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们之间的红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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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后悔
一个月后，盛、顾两家定下了婚期。
一月半后，卫子桑班师回朝。
那天，卫子桑一回城，只是回家换下了戎装，换上平常穿的一袭黑衣。没有拜见母亲，径直往皇城去。
圣上早已和文武百官一同在殿内等待。
侍人通报一声，卫子桑便往里冲。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模样。一袭黑衣，滚边的金色随着步伐闪耀。
“臣，拜见陛下。”
“子桑啊，快快起来，你这次击退北边的敌军，可是我南朝的英雄啊。”皇帝没有怪罪他的迅急，卫子桑是当今圣上看着长大的，面冷心热，是个好孩子。皇帝看着这个器宇轩昂、剑眉星目，一身凌然之气的卫子桑，结实的体魄是边疆留下的痕迹，边看边点头，眼睛里满是赏识。
卫子桑却跪着不起，皇帝笑了笑，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怎么？子桑可是有什么愿望吗？尽管说来。”
卫子桑倒也不客气，冷峻的声音在大殿传开：“臣，求一女子——顾家，顾茑萝。”语气斩钉截铁，仿佛不曾想过退路。
殿内一下子炸开了锅，发出熙熙攘攘的议论声。
“这顾小姐，不是要嫁到盛家去的吗？”
“是啊是啊，前几日我还去贺喜呢。”
……
卫子桑的父亲更是没想到儿子如此大胆直接，又不好吱声，只得叹了口气。
皇帝摸了一把胡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子桑啊，我知道茑萝，小时候你们经常一起玩。”卫子桑惊喜地抬头，眸子里闪着光，以为有所希望。
“但是，子桑你难道不知道吗？茑萝和盛家的怀修已经定下婚期了。”皇帝的声音颇为轻描淡写，还夹杂着几分奇怪。卫子桑猛地抬头，说不出话来。
怎么……
卫子桑不知道，他的父亲信誓旦旦与他定下赌约，说如果他此次凯旋，便可辗转为他请愿。可他离开后不久，他的父亲就又托信给顾茑萝，要她好自为之。两家是政敌，不可能允许通婚。
卫子桑不知道，那天晚上喝醉的盛怀修跑到顾茑萝那里大闹一场，一向温柔，待人温文尔雅、最重礼节的盛公子，当着顾茑萝的面声泪俱下，“你以为我真的不爱你吗？我如果不喜欢你，会一直纵容着你，包容着你，你说你喜欢卫子桑，可他呢？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处处想着对你好，只有我会安慰你，只有我记着你的喜好，只有我会努力逗你笑。可是你呢……”也就是那天，一直把盛怀修当做好兄弟的顾茑萝才知道，这些年她的一腔错付，何止伤了她自己一人。
卫子桑不知道，定下婚期的那天，各家都来贺喜，从来不喜这种场面，闲不下来的捣蛋鬼顾茑萝穿着最得体的衣服，带着最得体的微笑，那天和所有的来客都说了最得体的话。
卫子桑更不知道，半月前的那场满月下，顾茑萝坐在廊子上，冲着风整整一晚。大病一场再醒来，早已不记得卫子桑，究竟是谁。
那天卫子桑从大殿上失魂落魄地离开，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仿佛那些刚刚凯旋的虚名和荣华，都与他无关。
大殿内的皇帝一声叹息，他心里欢喜这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不开窍。皇帝转头悄悄对身边的侍臣说了句：“听说，顾家小姐小姐以前向子桑表白情意，倒是子桑当初不肯接受呢。唉，都不容易。且看他们的造化吧。”说罢又拨了拨小胡子长叹一声。
六、追寻
马上就是定好的婚期了。但是顾茑萝什么也不用考虑，盛怀修里里外外打点好了一切。顾茑萝也从来学不会去考虑这些，她一直都是个比较大大咧咧的人，这样也好。
马上就是七夕了，顾茑萝和元满决定出去买些小玩意儿。街上热闹的紧，大大小小的铺子紧挨着，伙计们使足了劲儿吆喝，想要招揽更多的人过去铺子上看。两人正逛着，忽然有个自称是元府的下人称有急事，来唤元满回府。
顾茑萝还不愿回去，就一个人继续在街上晃荡，虽然也没有看到特别喜欢的，但是走在街上热热闹闹的，就会感觉到烟火味的幸福感。
正走着，忽然顾茑萝被一个铺子吸引，这个铺子挂着满满的红布，檐上还垂着许多的红线。顾茑萝最喜欢红色，兴冲冲走进去，看到老板低着头正在把玩一个香囊。老板一袭黑衣，不问来人，顾茑萝心里觉着奇怪，听停了一下步子，便又继续往里走了走。
老板倏然抬起头，顾茑萝愣了片刻，还是向柜台走去。
