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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早饭吃个什么,褚修站在安安静静的客厅里想。他一个人的话,应该就吃个煎饼,面粉混点儿水锅子里滚一圈就行。
      走到厨房才发现锅子原来没洗。
      家里原本是这个规矩,谁烧了饭就不用洗碗。褚修拎着锅子有些烦躁。
      啊,每天早上都烦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眠不足。

      “要不我来洗吧。”杜拜看他拧着眉头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哦,”褚修说,“你洗过碗么?大少爷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
      “不要质疑我。”杜拜说,“你怕我洗不干净么?”
      褚修看着他,眼睛里就写着不相信。
      “我们大少爷想洗碗的时候就能洗干净,”这种直白的鄙视让杜拜较起了真,他把袖子一撸,“看好了啊。”
      他把锅子接过来接水,思索了一下,咵咵倒了两大坨洗洁精,然后拿起洗碗的刷子,非常小心地不让手沾到水。
      “就你那手,”褚修没忍住说了一句,“你还是省省吧,回头好不了了还留疤。”
      杜拜啧了一声:“会留疤吗?又没伤口。”
      “难说哦,你皮太嫩了兄弟。”
      “那这个,”杜拜把洗碗刷子扔回水里,“你来。”
      “这儿要是装了洗碗机……”褚修说着愣了一下,“我靠。”然后扑下去拉开一个柜子门。
      杜拜盯着他看,感觉自己注意力没这么集中过。
      “家里洗碗机买来一直放东西,就没用过,你试试能不能用还。”洗碗机是三年前昕姐心血来潮买的,后来觉得就几只碗洗半天没效率,就一直闲置着。

      在褚修从洗碗机里拿出来各种各样的厨房用品和常温保存的食物的之后,杜拜愣在原地,“不至于啊,洗两只碗。”
      褚修没理他,那种神情又在他的脸上出现了,好像一个闻到硝烟味的盲人在找那个产生硝烟的点,执着又疯狂,无视所有阻碍他的人。
      一袋不知道是什么的食物从里面理出来,扔在地上好像还扬起了一阵灰。
      杜拜退后两步,叹了口气,看他还要上来验证这是个什么东西,还是上去轻轻拉了他一下,“可以了你……”
      褚修已经拿出一颗那个袋子里的东西。

      那是挺厚一片棕色的木头方块,那个袋子里全是这种方块,褚修又看看另一个袋子,也是木头,圆柱形的,很细,看起来好像是什么东西的根。
      “你认识这个么?”褚修把两种木头放手心里举起来问他。
      “不就是那种……”杜拜皱着眉头想了想,“你家炖鸡汤的时候不加这种东西么?就养生汤啊。”
      褚修摇摇头:“家里就没炖过鸡汤。”印象里好像真的没有,昕姐不怎么会烧饭,在家不是吃面就是吃他烧的可以说非常一般的美食。
      就这么说,他大概是家里对冰箱和厨房最熟悉的一个人,他都不知道的食物放在他家几乎没用过的洗碗机里,怎么看怎么蹊跷。

      褚修把东西放回去。
      “哎,褚修,”杜拜叫了一声,“就我俩这样的还得再去一趟医院吧。”
      褚修猛地看他,“干什么?”
      杜拜有点无奈地指着那个袋子上面写的大字说:“治治眼疾。”袋子上面一个写了“牛蒡根”,一个写了“葛根”。
      褚修“啊”了一声。
      杜拜叹了口气,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叹气,从昨天医院回来褚修就这个样子,他也不好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查查,牛蒡根干嘛用的。”褚修说。
      “为什么要我查?”杜拜刚要把手伸进兜里就觉得不对,他现在应该是没手机的人,“我哪来的手机?”
      褚修抬起眼睛用看透一切的目光透了他一眼,然后手往他的裤兜探了探。
      杜拜倒吸一口气,猛地往后跃了一步。
      “不是这个吗?你以为校服裤子够宽松就看不出来了?”褚修手里是缴获了的赃款杜拜的手机一份。
      “是。”杜拜看着他坦然的神情,笑了笑。

      杜拜看着褚修手指灵活地在输入框里用拼音26键打“葛根”两个字,褚修的手好像比他的小一点儿,要是他的手用26键就很容易点错。
      他把自己手机解锁,张战果然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小杜先生啊,人家说老总不去就算了
      -连你也不去,太不把人放眼里了啊
      -要我说啊这种虚的东西,您去应付应付就行了
      -您去应付,指定事半功倍
      -哪像我们,笨手笨脚笨嘴笨舌的对方派他们巧舌如簧的千金来,快把我们吓死了

