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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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以上，就是这一回从王国和帝国归来的商队带回来的全部商品了。”
衣着华丽，手指上戴满了宝石戒指的商会会长，罗杰.坎贝尔把双手紧握在自己身前，不自觉搓手的力度让手指间贵金属制作而成的戒指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原本出于热情招待贵人的习惯，本能想要上前讨好，再说些奉承话的会长在看见了少女身后的黑发女仆横过来的眼神之后，识趣地收回了迈开的脚。在感觉到那位漆黑的英雄以及美姬也散发出来了危险的杀意之后，紧张地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由衷地感叹着，耶.兰提尔易主之后，贵人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虽然作为商会会长的自己有人脉和钱财可以跑到别的地方去安身，但是更换地方就意味着自己留在耶.兰提尔甚至附近城镇的人脉再无用处。就算自己再富有，到了别的都市也得重新开始，更不说本地的商人对于自己这种量级的同行一定会一致排外来保证自己的生存空间，在陌生的城市遭遇同行的排挤，对于任何行业来说都是十分致命的事情。
于是罗杰不得不带着自己的人手留在了耶.兰提尔之内，并用自己独到的眼光，为自己和自己派系的商人们占得先机——
魔导王作为不死者的喜好不好琢磨，但是无论是什么种族，女眷们的爱好都是相当统一的。
为了接近这个被各种夸张怪物保护着的小公主，他可是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投其所好，在小公主创办的孤儿院建成第二天，就下了血本，找到了负责运营孤儿院的女性，捐助了大量善款的同时还送了院长和其他就职女性大量珠宝——虽然所有人最后都尖叫着说了“殿下和魔导王陛下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工资！请您收回去！”这样奇怪的话，拒绝了罗杰的馈赠，但是好歹在下一次公主过来巡视，问起孤儿院会不会遇到资金困难的时候，提到了他的慷慨解囊。
“你觉得怎么样，由莉？”
“对于商品而言，勉强配得上殿下施舍一点目光吧。”
跟在少女身后的黑发女仆收回了她带着杀意的目光，推了推眼镜之后恭敬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之后又带上了一点严肃的语调劝谏着：“如果您想要购买什么商品，直接让商会送到城堡里面就可以了，实在不应该您亲自动身过来。”
“诶——可是我想逛街嘛，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挑选嘛。”
“那您可以让商会把商品名册送到您的面前，或者直接把商品一齐送到城堡里面向您展示。”女仆继续强调着，“恕妾身多嘴，这里没有商品值得您亲自动身过来挑选。”
“啊……”
本来笑嘻嘻的在商品展示架面前挑挑选选的少女因为女仆的唠叨，看起来相当苦恼的皱起来了眉头，放下了手里面精致的八音盒之后回头和她说着：“可是逛街的意义就在于走过来的那段路呀，有由莉，有潘、有飞飞先生和娜贝陪我聊天，这才是逛街的意义所在。”
“您可以随时召飞飞先生与娜贝到您的会客室陪您聊天，殿下。”
“呜啊——由莉真严格。”她不痛不痒地抱怨着，比起抱怨更像是撒娇，“这个八音盒看起来很有趣诶。”
“您真是好眼光，这是帝国都城的匠人精心制作的。”罗杰凑过去的时候紧张的吸了吸自己的肚子，让自己看上去形象不要那么臃肿，“请看里面装饰的星星，是用宝石制作的，这种镶嵌工艺是那家店铺的最大卖点，它家的珠宝，哪怕是在圣王国和王国境内，也是贵人们最喜欢的小玩意呢。”
“哇哦……”
“哼，班门弄斧。”
“……由莉。”
黑发女仆一听到他这种惯用地抬高价格的说法便不悦的哼了一声，倒是她的主人性格柔软的劝说了几句：“不要用纳萨力克的眼光看待所有的事物嘛。”
“这个小玩意很有趣，请坎贝尔先生帮我包起来吧。”她笑着说，转头和一边的美姬说着，“娜贝，一会你能帮我把它送去孤儿院吗，告诉管事的罗娜女士，这是我送给孩子们的礼物——嗯，就当作今年开年小考的奖品好了，据说孩子们已经认识很多字了。”
“只是一群没有长成的蚂蚁而已，怎么值得您亲手赐下的……”
“这些只是从雅儿贝德拨给我的零花钱里面出的啦，不算什么。哦，对了，还请会长帮我挑选一些小孩子喜欢的商品，五六件吧，价格就比这一件依次下降一些，但是也不要差太多——正好能拉开奖品的差距，还能让孩子们更加努力地学习呢。”
“要是这些孩子之中能出那么一两个人才就好了——现在哥哥最需要什么，神官？还是基本的税务官就够了……唉，真是没有头绪，这些孩子长起来还有好些年呢，还是加快推进学校的事情好了……”
罗杰.坎贝尔敏锐地捕捉到了后面的商机，一边思考着之后的可以进行的布置安排——或许可以给学校也捐点礼金，或者推荐一位善于计算的手下过去，一边嘱咐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得力手下去挑选这个慷慨的小公主需要的奖品。
第一公主，不，或许魔导国不需要这么划分。作为魔导王唯一的女眷果然富得流油，送给没用的孤儿们的礼物都舍得花这么多钱，不知道那位魔导王花销起来，又是怎样一掷千金呢。
人傻钱多对于商人来说从来不是坏事，虽然他自始至终都认为孤儿就是一件被人类社会舍弃的商品，但是既然有人愿意为了废品花钱，对于自己来说，肯定不是坏事。
要是能够通过这个天真的小傻瓜搭上魔导王就好了，毕竟王室都需要符合他们心意的商人帮他们搜刮奇珍异宝，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国家很显然在这方面还有着空缺，自己必须争得先机才行。
“说起来，我上次吩咐的东西，您这边做好了吗。”
“是！当然已经全部准备完毕了。”他毕恭毕敬，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拿捏着自己可以接近的距离，“现在呈上来吗？”
“嗯！”她开心地一合掌，转身对着自己的女仆露出可爱的笑容，在对方感到有一丝疑惑的时候，会长赶紧配合着让人拿来了小公主商会订购的货物。
“那么，由莉——”
“惊喜！！”
她露出了小孩子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张开双臂夸张地跟自己女仆展示着后面侍从们慌慌张张推过来的人体模型以及上面款式非常奇怪的衣服。
“殿下，这是……”
“这是仿照夜舞子小姐工作时候会穿的正装！为由莉定做的衣服！！”
“——————”
美优开心地跟她展示着人体模型上面的女士套装：“从衬衣到马甲到西装外套，虽然一般都是包臀裙，但是为了行动方便，我还特意设计了长款的直筒裙和舒适的西装裤哦！！顺便一提，虽然不是那种超级舒服的休闲鞋，但是我确定过版型了，皮鞋也做得是平跟——夜舞子小姐和我说过，高跟鞋简直是教学时候的酷刑，但是不穿的话讨厌的校长又会啰啰嗦嗦什么的，所以我选择了平跟鞋！！”
“夜舞子小姐还说过，紧身服装什么的都是上层人的形式主义，所以我尽量选择了舒适但是合身的版型！”
“总之！这是对由莉一直以来照顾我的感谢！！”
“——殿下！！！”
哇，真夸张，那个黑发女仆看起来要哭了。
