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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以身相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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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听人讲溺了水只要全身放松不挣扎靠着水的浮力人就会慢慢浮起来,不管真假,我极力尝试着放松,却因为浑身的刺痛而放松不下来。水势湍急,冲散了我与玉墨柃拉着的手,我本能地挣扎起来却仿佛越来越往下沉去,充斥在耳边的水声渐渐消失,冰冷的河水加剧了身体的疼痛,后来我像是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意识随之被河水席卷而去。
恢复意识时仿佛还在经受河水的冲刷,在无止境的寒冷与疼痛中煎熬着。我想要睁开眼睛,却发觉眼皮无比沉重,试着蜷缩起身子,却像是被人扶住了,一股暖流从背后传来,渗入四肢,缓解了全身的不适。我意识不清,只是一个劲地往温暖的源头靠去,汲取热量。暖意汩汩地流向我的身体,我仿佛一下子从冰天雪地中被带到了阳光繁盛的世界,大约是某个人救了我,我有肌肤相触的感觉。管不了那么多,我伸出手紧紧地搂着对方不想放开,只有这样那些寒冷与疼痛才像是被驱散了,而我离阳光很近。
等到我可以再次睁开眼时,之前的一切仿佛是做了一个梦,梦中有温暖得叫人无比眷恋的阳光,化去了漫天的冰雪,把我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我以为是昏迷久了,眼睛还未适应,只能隐约看清楚事物的轮廓,应该是身处在一个山洞,洞内衰败泛黄的杂草东倒西歪的。我动了一下手,身下垫着一块柔软舒适的布料。不知是什么时辰,洞口有阳光斜斜地掠过一个颀长的身形,在地上形成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那人斜靠在洞口的石壁上,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的整个侧面,只是不清楚,只有一个轮廓。想来是他救了我,就撑着地想要爬起来,手上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我动了动身体,原来不只是手,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无奈我只得对着洞口的人开口道:“能不能……”一开口便吓了一跳,声音竟变得粗嘎沙哑。
那人察觉我的动静,走了进来。
待那人靠近,我以为自己眼花了,我想我肯定是眼花了。
在决定跳河的前一秒,我确实抱有幻想,幻想着会有人救我,可能是任何人却独独不可能是他。也不可以是他!因为我可以欠任何人人情,却独独不想欠他人情。
可偏偏就是他。
他的脸靠得很近,我甚至还觉得模糊,却还是认出了他来。他那妖娆得让女子都嫉妒的脸庞此刻正离我只有几公分。我把头往后缩去,他却伸手扶起我,我扭动着身体想要躲开,无奈使不上多少力。他将我的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他的体温像是灼烧到了我,我极力将身子往后仰,却被他箍得紧紧的,无奈之下我只能说:“请您放开我。您这样于理不合。”
他轻笑了两声,略带嘲讽地道:“姑娘也会拘于礼数么?”我甚至可以想象他说这话时轻勾嘴角的样子。“那姑娘搂着本王不放的时候那些礼数在姑娘眼里算什么?”
我大惊,继而又大窘,原来我紧紧搂着不放的人是他!我以为的梦里美好的阳光原来只是他而已。
“那是我昏了头。”我粗着嗓子没好气地说道。
他轻哼一声,话语轻佻:“姑娘不该对本王负责么?”
我也哼了一声:“您总不能要求一个病人在昏迷中还顾及礼数吧?”
他忽然抚摸上我的头发,动作甚是轻柔,我却不自在起来,这分明就是情人之间才可以有的动作,刚想抬手阻止,却被他下面的话噎得我只想找个洞钻进去。他笑着卷起我的一缕头发道:“姑娘那时浑身湿透了,为了不让寒气入侵加剧你体内毒素的蔓延,本王不得已便只能……”
什么?!我的脸霎时通红,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下文了,不想他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又颇为无奈地继续道:“你我早已坦诚相见,这样姑娘还不打算负责么?”
坦诚相见?!我的脸彻底烧起来了,本来只当是被他看光了,虽然吃亏他却是救了我。可眼下他摆明了不止脱了我的衣服,而我搂着他的时候是不是我们都没有穿衣服?!
