有问题！”他咬牙切齿，又微眯起眼看着钟齐介，“优若来找我，想让我一起去圣殿的事情是你跟我爸说的？”
　　“是你爸爸强迫我偷听以后告诉他的！”钟齐介连忙叫起来，“你不能冤枉我！你要是冤枉我我就跑掉。”
　　“算了，不说那个，现在没空跟你计较那些。后面，你继续说。”唐乙烦躁的跺脚。
　　“然后，你走以后嘛，天师协会那边，你爸爸就让你姐姐带着你的那些药跟着他们去了。本来说不过是探探情况，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是没想到连你姐姐在内所有的先遣团都被陷在鬼族那边了，你爸爸他就去鬼族救你姐姐了。你爸爸才走没一天，你们家忽然就掉进鬼族和人族之间的空间裂缝里。——我也不知道这个裂缝是怎么出来的，反正就是忽然整栋房子就全被鬼域的气覆盖了。因为我身上有禁止进入鬼族方域的封印，所以我就被从房间里弹了出来。
　　我不让你进去，是因为现在房子里已经处于结界的状态。你妈妈虽然被困在里面，跟外界失去所有联系，但是性命应该没什么危险。可是如果你打开，等于把这个结界破开了，我也不清楚结果是怎样，是把房子重新拉回人族，还是整个就进入鬼族方域。”

　　四、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没事？”唐乙问。
　　钟齐介向他解释道：“你知道，钟齐家是路辅师嘛，所以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就是人族方域和鬼族方域之间出现裂缝，把人卡在里面。这种情况下，裂缝里的人是没事的，就像平时一样，只是被卡进去的区域都进入了一种结界。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也出不来。不过，安全倒还是蛮安全的。”
　　“那怎么才能把裂缝消除，让我家房子从裂缝里出来？那个裂缝是怎么出来的？”唐乙着急的问。
　　钟齐介撇撇嘴，“反正在人族这里是我是没办法的啦，要是在鬼族方域，我可能还能查一查。像裂缝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有人想利用人族一些有强大灵气的什么东西打开通往人族的通道，然后人族御魔之气大量拥入鬼族方域，产生了这种空间裂缝。如果是在鬼族的话，只要找到引起裂缝的那个人族的什么东西，把它送回人族，这样裂缝就能消除了。——像你家里这种情况，我估计是不是你爸爸或者你姐姐因为灵气太强了，所以才让你家陷到裂缝里了。因为裂缝产生的地方，通常跟引起裂缝的那个物品——也包括人族的人啦——是有什么关系的。”
　　“这样啊。”唐乙低头思考。
　　钟齐介跳到唐乙肩上，“你先别想那些啦，快带我吃饭去！”
　　“嗯？”唐乙疑惑的看着钟齐介，“你没吃饭？”
　　钟齐介哭丧着脸，抱着肚子，“从你家弹出来以后就没吃饭了，呜……肚子好饿。”然后他一把抱住唐乙的脖子，脸在唐乙脸上蹭蹭，“幸好你回来了。”
　　唐乙笑着把钟齐介拉开，“先买个饼干垫垫肚子吧。”他又想了想，道“一会儿去个地方，把行李放下，先想想该怎么办。”
　　“好好。”钟齐介连连点头，“是要去住宾馆吗？”
　　“不是。”唐乙说着，向外走去，在不远处的小卖店买了一包饼干，撕开给钟齐介吃。
　　然后又拦了一辆出租车，说了一个地址。
　　唐乙指挥着出租车，进了城市另一边的一处古建筑住宅区，车在一间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古风院落前停了下来，唐乙带着钟齐介和行李下了车。
　　这院子从外面看起来就很大的样子，在院门外，就听到里面有呼呼喝喝的声音。唐乙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只见十几个性别年龄各异的人穿着白色练功服正在院子中间练武，有对打的、有舞刀弄棍的、有一个人默默练习的，很是热闹。
　　“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很好玩。”钟齐介瞪大眼睛，伸长脖子好奇的看着。
　　“我妈家里的道场，教人练功夫的。”唐乙回答，然后他在练武的人中间找到那个正在做指导的槐梧男人——舅舅索松。
　　“嗳？小乙，你怎么会过来的？”索松看见唐乙，很是惊喜。索家对唐乙这个索米的这个乖巧懂事的养子都很喜欢，索松更是因为唐乙学拳脚学的认真而对唐乙特别欣赏。
　　“你要过来也不先跟舅舅说一声，好让你舅妈准备点好吃的给你。”索松爽朗的笑着，拍拍唐乙，“怎么，这么久不来看舅舅。忽然想起舅舅来了？”索松虽然是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可是仍然看出唐乙似乎是有心事，“小乙怎么了？你忽然跑到舅舅这里来，还带着行李，是不是跟姐姐姐夫吵架，离家出走？”
　　唐乙想了想，表情严肃的对索松说：“舅舅，我有点事情，我们到里面说。”
　　唐乙极少用这样的表情对人说话，索松愣一下，点点头，招呼了一个弟子继续指导，带着唐乙走到旁边的屋子里。