“虽然还想给由莉配上一些高档的，说是什么职场OL的必备选择，什么钻石手表之类的……可是我不太记得手表的设计了，感觉最近卖卷轴的钱也稍微有点吃紧，动用拨给我的零花钱的话诚意又不太够……总之，以后我会补上的……啊、啊！！由莉！由莉你别哭啊————”
“妾身、妾身怎么能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一直摆出一张臭脸的黑发女仆哭得相当夸张，“只有安兹大人，还有雅儿贝德大人，配得上您亲自为他们选择的礼物——这还是您亲自制作卷轴得来的钱财，妾身、妾身无以为报！！！”
“呜啊！太夸张了！怎么办！不要哭！那个！潘、飞飞先生！！！娜贝！！！”白色的精灵慌慌张张地哄着自己的女仆，最后慌张地转向了漆黑的英雄和美姬求援，“帮帮我！！我！我没想弄哭由莉！！”
“由莉姐、由莉小姐，还请不要哭了。”
美姬见状赶紧过来一同安抚着女仆，却怎么也劝不住对方，只会干巴巴地重复着：“不要哭了……那个，殿下会跟着难过的……”
“是！是哦，我会很难过，会跟着哭哦！”那个小公主慌张得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完全没有一点王室该有的风范，“我不是说了我要送给守护者们亲自准备的礼物了嘛，你不是也帮我给雅儿贝德挑选礼服款式了吗？还帮我给、给飞飞先生的礼物选了宝石来着。”
“但是，但是妾身以为，只有雅儿贝德大人配得上您亲自设计的礼物……飞飞大人和迪米乌哥斯对您来说也是不同的……”
“由莉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哦！纳萨力克的大家对我都很重要！”小公主慌张地强调着，“而且我是根据大家的特点，绞尽脑汁想到的礼物！不要用形式来评判呀！要是仅仅用价值来衡量的话，总会有那么一点价格差的！这样想会让大家抱怨，我也会很苦恼的！！”
“没有人会抱怨您的赏赐的，殿下！”即使是哭得梨花带雨，黑发的女仆也不忘纠正了她的想法，“应该说，对您和安兹大人给予的一切，不管是奖励还是惩罚，吾等都应该满怀感激地收下！！”
“啊呀……太夸张了……”
是的，太夸张了，这是什么程度的愚忠啊，简直可怕得让人竖起寒毛了。
在场的商人和侍从们都在内心感叹着，作为世界上最无利不起早的一群人，着实是无法理解这个一直板着脸的女仆为什么一下子哭得那么激动。不过在场所有人也都职业素养良好的假装没有看见面前的混乱现场，只是在有条不紊地更换掉已经被小公主浏览过，看上去不太感兴趣的商品。
“还请不要哭了，由莉小姐。”
那位漆黑的英雄终于上前一齐帮忙劝说着：“美优送给您礼物是希望看见您开心的笑脸，而不是想要看见您哭泣。”
“虽然明白您只是太过欢喜了，但这样哭下去的话，会让您最疼爱的公主为难的。”
“……”她听到对方的话语之后，果然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看着面前自己一直以来照顾着的小公主，露出了母亲一般欣慰又慈爱的笑容，“您说得对，飞飞先生。”
“妾身失礼了，殿下。”她稍稍低头致歉，之后用小公主递来的手帕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转身拜托着一边陪同着的飞飞和娜贝，“还请两位暂时照看一下殿下，妾身得去整理一下仪容，不能用这副模样陪伴在殿下身边。”
“是。”
“还请您放心。”
“……呜啊，由莉真的好夸张……明明一直以来是她在用心照顾我……我还担心她不喜欢呢。”
刚刚慌张了半天的小公主终于放心地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她很喜欢。对吧，娜贝？”
“是的，由莉姐、由莉小姐只是太开心了！”美姬认真地点了点头，“还请您原谅她太过激动。”
“怎么会、啊，对了，送给娜贝的礼物是一对护腕哦。”她开心地点了点自己的手臂应该佩戴护腕的地方，“虽然皮料什么的不算是很贵，但是作为护具，是我亲手制作的哦！我准备在这里刻上娜贝的名字，还准备加上超级——多的祝福！！！虽然……虽然还没有做好就是了……”
她有些害羞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还请你等待几天。”
“是！属下会满心期待地等待您的赏赐。”
“也、也不用这么期待……我虽然可以制作防具，但是用这边的材料也不能确定效果比得上你原来的装备……总之，我会努力的。”
“是！您做的就是最好的！”
“……嗯，你这么想我也很开心。”
“……”
对于投效还没有多久的手下就投入这么大的资本和情感，就算是魔导国再富庶，也是一笔怎么看都不划算的买卖，真正实惠的行为，应当是对方能够做出成绩来之后，才给予适当的恩惠，所谓恩威并施，才是上位者管理的诀窍。
大腹便便的会长再一次用力收紧了自己的肚子，表面上维持着极为恭敬的姿态，心里面却不以为然地想着，果然是一个被保护太好的小妮子。
说起来魔导王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说是什么大坟墓……不会真的是从什么坟墓里面爬出来的家伙吧。说真的，那样的统治者，想想就让人感到害怕——虽然现在从税收到政策都比之前的王国更加的利于人民生计，但是谁不知道这是不是不死者的恶趣味，等着某天忽然收回之后，看见愚民们绝望的表情呢。
不过不管是仁政还是苛政，对于商人来说，只要抓紧机会，利益就绝对不会从自己手里溜走。所谓国王贵族时常更迭，真正狡猾的商人却永远是幸运女神的座上宾，在一次又一次的动荡中，只要保留自身的实力，再适当地借助一点东风，就能再次跃起。
不过……
罗杰看着面前天真的小公主，内心嗤笑着，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妮子。就像是那个女仆说的，真正的贵族小姐都是高贵的等候在自己的庭院里面，用挑剔的眼光看着每一件物品，对于想要的和不想再看见的东西，都有贵族的委婉用语，用来区别自己跟暴发户以及普通民众。对于下仆的赏赐也是，随便赏一两件旧物就是格外开恩了，这样精挑细选，投入感情，只会让仆人产生僭越之心。
作为统治者真是实打实的劣等品，但是对于商人可真是很有赚头的金疙瘩，不知道那个魔导王是不是也是这样不合格的统治者——
——如果是的话……
他看着那位漆黑的英雄扫过来的目光，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盯了他好几秒，惊得他赶紧露出更加恭敬的笑容，才蒙混过关，让对方回头去跟那个傻瓜公主说话了。
……还是先想办法搞清楚这个傻丫头的年金究竟有多少，逐渐垄断她的消费，把那些钱搞到自己的手里之后，再做别的打算吧。
“美优。”
“嗯？”
精灵少女听见身边的声音，抬头看着扮作了飞飞的潘多拉：“什么事？”
“既然所有守护者都有的话，那就是也有我的？”
他好奇地小声问了一句，换来了少女弯起来眼眸，猫儿一般笑嘻嘻的表情。
“啊呀，飞飞先生这么心急呢——我还准备压轴赠送呢！说笑的。”
她从空间里面取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不过只是一个装饰品啦，我选了宝石和秘银，只施加了一点祝福——因为潘、飞飞先生的装备已经很完善啦。”
“送给你的礼物又不能像原来做东西一样，找你来参考，可愁死我了。”
她“嗒哒！”了一声，很有气势地打开了手里面的黑色珠宝盒，展示给了身边的潘多拉。
“是胸针、嗯，徽章？唔……我对于饰品没有什么研究，总感觉这些东西的作用差不多。”
“因为你的、咳。”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声介绍着手里面用碎钻拼接的，安兹.乌尔.恭的公会纹章，“哥哥不是给你的帽子上面设计了一个嘛。”
“所以我也选用了这个图案，保持统一！”她有点小得意地解释着，“这样潘、飞飞先生换上其他的服装，也可以保留自己的特色！”