      谈什么项目要人家公司的千金来?从去年开始,老杜就有意无意让他接触公司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合作方有个女儿的,老杜简直其心昭然。
      这是要他出卖一下色相跟人家谈……谈人情?生意场上,谈个屁的人情啊!何况老子喜欢男的!
      他没给张战回消息,脑子里嗡嗡的,九键打了很久都没把“牛蒡”两个字找出来,他感到自己大腿被褚修碰过的地方有一种皮肤记忆,强烈的触感差点儿就能赶上他那被小龙虾吻过的手了。

      “这什么鬼疗效……”褚修瞪着手机屏幕。
      “我看看,”杜拜把头凑过来,“解肌退热,生津止渴……升阳止泻?老褚偷偷藏在这儿的么?”杜拜突然乐了,“我这个写的什么……嚯,三高肿瘤都能管,可以啊,是个养生大宝贝。”
      “老褚藏这个干嘛?也不见他吃啊。”褚修说着,眼前又飘过老褚的影子,背景是医院的白墙。
      “谁知道呢,”杜拜耸耸肩,“你要不逮着他问问。”
      褚修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他问,老褚啊你为什么藏这个东西,是阳痿了还是三高肿瘤了,老褚肯定会说,关你丫屁事儿!小孩子管什么大人的事儿!还带喷口水的那种愤怒。
      他摇头:“问这个干嘛,回头老褚自己想说就说了。”

      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褚修开始搅面粉。
      “你不会……还要自己烧早饭吧?”杜拜震惊地看着他娴熟打鸡蛋的姿态。
      “啊,”褚修回应,“非常一般的美食,你要不想吃就自己出去买。”
      “我靠……对自己厨艺有信心点儿,就你昨天做的那个挂面,味道相当不错。”杜拜由衷地赞叹,他本身就不是挑食的人,吃东西看的是心情,管它吃的是什么,要不是这样他的手不会红肿到现在。
      “是吗?”褚修笑了笑,平静的,淡然的,笑容。杜拜无法将他这个笑容和他时不时肌肉紧绷风声鹤唳的样子联系起来。

      “鸡蛋不过敏吧?”褚修把做好的煎饼递给他问。
      “不会,”杜拜笑了,拿过煎饼啃了一口,“就海鲜,连芒果都不过敏。”
      褚修鼓掌:“真不错哦,连芒果都不过敏。”

      这一块地方空气质量不错,满满的都是树,早上太阳刚晒出来点儿意思,蝉声就聒噪起来。
      吃完煎饼,杜拜不知道干什么了,昨晚上不脑抽钻进那辆滴滴车,他现在应该是在按照他的那一长列暑假清单健身学习,或者和叶子他们出去喝酒。
      是挺久没出去玩了,为了一次意外他在意了很久,态度有些粗暴,现在人都不主动联系他了。
      叶子是他多年来比较稳定的酒肉朋友了,还有叶子的一群小跟班,他不怎么熟,但也会一起玩,人多了凑个气势,时间久了小跟班们也管他叫哥。
      已经差不多有半年没听到小跟班们的消息了,淡了就淡了吧。叶子那边也差不多,聊天都不超过三句话,想想也是不大可能一起喝酒了。

      褚修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是他一直在等的电话。
      “老褚?”
      “你在家呢吗?”老褚问。
      “是啊,昨晚上你们俩都不回来,干什么去了?”褚修心说我在医院看到你了。
      老褚停顿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大事儿,昕姐不肯吃药,我去问问那个陈医生……欸,英语考得怎样啊?”
      老褚也不问别的,别的都不用操心,就这一门能让人发愁。
      “呃……”褚修卡壳,原来还是问的陈医生吗,而后又是一阵尴尬,英语考得怎样您心里没数吗还非要问,“不大好,别管了,你先把昕姐安顿好吧,我这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边的声音细碎:“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能有什么不是大事儿的呢……”
      啊,是啊,能有什么不是大事儿的,都他妈是大事儿,哪敢一个一个贴标签说“这件事情太重要你要把心思全放在上面”,他就这一点注意力,这边也要全放,那边也要全放,是不是有点儿太残忍了?
      “那成,我再劝劝她,再不济到时候一块儿出去旅游……”
      “嗯,到时候看吧。”褚修说着挂断电话。

      “那我回去了?”杜拜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半天一夜的心情,或者说,时间放长一点,这半个月以来的心情。
      老杜的婚姻切切实实地给他带来了点儿冲击,不能说是有多坏,起码看到老杜开心他也不至于难过到哪里去。
      而他能在这儿蹭吃蹭喝,好像也得归功于这一点。
      说起来算是没见几次面,可是他忍不住往褚修这儿蹭,连他自己都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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