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山雨》辣菜

1、请将她许配给我

　　“晚辈重卯，小字子充特来拜见沛成公。”
　　重卯，大同大将军重辉子。重辉是皇上的宠臣，自新皇登基以来因领兵作战得皇上赏识而刚起来的新贵。而重卯随重辉作战，最近凭借所立战功获封“蓝冕少将军”。
　　这次来姬府，他没有听从父亲要他衣着简单素净以示恭敬诚意的叮嘱，而是按照他往常的习惯穿，玉簪束发窄袖锦衣，十足十的将门公子打扮。
　　他认为来玉江见姬衡还要在穿衣上也简朴谦逊是过分且多余的。他重家既然是来邀姬氏联合起兵的，那将来姬氏与他们可想而知就是君臣的关系，姬氏想要的也不会是个简朴谦逊的朋友，而是强干有力的领导者。
　　这如归院的前厅虽大，摆设却不多。开始重卯还想会不会说话有些困难，但开口后意外觉得并不费力，反而因为开始说话声音太大而略感尴尬。
　　罢了，就当自己是年轻人，意气风发、声音洪亮吧。
　　“少将军不必多礼。请坐吧。老夫虽远在玉江，却也听过不少大将军的战功，少将军作战之骁勇也是少年英才啊。”
　　说话者是玉江姬氏家主，姬衡。
　　玉江姬氏与临州娄氏、平遥王氏、定湖陈氏三家并为四大世族，都是族龄比大同国龄还长的老家族，名誉之好和声望之高到登门提亲者都难免被说成是有意攀附。久而久之，族中的嫡女的婚事就都是自家父母首先向人家议的亲，无一例外。
　　玉江姬氏虽然近百年来都没有出过高官了，但祖上有在这片土地上最早封疆拓土的功绩，后人更是读书知礼重名节，凭着一贯的好名声备受尊重，既是世族，也是清流人家。即便后来朝代更替，也几乎没有动摇过姬氏的名望。
　　姬衡并不位居高官，但是世家家主的骄傲还是有的，说话不紧不慢、不卑不亢，面对重卯这样的权臣之子也毫不谄媚。
　　寒暄几句后，重卯再次起身行礼，表明了拜访姬氏的另一层来意：
　　“不知沛成公有否听闻，朝廷又要计划出兵远征了。”
　　“哦？说起来这也是朝廷的事，老夫未在朝中任职，自然是不曾听过。”
　　“素闻姬氏郡望玉江，沛成公您更是国之名士。晚辈一直觉得仁爱之心和家国之忧都是名士之品格。晚辈正式在朝廷供职不久，沛成公您就知道晚辈蓝冕少将军的事，想来您也不是全然不问朝堂之事。所以晚辈再斗胆问一句，您对朝廷几次出兵边地真的无甚看法吗？”
　　姬衡听重卯这样说，暗暗感觉到他似乎在试探性地向自己传递信息。但这种信息很危险，姬衡不敢贸然接这道话茬。
　　“哈哈，谈话之间听得出少将军果然不凡。只是老夫对朝廷出兵并无看法，那是皇上运筹帷幄的事，老夫不在朝堂却还操心，岂不是僭越了吗。倒是少将军，几次远征都随大将军出征，这回您称病到玉江修养，是不打算再度请缨了？”
　　重卯细细听着姬衡的话，说到：“晚辈此番到玉江养病大抵不会太久，还是会赶在大军出征前回皇畿去的。只是在此之前一切还请沛成公多多关照，这样一来，晚辈也算不虚此行。”
　　“少将军不必客气。您来到玉江就是老夫的客人，我姬氏从没有怠慢客人之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重卯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起身行礼道：
　　“沛成公既然这样说，晚辈也就开门见山了。当今我大同虽说商贸繁荣、国库充盈。我等在朝为官也食厚禄，但皇上好大喜功、连年征战，以至于每逢远征便四处征兵；普通百姓种地所得多被朝廷征税，就是商贩们也因连年加税而颇感不满。可谓是劳民伤财。这样的局面父亲与我都颇感担忧，也联合几位大臣向皇上谏言，皇上却没有给咱们一丝回音。思来想去，我与父亲决定在这次远征之时策动远征军发动兵变。”