“很贴心吧~”她笑呵呵地把手里面的盒子递给潘多拉，“我可是想破了脑袋哦。”
“——十分感谢。”
他看上去格外郑重地接过了礼盒，在盔甲之后，用着人类的面庞微笑着：“我会好好珍惜的。”
“嗯，要多换新衣服，好好地佩戴哦。”她抱着手臂，装作深沉地点点头，之后自己被自己严肃的样子逗笑了，孩子一般松开了手，又从空间里面取出来了一个盒子，“顺便一提……”
“这是我送给迪米乌哥斯的！”
她像是分享秘密一般，拿起盒子凑到了潘多拉面前打开。
那是一件由藤蔓和花朵环绕，被银色的羽毛和粉色的水晶装饰着的，整体环形的珠宝，固定在了一个秘银制作的领带夹上面，就连领带夹的主体，还雕刻着同样的花枝和羽翼。
“超可爱对不对，是不是很像我的魔杖！”因为是分享偷偷给恋人准备的惊喜礼物，所以少女兴奋得脸颊都泛起了一丝红晕，“而且我做了一点小心机设计哦——虽然这种设计很常见啦。”
“虽然明面上看着是个领带夹，但是这里中间留了扣嵌的位置——可以把迪米乌哥斯跟我的情侣项链上面的宝石装在上面——然后！就会变成一个好看的项链！！当然，改成胸针也有相应的配件！”
“我看一些王室的珠宝经常这样组合佩戴，就想着给迪米乌哥斯也准备这样的……”她收回自己的手，低头看着盒子里面，她亲手制作的珠宝，“很实用，而且……”
“……说起来好害羞……但是是带着我的印记的……”
“我跟拉娜聊天的时候，她跟我提过，很多公主，或者是贵族小姐，送给恋人的礼物会带有自己的徽记，好像拉娜就送给克莱姆很多带有她的徽记的礼物。”
“不过我没有自己的徽记，用公会的徽记，感觉就没有那么特别了。”
少女害羞的，幸福地笑着：“所以我想了好久，就做了这种，虽然看起来有点，有点少女？不过我问了雅儿贝德和由莉，她们说搭配衣服的话，应该会很好看。”
“……好期待呀。”
她收紧了自己的手臂，羞赧中满是青涩的，满溢的爱意：“他会喜欢吗？”
“……我想迪米乌哥斯大人……他会喜欢的。”
黑色的骑士对小公主温柔地说着：“您的心意，就是最珍贵的宝藏。”
“是吗？”
“是的。”
二重幻影异常笃定地说：
“能够带上您的印记，那是一件多么令人骄傲、幸福的事情啊。”
“啊……好夸张哦。”
少女“咯咯”笑了好一会，看着手里面的饰品，随意闲话着：“嗯，我是不是应该也有自己的徽记呢……拉娜说公主一般都会有一个，但是单独用一个的话，感觉好生分哦……我想跟哥哥保持一致。”
“那么，直接根据魔导王陛下的徽记，稍作改变，作为您自己的徽记如何呢？”
一边一直讨好笑着的商会长终于找到了机会，大胆插嘴道：“作为魔导国的另一个统治者，您应当拥有自己的专属徽记才对。”
“是这样吗……嗯，或许可以有一个？”少女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稍微思考了一下，“不过统治者什么的……我会做的事情还不如雅儿贝德多呢，要是按照那种传统的贵族划分，她至少得是公爵级别吧……公爵夫人？不，应该是女公爵。”
“我回去跟雅儿贝德商量一下，以后哥哥盖印章的时候，说不定我可以跟在后面盖一个小印章——感觉很有趣，跟哥哥一起工作什么的，我从小就想这么干！”
“那么，等您的徽记定下来之后，请务必让小人能够见到那个华丽的图案。”商会长谄媚地笑着，“请给在下用贵金属制作您的徽章的机会，想来一定是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啊……虽然感觉用不上，但是有需求的话，会请您帮我找匠人的。”
“小人静候您的吩咐。”
“……”
“殿下。”
一边整理好了自己仪容和过于激动的心情的由莉终于走了回来：“属下回来了，还请您原谅属下刚刚的失礼——属下会把这套衣服珍藏起来的！”
“——请好好穿上啦！一定要穿哦！”
“……”
看着少女跟着女仆热热闹闹地离开，黑色的骑士跟身边的同伴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对方先一步跟上，接着自己走下楼梯，找到走廊尽头一个无人的角落，确认了没有人跟踪之后，开口叫出来影子恶魔。
“影子恶魔——负责美优这边的数量应该充足吧，分一两只出来，跟着那个商会长。”
他对着出现的影子恶魔吩咐着，看见曾经从属于炎狱的恶魔低阶恶魔鞠躬听令的同时稍微犹豫了一下，不由得自嘲般笑了一声开口：“这种事情，迪米乌哥斯和雅儿贝德更加的熟练吧，我也会留心的——盯着这些愚蠢的家伙们。”
“转告迪米乌哥斯，在这点上面，我们观点是一致的。”
“谁敢惹得在那位至高无上的大人眼皮底下做蠢事。那些渣滓，谁敢有不应该的妄想，不应该的愚念——”
“谁该让她苦恼，伤心，感到一点点的不快。”
“作为守护者，作为同样守护着美优的人……”
“就让他们付出比死亡更可怕的代价吧。”
*?*―――――*?*―――――*?*―――――*?*―――――
美优的好心情持续了很久，相当久，感觉还可以更久。
一直照顾自己的守护者兼家庭教师很喜欢自己的礼物，看作家人的潘多拉也很喜欢自己的礼物。而且作为男性视角，对方也肯定了自己准备送给迪米乌哥斯的礼物——
——加上今天，由莉也很开心，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宽了她的冰淇淋份额！！是皮奇新开发的复合浆果口味的冰淇淋！大号脆皮冰淇淋杯！！
于是当日的晚餐时间，安兹就看着自己家一贯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孩子，一反常态一点正餐都没有碰就开始埋头吃着一个超大号的冰淇淋。刚刚想奇怪地问由莉，一般来说不是到了夏天才会放宽美优的冰淇淋份额，结果转头就看见了换上新衣服的由莉。
那个脸上骄傲无比但是又不能完全展现，只能极力忍耐在平常温和而又认真的表情之下的模样，看得安兹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看来美优用心准备的礼物也很符合由莉的心意呢，自己造物主原来可能会穿着的工作装什么的。
“哥哥你在偷笑什么？”
“……对于没有表情的骷髅，也就只有你能看出来我在笑了呢。”
“嘿嘿……”
“没什么，只是今天工作进展得还不错。”他伸手拿手帕擦了擦妹妹脸颊上面沾着的糖霜和坚果碎，“今天过得很开心吗。”
“嗯！今天给孤儿院的孩子们挑了小测的礼物，还给孩子们订了衣服，谈好了后面准备学校时候的学杂用品之类的。”
“可真是太能干了，好孩子。”他作为家长发自内心地夸赞着。
虽然一定是有人陪着她，嗯，估计除了由莉之外，还有潘多拉和娜贝吧——有着公主和飞飞两个名头一起压着，肯定不会有人敢漫天要价，或者是试图以次充好的。要是遇到难以应对的情况，由莉和潘多拉也会第一时间保护她，帮她解决问题。不过不管前提条件是什么，美优这么积极地做好国家的福利措施，确实是在认真地帮自己治理好魔导国呢。
“那哥哥呢，哥哥看上去也很开心！”
“嗯，今天去了欧文塔尔一趟。”
“哥哥去帝国干什么？”
“去想办法宣传魔导国。”他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妹妹又是一大口冰淇淋下肚，“……你还是先吃点主食吧。”
“不要，要趁着由莉反悔前吃完。”
“……由莉还在旁边呢。”他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由莉，对方对于自己今天骄纵美优的行为似乎也有一点愧疚，听见美优的话之后更是把头都撇过去了，“算了，你喜欢就好了。”
“哥哥准备怎么宣传？是要招募冒险者吗？”
“嗯，从帝国和王国吸引人才是最便利的途径，为此至少要把魔导国的名号打出去。”他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骨，“不过王国那边，飞飞已经是最好的招牌了，嗯，还有你在，感觉不需要太担心，后面的福利政策确定下来之后，让艾恩扎克去想办法放出消息就好了。”