　　五、

　　索松关好门，两个人在一旁地上坐了下来。索松问：“是什么事情？你妈妈还不在家？”
　　“不光是我妈的事情，是我家里出事了。”唐乙皱起眉，“妈妈现在在家里，但是我家房子被困在人族和鬼族之间的空间裂缝里了；我姐姐跟天师协会那边的一队人去了鬼族没回来，爸爸去找她。我刚从外面回来，现在一团糟！”唐乙有些语无伦次
　　索松脸色凝重起来，“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个情况，你跟我说清楚。”
　　唐乙便把事情原委原原本本、详细的讲给索松听，当然，他把他去魔族寻找自己生母的事情略了去，只说自己是跟朋友去外地玩耍。
　　索松表情沉重，“那……小乙，你准备怎么办？”
　　唐乙叹气道：“还能怎么办？就算鬼族的事情我不管，可是总得把我妈还有我家房子从空间裂缝里弄出来。爸不在，我只好自己去鬼族了，顺便把我爸跟我姐姐找到。”
　　“你自己去？那怎么行，你一个小孩子自己去那个地方。我看，还是向天师协会那边请求援助吧。”索松表示不同意。
　　唐乙摇摇头，“这次不行，有些事情我不想让天师协会那边知道。”想了想，他又小声对索松说，“您知道，我是魔族的，但是因为爸爸从来没让人跟天师协会那边打过交道，所以天师协会那边并不知道。而且，现在我能用一些魔法，更不能让天师协会那边知道了。”说着，他又抱过钟齐介，“这次，我不是自己去，我跟他一起回去，算是两个鬼族的人吧，而且我也只是为了找到我爸和我姐而已，不会有太多问题的。”
　　索松看看唐乙，又看看钟齐介，仍然很不赞同，“现在唐家完全安全的就你一个了，你还往那个地方跑。回头你真有点什么事，你爸回来，我怎么跟你爸交待，怎么跟你妈我姐姐交待。”
　　唐乙却是下了决心，“现在没其他办法。我爸去了鬼族那边以后，我家才掉进空间裂缝里的。谁知道我爸跟我姐回来以后，那个残缝能不能消除。我也不去做什么其他的，就是得把我妈你姐姐从裂缝里拉出来。”
　　索松又劝阻了半天，见确实阻止不了，叹气道：“姐姐姐夫就是这个性子，想不到你跟他们一样的性子。你既然下定了决心，我也劝不了你。不过你去可以，但是今天你是不能走的。你从外面回来，肯定什么天师的东西都没有带，就算你真的要去，也得让我看着你把天师的那些家什准备齐了，好好休息了再去。”他一拍大腿，站起来，“你舅妈还不知道你过来呢，我去跟她说，让她煮点补身体的东西给你。你把你这些行李全搁下，洗个澡，把需要带的东西收拾好了，然后在我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大早，我亲自送你。”
　　唐乙想想，点头，“那吃完饭，您帮我一起准备一下。”
　　一边说着，舅甥二人走出了房间。
　　索松的妻子叫田之纤，是个性情很温柔的女人。听说唐乙来了，而且明天就要去执行一个天师的任务，殷勤的做了药食，还给钟齐介也特别准备了一份。索松七岁的儿子索西西看见唐乙，高兴的抱着唐乙的腿不松手，被田之纤左哄右骗才回到自己房间。
　　吃过饭，索松带唐乙去了屋后院的一个隔间。
　　索家一直以来都跟天师有联系，由于天师经常近距离的与鬼族打斗，许多天师为了自保，都会来道场这样的地方学习拳脚功夫，甚至有些家族跟道场之间有长期的家族之间的联系，像索家与唐家就是这样，唐家的功夫都是索家教授的。因为经常会有天师在道场练习的时候接到任务，所以道场一般都会专门准备一些天师需要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顺便也能趁机赚些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