　　姬衡听着重卯的话，危险却又有理。皇上拖着高祖皇帝开创的盛世替他南征北伐，这样迟早会整垮整个国家的。如果有人有这个能力以最少的损失及时挽救国家，那他姬衡愿意助其一臂之力。更何况姬氏近百年来也没有什么卓著的功绩，是时候再为姬氏的家史上再添一笔了。只是这样重大的事情，不知道重家有多少的兵力和把握。
　　“少将军所说的倒是不错，老夫也很佩服。既然大将军与少将军有起兵的决心，那么老夫就多问一句，您有多少筹码和胜算呢？”
　　“您问的也是晚辈和父亲精心策划了许久的。父亲在堂内任大将军，虽说统领皇畿常备军一百五十万，但是士兵们大多由中郎将直接管理，所以父亲确保能带得动的都是随父亲征战过的中郎将手底下的兵，大约有六十万人。皇上认为将士们应到沙场历练，因此此次南征，朝廷可能会在派出的六十万人中穿插二十万人新人。我与父亲计划在抵达南界之后在军中宣布兵变，如这二十万人能够成功为我所用，那么加上在皇畿内应的二十万人我们就一共有了八十万人的兵力。除荆楚、戈阳、北埠、永顺各有十万城防军之外，各地城防军兵力较弱且分散难以集结，几乎可不做考虑。如此兵力即便不能北上攻破皇畿，也能占地为王、两相对峙。”
　　姬衡顺着重卯所说的话一路分析，认为此计可行。况且重卯后面的设想只是最糟糕的情况。以当下的局面来看，如果起兵，除了皇上那不归于朝廷常备军的十万亲军之外，不知道会有多少军队会投靠他们的阵营。听重卯在说城防军时没有提到玉江的十万城防军，应该是有借姬氏的势将其化为己用的意思。
　　“看来大将军手里的筹码不少啊。那么少将军认为，老夫如何能帮到你呢？”
　　重卯正了正身，刚刚严肃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又拱手道：“晚辈此行就是为了有师姑娘，晚辈希望沛成公能将有师姑娘许配给我。”
　　姬衡略略吃惊。他以为重卯来找他只是为了能够拉拢在玉江的城防军，没想到重卯居然开口就要娶他的女儿。仔细一想，重卯竟比他想的还要深。
　　“哈哈哈。少将军的用意老夫明白了。您这是想一举两得啊。”
　　重卯低头笑了笑：
　　“沛成公猜得不错。过去几乎每朝都有文人治国的传统，而重家既不是显赫世族之后又不是文人家庭，即便他日大业得成那也免不了被世人非议‘得位不正’。尤其是其他三家世族和各地所谓文士，其言可畏啊。”
　　“嗬。”姬衡立马变了语气。
　　“可少将军你该知道，非议是您家的非议，女儿可是我家的女儿。我把女儿捧在手心里抚养长大，又怎么忍心用其婚姻大事来作为交易。如果我的女儿不愿意嫁，或者您将来不能做到善待我的女儿，那老夫绝不会将女儿交给你。”
　　“沛成公疼女儿的心晚辈可以理解。您完全可以先问过令嫒的意见再作回复。晚辈也可以向沛成公承诺，如果是令嫒嫁于我，就会是我唯一的正妻。若我父亲有登基的那天，那我们的孩子也会是唯一的太孙，令嫒也就是唯一的太子妃，甚至是皇后，永不废黜。如果沛成公信不过我，也可以请另外三族的当家人做个见证。”
　　“好，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会先问过我的女儿之后再与少将军详谈，并着人将此事告知娄王陈三家家主。”

作者有话说

　　第一章更新，请大家多指教！谢谢每一个进来读它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