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叶菩提（2012整理翻新）》醉墨翻

5、重聚

　　重聚
　　以往，周末的两天里晓诺总是闲的发慌。如今，黎语搬进来，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早上八点不到，晓诺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晚餐，来到黎语的床边。软硬兼施后，黎语总算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然而，第一句话就让童晓诺莫名迷茫了。
　　“黑眼圈？”
　　晓诺歪着脑袋：“什么黑眼圈？”
　　黎语未答，而是伸了伸懒腰：“这一觉好舒服。” 晓诺仍在凝眉思索。片刻后，她冲进浴室，紧接着一声大吼传了出来：“我的眼睛啊！”
　　昨晚悼念完曾经美好的青春年华时，晓诺看了看时间，2点48分，于是赶忙中断回忆勉强于凌晨三点半前进入梦乡。熬夜的残酷结果就是脸上又大又圆的黑眼圈。
　　黎语安静地享用早餐，偶尔翻翻晨报，将周围来自晓诺的来回飘荡的尖声惊叫抛诸脑后。
　　……

　　“啊！这双靴子好好看啊！女人，帮我拿着包，我试试看！”
　　“哇，XX居然打折了！女人快跟上，咱们去看看！”
　　“呀，对了！我差点忘了买件内衣了！女人，你不会介意再陪我走一趟吧？”
　　“呵，怎么样，女人！我这样穿是不是特显魔鬼身材啊！”
　　……一个早上，黎语只是淡淡笑着几乎没说什么，也没买什么，反倒被晓诺拉着东奔西跑东逛西溜。也不知是谁，来之前明明说好要帮她添置用品的，可一踏进繁华的商业街，自己却挑得不亦乐乎选得兴高采烈买得忘乎所以。

　　不过中午，俩人已逛遍A区的两条主要商业街。黎语只买了件外衣，晓诺却是硕果累累。故地重游，那些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场景让黎语感慨万分。
　　一路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两位美女在熙熙攘攘的繁华地段煞是抢眼。过往的回头率几乎百分之百。面对色男色女，黎语毫不在意，依旧浅笑吟吟，一旁的晓诺却是嘟嘟囔囔：“平日里也没见人这么关注我，怎么你一来了大家都跟着往这里看！”
　　……

　　刚用过午餐，晓诺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黎语往A区南城的新商业区奔去。明明有链接快线（公交）不坐，晓诺硬是掏出鼓鼓的钱包付了出租车司机46元的油费，“不用找了，辛苦大叔啊！”
　　开车的大叔露初一嘴的黄牙感激地笑了笑。

　　下车后，晓诺三步并两步，“快跟上！上周在这里看重一条靴裤，不知道现在还有货么？” 黎语摇首叹息间，晓诺已经自言自语地踏进世贸中心。
　　从一楼逛到四楼，晓诺的手中又多了几个精致的袋子。

　　对于这个新商业区，黎语倒颇有好感。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有过往的影子吧。忽然，走着走着只听晓诺一声大喊：“薇姐！”
　　薇姐？
　　黎语顺着晓诺的方向看过去——
　　是齐薇！

　　齐薇，XX大金融系97年新生，换句话说就是黎语和晓诺的学姐。这个学姐可不简单，不仅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待人和蔼，做事更让人心悦臣服。似乎经她手的事没有办不成的。黎语、晓诺、筱和刚进XX大时曾一度以之为偶像。这位大三的学姐不紧是院与校的学生会主席，还是武术协会、外联社的社长，曾经两度荣获国家级奖学金，并且多次获得国家级以上的竞赛奖。可以这么说，那个年代没有人不知道齐薇的名字。

　　“晓诺！” 齐薇悦然相迎。拥抱之后才发现晓诺身旁还有一人。呀，好熟悉啊，难道是——“黎语！”
　　黎语微笑着点头：“嗯！”
　　“丫头，你回来啦？你——” 话未说完，齐薇已将黎语揽入怀中。