“那帝国呢？”
“这个啊，我准备去竞技场挑战一下帝国最强的武王，战胜他之后就……”
“哐啦！”
他顺着餐具倒下的声音看过去，就看见自己妹妹一下子沉下来的脸色。
“哥哥。”
“嗯？”
“你要去跟武王——我了解过一点、想是第八代吧，是个食人妖剑斗士，至今未尝败绩。”
“嗯，根据福路达说的，应该就是他。”
“你要去跟他决斗？”少女问着他，“不是科塞特斯，或者是赛巴斯？”
“让他们去的话，估计一击就已经结束比赛了吧，实在是太没有观赏价值，很难起到宣传效果啊。”
“那让其他魔将去，或者战斗女仆，其他人都行——你有必要亲自上场吗。”
“你说得确实是可行，但是要论到节目效果和冲击力的话，果然还是我自己上……啊……”
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响动，他都不用转眼看回来，听见由莉应声喊了一句“殿下！！”，随后立即急匆匆地追出门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啊——这孩子！刚刚还夸她长大了，真是不让自己这个家长省心。
“安兹大人，殿下她……”
“……唉，没事，我去跟她谈谈。”
虽然知道听见自己又站到前排去了，还是1V1单挑，美优这孩子一定会生气。但是这孩子一生气就拒绝沟通，不吃饭把自己关起来的习惯究竟是跟谁学的……啊，原来甚至还会把自己也跟着一起关起来，嗯，就算是为了防止后面她任性地把自己关起来不让自己去决斗，也得好好安抚住她才行。
他无奈地拒绝了值班女仆的随行，走到美优的房间之后就看见了由莉带着三个精灵女仆站在卧室门口，好言好语劝着她。
“殿下，安兹大人也是为了纳萨力克着想。”
“他要是真的为了纳萨力克着想，就应该好好保护自己！！”
房门后面传来那孩子恼怒的，甚至带着点哭腔的反驳：“他总是这样！！”
“莫名其妙地耍酷，莫名其妙地就站到前排去了！”
听起来房门后面是真的在哭了，这孩子……真是的。
“这么喜欢决斗的话，当初选择战士职业不行吗！非要当脆皮魔法吟唱者！讨厌死了！讨厌！！呜呜……”
“您、唉……您至少打开房门，让我们进去……”
黑发的女仆站在门口无奈地叹息着，看起来也有点赞同少女的话，不由得让安兹有点心虚：“您晚餐只吃了一点甜品，好歹要补充必要营养，让精灵们给您送一点水果进去吧？”
“我们准备了殿下最喜欢的甜汤哦！”
“还有水果派！”
“……”
啊，倒真的是自己的问题——但是魔法吟唱者的输出真的很高啊，想想乌尔贝特，当初可是公会里面的最高输出哦，而且魔法吟唱者也没有那么脆啊……都会准备基本的保命手段和道具的。
“——安兹大人……”
“唉……让我来和她谈谈吧。”
他挥手让女仆们退下，自己走上前去敲了敲门：“美优，是哥哥。”
“解除技能，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谈谈。”
“我不要！！”
“那么至少让女仆们进去，你得吃晚饭。”
“不要！！”
——这孩子，明明原来很听话的，是被纳萨力克优渥的环境和守护者们宠得越来越任性了吗……嘛，其实适当的任性表示着美优有被大家好好地疼爱，其实是让他很欣慰不错，他也不介意看妹妹发一点小脾气——但是这样伤害自己的方法来任性的话，可必须好好纠正过来。
“美优。”他加重了些许语调，难得用着家长必须有的严肃一面，“把门打开。”
“……”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不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跟我对抗。”
他耐心解释着：“你不能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来要挟我，美优。”
“……”
“应该说，你对任何爱你的人都不应该使用这种方式。”他补充了一句，“这是伤害双方的行为，是一个错误的方式。”
“……”
“把门打开，听话。”他又敲了敲门，“你不满我的行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说服我不要去，或者我说服你理解我，这才是交流的正确方式。”
“……”
里面又是安静了好一会，最后才听见“咔嗒”一声，卧室的房门自己打开了一条缝隙。于是安兹说了一句“交给我吧，我和她说说话。”拿过了女仆们准备的甜汤和水果，走进卧室里面，把餐盘放在床头柜后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面，无奈看着依旧把自己埋在枕头里面，一副拒绝沟通样子的妹妹。
“好了，坐起来吃点东西。”他身后拍了拍美优的后背，“跟我置气也不能饿着自己。”
然而少女一点回应都没有，只留给他一个依旧生气的后背，和一声闷哼。
“……既然你从福路达那里看过资料，应该明白，那个食人妖伤不了我吧。不如说为了比赛的效果，我得关掉身上大部分的防御效果，至少要关掉高阶物理伤害无效化。”
“哼！！”
“我有不得不亲自出场的理由——工作就是这样，尽管亲自下场会有些麻烦，但是只有自己做好前期工作，身先士卒，才能调动手下人一起行动。”
“你完全可以让赛巴斯或者科塞特斯去，再不行，夏提雅也很合适——就连亚乌菈和马雷都比你亲自上好。”
少女的声音依旧闷在了枕头里面，但是好歹开始开口说话了。
“嗯，作为战士比拼的话，他们确实更加的合适——但是对付等级不到四十的食人妖，也太大材小用了。”安兹思考了一下，“而且你不觉得，作为现在最为恐怖、嗯，最为强大的魔法吟唱者，同时武力值也可以战胜帝国的最强者，这一点非常的吸引人吗。”
“魔导国现在最缺乏的就是人才，虽然强者可以从新手培养起来，但是新手数量严重不足，是现在亟待解决的问题。”
“统治者的超规格强大能够证明国家的实力，也能让本来就不受国家约束的冒险者向往。”
“这些都不是你值得自己上场的理由！”
少女依旧把自己恼怒的声音闷在枕头里面，让安兹不由得担心她会不会喘不上气。
“能够上场的守护者和大坟墓里NPC要多少有多少，让一只死亡骑士特化之后上场也可以！你就是想耍帅！！”
“……好吧，就当哥哥想耍帅吧，不过你既然知道那个食人妖没有什么好怕的，死亡骑士都足够解决他，为什么还要跟我生气呢。”
“——是！还是那个武王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是哥哥任性的行为！让我十分生气！！”
少女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因为闹脾气弄得她梳得妥妥帖帖的编发都变得乱糟糟的：“如果有额外的敌人一直关注着哥哥，就在比赛的时候搞突然袭击呢！如果那个武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直隐藏着的特殊技能呢！”
“不管怎么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国王自己跑去竞技场的，你当是什么武力为王的亚人首领吗！！”
呜啊，真的是相当有气势，令人无可辩驳的吐槽呢，说起来今早艾恩扎克也是这么吐槽我来这，哪有一国之主偷渡入境什么的。
“说到底你也明白，哥哥不是真的王嘛。多少有点被迪米乌哥斯他们赶鸭子上架，你也别在这方面这么苛责我了。”他有些心虚地为自己辩解着，“而且从安全角度来说，虽然是1V1，但是必要的保镖我还是会带着的，只是让他们待命而已。”
“既然这么不放心，你跟着我一起去，怎么样。”
“……”
安兹观察着面前少女忽然思索起来的表情，心里面开始放松打扮——所谓说服他人容忍自己做坏事的诀窍，就是拉着对方一起犯错——何况自己这不算是做坏事哦，完完全全可以当作带着美优去春游嘛。