老板微笑了一下，从香囊中取出一对红线，示意她过来。顾茑萝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前，默在原地。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虽然不痛，但是顾茑萝也被来人拽到了身后——是盛怀修。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面带愠色的表情也实在让人无法开口。
“卫子桑，当初是你不懂珍惜，现在又跑来充什么深情？”盛怀修在这件事上向来没有好脾气，“茑萝她已经忘记你了，你就别再来纠缠了。”
卫子桑还要出来解释，但是盛怀修已经气得不行，卫子桑究竟还有什么资格、什么脸面出现在茑萝面前？想着便要拉茑萝走，卫子桑哪里肯，便冲上来拦。盛怀修抽出折扇中的剑便和卫子桑纠缠到一起。
出乎所料，明明是武功盖世的大英雄，卫子桑没有扛多久就败下阵来，几乎要跌倒在地。看得出来，卫子桑之前受了很严重的伤。
盛怀修也不是什么小人，收起了剑，眉眼一冷，冷笑一声，正要走。顾茑萝挣开了他的束缚，跪坐在卫子桑身前，“你怎么样？你还好吗？”卫子桑伸出手去拽她的袖子，衣袖滑下，露出满带伤痕的手臂——那是卫家的家法和边关的战争留下的痕迹。
顾茑萝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你知道的，我最看不得你受伤了。”
“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我。”
盛怀修站在一边，明明是想要拉开他们的，可……
“公子，公子，未来夫人最爱吃的核桃酥买来……”盛怀修的侍卫捧着还温热的核桃酥就往店铺里冲，话还没说完，看到眼前的场景，还举着核桃酥的手静止在了半空中。
盛怀修不忍再看，叹息一声，微微闭上眼，强忍着的痛苦似乎下一刻就要迸发出来。终是甩袖离开。身后的侍卫也赶忙跟上去。一同去了顾府。
七、七夕
七夕这天，就是婚期。
盛怀修很疼爱顾茑萝，打造了这场最盛大最独一无二的婚礼。他说过，要让她做整个南朝，最幸福、最快乐的新娘。
凤冠霞帔，红妆十里。迎亲的队伍排满了一整条街，仿佛要把所有的热闹都花在这一天。顾茑萝在房间里，梳整完毕，出门之前，又仔细地抿了抿唇纸。
顾大人本就没有什么大权势，当年攀上与盛家的姻缘也完全是由于父辈之间的投意。如今，顾家被政敌陷害，只有再次牢牢抓住盛家这棵大树，才能继续安然无恙。
“对不起，我还是要为整个顾家负责。”顾茑萝放下唇纸，眼睫颤了颤，终是出门上了轿。
一路曲音高昂，如此大的排场顾茑萝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在轿子里默默想了很多事。
送到府上后，顾茑萝被扶着来到房间里，顾茑萝晕晕乎乎地，踏的步子也是软绵绵的，就这样一路被搀扶了过去。
顾茑萝坐在床沿边，双手抓着裙衫，咬紧了嘴唇。
门开了，又关上——有人来了。
顾茑萝知道那是盛怀修，更加不愿作声。一半是不愿，一半是愧疚。
突然，盖着的红盖头就被来人掀了起来，顾茑萝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被轻轻地堵上。顾茑萝整个人都懵了，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放开了她。
是看错了吗？……眼前的人，是卫子桑！
顾茑萝睁大了眼，充满了不解。竟一时说不出话，满满地惊讶。
“怎么？夫人开心傻了？”卫子桑顺势挨着顾茑萝在床沿坐下。
“我……这是真的吗？”
“夫人不必忧心，盛怀修去取消婚约了，你被送到的，是我的府邸。”卫子桑满眼宠溺。
“可……”
“你们家的事，我和盛怀修会一起解决的。”
“啊……？”
“对不起，夫人。之前，我一直碍于那些礼教的束缚，碍于父辈和家族利益的面子，碍于我自己的轻狂，才一次次地错过你，这一次，我再也不想错过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了那一对红线，轻轻地给茑萝和自己缠上，“这下，再也分不开了，再也没法错过了。”
茑萝闭上眼又努力睁开，确定这不是梦，这才终于放心大胆地哭了起来，“你……你……”
“好了好了，为夫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了。”卫子桑轻轻捧起她的头，“人生中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和突如其来的错过，还好我终于有勇气全力以赴，不再错过。不管多少世俗的束缚，都再也割不断我们之间的红线。”
……
“作为补偿，那就让夫人明天不用起床。”
八、红线
十五日后，卫公子带着夫人一同出游，路上遇到了盛怀修，后面还跟着一个元满。
元满看到卫夫人惊喜的不得了，拉到一旁说悄悄话：“茑萝，我决定了，还是要嫁给真心喜欢的人。”
还好，我们之间的红线，来得不算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们之间的红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