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繁花玉生骨》簪花公子

14、南宫世家

　　三日后。
　　南宫府。
　　“少爷，你回来啦”，一书童在门口看到南宫瑾兴奋地飞奔而来。
　　“回来啦”，南宫瑾向书童引荐倾月，“这是倾月姑娘，生死之交，你好生伺候着”，“倾月，这是我的书童金靳，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他”。
　　“见过倾月姑娘”，金靳热情地帮南宫瑾提过行礼，指引着倾月往内院走。
　　“母亲大人可好？”，南宫瑾扑了扑身上的灰尘，急切的脚步停不下来。
　　“夫人安好，就是时常念叨您，您一走就是半年，连书信都不舍得回两封，前两天小莲还说起夫人想你的事呢”。
　　“金靳，你带倾月去揽月阁住下，我先去见母亲”。
　　“是……揽月阁？………是”，金靳挑起的眉头倒是让倾月有些疑惑。

　　南宫瑾离去之际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柔声说道：“倾月，你放心在揽月阁住下，以后南宫府就是你的家，我数月未归先去向母亲大人报平安，晚些时候再来找你，一路风尘，想必你也累了，先去洗漱一番，休息一会”。
　　“好，你去忙吧”。

　　金津的一双火眼金睛在南宫瑾和倾月身上来回，仿佛听懂了南宫瑾的话，心里想“难道倾月姑娘是未来的少主夫人，那安小姐怎么办？揽月阁不是为安小姐所建吗？………少爷到底喜欢哪个啊？”，想着想着，还不忘照顾倾月，“倾月姑娘，这边请”。
　　“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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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临苑。

　　“夫人，夫人”，丫鬟小莲笑吟吟地跑进南宫夫人的房间。
　　“没大没小，没看到夫人在午睡啊”，出声的是南宫夫人的陪嫁丫鬟，林姑姑。
　　“怎么了？”，南宫夫人被小莲吵醒了，索性翻身起来。
　　林姑姑将南宫夫人的裙摆拉直，扶着她起身。
　　“夫人，少爷回来了”，小莲行了一礼，激动说道。
　　“当真？”。
　　“奴婢亲眼所见，还有一个美貌的姑娘呢”。

　　南宫夫人和林姑姑互视一眼，南宫夫人高兴极了，“快，若紫帮我把头发梳一下，早知他回来，我就不小睡了”。
　　林姑姑正拿起梳子，就听得门口一声“母亲”。

　　南宫瑾见到母亲便跪地一拜，“孩儿回来了”。
　　“阿瑾，好孩子，快起来”，南宫夫人瞧着南宫瑾削瘦的脸庞，心疼至极，“才半年，就瘦成这样，想来这一趟的艰辛非比寻常”，南宫夫人爱怜地摸着南宫瑾的脸，又看了他的手，然后牵着他往外室走去。
　　林姑姑给了小莲一个眼色，小莲就飞快地往厨房走去，她要去厨房亲自为少爷做几道他爱吃的小菜。
　　小莲是林姑姑的亲侄女，林姑姑终身未嫁，生死皆于南宫府，索性将兄长的女儿小莲接来当作亲生女儿养，小莲和金靳陪同南宫瑾长大，二人负责照料南宫瑾的饮食起居。小莲也是南宫夫人除林姑姑之外最为信任之人，故而，名为丫鬟，实为半个小姐，吃穿用度皆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要好得多。

　　南宫瑾将路上的情况简要向母亲汇报了一番，关于刺杀的环节则省略了许多，只是重点提及了倾月救治一事。
　　“倾月，你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就是施救你之人？”，南宫夫人浅笑着，并未多作神情。
　　“是，孩儿想等她洗漱干净就带来见母亲……”，南宫夫人打断了南宫瑾的话，“走了一圈，还是这么毛躁，哪个姑娘家不是羞见外人的，着什么急。想必倾月姑娘在京城还会住些日子，有的时间”。
　　“是”。
　　南宫夫人看到了南宫瑾眼中划过的一丝憾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远来是客，你好好招待她，虽说倾月姑娘是南宫家的座上宾，你也别忘了临月，回来给她报个信。你不在的这些时日，她时常来看我，陪我插花，又陪我礼佛，你的孝心啊，她全帮你尽了”，南宫夫人提及安临月，心里欢喜的很。

　　“倒是多亏了临月的孝心，她从小就喜欢您，一心想认您做干娘，您若是早些收了，我也多个妹妹。不过，无妨，师妹，也是妹妹”，南宫瑾四两拨千斤回了母亲的话。

　　南宫夫人瞪了南宫瑾一眼后回到正事上，“太子交待之事，可办妥了？”。
　　南宫瑾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姿态，严肃道：“孩儿已办妥，威王在武陵郡养私兵、锻私器一事千真万确，未免打草惊蛇，孩儿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安排了内应在里面”。
　　“你做得好，此时揭开没有意义，贤妃正得宠，没有完全的证据不要和他们撕破脸，终究是皇帝的儿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要对付他们只能一击即中”，南宫夫人对于儿子的表现甚为满意，南宫世家倾力培养的少主注定是一位优秀的将才。
　　“绍儿太不容易了，你一定要成为他的助力，切不可大意，一步错步步错，稍不留心就是粉身碎骨”，南宫夫人语重心长道。
　　“母亲放心，孩儿定当竭尽全力匡扶太子扫平荆棘成为一代明君”，南宫夫人在南宫瑾笃定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南宫渊。