“正好我决定杀死武王再复活他来证明魔导国帮助冒险者的实力，你来做的话，倒是可以加深他们的刻板印象，作为表面信息迷惑他们，以为魔导国只有你会复活魔法。”
“你不是说上回参观帝国的时候，有一家甜品店看起来相当不错，但是碍于使节团的身份，不好意思额外提要求嘛——我们顺便去试一下，怎么样？”
“……哥哥其实你想得是，只要带着我一起做坏事，坏事就会分摊到两个人头上，我也就没有资格说你了吧。”
“……你跟谁学的，老妈吗。”
“没错，妈妈说你跟爸爸总是这样。”
“唉……”
看来老妈也是经常这么中计的啊……不对，老爸老妈！能不要给我这种半途出道的家长增添难度吗！！
“——所以要去吗。”他有点破罐破摔地问着，“就当是我们两个去春游，明天我会先去跟竞技场的拥有者谈一谈，最快也是后天才比赛。”
“……暗杀虫要带十只以上，至少十五只。”
“没问题。”
“撤退的措施呢。”
“既然你都这么跟我发脾气了，我会准备五种以上的。”
“……我可以带天使吗，把八十级以上的。”
“嗯，封印在水晶里面随时触发的那种更合适？毕竟还是前期要隐蔽的行动，我可不想被突然出现的皇帝拦住，硬要接待什么的。”
“……我也不想。”
“那就说定了？”
“……你得让赛巴斯在场外候着，嗯，马雷和亚乌菈也要隐蔽在外面。”
“那种未免太兴师动众了，哥哥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要是让属下们看见宣传效果不好，哥哥岂不是很丢脸？”
“嗯……”少女偏头沉思了一下，认真地考虑起来了他的脸面问题，“……真的不能让潘多拉变成你上场吗，潘多拉可是多面手诶，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他反应的速度超快的。”
“……多少给我留点羞耻心吧，你觉得潘多拉去了那种万众瞩目的地方，会怎么样。”
“……”似乎是想象到了那个画面，仰着头思考的少女面色也露出来了一点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最后低头下来深深地叹气，“……明明我是有劝谏职责在的，为什么总是拦不住哥哥呢。”
“哥哥明明已经很听你的啦，哪有这么严格的小管家。”他笑着弯腰向前，用硬邦邦的额头顶住了少女的额头，“不过能看见你这么担心我，还能想出这么多条件帮哥哥的计划打补丁，哥哥很开心哦。”
“……嗯。”
像一只炸毛小猫的少女终于被他安抚下来：“只是哥哥，你这样总喜欢自己冲在前面，也是很不好的习惯诶。”
“这是哥哥做一个好领导的觉悟。”
“我才不信。”
总之，作为监察者又一次劝谏失败，让少女本来相当好的心情毁掉了一大半，虽然后面跟着哥哥去了奥斯科那里后，意外发现了卢恩符文锻造的武器，但是也只能挽回她一点点心情。
虽然说，自己是不应该为了哥哥工作的事情随意闹脾气的，但是这回跟他过去突然被叫回去加班又不一样，要知道那时候自己可是乖乖地回床上睡觉等着哥哥回家，而现在这种多半是想自己耍酷的行为，实在是让她不能理解。
在这方面，很多时候就算是求助雅儿贝德或者是迪米乌哥斯也一点用都没有，虽然守护者忠于哥哥让人放心，但是为什么总会脑补哥哥有什么深谋远虑啊，真是让人烦恼，烦恼到都觉得自己很快就要长皱纹了。
就连正经的皇帝，吉克尼夫阁下都觉得这种严重的事情无伤大雅，所谓男人就是这么幼稚的生物吗，近战是男人的浪漫什么的——她第一次觉得迪米乌哥斯比哥哥强的一点出现了，至少迪米乌哥斯很像乌尔贝特先生，绝对不会轻易涉险的！
而且！好不容易看见了几个级别还不错的信仰系魔法职业，还有一位有神官的职阶，本来想好好地和对方聊一下，说不定能够帮哥哥招揽人才——虽然纳萨力克神官很多，但是耶.兰提尔现在的神官的数量严重不足哦！本来想拜访神殿让他们正常运行，但是到现在人家依旧闭门不出，总不能让佩丝特妮来充当医生挂号就诊……
……呃，嗯，其实不是不行，就是神官是全科医生，更像是急诊科？挂号就诊什么的听起来也比神殿更加的正规，要是有人忽然在家里面受伤什么的——准备一个噬魂魔救护车？嗯，噬魂魔太恐怖了、找亚乌菈借一两只可爱型的魔兽？啊！仓助就很不错！
坐在贵宾室里面，刚刚还在内心满是抱怨的少女，想着想着思维就不知道飞散到哪里去了。
“看起来美优小姐真的很担心恭阁下呢。”
“啊、嗯……”
本来已经运转到回去就写关于建设医疗机构的建议书的思维一下子被身边皇帝的话语拉了回来，少女不由得迟疑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是啊，说起来您可能会觉得是我多想，但是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哥哥会有点不符合年龄的幼稚呢。”
“恭阁下吗？”
“欸。”她苦恼地点点头，随口抱怨了一句，“真是的，虽然我知道在别人面前说他坏话并不好，但是他也喜欢把我当小孩子——我做事可比他谨慎多了。”
比如她可是很忠实，至少在获得可以近战的职阶以前，现在很忠实于自己后排辅助的定位，绝对不会冒进的。
“那么美优小姐，觉得恭阁下和武王，究竟谁会赢呢。”
“自然是哥哥。”她肯定地回答了一句，“不过就是因为太顺遂了，我都感觉他越来越想要当个战士了——明明已经没法获得近战的职阶了。”
“都是一个国家的国王了，能不能稍微改改自己的行事作风，不想被我唠叨的话，就好好地坐在后方嘛。”
“真让人发愁，妈妈要是在的话，我一定要告状教训他才行。”
*?*―――――*?*―――――*?*―――――*?*―――――
对了，就是这样。
吉克尼夫听见几乎完美的答案，极力忍住内心的喜悦，面上依旧保持着亲和而富有魅力的微笑。
虽然现在的话语听着像是关心的抱怨，但是下位者对于统治者的不满就像是滴入水缸里面的墨汁，虽然会被稀释，但是绝对不会消失。只要持续地滴入黑色墨汁，总有一天，清水就会变成一缸浑浊的污水。
甚至，只要稍微改变成分，会变成一缸有毒的液体，就算是倒掉，也很有可能污染整个国家的水源，进一步腐蚀土地——无论怎么样，都是削弱魔导国实力的有效方式，若是能够引起内部混乱，爆发宫廷政变什么的，也是可能中的事情呢。
“真没想到，就算是您这样感情好的兄妹，也会有这样的抱怨呢。”吉克尼夫貌似漫不经心地说笑着，“或许正是因为恭阁下平日里对美优小姐格外的宠爱，因此也严加管教，才会让您有些抱怨。”
“嘛……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少女思考了一下说着，面上依旧是一副被溺爱的孩子忽然遇阻之后，带着些无理取闹的恼怒模样，“真是的，就算是哥哥，也要承认自己有时候很幼稚嘛。现在是既不承认自己有时候会很幼稚，又说我还是小孩子……我可比他想象得能干多了。”
“看来您十分不满呢。”
“嗯，也不能这么说，勉勉强强吧，兄妹间总会有点小摩擦的，毕竟虽然是同样的血脉，可是到底是两个人啊……而且哥哥比我大那么多，有时候会觉得，他跟爸爸真的很像。”
虽然说着没有什么不满，但这不就是继承人对于年长者常有的反抗意识吗。
从小生活在皇室纷争里面的吉克尼夫十分明白少女的思维，毕竟自己年少的时候，也不满过自己父皇的古板和迂腐。
问题是，如何让这点小种子，能够进一步生根发芽呢。
魔导国没有其他位于统治者阶级的人选，作为不死者的魔导王几乎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子嗣，那么现在自己面前这个魔女，就是魔导王唯一的继人。无论是她对于魔导王产生足够的不满发动政变，改换立场投奔其他国家，甚至是兄妹之间互相残杀，对于帝国都是有利无害的。
其他国家的势力渗入周边国家，扶持继承人扰乱内政，虽然步骤繁琐复杂，实行起来也很困难，但是在史书上可是屡见不鲜，而且——