我的脸皮还没厚到会问他当时的情况,不过他那句“坦诚相见”倒是甚隐晦。我只是红着脸,埋在他胸口,一时间竟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他又笑道:“姑娘不说话是默许了么?”脑子因为“默许”二字而清醒了些,就算坦诚相见又如何?反正我当时意识不清,况且说到底还是我吃亏,凭什么要我负责?!于是我吸了口气,正色道:“王爷还是请先放开我,我们有事慢慢说。”
他全然未闻,反而收了收手臂道:“这样也可以慢慢说。”
这个无赖!知道我没力气反抗竟然趁虚而入!我不想再跟他多说废话,便道:“请您放开我,我要去找人。”
“那孩子没事。”
我一怔,原来他也救了玉墨柃,“他在那儿?我要去见他。”
“他没事,我让沉见带他先回了客栈。”他似乎是叹了口气,“你中了毒,不先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先替别人着想起来了。”
知道玉墨柃没事我也安了心,而蓝绡既然与追杀我之人认识,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又道:“我要去邑封,所以,”我顿了顿,极力抬头拉开与他身体的接触,微抬的眼刚好可以看见他线条柔和的下巴,皮肤好得不似个男人,“您的救命之恩他日我定当涌泉相报。”
“你连走路都成问题,你要如何去邑封?”他的语气中颇有嗔怪之意。
我只是淡淡地道:“不用王爷操心,我自然会想办法去邑封。”
他忽的冷笑道:“你似乎对自己的身体不大了解,你以为你身体的无力是暂时的么?这毒已然发作,若是我放你一人在此,你想出这山洞怕也不是什么易事。何况——”他停下来,转而轻笑道:“姑娘还未对本王负责,本王怎好放姑娘走呢?”又继续笑道:“姑娘的涌泉相报倒不必了,本王的要求小得很呢,”听他这样的语气说话我便觉得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他凑近我的耳朵低低地道:“姑娘以身相许便可。”
此话一出,我受得惊吓可不小,极力仰起头瞪直了双眼看他,他却半眯着凤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讪笑了两声,撇开眼道:“您可真是会说笑,我中了毒,眼神也不好,嗓子也不好,这全身上下的斑点竟还能入得了您的眼?”
他也笑:“本王不急于一时。”
我失了耐心,不想与他多纠缠,提了声道:“我要去邑封正是要去寻神医解毒,您不放我走难不成您想看着我去死?”不想嗓子却有些发疼,忍不住咳出声来。
他轻轻地抚了抚我的背,用不容人反驳的口气道:“你先跟我回客栈,你的毒我自然会想办法,无需他人操心。”
他什么意思?不打算放我走了?尹无风他们还在邑封等我,我生死未卜一定会让他们担心,我又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替我担心?有些怒道:“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我的嗓子因为怒意而更加疼起来,在他怀里咳得厉害起来。
他忽然抓着我的双肩,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强迫我看着他。
他蹙着眉,眸里的怒意渐深,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他却又忽然笑了,样子妖冶如罂粟,我不敢再看他,眼神左右飘忽着,他似自嘲:“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不过——”他敛了笑意,我一惊,他这样的语气总让人心惊。抬了头,他暗沉的黑眸锐利如刀光,我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忽然又害怕起来,就像我一直不愿回想起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盯着我,盯得我发怵。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再放开你!”
我懵了,什么叫不放开我?他的双手抓得我有些疼,惧意却被驱散了,我也是真怒了,讥讽道:“然后呢?先别说你能不能把我身上的毒给解了,就算能解又怎样?你打算把我送回瑶国还是直接送到你的瑾王府?”却因为动了气,咳得更厉害了。
他的脸色越发不妙,我却不想再拖泥带水,忍着喉咙的不适继续扬声道:“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对你一点儿非分之想都没有!你不是早已有如花美眷在怀了吗?又何必再来与我纠缠不休!我们本就是不该扭在一块儿的人,你为什么不放过我?真要算上这次救我的这笔账,那好,你开个价,我把这公主的身份卖了都会把钱凑给你!”
他的脸一点点阴沉下去,眸里的怒意越来越浓,脸逼近,语气冰冷:“你休想!”
我捂着胸口轻咳着看着他,,很不幸的我再一次惹怒了他。什么时候开始他这样喜怒形于色了?他不是向来在人前笑得雷打不动般的谦和温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