　　曾经，齐薇、黎语、晓诺和筱和都是308的同寝舍友。由于齐薇身兼数职，作息常常因公事被打乱。怕打搅几位学妹的学习生活，齐薇这才搬了出去。从此308成了三人家。
　　在几年的大学生活中，齐薇就像亲姐姐一般对三位学妹关怀备至。尽管黎语转入法学院，尽管齐薇大学毕业工作了，几人的联系从未中断，感情依旧要好。

　　“薇姐！惊讶吧，女人居然回来了！” 晓诺笑道。

　　黎语与亦哲那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与后来无人知晓原因的分手，齐薇也算显有的见证人之一吧。甚至有些事连晓诺不知道的，齐薇都很清楚。
　　此时，她的眼中分明有泪光闪动：“丫头——你——舍得回来啊！”
　　“薇姐，” 黎语有些哽咽。
　　“想清楚了？”
　　黎语点了点头：“放心。”
　　齐薇也点点头。前几年因公事出差到美国时，她曾经陪了黎语一段时间，所以才会知道某些他人不知道的事。对于黎语这六年积淀下来的变化，齐薇一点儿也不吃惊。黎语的淡然与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情绪，早在几年前她就已经感受到了。

　　“好，这样最好。”
　　“什么好不好啊？你们在说什么啊！是不是有事瞒我！你们——”
　　“妈妈，我想要兔斯基！” 这时，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打断晓诺的追问。
　　“这是——” 这次换做黎语一脸疑惑的表情。望着齐薇身旁扯着她衣角的可爱小女孩，黎语竟丧失了律师特有的敏锐洞察力。
　　“阿姨，你好漂亮啊！” 稚嫩的童音再次响起。
　　“嗯？那童阿姨呢！” 晓诺俯下身去，满眼闪烁着“威逼幼童”的猥琐眸光。
　　可爱的小女孩立即躲到齐薇身后。看样子，小女孩大概五岁。

　　“薇姐，怎么几日不见，你女儿越来越色了，喜新厌旧啊！你这家教不合格啊~”
　　原来，她就是薇姐的孩子啊。黎语有些惊喜，对小女孩微笑着。
　　“你自己问问她咯！” 齐薇笑道。
　　“小悦悦，” 晓诺咧开嘴露初满口小白牙邪邪地笑着，“怎么不夸童阿姨漂亮了啊！以往你可不是这样的呀！做人要厚道，你妈妈若是没教你，就让童阿姨来告诉你吧，不可以喜新厌旧的哦！不然以后就成了大色女咯！”
　　“童阿姨才是大色女！” 小女孩撇撇嘴做了个鬼脸。
　　“好啊，你个小悦悦，平时阿姨都是怎么待你的！现在多了个漂亮阿姨，你这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就把童阿姨抛到一边啦！”
　　“好了好了，怎么跟个孩子闹起来了！”
　　“薇姐！帮理不帮亲啊，你怎么破了自己的原则了呀！”

　　“这……这就是小悦？” 黎语淡笑。
　　“是啊。”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小悦悦？” 晓诺疑惑。
　　“黄俊的？” 黎语又问。
　　齐薇有些害羞，点点头答道：“嗯。”
　　“仔细一看，真是很像呢！”
　　“小悦，快来。叫阿姨！这个就是妈妈照片上你最喜欢的阿姨了！”
　　似乎对黎语印象颇好，小女孩一点儿也不怕生，从齐薇身后大大方方地走出来甜甜地喊了句：“阿姨好！”
　　“小悦真乖！” 黎语蹲下身爱抚地摸了摸黄悦的脑袋。
　　“阿姨你真漂亮，比妈妈照片上的样子更漂亮呢！”

　　黎语笑了，笑容灿烂。“小悦更漂亮，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似乎是缘分吧，黎语见到小悦总是很欣喜，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小悦也有同感：“妈妈，阿姨怎么好像白雪公主啊！小悦什么时候才会这么漂亮呀？”