——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信仰系魔法吟唱者，长久地居于不死者之下，就算是再恭顺，只要接触过足够多的同类，想必也会产生不满吧。何况，谁知道面前这个善于伪装的魔女，是不是已经隐晦地在向自己表达意图，只是碍于魔导王的实力，不敢更加明显的说明呢。
自己可以种下种子，然后用这颗能够魔导国带来灾难的祸根，向教国表达自己的立场，这么一来虽然帝国的危险程度进一步增加，但也得到了绝地翻盘，抓住斯连教国这根救命稻草的机会。
“大多数人都会认为，男性子嗣更像父亲，女性后代会更加像母亲吧。”吉克尼夫回应着少女的话语，大脑急速运转着，思考着后面的对策，“美优小姐是会跟您的母亲更像一些吗。”
“是吧，哥哥是这么说的。”白色的精灵看了一眼下面的战况，看见自己的兄长被武王一击击飞出去之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在家里一直都是妈妈管着爸爸的——那么哥哥也该多听听我的话才是啊。”
“嗯，女性有着自己的智慧，确实是应该多多听取。”
哈，把对内管理后宫和对外管理国家混为一谈，可是君王的大忌。吉克尼夫的秘书官中就一个女性都没有，后宫里面也只有一个能够算得上聪慧的侧室，能够在政见上面跟他说上几句，偶尔出一两个好点子，已经算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大部分情况下，把国家交给女性，是一个国家走向衰落的标志。
“那么美优殿下，现在在魔导国内主要干什么呢。”
“嗯，我建立了一个孤儿院，最近在跟由莉她们商量怎么完善王国原来留下的教育系统，还有跟潘、跟飞飞先生一起到四处走访，调查一下耶.兰提尔独立出来之后，民众们的生活有哪些改变，比如物价什么的，或者是哪种工种比较缺乏。”
“啊，那可真是了不起。”
吉克尼夫不得不承认这个魔女很有心机，做的都是能够给自己攒下良好口碑的事情，要是倒回十几年前，吉克尼夫还在争夺皇位却手无实权的时候，他也会从这些小事做起。
“恭阁下一定褒奖了您的善举吧。”
“嗯，哥哥夸我给他分忧了，雅儿贝德也觉得我很懂事。”
“那么恭阁下，最近在忙些什么事情呢？”
“哥哥啊……”
少女忽然顿了一下，语塞了良久，想必是那个魔导王真的在做什么大事，但忽然意识到了这是魔导国应该保密的情报，但是话语已经到了这里了，不给盟友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回答又不行，于是结巴了一下，说出来了一句：“嗯，就、就是看看文件，批批公文，然后想想未来怎么发展……如此这般吧。”
说完魔女也觉得这个随口扯来的回答实在是有点敷衍，回答完之后就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只能听见贵宾室外面，竞技场传来的为武王助威的震天声响。
嗯，看来得迂回一下。
吉克尼夫看了一眼旁边的宁布尔，更加了解政治，总是能够理解自己行为的骑士点了点头，表示他也觉得现在应该切换话题，绕上一圈再寻找契机播撒祸种。
“说来，刚刚美优小姐似乎对于神殿的神官很感兴趣。”他假装自己是一个贴心的绅士，抱着即使被对方真的赖上也得豁出去的心态，语调温柔地问着，“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为了他们固执的思想向您和恭阁下道歉——虽然神殿不喜欢不死者，但是对于贵客，理应摆出欢迎的姿态才对。”他巧妙地把刚刚神殿鲁莽的行为跟自己撇清，“既然不死者存在在大地之上，那么必定有存在的理由，神殿总是一意孤行，应该更加的包容才对。”
“欸，是呢。”魔女赞同着，“其实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神殿而已，毕竟帝国的神殿应该和耶.兰提尔的神殿大部分是相似的？”
“我一直想要拜访耶.兰提尔的神殿，让他们恢复对于民众的诊疗功能。”她看似苦恼地说着，“毕竟就算魔导国能够给民众提供再好的税收政策和基础设施，人类还是会生病的嘛，嗯，应该说大多数种族都容易生病。”
“虽然纳萨力克里面也有神官和其他的治疗职业，但是感觉我很担心会供不应求什么的……一个城市有足够充足的医疗资源才算是繁荣的象征？我不记得是谁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可能是塔其米先生吧，不对，他应该会说的是，一个城市没有犯罪才是真正的繁荣。”
吉克尼夫过滤掉她话语里面没有太大用处的信息，巧妙地打探着有用的情报：“虽然神殿确实是一直掌管着医疗，但是在美优小姐了不起的能力面前，怕也是相形见绌吧。”
“毕竟美优小姐曾经在王国，和冒险者们一起对抗亚达巴沃的故事，我在帝国也早有耳闻。”
“啊呀，没想到您也听过了。”她故作惊讶，装害羞装得相当真实，“只是帮助了朋友们而已，我能使用的魔法，对比起哥哥，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呢。”
“您太谦虚了，冒险者们都说，您像是女神一样，救他们于地狱的火焰之间呢。”
“地狱、咳，没有，没有那么夸张啦……”她的脸颊羞红了一片，“大家只是觉得我很小，可能帮不上什么忙，然后我忽然帮了大家一点，大家就觉得很不可思议罢了。”
“不知道您信仰的是哪位神明呢。”吉克尼夫假装随口问起，“听说您能够使用复活，是哪一位司掌生命的神明吗？”
“欸，那个……”
吉克尼夫不得不承认她害羞的外表真的很具有欺骗性，如果不是自己足够的警惕，说不定又被她骗到了。
“实际上，我也不是很清楚呢……说起来，我原来其实是个无神论者来着，嗯，泡泡茶壶小姐是这么说我的。”
“……？”
太荒唐了，就算是说谎，或者说一句“这个保密。”，都比这个回答合适吧？哪有这个世界会有无神论者这么愚蠢的货色吗？是自己理解的那个词吗？？信仰系魔法吟唱者怎么可能搞不清楚自己的信仰？！
“无神、无神论者吗……”
就算是稳重如宁布尔也忍不住发出疑问的声音，对方却无知无觉的，仿佛是跟朋友说起来过去一般，理所当然地回答着：“嗯，是的。”
“本来我就觉得，很多书上也是这么写的——人类对于神明的定义，都是为了满足自己想象罢了。”
“希望能够土地丰穰，为了能够寄托希望，就创造出一个掌管耕种或者是土地，植物什么的神明。相反要是那一年的收成不好，因为知识的缺乏，就会告诉自己，是神明发怒了。”
少女看着竞技场之上蔚蓝色的天空，似乎想起了过去很久远的事情。
“而且信仰什么的，都是统治和剥削的必备工具，控制人民的思想，更加方便管理也更加方便敛财——第一个组织起来宗教的人或许是好心，但是后面很多管理者都是大坏蛋！”
太可怕了，这不是指着神殿的鼻子在骂吗？！
吉克尼夫忽然感谢起来帝国神殿的神官长的匆忙退场，万一他们留下来和这个魔女提起来这个话题，一定会成为圣战的导火索！
“不过，这个世界的神明，也太多太多了……我稍微了解了一下，六大神，暗黑神，农神，佛神——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佛教，还有什么河水神，之类之类，当时我整理报告都是很厚的一册了，有时候很庆幸大部分都是信仰六大神，不然全部详细地去了解真的很花时间。”
“总结下来，大家对于神明，大概就是认为他会在困境中拯救自己，供给自己生存，给自己指明目标，温和地包容每一个人，并在错误发生的时候，用各种手段及时纠正吧。”
“……如果非要在我说一个最接近神明的存在的话……”
她低下头来，沉思许久，忽然双眸发亮，像是迷茫者终于找到了目标，徘徊者终于找到了归途一般。
“那一定是——我的哥哥吧！！”
“——哈？”
吉克尼夫再也忍不住了，又一次发出了荒唐而愚蠢的声响。