　　南宫渊，上代南宫世家家主的嫡长子，南宫瑾之父，在南宫瑾未出生时便战死他乡。南宫渊是元帝之嫡系，受元帝一手提拔，担任卫将军，在八王之乱中为保护元帝死于敌人箭下，元帝登基后加封南宫渊为太保，封一等公。
　　“母亲”，南宫瑾唤回了游离的母亲。
　　“呵，突然想起你父亲了”，南宫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孩儿必当以父亲为楷模，尽忠报国，光耀南宫门楣”。
　　“吾儿有志气，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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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子俩聊了一阵，南宫夫人见南宫瑾魂不守舍，知他惦记着倾月姑娘，也不为难，“想必吾儿也累了，先回去梳洗一番吧，太子那，还等着呢。晚饭母亲就不同你一道了，近日肠胃有些不适，我吃些清粥小菜就好，你代母亲招待好倾月姑娘”。
　　“既如此，孩儿就先去向太子复命了，孩儿告退”。

　　南宫瑾知晓母亲天热便没有食欲，也不勉强，问候了一番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南宫瑾走后，林姑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夫人，你每日都盼着少爷回来，怎么又不想同他一起用膳了呢？”。
　　南宫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她是过来人，男女之间朦胧的爱情是瞒不住的，别人看不出来，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怎会不知他的小心思，“阿瑾心里有人了，我先避着吧，看看再说”。
　　林姑姑惊了一瞬，“您是说？”。
　　“嗯”。
　　“那安小姐怎么办？”，林姑姑为南宫夫人斟了一杯茶。
　　“揽月阁原本就是给未来的南宫家女主人准备的，那姑娘一来就住了进去，他这不是当众摆明了态度？我若紧巴巴的赶着过去，不相当于接纳了那姑娘？”，南宫夫人对于南宫瑾的独断颇为无奈，只得先退让一步，看看安临月的反应，看看倾月的态度。

　　“少爷与倾月姑娘相伴数月，又历经生死，在意她也是情有可原，如今少爷回来了，安小姐又时常来府里走动，想必少爷也不会不顾及安小姐”，林姑姑想得比较乐观，她终究没能看透南宫瑾。
　　“但愿如此。让小莲多留意揽月阁的事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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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

　　皇太子一身明服，气宇轩昂，翘首以盼。
　　“参见太子，微臣路途耽搁，误了回京时辰，请太子治罪”。
　　“右卫率只身潜入敌区，几次劫后余生，本宫担忧不已，怎会怪罪于你”。
　　太子扶起南宫瑾，“阿瑾，辛苦你了”。
　　“不苦不苦，这是微臣描绘的武陵郡防布图和军工绘制”。
　　太子看了之后，甚为满意，“做得好，不亏是本宫的左膀右臂”。
　　“谢太子，臣之职责不敢居功”
　　“太子，微臣此次出行乃机密，陆詹事和左卫率皆不知，可刺客的路线却极为精准，微臣不得不怀疑是否东宫埋有细作”。

　　南宫瑾之言，正中太子所料，“东宫之事，本宫自有决断，北伐之事不可耽搁，你先全力操练”。
　　“微臣遵旨”。
　　“对了，阿瑾。前些日本宫去探访姨母时，无意中听她提及希望认下安临月这个儿媳妇，不知你是作何想？”。
　　“母亲喜欢临月，臣知道，只是感情之事勉强不得，臣虽与临月青梅竹马，也只当她是妹妹，未曾做他想”，南宫瑾眼神颇为无奈。
　　“本宫看，安临月对你可不仅仅是青梅竹马那般简单”，太子调侃了一句。
　　“臣问心无愧便好”。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阿瑾，时间是最好的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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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揽月阁。

　　倾月走进一座极为闲静宽敞的院子，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尽有，转过回廊便是凉台，凉台边种有一株百年的桃树，花开的正烂漫，树下有一方茶几，好一幅闲情雅致。
　　“金靳”，倾月唤住了前面的书童。
　　“倾月姑娘”，金靳停在那里。
　　“已然过了花期几月，为何这桃花仍开得如此姝艳？”，倾月立于桃花下，指尖流连于花间。
　　“少爷喜欢桃花，也喜欢吃桃，晓月阁种的这株百年桃树只开花不结果，每到花期结束之际，少爷就用内力封住桃树，这样常年都有桃花可赏，只是少爷这一次离家时间太长，您看到的这些未凋落的花瓣其实是安小姐封住的。少爷住的摘星阁也有一颗百年桃树，花期虽短，结的果子可甜了，此刻树上还挂着呢”，金靳兴致勃勃的解释着。
　　“是吗？那晚上我们可以吃果子吗？”，倾月也喜欢吃桃，颇为怀念神女峰的桃子。
　　“倾月姑娘，您先去休整一下，晚膳准备好后，我会来叫您的”。

