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阴婆》薄生余散

3、第 3 章往事

　　民国第三十年，推翻清朝统治后，军阀作乱，哪里都是不太平的，那时的苏州在一位军阀的管理下，还算是一片净土。
　　郁木，是一个没落的世家小姐。家里受到战火的波及，已经不复从前那般富贵了。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富庶，可家里依旧支持她去读书，在学堂上，她认识了一个叫澜生的女孩。

　　最近，郁木感到很落寞。上个月，班里新转来一个女孩叫做澜生。那时郁木的青梅竹马有事去了外地，请了长假，正满腹相思的郁木认识了澜生，并且成了好朋友。郁木的温文尔雅，澜生的活泼有趣，这使俩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由于郁木的思念成疾，日日都把‘我很想他’挂在脸上，搞的澜生常常调侃她，还说更加好奇这位林宥华究竟是何许人也。
　　是以当林宥华一回来，郁木就迫不及待的向澜生介绍。慢慢的大家都熟悉以后，郁木总感觉在三个人同处的时候，林宥华和澜生总是有共同的话题，一样的爱好，而自己甚至连话都说不了什么，只能在一旁站着。
　　渐渐的，郁木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仿佛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哎呀佟郁木，你在多想什么，他们就只是朋友。每每郁木失落的时候，她都会这样安慰自己，想着想着便把自己骗过去了。

　　郁木喜欢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林徽因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一类的诗篇，可林宥华喜欢的是泰戈尔的《飞鸟集》，雪莱的《西风颂》。他崇尚英国那份优雅，法国那份浪漫，刚从英国搬回来的澜生，毫无疑问满足了他那份向往。

　　终于，郁木最害怕的一天还是来了。他们在一起了，林家找来郁木的父亲，虽未明说，却满含暗示，取消了婚约。转过头就与苏州的新贵于家，也就是澜生的家里，提亲了。气的佟父直言以后与林家断绝往来，从此陌路。
　　佟家还未落魄时，当时还是林家争着有意结亲，如今落魄了，林家却如此绝情。佟父痛恨林家的势利，竟日渐抱病。

　　接下来，佟家的日子每况愈下，佟母直接给郁木休了学。佟父对佟家出的意外感到诧异，就准备一查当年的事故。原来佟家的落魄是林家搞的鬼，是林父出卖了佟家，致使佟家如此。郁木的父亲得知真相后，更是气愤难耐，去找林父对质。做贼心虚的林父怕事情败露，错杀了佟父，伪造成意外。

　　佟父的死亡犹如晴天霹雳般，摧毁了这个家。短短几天人情世故，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天，佟父的葬礼已过去了一月有余，佟母特意来到了郁木的房间。
　　“木木啊，自从你父亲走了以后，咱家唯一的生活来源也没有了，只剩下咋们娘俩，孤苦伶仃。前段时间，为你父亲下葬的事又花费了不少，眼下…”

　　“母亲，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便直说吧。”

　　“凡事得向前看，你父亲已经走了，咱们必须得打起精神,日子还要过下去的。你我从来都是内宅里的女人，没为生计发过愁。如今你父亲不在了，娘的依靠便只有你了。林家那是不识好歹，这样的人家不值得你托付，苏州的青年才俊多的是，何必拘泥于一个林宥华。只要你嫁的一个好人家，以后你的日子就不用犯愁了，也能帮衬一下咱们佟家，两全其美。正好，过几天就有一场酒会，是戴军阀举办的，咱们苏州的青年才俊都会去，你好好的打扮一番，就当是出去散散心怎么样。”

　　戴军阀就是此时管理苏州的军阀。
　　听闻母亲此言，郁木也大致明白了：“想必娘你都安排好了。您决定吧。”
　　看郁木那无神的眼睛，以及麻木的表情，佟母安慰几句便离开了。

　　等到佟母走后，郁木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接连落下。若是从前的她一定会与母亲顶撞，绝不会去参加这种她从前嗤之以鼻的酒会。可现在，她没的选择。

　　处理好情绪，郁木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和佟母打了声招呼，匆匆出门了。
　　父亲死的蹊跷，其实父亲出事的那天她还碰到过父亲，那日…

　　“母亲，为何最近父亲总是匆匆忙忙的出门，是有什么事情吗？”郁木看着大门外消失的父亲的身影问道。

　　“谁知道呢，这些事他也不同我说，问他，也只叫我别管。”佟母瞥了一眼门外便漫不经心的答道。转而坐到沙发上，拿起一旁的织针，打起了毛线。从前她是有钱人家的富太太自然不用做这些，落魄后，家里的条件已经不能再让她们去成衣铺里订制了。佟母扬言外面的衣服不如家里自己做的舒服，便同家里唯一的佣人学习了这打毛线的方法。

　　“哦，对了，木木啊，替我去一趟陈家衣铺，我有些东西在那。”

　　“母亲，你又订了什么衣服吗？”

　　“嗯，你先去取吧，还有你的一件。到时候有用处，你先去取吧。”

　　“ 哦，好的，母亲。”郁木道了声便穿衣出门了。

　　陈家衣铺
　　“老板，我是来取单的，佟家的。”
　　“哦，佟慕庭佟老爷家，两件女装，月初订制的。小姐，这本来呢本店是约好十五天后就可以来取货的，可前不久因为本店的布匹出现了点问题，所以月出的订单现在都还没赶制出来呢，真是万分的抱歉，可能您的衣服得过段时间才能做好，不过，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们掌柜的备了点薄礼，以作赔偿。不如您把地址留下，等做好了我们亲自给您送去，如何。”

　　偌大的店铺络绎不绝的客人，可这伙计却在这招呼着她，一脸歉意，没有任何不满。若说从前这倒也正常，可自从她家落魄后，可以说是许久没看到如此热情的伙计了。看来母亲订制的衣服，必然不便宜了：“不用了，我下次再来取吧，半月时间可是够了。”

　　“哎，够够够，再有半月我们肯定做好了。”小二一脸热情正要把掌柜的准备的礼物给郁木，却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哎，人呢？”疑惑了一会，便继续笑脸迎接其他客人了。

　　另一边郁木追出门，望向远处一辆疾行的黄包车：“奇怪，那不是父亲吗。”这陈家衣铺的对面是一个酒楼，两边门口正对着，方才正与那伙计说话，突然就看到父亲面带怒容的出来了，她急忙追来却也没有赶上。
　　父亲究竟在干嘛，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呢？那黄包车的方向与家里是相反的方向啊。
　　想的出神，便没有注意到身后。一转身便和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也在低头走路，手里拿着文件，行色匆匆的走着，完全没料到郁木突然转身。

　　两人相撞，郁木被男人的身躯撞到在地，而男人手中的文件也脱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