“对，拯救了我，抚养了我，为我指明道路，纠正我的错误，温柔地包容着我，永远陪伴着我！！”
“您不觉得，对于现在的哥哥，格外的适用吗！”她忽然俯身过来，凑到自己面前，像是询问，实际上自顾自地说着，“拥有强大的力量，慈悲的心肠，对于错误也毫不手软，而且永生不灭！！”
“对了，对了，信仰的神明也会得到信仰者最大的爱意，魔导国国民，本来就应该理所当然地敬爱哥哥，感谢哥哥的仁政！！”
她站起身，开心的双手在胸前合掌，像是雀跃的鸟儿一样歌唱般，笑着继续：“对，对！”
她在竞技场观众似乎为武王哀嚎的声响里面，灿烂地笑着，如同施下诅咒，看着对方恐惧哀嚎的恶鬼。
“如果我要有信仰的神明的话——”
“我一定会信仰我的哥哥！”
“——”
错了……
错了！
吉克尼夫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根本的错误。
鲜血皇帝用尽全力绷住自己表情，却依旧忍不住抽搐着眼角。
怪物……怪物！！
他怎么能用人类的思维，用普世的思维！去推断这对疯子一样的怪物兄妹究竟在想什么！
他看着面前的魔女忽然顿了一下，接着脸上浮现了惊喜，甚至说得上是狂喜的表情。
“啊……啊……”
她欢喜地捂住自己的嘴唇，发出来悦耳的，令吉克尼夫脊骨战栗的笑声。
“太好了……太好了！！”
“我一定要告诉哥哥！！”
“这是一个！一定能让他也高兴的！超级好消息呀！！”
仿佛是应和着她的狂信徒模样的狂喜一般，吉克尼夫听见了下面的竞技场，传来了地狱的声响。
“武王已经死了。”
那个声音宣判着。
那恐怖的声响，彻底的，完全的——
——击碎了鲜血皇帝，所有的骄傲，与希望。
*?*―――――*?*―――――【种族等级：神代种（Lv1→Lv2）】*?*―――――*?*―――――
安兹俯视着倒地的武王尸体，启动了借来的魔法道具，用扩大过的声音宣布着：“武王已经死了。”
虽然只是简单说一句话，但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死寂的竞技场里面回响，羞耻心就让安兹坐立难安，还好是听见结束的美优很快就被她的天使代步车送了下来，乖巧地站到了他身边，多少给了他一点身为家长的底气。
本来还有点怨气的妹妹站到他身边的时候看起来心情很好，甚至还哼起来了小调，让安兹不由得有点疑惑这孩子刚刚到底在上面跟吉克尼夫聊了什么。
那家伙，不会趁着家长没有看着的时间，在上面试图追我妹妹吧，好歹我是其他国家的国王，都不担心一点吗。安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无厘头，但是又有那么一两分可能。
不过算了，还是正事要紧。
“听着，帝国的人民！我是安兹.乌尔.恭魔导王！”
“我计划在自己的国家建立国营的冒险者培育机构，因为我认为培育并保护冒险者，让他们踏上前往世界的旅程，对我国有所益处。很多冒险者只能依靠自己的资质寻求生存的方法，然而，有多少人在才能开花结果前，就发生悲剧啊！”
安兹想起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曾经短暂一同旅行的冒险者小队。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将冒险者工会纳为国家机构之一，进行支援！也许有人会担心编入国家机构会被剥夺自由，套上枷锁。我不能说完全没有这种问题，但如同我刚才所证明。我国武力十分充足。我无意于将你们当作战争工具，魔导国要的是真正的冒险者！你们当中如果有人想要追求未知，了解世界，渴望成为真正的冒险者，就到我的身边来！在你们独当一面之前，你们无从想象的力量会帮助你们！现在就让你们窥见一斑！”
安兹走到武王的身旁，再次宣告着：“武王已经死了，有人要上前来确认吗？”
没有人回答。
“死就一切的终结。但是——如果有人听过来自王国的传闻，一定听说过我的妹妹。”
“我的妹妹，魔导国的公主，璃月姬美优，在王国对抗亚达巴沃一战中，曾经使无数冒险者免于死亡，更能够将冒险者从死之深渊中带回！”
一旦要夸起来自己的妹妹，安兹顿时觉得自己文思泉涌，但是现在不是大夸特夸的时候，得用事实来震撼他们才行。
“美优。”
“是，哥哥大人。”
少女提高了声音，取出来了自己的魔杖，不过在上前一步，直截了当地复活武王之前，她抬头小声询问了一句：“要做得夸张点吗？”
“嗯？”
安兹在她抬头的瞬间就关掉了扩音的魔法道具，疑惑地看着她。
“我前段时间跟潘多拉研究了一下怎么装神弄鬼——当然按照他和雅儿贝德的说法，是华丽地展示魔导国的威严——总之，我们研究了一点很有表演效果的复活方式。”
“——简而言之？”
“简而言之就是复活的通知用一点花里胡哨的特效，幻术和其他的什么闪亮亮的魔法一起来。”少女伸出来了三根手指，“我推荐使用四尺玉烟花级别。”
“……姑且问一下，最大的级别叫什么。”
“我管它叫‘小男孩’，夸张到整个帝国都能看见。”
——核弹啊？？！！！
“你们知道你们的取名方式真的很熊孩子吗？”大家长安兹心累地评价了一句，“太地狱笑话了……算了，你推荐的那种有多夸张。”
“大概就是整个欧文塔尔都能看见——我会注意不要闪瞎观众的。”
“……那就那个级别吧。”
“好的。”
他看着少女向前走了一步，举起了自己的魔杖，利用魔杖上的宝石开始快速施放幻术和各种会出现特定景象的魔法。
他听见少女的口中传来甜美的吟唱声，那个声音宛如山谷里面叮咚的泉水，清晨里面清脆悦耳的鸟鸣，孩童们天真的欢笑，植物破土而出的细微声响。
来自魔法“万物苏生”的背景音乐，当时工会成员还评价过作曲水平十分在线，即使是不懂音乐的人都能从中感觉到生机——不过真正的作用也只是短时间提高敏捷度和HP值，是个相当适合新手的魔法。
竞技场的人和安兹一起看着少女身边凭空长起嫩绿色的藤蔓，随着少女抬手的动作，兀自生长向天空，无数植物凭空出现，发芽，生长，迅速地盛放，直到蔓延出竞技场之外，甚至铺满附近的街道，带来无尽的生机，附带的闪光效果，仿佛能够媲美天上灿烂的日光。
啊，这个就是纯幻术效果了吧，这个效果做得真不错啊——果然自己妹妹的审美比自己好太多了。
很快，等到百花盛开，绚烂到再繁盛的春景也无法比拟之时，所有的花朵瞬间变成了金色的光点，伴随着少女发动魔杖的复活功能，像是舞蹈动作一样轻轻挥下之后，那些光点融入了武王的体内。
复活法杖的效果发挥作用，武王的口中随着光点的降落露出了呼吸，胸膛慢一拍也开始起伏。
“复活完成了，哥哥大人。”
最后，少女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抬头用只有他能看到的目光露出“表演完毕，快点夸奖我！”的得意眼神。
太完美了！了不起！美优！
“如大家所见，高阶神官能够用的魔法，对我的妹妹来说轻而易举，甚至会使用更加高级的复活魔法。”他趁着观众的惊呼声还没有回落，赶紧趁热打铁，“只不过，复活依旧需要支付适当的金额作为代价——魔导国有诸多能够使用复活魔法的人存在，我的妹妹只是其中的优秀代表。”
“已然超越死亡的我愿意支援诸位，辅佐你们的成长！到我的国家！到我们的国家来吧！立志成为真正冒险者的人们！！”
他把音调抬到最高的时候，身边努力的美优还很努力地给他放了一个烟花——纯幻术加上一点点群体恢复魔法，脸上认真的表情，让低头看她的安兹很想一把抱住她亲一下。
现场如他所愿的，再次掀起一片喧嚷，安兹让美优再次唤来暂时收容回水晶的天使，让狮头天使张开羽翼，带着他们升空——
——目标是吉克尼夫的贵宾室。
探头一看，贵宾室里面依旧只有吉克尼夫和他的两位骑士。安兹虽然怀疑他在上面和自己妹妹聊天的内容，但是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带着妹妹偷渡进来的，对方还不计较地让美优坐进贵宾室避免被晒到，至少得感谢一番。
“刚才失礼，吉克尼夫阁下，感谢你照顾美优。”