　　倾月走进一间诺大的房间，摆放工整有序，装饰清幽淡雅，果不其然摆了一支桃花在里面。
　　“姑娘，这边请”，两个侍女引着倾月往屏风走去。
　　原来是浴房。
　　足足可容纳三个人的浴盆，撒满了鲜花，屏风下是一个衣架，一套崭新的内衣，三套新群，粉色娇美，鹅黄活泼，紫色高雅。

　　“你们这是作何？”，两个侍女行了一礼就伸手去解倾月的衣服，倾月大惊。
　　“姑娘，我们伺候您更衣沐浴”，两个侍女瞧倾月之惊色，便放开了双手，双双跪于地面。
　　“你们先起来，我自己来就好，自己来”，倾月尴尬地将二人请出去，自己躲在屏风后面脱了起来。

　　两个小侍女顾望了彼此，只得退下，“姑娘，我们就在屏风外面候着，您有事吩咐一声即可”。

　　倾月躺在浴盆里，享受着久违的洗礼，下山几个月，这是第一次真正的放松自己，索性玩起了水。
　　洗够了，想着屏风外站着的两个侍女，不好意思让她们久等，便起身擦净了身子。

　　“姑娘，让奴婢为您化妆吧”，两个侍女手脚麻利地为倾月梳妆打扮起来。
　　倾月没有拒绝，梳妆打扮她确实不太会，平日的妆发都是最简单的款式。

　　“哇，好美啊”。
　　“姑娘，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啊”。
　　两名侍女由衷的赞叹着。

　　倾月看着镜中的自己，果然清美至极，粉色的裙子更勾勒出纤瘦的腰身，挂着的一各香包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倾月十分满意自己的装扮，对两个侍女一谢再谢。

　　“对了，为何我一进这院子的时候，众人皆一副惊讶之色？”。
　　年幼的那位婢女笑道，“姑娘天人之姿，自然叫人忍不住打望”。
　　“不对”。
　　倾月觉得似乎还有另外重意味。

　　“姑娘，这揽月阁是为未来的少主夫人所准备，三年前少主就开始设计、修缮，去年才完工。您是第一个入住揽月阁之人，旁人自然多了一份遐想”。
　　年长的一位婢女解释道。

　　原来众人对我如此尊敬，是误以为我是未来的少主夫人，若我将来做不成少主夫人，不是平白占了别人的良居？嗯，得找机会跟阿瑾好好说说。

　　倾月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清丽中带有一丝娇韵，窈窕婀娜，是自己喜欢的模样。

　　两个侍女见倾月不仅美貌至极、媏雅有礼，又平易近人，对倾月的好感直线上升。

　　揽月阁外，南宫瑾一身白衣蓝袍立于院中，翩翩贵公子是也。

　　门开了，倾月走出房门，南宫瑾看到倾月的那一霎，仿佛时间已经凝住，此刻南宫瑾眼里只有倾月。

　　“好美啊”。
　　路过的小厮、婢女、侍卫皆停下了脚步。

　　倾月浅笑着走到南宫瑾身边。
　　“我好看吗？”。
　　南宫瑾回神，有些尴尬地说“好看，人比花娇”。
　　倾月掩嘴一笑。
　　“那个，晚膳已经备好，我特意邀你入席”，南宫瑾作出请状，引着倾月往席间走去。
　　“夫人可好？到了你家还未曾拜会”。
　　“母亲身体尚可，只是天热忌食，今晚便不同我们共膳了，放心，母亲有交代让我务必照顾好你”。
　　“多谢夫人”。
　　“院子里的那株桃花是你种的吗？”。
　　“年幼时，无意间得了两株百年桃树，我见花开的艳丽就种在了院子里”。
　　“我初来乍到，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如我就送你一份特别礼物吧”，倾月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便拉着南宫瑾走到桃树下。

　　“什么礼物？”，南宫瑾好奇心正起。
　　“你闭上眼”，“快嘛，你闭上眼”，倾月拉着南宫瑾的衣袖撒娇。
　　“好”，南宫瑾果然闭上了眼。

　　此时树下，只有他们二人，倾月施展灵力布在桃树上，一瞬间桃花尽数凋落，又一瞬间，光秃秃的树枝上慢慢开出花朵，一朵两朵三朵……直至全数开尽。

　　“好了”，倾月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喜欢吗？”。
　　“喜欢，你施了灵力吗？”，南宫瑾惊讶于倾月的本事，亦心悦于满树的桃花。
　　“此后，这颗桃花便花开两季了，新陈交替，常年不谢，我死方灭”。

　　南宫瑾久久地望着倾月，眼里的情意似这盛开的桃花般醇醉、浓烈。