　　扑哧一声，晓诺笑喷了：“黎语，你到哪儿都是个祸害啊！连薇姐五岁的女儿都不放过！”
　　黎语斜了她一眼继续问小悦：“小悦今年进幼儿园了吧？”
　　“嗯！我上小班，在向日葵班上！” 小悦一脸兴奋。当然，在孩子的心中，头一回见到照片上的美女阿姨总是一件很令人兴奋的事！
　　“哦，小悦一定是班上最乖最听话的好孩子了！”
　　小悦却低下头：“可是……可是这周没有拿到小红花……”
　　黎语抚着水嫩的脸蛋，轻柔地说道：“那就下周加油咯！小悦真棒！”
　　黎语的鼓励让小悦顿时眉笑颜开，仿佛吃了最喜欢的大白兔奶糖一般，甜丝丝的。

　　“哼哼” 晓诺清了清嗓子：“好个小叛徒！”
　　齐薇笑道：“好啦，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好啊！” 晓诺拍手赞成，黎语点头微笑。

　　在小悦悦的强烈要求下，四人来到必胜客。
　　两份披萨四杯可乐。服务员记下后转身离开。
　　“黎语，这次回国是短暂停留还是长期居住？有何打算？”
　　“对啊对啊，我也想知道！昨晚都来不及问你！” 晓诺一手托着腮另一手不安分地扣着桌子。

　　“是短是长我也不知道。”
　　“什么？” 晓诺高声惊道。

　　“你难道没有什么打算？”
　　“呵。” 黎语浅笑。
　　“怎么还是老样子？” 齐薇皱眉。“做什么事都要先有计划，在大学里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黎语啊黎语，要怎么说你才好。”
　　“不说咯。” 黎语笑道。
　　“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 齐薇嗔怪。“对了，你回国了，那美国众达那头怎么办？”
　　“什么众达？” 晓诺疑惑：“怎么好像薇姐很了解很了解女人的生活啊！不公平啊！”

　　“童阿姨，我要吃虾球的！” 身旁的小悦悦指了指面前的披萨。
　　“你个小馋猫！” 晓诺刮了刮她的小翘鼻皱眉道。
　　齐薇怜爱地看着女儿，笑了笑后扭头继续问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举杯饮了一小口可乐，黎语缓缓道：“无业游民。”
　　“嗯？” 齐薇疑惑，“你不是在大众律师事务所做的很好么？”
　　“辞了。”
　　“为什么？”
　　“想回国看看。”

　　“诶——等等等等！看样子，我错过不少精彩的故事啊！”晓诺不满。“薇姐，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你问她呢。” 齐薇朝黎语的方向努努嘴。
　　“好啊！女人，你到底蛮了我多少事！”
　　“我每次去美国都和她住一起，你说我能不了解么？” 齐薇笑道：“只是她不让我告诉你们。所以，除了我国内没人知道她的近况。” 说道这里，齐薇颇有些得意。
　　晓诺握紧拳头，脸上分明是憎恶的表情。女人，你不可原谅！她在心中大喊。
　　“别欺负漂亮阿姨！”
　　稚嫩的童音再次响起。
　　晓诺一愣，转而将拳头对准可爱的小悦。“胳膊肘果然是往外拽的！”
　　“你啊！” 齐薇摇头：“快收起你那铁拳，别落在我女儿脸上，我可是很心疼的。”
　　晓诺扭头眯眼瞪着黎语，继而一摆手：“算了。”

　　“回来想做什么？继续当律师？”
　　“目前没有别的打算。”
　　“需要薇姐帮忙么？”
　　“对啊对啊，薇姐可是这儿的霸主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说一没人敢说二~”晓诺奸笑。
　　“瞧你这张牛皮嘴！” 齐薇嗔道。
　　“啧啧，薇姐，在姐妹面前就别低调了！齐薇是哪号人物？黄栋又是哪号人物？咱们XX市没人不知道你们夫妻俩的。当年商界两大名流的美满结合可是名震海内外啊！女人，你都不知道举行婚礼的那天场面有多壮观，各界名人齐聚一堂，光是身上的珠光宝气就能照亮整个礼堂！” 边说，晓诺边使劲眨眼。
　　“哪有这么夸张！” 齐薇白眼。
　　“不夸张。” 黎语笑道。齐薇的能耐她是清楚的。至于黄栋，那也是当年叱咤XX大的风云人物之一。算起来，不论是XX大还是在国外进修，黎语都得称他一声学长。他原是XX大金融系的高材生，后被保送北大经济学类研究生。研一刚结束，他又被送往哈佛进修；回国后在E市独撑商界的一片新天地。
　　黎语进了美国大众律师事务所后，也常听白人同事提到“黄栋”这个名字。