他看着吉克尼夫依旧有些苍白的面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美优的恢复魔法没有蔓延到这边，不由得关切道：“你的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需要美优帮你治疗一下吗。”
“让你担心了，恭阁下，我还好，只是观赛过于激动，导致有些疲惫。”
“不不，看见友人的身体不适，会感到担心是理所应当的。”
“感谢您的关心。不过刚刚的比赛真是精彩，不愧是恭阁下，遇上帝国最强的战士竟然能大获全胜，只能说您真是太厉害了。”
“没有那种事情，刚才我与武王不分高下，无论哪一边获胜都不奇怪——只是美优过来观战，难免要拼尽全力，看来幸运女神也站在了我这边了。”
安兹竭尽全力使用着原来和合作商友好交流的语调，想着对方既然来观看比赛，搞不好是武王的粉丝，既然如此，多称赞武王两句总不会错。
虽然他其实想说，你刚刚只顾着跟我可爱的妹妹聊天吧，但是很可惜，你没有机会哦——就算没有迪米乌哥斯，我也绝对不可能让我的妹妹离我太远的。
安兹虽然这么想，但是无论如何，这样的话说出口可真的是太不讲面子了。
“我一个外行人看起来并非如此，不过恭阁下这么说，那应该错不了……失礼了，见识了如此精彩的比赛，再看见美优小姐使用了如此华丽又强大的魔法，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嗯，的确。”
安兹表示同意，说实话，他也不是很喜欢和合作商聊天，工作上的交流持续太久了是很耗费精神了，既然现在没有养家的难题，这种事情还是能躲就躲吧……而且自己跟吉克尼夫聊得太多，一定会暴露出自己就是一个凡人的事实。
安兹本以为在竞技场为魔导国做宣传以及带着妹妹偷渡入国的事情，多少会被吉克尼夫抱怨两句，但目前看来，他确实无意责怪安兹。
既然如此，带着美优开溜就对了，顺便带着她去打包两份甜点。
“好吧，这次……”安兹本来想给自己找个非官方访问的好听由头，但是避免多说多错，还是把话吞了回去，“我和美优就先告辞了，改日再见，吉克尼夫阁下。”
虽然很想用传送魔法溜之大吉，但是还要把艾恩扎克也给接回去。安兹考虑着先降落下去，接了艾恩扎克再传送——先去甜品店，迅速选完之后迅速溜走——这么考虑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美优局促地往自己身后躲了一点，转眼就发现吉克尼夫不苟言笑地注视着自己。
他绝对是要说什么奇怪的话。
只要当过小员工，对这种气氛都会有印象，安兹把美优护到了自己身后，挡住了吉克尼夫的实现。
这家伙，不会想说跟美优聊得很投机，所以想招待一番吧——不要对我的妹妹打奇怪的主意啊！
“魔导王陛下，我有一项提案，不知道能不能说。”
如果能够直接回答“不行”，世界不知道有多美好。
安兹不再逃避现实，内心想着，只要不是关于美优就姑且听听，回答：“请讲。”
“那我就说了，我——不，巴哈斯帝国希望能成为安兹.乌尔.恭魔导国的属国。”
“………………咦。”
“………………欸？”
这句话远超乎他的预料，连躲在自己后面的美优都跟着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安兹感觉自己的脑子停转了——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皇帝究竟是在想什么。
“属、属国？”
贵宾室里面的骑士们也跟着目瞪口呆，身后的美优惊讶得都顾不上避开吉克尼夫奇怪的目光了，探头出来看着对方，看起来很想去探究一下，对方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可以的话安兹也很想摸一下吉克尼夫的额头，但是他又不能那么做。
怎么突然说想成为属国呢？美优刚刚跟他到底聊了什么？说起来，属国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作为一般人的安兹只知道这个词，但是不太清楚他的定义，自治权和其他主权什么的，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总之兹事体大，安兹擅自决定绝对会出问题。这件事情就该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迪米乌哥斯和雅儿贝德一定知道怎么办才最有利于纳萨力克，要回去仔细商议，再做回答。
“……吉克尼夫阁下，关于贵国成为属国……”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朋友关系吗，两国的君王保持友好关系什么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美优、算了，美优这孩子能够聊点家常就不错了，最多问问帝国的福利设施是怎么运转的……这个皇帝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啊！！！
“成为属国”之后该怎么接，可以回答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吗？
虽然迪米乌哥斯说过征服世界什么的，说不定想要把帝国变成属国，可是安兹不希望随便行动打乱他们的计划，这跟自掘坟墓有什么区别。
总之，使用一点业务技巧，先闪烁其词，模糊一下重点。
“此事十分重大，只以口头约定进行太不妥了。我无法立刻回答你，希望至少有个书面文件。”
“那么只要我拿出书面声明，你就会认可吗？”
“……他认真的吗……这种东西会带在身上吗？”
背后的美优小声嘀咕着，想法跟他如出一辙。安兹没有直接问出口，感觉自己都要感谢于不死者的强制冷静，实际上他已经开始冷静下来了，真是感谢种族特性……
只是，问题还没有解决、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拖拖时间啦——总不能这样回答他，只能思考一下，讲一些对方能够接受的借口。
“那个、那个……提案、不对，是不是叫草案？”
听起来美优已经完全混乱了，明明一直在跟雅儿贝德学习处理政务的聪明孩子已经分不清楚词汇含义了。
“没错，就是草案。请吉克尼夫阁下将你认为帝国成为属国后的立场拟成草案，送到魔导国这边来，我再做考虑。”
“明白了，那我就这么处理，近日内我会整理好草案，送到陛下手上——我现在还会以同样身为君王的对等语气和陛下交谈，之后就请陛下多多照应了。”
安兹已经完全平静了——虽然依旧不能理解——但是他身后的妹妹还慌得不行，似乎已经开始反思自己刚刚哪句话说错了，但是怎么也不能错到这种程度吧？
他用着面无表情的骷髅头，镇定地把妹妹抱下天使，用飞行魔法降落在地面上。
“到底什么情况、话说我该怎么解释……你到底跟他聊了什么啊！美优！！”
“我怎么知道啊！！我只是普通地扯了扯家常，聊了一点宗教文学的议题——明明都是安全话题啊！那些话还是我不知道从哪本初高中必读书上看到的！！！”
安兹抱紧了怀里面慌慌张张，看起来相当混乱的妹妹，没办法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表示一切有哥哥撑着——可是这怎么撑啊……
“要怎么跟雅儿贝德还有迪米乌哥斯就解释啊……”
“呜呜……我真的没有说什么……呜呜……”
“别哭，唉，别哭了，哥哥想办法……”
安兹如同搞砸项目但还是要跟老板汇报进度的员工，强迫自己不要垂头丧气，但还是忍不住长长叹息一番，赶紧接上艾恩扎克溜走了。
他忘了中途停一下去买美优的甜点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