　　“懒得跟你们瞎掰，” 齐薇摆手：“说真的，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嗯。” 黎语点头。交换手机号码后，三人继续闲聊。

　　小悦悦在一旁只顾放手大吃。晓诺摇首感叹：“那吃相比黎语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漂亮阿姨有什么不好呢~” 小悦悦鼓着腮帮撅着小嘴不服道。
　　“哈哈哈！”
　　“小丫头这么能说啊！看来阿姨小瞧你了！”
　　“这孩子真聪明。”

　　谈笑间，黎语不经意抬头，哪知又遇见一位熟人。
　　斜对面坐着的陈海浩不惊开口问道：“叶——叶——叶——叶黎语？你是！”
　　顺着声音的方向，齐薇晓诺抬头一看：“海浩？”
　　“薇姐！” 海浩惊喜，随即脸色陡然阴沉：“童晓诺……” 今天真巧啊，海浩心中感叹。每回见到童晓诺，海浩都会不自觉地产生恐惧感。想当年他和卢珊珊分手时，童晓诺拉着她跑到法学院男生宿舍楼下把他结结实实地骂了一顿。当时在宿舍里的海浩只觉得头顶上有什么黏糊糊的液体不断往下流。那就是狗血淋头的感觉么？后来竟连辅导员都闻声赶来了。幸亏有同寝的亦哲调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呵，今儿什么黄道吉日啊，一个下午竟碰上这么多熟人！”
　　“薇姐，好久不见啊！呃，这是……这是小悦？哇，长这么大了！”

　　齐薇微笑道：“小悦，快叫陈叔叔！”
　　“陈叔叔！” 小悦甜甜地喊了一句。
　　“薇姐？陈叔叔？” 晓诺顿时皱眉，“你们什么时候也这么熟了？”
　　“工作上常有事需要亦……”
　　“哲”字尚未出口，齐薇忙改口道：“需要法学院的学弟们帮忙么！”
　　“哼。” 晓诺狠狠瞪着海浩：“枝倒是攀的挺高的，小心摔死！”
　　海浩无奈。

　　“叶黎语。你怎么会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当时怎么走的这么匆忙？你知不知道亦哲……” 海浩差点没说漏嘴，忙又搔首憨笑：“你怎么来去无踪踏雪无痕啊！这几年也不联系联系！”
　　黎语一愣，登时语塞。是不是此后见面的老同学老朋友都会像海浩一样，问题珠帘炮射般一股脑儿咂来？淡淡一笑，黎语道：“前天刚回来。”

　　海浩一惊，眼前曾经娇娆百媚千姿万态的妖女彻彻底底变了。眼角不再有摄人心魂的邪魅，唇畔不再留动人心弦的诱惑。那一张狂无忌意气峥嵘不可方物的少女如今变得安静、沉静、宁静，收敛起过往的辉煌。不过，同样不变的是那夺目的风姿脱俗的气质，虽然有了岁月的渲染，那种由内而外的冷漠与孤寂更加美艳清华。同一个人，前后六年，不同的美，同样养眼。她是怎么修炼成的？

　　“愣什么啊你！没见过美女撒！” 晓诺没好气道。
　　海浩立即整理好表情：“叶黎语，你的变化也太大了！”
　　“六年很漫长。” 黎语淡笑。
　　海浩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手机响了。掏出手机一看，海浩顿时拍头叫道：“糟了，差点忘了！” 随即扭头对齐薇歉道：“薇姐，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改日再聚。”
　　“嗯，忙去吧！”
　　“赶紧走。走走走！”

　　海浩瞥了晓诺一眼，转而道：“叶黎语，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找个时间我们好好叙叙旧。”
　　“报你的号吧，我这儿播就行了。”
　　“好，133XXXXXXXX”
　　手机铃声响起，“好了，那我先走，改日再聚！”
　　“路上小心！”
　　“BYE。”
　　“陈叔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